时辰——一顾子矜
时间:2019-03-19 10:25:17

  从白天到黑夜,但是郭盼没有出现过。
  快半夜十二点了,下雨了,店员都在关门了。
  他还站在雨里。
  店员看不下,只好偷偷打电话给郭盼,郭盼只说关门,让他在雨里站着。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心软了,偷偷躲在对面的天桥看他。
  雨越下越大,未太叹口气,这副身子,好像禁不住雨淋。
  在犹豫要不要回家的时候,他听见了脚步声,他能认出来,是郭盼的鞋踩着雨水。
  他转过身,大雨都遮不住他的心跳声,全然是欣喜。
  时辰跟他说,想道歉就要一直站着表决心才行。
  一开始他还以为他坑他的,现在他相信了。
  郭盼打着伞,看着还在雨里的他,眼神复杂问:有事吗?”
  未太嘴角微微扬,是个笑的表情:“你不是粉毛了。”
  郭盼摸摸头发,她把头发染成了白色。
  未太继续:“对不起。”
  郭盼怔住,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的心看见这人还会怦怦跳,她想削自己。
  未太说:“你还愿意陪我喝奶茶吗?”
  郭盼不答,转身气冲冲下台阶。
  未太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郭盼举着伞又气冲冲回来,她不高,把伞吃力地打过他头顶。
  郭盼气得踢了脚旁边的塑料凳子,还给踢翻了,“劳资脑袋一定给雷劈了!”
  未太弯腰抱住她,动作很轻柔,其实他脑袋很晕,他现在是人的身体,站一天还淋雨,吃不消了,但他嘴里还说着:“奶茶……”
  郭盼单手抱住他,眼泪不知道怎么流出来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陪你喝。”
  郭盼看了眼右边商场的大屏幕,屏幕正在报时,凌晨十二点整了。
  今天一个叫时辰的人来找她,告诉了她一堆匪夷所思的事情,包括未太的一切。
  他告诉她,给她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想忘记,十二点前给他打电话。
  她当时听完,那一刻,她内心满是恐惧。
  可是当她知道未太在这儿站了一天,想到关于他经历的东西,比恐惧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想了又想,她其实也不用怕什么,她没有家人,只有自己而已。
  郭盼扔了伞,双手抱紧未太。
  她和他是一样的,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兄弟……”郭盼松开他,咧嘴笑:“你看,你是喜欢我的吧。”
  未太回忆着时辰的话,终是颔首。
  温热的泪涌出郭盼的眼眶,她捧着他的脸,她爽朗笑说:“放心,我,一定会,一直陪你喝奶茶的。”
  “嗯。”
  未太看着她的笑容,终于想到了第一回 瞧见她笑时想说的话,“白毛,你的笑,有点甜。”
  未太不知道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郭盼,他会去一点点的靠近,那是因为她骨子里的飘零感,着实像他,谁也模仿不来的。
  又因为她不像他,她心底的乐观善良,他模仿不来。
  因为模仿不来,所以独一无二。
 
 
第136章 番外③时辰甘苏
  “时针一直倒数着, 我们剩下的快乐,此刻相拥的狂热, 却永远都深刻。
  心跳一直倒数着,生命剩下的温热,至少用力地爱着,还乌黑的头发,有你就不怕白了。”
  时辰坐在二楼的走廊的避光处翻阅着手里的书, 旁边的蓝牙音响正放着歌。
  “哒——”歌声戛然而止, 时辰转过头看去, 小拾正噘嘴瞧他, “爸爸,你又在听《倒数》啦。”
  时辰合上书, 眉眼温柔看她, “嗯。”
  “我不是不让你听了嘛, 你每次一听就容易联想到你和妈妈, 听久了就开始伤感,伤感完了就开始叹气, 叹完气就开始跟我念叨下次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是不是?”
  时辰无奈颔首:“嗯。”
  小拾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趴在他上, 可怜巴巴瞧他,“妈妈不是说,让你一直高高兴兴的嘛。”
  “我有啊。”时辰浅浅一笑。
  这些年他已经改很多了,喜怒哀乐常挂于脸上, 也让别人少猜些他的心思,努力开心地度着每一日,甘苏叮嘱的,他都在做着。
  “那你怎么又突然开始听歌了?”
  时辰顺着她的长发,“以前听的都是古典音乐,现在听见流行歌,不好吗?”
  小拾撇个嘴,说不过他。
  时辰笑笑:“小拾,你都八岁了。”
  小拾点头:“对呀。”
  时辰顿了顿,低沉道:“真是对不住你妈妈……”
  小拾明白他的心思:“你是怕妈妈辛苦吗?”
  时辰笑着没说话。
  小拾站起来,两根手指点住时辰两边扬起的嘴角:“要保持住,要一直这么笑,不然午仓叔叔又要叫你面瘫了,最近他还爱在前面加个字,老,老面瘫,多难听呀。”
  时辰笑出声:“好。”
  小拾又偷偷对着时辰眨眼睛,一脸瞒不住的喜悦。
  时辰觑着她这副样子,问:“怎么了?”
  小拾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他想知道的,“是弟弟。”
  见时辰茫然又不敢张口向她确认的样子,她便大大方方说:“我看见啦,时间也偷偷来告诉我啦。”
  时辰握住小拾的手,遏制不住的颤抖,“那……”
  小拾忙点头:“平安,都平安的很,时间说了,只要妈妈在日晷里好好休息就好。”
  时辰心底松口气,背贴上椅背,面露安心。
  小拾笑得灿烂:“所以爸爸呀,不要总患得患失的,妈妈和你,都是真实存在的,你摸摸你的心脏,在跳,活过来了就是活过来了呀。”
  时辰按照小拾说的做,摸上了自己的心脏,隔着血肉也能触到的起伏。
  时辰眺望着远处的都市楼宇,可他不能日日在她身边,他的心就高悬不下,怕黄粱梦一场,但低眉觑着眼前的小拾,他是担忧过甚,他们能活下来,已然是最大的恩赐了。
  “小拾啊……离你妈妈上次回来,过了多久了……”时辰问着。
  “不是很久,四个月不到而已。”
  时辰又勾着唇一笑:“不久吗?”
  “爸爸,你想想之前咱们可是一年半年那样等着过的,比一比,现在是不是就不久了呀?”
  时辰缓缓点头,被说服:“嗯。”
  时辰书也看累了,合上站起来,拉着小拾的手,两人一道下楼。
  小拾抬头望了眼时辰,其实岁月根本没在她父亲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和几年前一样,仍是那个爱着西服,一丝不苟的俊朗男子,只是眉宇间镇着的冰冷被击碎了,整张脸温和了。
  “爸爸,最近怎么没有去旅游了?”小拾一蹦一蹦跳着楼梯,是木制的,所以咚咚咚的,有节奏。
  “不是才刚回来嘛,总要休息休息的。”
  终于到了楼下,小拾松开时辰的手,跳起来,从旁边的树上摘了片树叶,凑在鼻子前闻了闻:“明明已经回来两个月了。”
  时辰:“怎么,你还不让你爸爸我回家?”
  小拾笑嘻嘻:“旅游多好呀,可以防止你抑郁。”
  时辰睨她眼,“好了,我就听了首歌,你怎么跟午仓一样唠叨了。”
  小拾做了个鬼脸,原地转了个圈,装傻:“天气真好!”
  丑金猝不及防出现在她身后,一把将她举老高,小拾更开心了:“哈哈哈。”
  她笑着坐在他肩头:“丑丑呀,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高呢。”
  时辰替他答:“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你们基因不一样,他是镇山雨灵,自然高大。”
  丑金嘿嘿一笑。
  小拾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跟巳女一样漂亮呢?”
  时辰:“你现在就很漂亮了。”
  小拾摇头,羡慕比划道:“那不一样,巳女真的很美呀,银白色的头发,皮肤也特别白,眼睛是银灰色的,自从解开跟丑丑的心结之后,心情变好,整个人就变得更美了。”
  她低头又看了眼把她举在肩上的丑金,“丑丑呀,你们真的是镇山族的同族人吗,为啥你就长得这么不好看呢。”
  丑金憨实:“丫头呀,镇山族本就女子貌美,男子高大魁梧的。”
  小拾开心:“呀!丑丑你醒啦!”
  丑金揉揉脑袋:“最近时醒时不醒,前一秒还迷糊着,后一秒就正常了。”
  小拾犯难思忖下,双臂交叉,两手分别搭于肩前,缓缓闭起眼。
  时辰站着,看着这一幕,她轻盈坐在丑金肩上,从自身循循过出时辰之力,待时辰之力裹于丑金全身,她缓缓睁眼,笑说:“应该是我最近成长太快,所以不太稳定,不过现在没问题了。大胡子叔叔之前跟我说过,等再过个十年,我成年了,那就是一番全新的景象啦。”
  时辰瞧着思想成熟的孩子,想着他儿时也是这样,肩上的担子压着,会不会太重了。
  “小拾。”时辰喊她。
  “嗯?”
  “你快乐吗?”
  小拾重重点头,“当然啦,有爸爸,有妈妈,有柏叶哥哥,还有丑丑,还有疼我的其他时呀。”
  “累吗?”
  小拾摇头:“不会呀,如果出了事,每个时在我想解决前都帮我搞定了。仔细想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身的力量,别添乱就好。而且,爸爸,你和妈妈已经留给我一个完好无缺、崭新重塑的日晷了。”
  她是真的很满足了。
  小拾苦恼:“就是学习……”
  小拾是时间沉淀过的孩子,她的吸收能力比常人好,所以她不爱学习,不爱写作业,没有学校里的朋友,因为太简单了,她的学习能力早就超越了同龄人的范畴。
  时辰向前一步,仰头望着坐在丑金肩上的小拾:“爸爸只是想你能和常人一样长大,如果你觉得不适合的话,那我们就不读了。”
  小拾摇摇头:“要读,虽然我不喜欢写作业,但是次次考一百分的感觉太爽啦!”
  时辰无奈笑笑,他的这个女儿呀……重点总跟常人不一样。
  小拾拍拍丑金的肩,示意他放她下来。
  丑金抬个手,小拾便踩着跃下了他的肩,脖子里挂着的三齿环掉了出来,三个红豆大小的银色齿轮,用银链串起来,阳光下一闪,时辰盯着瞧了下。
  时辰开口问:“怎么多了一个?”
  小拾低头看了眼三齿环,笑嘻嘻:“子白伯伯和亥月婶婶又重新做了一个给我。”
  时辰揉揉她的脑袋:“他们是真把你当他们自己的孩子了。”
  小拾抿抿嘴,“爸爸,真的不能让他们见面吗?”
  时辰蹲下:“是你子白伯伯的罪还没有赎完,赎完了,两人自然就能见面了。”
  “可是爸爸,你看其他的时,都是可以自由走动的,只有子白伯伯和亥月婶婶……”小拾叹息,她其实也知道,那么多人永世无法.轮回,这罪太重。
  时辰摸上三齿环,每环都是子白亲造,亥月种蛊而成。
  小拾是他与甘苏的孩子,怀上她的时候,如果说他站在时间的正面,那甘苏则站在时间背面,小拾则取于中,她慢慢长大势必会因两股力量冲击而伤,所以十八岁成年前,命中大难避无可避。
  子白从两日交替的时间流中造了三个银环,亥月擅蛊,一环一平安蛊,三齿环,可保小拾三次平安。
  半年前,其实已经用了一环,只剩二环,现在子白与亥月又多造了一个,两人想必没少吃苦。
  时辰:“子白和亥月现在还好吗?”
  小拾低个脑袋。
  时辰又道:“容貌大改了吗?”
  “对……先前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现在已经七八十的样子了……子白伯伯听不见了,亥月婶婶不能说话了……”小拾歉疚,接下来千年万年,他们都会是这般模样的。
  时辰温柔道:“小拾,只要你明白,他们是真心疼你就好。”
  小拾想好了,抬头看时辰,眼睛发亮:“爸爸,我想着他们总是要离开的,所以等到了十八岁,我一定帮他们把后面的路铺的顺当些。”
  时辰叮嘱:“小拾,你记住,可以撰写日晷,但不能太过,明白吗?”
  “明白。”小拾乖巧点头。
  时辰帮小拾将三齿环塞进衣服里,其实子白不必如此,他欠甘苏的恩情,早就还清了,不过,他还是要谢谢他们,保了小拾的平安。
  小拾又想到什么,说:“爸爸,戌水要我问你,当时为什么要选他当戌水?”
  时辰:“现在这些时还能记得我,真是麻烦啊……”
  小拾任重而道远拍拍时辰的肩,“爸爸,虽然时间有了新规定,当日晷守护者死后,所有时必须将关于前任日晷守护者的记忆全部抹去,不光是名字,是每一件事,一点都不能留。”
  估计有了红枫的这个前车之鉴,时间怕其他时对某任日晷守护者纠缠不清,就干脆直接让他们都忘个干净。
  “但是爸爸,你还活得好好的,又没有卸任,还是半个日晷守护者,他们肯定会记得你呀。”
  时辰逗小拾:“我都退休了……还不清净啊……”
  小拾撒娇:“你就快想想嘛,不然我要被戌水给念死了。”
  时辰笑得开怀,回忆着:“戌水是剑馆老板,教剑道,当时他在研究剑术,那个时候我正在对新任卯巨用日规,结果他的剑气穿透空间,斩断了我的日规,把卯巨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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