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殷止戈在听到她说到“睡吧”的时候，眼皮突然重如千斤，然后强烈的困意袭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看她睡着以后，露西摸了下耳朵说：“帝司大人，她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了，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楼下的白昼面无表情地说：“刺激她的中枢神经，提取一部分她的脑髓液，然后将她的梦境给我翻译出来。”
“是！”
白昼抚摸了一下眼角处的小光圈，将画面切换到了殷止戈所在的地方。
娇小玲珑的人类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紧身服，整个身体的曲线暴露无遗，虽然说身高跟他们机器人的平均水平差了很多，但是比例很好，两条长腿交叠拧在一起，勿然让人生出一种想要用力掰开的诱惑感。
白昼想起了之前在更衣室看到的风景，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然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虽然是由人类改造成的永恒生命体，可是他所保留下来的，仅仅只是一些遥远的记忆，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里他都没有这方面的欲·望，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碰到跟她有关的东西，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现在，比如之前。
他能感受到她的眼泪中复杂而生动的信息，是他搜集来所有的其他人类宠物中都没有的感情，让他仿佛回到了之前作为人类的时候那段单纯的时光。
还有她是不是蹦出的令他感到熟悉在这个世界却很违和的话语，让他越来越怀疑她的身份。
难道她是二十世纪初的人吗？
可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即便现在科技发达至此，也依然没能发明出能时空旅行的技术。
白昼扶了下额头感觉怎么也想不通，然后他视线中的殷止戈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拼命地开始挣扎，好像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发生什么事了？”他眉心微动，厉声道。
“抽取脑髓液的时候出现了强烈地排斥反应，原因暂时不明！”露西一边回答一边呼叫进来几名医护机器人，将殷止戈抬了出去。
“有没有生命危险？”
“无法分析准确数据！”
白昼微微沉下身体，然后后腰处一发力，十根机械触手从背后伸出，紧紧吸附在了墙上。几个眨眼地弹跳，他就出现在了顶楼的大厅。
他径直来到抢救室的门口，看着手术台上胡乱扑腾，额头上还不停冒冷汗的殷止戈，问道：“可有查出原因？”
“抱歉，暂时还没有。”
“抽取脑髓液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白昼有些烦躁，他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还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
露西也露出疑惑的表情说：“提取过程中并没有任何问题，对此我们也感到费解。”
“那就将她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梳理一遍，务必找出原因，并且……”白昼那双眸子冰冷骇人，语气森然，“保住她的命。”
“是！”露西领命而去，脚下步伐迈得飞快，她被白昼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压制的中心系统都快要混乱了。
第24章 失控
紧急救护的机器人将殷止戈放进了一个圆形的仓里，然后启动了机器。这个机器是目前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将人放进去就可以进行病因的筛查，机器人和人类通用，但是一般的人类是没有资格使用的。
露西看着这个救护仓前面的光幕上显示出来的一列列不正常的数值，托着下巴眉头紧锁。
有一组染色体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标准，然而她的外表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而且非常健康，可是她的呼吸渐弱，心跳也开始变得微弱。
很明显的是，在外面等待的帝司大人也能感受到了这个人类的濒危，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令在场所有医护机器人的机械之心都开始颤抖。
在座的所有人都束手无策，露西对旁边的助手快速地说道：“快！去把西世医生叫过来。”
“是。”
助手机器人小跑着出去了，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一个身着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个古董一样的听诊器的老头子拄着拐杖进来了。
老头子将脸前的老花镜扶了扶，看了看光幕上的数值说道：“应该是损伤了大脑的中枢神经。”
“可是我们的操作手法绝没有问题。”露西说道。
“原因就在这里。”老头子手里的拐杖杵了杵地面说道。
露西不解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基因改造人。”老头子看着光幕指出几个不合理的地方，“除了这条染色体以外，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跟正常人的数值不一样，虽然并不明显，但是每一样都超出了就很奇怪了。”
“她是帝司大人搜集来的人类宠物。”
“那我们有必要向帝司大人询问一下她的来历。”
露西申请和白昼对话，而老头子直接去了外面要跟他面对面谈。坐在外面沙发上的白昼已经知道了救护室里的事情，他言简意赅地说道：“她是季时先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人类宠物，说只是增加了观赏性。”
“然而显然不止是这样，我还想问您一下，她对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白昼扬了扬眉毛：“特别的地方是指？”
“比如说对您有特别的吸引力。”
白昼弧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这就不难猜出了，结合前段时间季时先对您的刺杀，这个女人应该是专门用来对付您的基因改造人。”
白昼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的边沿然后示意他说下去。
“众所周知，近些年，可以永生不老并且没有任何欲望的机器人开始追求人类的情感，都想体会一下那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所谓人类的七情六欲。”他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片继续说道，“可是并不是所有的脑电波都对我们有用，只有千分之一的人可以让我们成功体会到那么一点而且还并不是一直都能有效。”
“说重点！”白昼不想听他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直接说道。
“她所有改动的基因全部是为了迎合您，所以对您有很大的吸引力。”
“哦？”白昼淡淡地说道，“那么现在她是什么情况？”
“可以救，但是，得找到季时先。”老头子解释道，“因为她的脑髓跟普通人不一样，是一点都不可或缺的，抽取了脑髓液导致她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这种损伤需要改变她基因时所提供的一种介质来修复。”
白昼面前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敲打沙发扶手的频率却是越来越快了。
果然是他想多了吗？二十世纪初的人？怎么可能？
“不过……”老头子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我建议您不必救她，毕竟她身上是季时先动了手脚用来对付您的，除了现在基因方面的问题以外，还有没有别的用处现在也不太好说。”
“啊——”救护室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是殷止戈的声音。
白昼眉心一跳问道：“怎么回事？”
老头子也皱了皱眉头说：“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白昼眨眼间就到了救护室的门口，可是一扭头看到西世医生拄着拐棍儿在后面慢慢腾腾地挪着。
他伸长一根机械触手直接把他从远处卷了过来。
“哎哟，哎哟，大人，我年龄大了，经不起这么刺激的事情……”他拍拍胸口说道。
“得了吧，机器人会老吗？”
“我心态老不行吗？”
“啊……好疼啊……”殷止戈的声音持续地传来，白昼和西世医生赶紧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白昼看着蜷缩在手术台上的殷止戈，额头上、鼻尖上冒出了很多汗水，打湿了她的发际线，像一朵被摧残的娇花。
“爸爸……妈妈……我好痛……救我……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吧……呜……”她的口中呜咽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老头子抬起手双手的大拇指按在她的脑顶处然后先是按了一下中间的一个部位，他的双手发着光，然后从脑顶尖开始将她的整个颅骨抚摸了一遍后说道：“她的大脑中控制疼痛的区域失控了。”
“啊——”殷止戈的尖叫声又一次响起，她因为疼痛，浑身都在颤抖，“妈妈……呜呜……这里好可怕，我想回家……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暂时止痛的办法吗？”白昼看着痛苦的她问道。
“现在的问题是，她，救还是不救？留下她，对您是一个隐患，毕竟季时先都把脑筋打到了基因吸引这种方面……”
白昼整理了一下袖口面无表情，声音却像是深冬的雪说：“救，一个女人罢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好，我只能先暂时维系住她的生命如果要救回来，就必须拿到那种介质。”
白昼微微颔首，迈开长腿走了出去，然后他将之前在自由区那个黑乎乎的地下室一样的地方的坐标发给了所有机器人，同时通过脑电波向所有机器人下达了命令：“全城搜捕，挖地三尺也要把季时先抓回来！”
第25章 她脑子坏掉了
此时，正试图离开白昼所直接管辖的亚洲区的季时先和司衍也察觉到了四周突然变的紧张的气息。
他们两个看到所有在街道上行走的机器人行人眼中突然闪烁了两下红光，然后好像接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开始环顾四周。
有一队泛着银光的金属的机器人军队步伐整齐的向D区走去。
随后，他们两个看到了街道上所有的光幕都将广告撤了下来，换成了他们两个的肖像。
“全城戒严，搜捕危险分子。”
司衍低着头，将衣领竖起来遮住下巴小声地说：“怎么过了这么久了才又突然这么大动干戈的抓我们？”
季时先低声说道：“他做事情向来随心所欲，让人猜不透。”
“那我们现在直接离开，白昼的事不管了吗？”
“没关系。”季时先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说，“有她在他身边，我们的计划总能实现的。”
……
当白昼带着一队机械士兵找到D区的实验基地的时候发现果然已经人去楼空。
他让手下的士兵四处搜寻一下，而自己来到了他之前通过那个报废机器人眼睛看到的那个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是他近千年时光里最铭心刻骨的地方，也是他所有不幸的开始，更是这个地球上灾难的诱因。
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近百年痛苦的时光。
看来，季时先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呢。
白昼环顾着四周机器人散落的零件和人类的残肢断臂，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深沉。
“帝司大人，我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还有一张纸条。”叶奈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乳白色的胶质状的东西。
白昼抬起头看向他，然后从身后伸出一根机械触手，从叶奈的手里取了下来。用手接过来，依稀端详了一下，然后眼睛眨了眨开始分析里面的物质，当看到瓶盖时发现里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道：“这是你要的东西，拿去吧，我的孩子。”
在看到“我的孩子”四个大字的时候，白昼的瞳孔倏然放大，全身的肌肉也顿时绷紧了，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变得有些狰狞。
这个语气，他实在太熟悉了。
他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两个字：“纪司……”
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名字，当年在他被抬上手术台的时候刚被打了麻药还有力气挣扎的时候，一个笑容和蔼，语气轻柔的医生一边轻声安抚着他，一边手起刀落割开了他的颈动脉，这是他一切苦难的开始。
想到这里，他又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
这么多年了，他也还活着吗？季时先就是纪司吗？或者……是他的后人？
既然他敢这么明显的挑衅他，想必已经不在亚洲区了。不过，他想抓一个人，还没有抓不到的。
白昼立即连线了联邦区的负责人，“肯尼，我是白昼，我要你协助亚洲区帮我抓两个人。”
“随时听从您的吩咐。”
白昼将季时先和司衍的照片和信息传递过去说：“现在他们应该在逃往联邦的途中，你务必把守好每一个关口。”
“是！”
将一切布置下去以后，白昼拿着那瓶乳白色的液体乘坐飞行器迅速回到了C区的地下街。
看来留下她是对的，有她在总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等她醒来，即便是刑讯逼供也得撬开她的嘴。
白昼将那瓶胶质液体给了露西，露西马不停蹄地拿下去化验了。
约摸等了十分钟，化验结果就出来了，正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此时的殷止戈被西世老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止了痛，没有再哀嚎与打滚了。
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西世老头告诉白昼说：“要等三天左右人才会醒。”
白昼点点头，然后回到了A区自己那栋恢宏的宫殿。回去以后他首先将自己的脸换了回来，虽然机器人不靠外表认人，可是终归还是自己的脸看着更舒服一些。
他推开自己卧室后面的一扇非常隐蔽的门，里面是非常古老落后的装修，白色的涂料粉刷的墙壁，原木色的电脑桌和一台非常古老的32寸电脑显示器，下面还放着一台黑色的主机。
电脑桌上压着一张照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模样，墙上还挂着一张全家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