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了数楼层，找到属于他家的那扇窗户, 发现亮着灯，于是放心了些。
想上去看看他有没有在家，又觉得实在太唐突了，于是在楼下转悠了一会儿，偶尔抬起头看一眼。
白湮吃过晚饭以后，来到阳台喂猫，透过落地窗看到楼下一个徘徊的身影，一直仰着头看着他家这边的方向，看她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于是多看了一眼。
殷止戈看到阳台上出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可是他只是蹲下去不知道干了点什么，转身就回去了。
“……”殷止戈看到他还好好的，于是也不跟他计较，背着书包坐上末班车回家了。
从那以后，她每天放学都要来白湮家的楼下看到他还好好的再回家。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白湮终于下楼了。
殷止戈正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捶腿，因为刚参加完运动会，她跑的八百米，所以今天感觉有些累。
一个被路灯拉长的身影靠近了她，她抬头一看，愣怔了一下，然后咧开大大的笑容说：“同学，你怎么下来了？”
白湮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毛，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不累吗？”
“有点。”
“那你还天天跑过来干什么？跟踪狂吗？”
“……”殷止戈气呼呼地站起来说，“你会不会说话啊！”
“抱歉，除了这个词外我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来形容。”
殷止戈深吸了一口气说：“虽然现在很想揍你一顿，但是我还是好心的告诉你，以后走夜路小心点，啊不，最好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
“你是知道什么吗？”
殷止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叉开话题问道：“为什么总是不去上课？”
“因为不需要，我有家教。”
殷止戈点了点头道：“那更好。”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呵呵，”殷止戈面无表情地笑了笑说，“吃饱了撑的来讨人嫌罢了。”
“那你以后不要天天来我家楼下守着了。”
殷止戈真的是气不顺了，好讨厌的人啊！她将书包甩在肩膀上，气呼呼地离开了。
当她从小区门口出去的时候，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那里，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面包车她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临近期末的时候，白湮终于开始天天出勤了。殷止戈从别人那里听到小道消息说他是因为心脏不好才不经常来学校的。
既然他开始正常上课了，殷止戈每天就更早的出门，绕个远路，在他家的小区门口等着他一起坐上那趟去学习的公交车。
清晨的这班公交车相当挤，殷止戈个子不高，抓着吊环很是吃力，可是当白湮的目光扫到她这里的时候，她又会及时地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白湮扬扬眉毛，将头转了回去。
不止是上学，放学的时候她都要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跟到楼下，然后看着他上了楼，再回家去。
白湮虽然说过她几次，可是她已经免疫了，只会冲着自己傻笑，于是，也就由得她去了。
很快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今年也要过完了，殷止戈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看着雪地上被踩出来的脚印，踩着他开辟出来的道路一步一步地走着。
突然，脚印没了，她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你从秋天跟到我冬天，究竟是想做什么？”白湮说着话，嘴巴里飘出来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依稀间，殷止戈竟感觉看到了白昼的影子。
她想起那双似乎弥漫着雾气的烟灰色眸子，想到了白昼，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白湮眯了眯眼睛说：“没有吗？我不介意你说出来。”
殷止戈还是摇了摇头，突然想到还有一个星期，今年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亏得她还一直在书包里藏着一根电击棒。
她说道：“啊……那个……如果让你厌烦了的话，我最多再跟你一个星期，明年我就不会再跟着你了。”
白湮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转身冷漠地说：“随便你。”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粗鲁地戴到了她的脖子上说，“我到家了，这个给你用吧。”
殷止戈看着他走进楼道，冲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角，他不记得她，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况且，这种情况也是正常，毕竟未来的事情，现在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白湮在上楼的时候突然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于是看到了她那个带着悲伤的表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于是停下了脚步远远地问道：“喂，你看着我想的究竟是谁？”
殷止戈愣住了，“为什么这样问？”
“你自己都不知道吧。”白湮突然跨步走了回来，“你看着我的样子，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所以我很好奇，我是不是跟谁长的很像？你的男朋友？或者是谁？”
殷止戈如同五雷轰顶，她牵强地笑了笑说：“没有，你想多了。”说完就跑开了。
她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究竟把白湮看成了谁？虽然他是白昼的前身，可是她相处了很久并且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人……
是白昼啊。
那个机器人白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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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他来了 ...
殷止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将书包一扔, 躺在了床上。
这个空荡荡的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父亲新娶的女人不喜欢看到她，而且他们又生了一个男孩子, 自己在那里也是格格不入，像个外人。
她将身体蜷起来, 闭上眼睛，不想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她刚回来的时候是有过欣喜的，毕竟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居然能重新回到十几岁, 还可以挽回很多遗憾，并且还可以重新遇到他, 在一切不幸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她现在心心念念的是让白湮不要受到伤害，重蹈覆辙，可是她心里一直想的那个人，是白昼啊。
虽然不想承认, 可是在那些时光里相处下来, 她早就喜欢上了他。
可是造化弄人, 她和他之间隔着的不是生死，不是距离, 而是时间。
不知不觉间, 她的泪水淌了一枕头，哭累了以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由于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看表，时间来不及了，她今天肯定是赶不上去白湮家小区跟他一起坐公交车了。
急急忙忙地洗漱了一下，背起书包就往楼下冲去。
可是她赶到她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的时候，居然看到了白湮。
“你怎么在这里啊？”
白湮面无表情地说：“下错站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车来了，上车吧。”
殷止戈被人群涌着，上了公交车，白湮跟在她的身后，垂下眸子看了看她，略带嫌弃地说：“够不着就抓着我的衣服好了。”
“……我还会长的，你少看不起人。”殷止戈嘟了嘟嘴说，“长得高了不起啊。”
一阵急刹车，殷止戈重心不稳，差点倒了下去，白湮抓住她的胳膊，一下将她扯了回来。
她的鼻尖撞在他的胸膛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一直胳膊还揽在她的腰上，她瞬间感觉到有一点尴尬，于是稍微往外撤了撤，可是觉察到她动作的白湮胳膊用力又将她揽了回来，并且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说道：“别动。”
“我……我能站稳了。”
白湮没理她。
虽然这里并没有她认识的人，可是她总觉得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殷止戈从车上火速下来，远远地跑开了。
刚进教室，就发现了气氛有点奇怪。
“姣姣，发生什么了？”殷止戈疑惑地问道。
林姣姣看着她咂了咂嘴说：“止戈，你可以啊！”
“到底怎么了？”殷止戈一头雾水。
“你看一下学校论坛有个关于你的帖子，都飘红了。”
殷止戈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公交车上白湮抱着她的照片，从这个角度来看，是比较后排偷拍的。
她居然没有察觉，怪不得刚才感觉好像被人盯上了。
“你怎么做到的啊？”林姣姣用肩膀怼了怼她问道。
“就是急刹车来不及躲闪撞到他怀里了而已，况且全校都知道我尾随了他大半年吧。”
“是啊，所以大家都大跌眼镜啊，说你这是苦尽甘来了。”
殷止戈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由于论坛上的那几章照片，殷止戈现在是走到哪里都会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包括在上卫生间的时候。
“欸，论坛上那个帖子你们看到了没有？”
“当然看到了啊！”
“你说那个女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拿下了白湮啊？”
“切，死缠烂打呗。”
“也是，耿舒白湮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呢。”
“所以啊，不要脸有时候还真能成事啊。”
“谁说不是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作一团，殷止戈直接推开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那几个女生猛一看到她，还有点尴尬，随后又很不屑地冲着她“切”了一声。
殷止戈拧开水龙头的开关，仔仔细细地将手洗了一遍，那几个女生看她一句话都不说，以为她好欺负，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说了。
“果然脸皮够厚，都不觉得难堪呢。”
“谁说不是呢，就这张脸，脸皮不厚怎么能追到白湮呢。”
“我可听说她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跟了好久呢，可真恶心。”
殷止戈洗完手擦干以后，走到她们三个面前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道：“我的脸皮厚不厚先不说，你们这群在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我觉得更恶心，自己追不到的就来嘲讽别人，我看你就是嫉妒，姐姐我用了什么手段关你们屁事？有本事自己去追啊，真是看不起你们。”
“你居然敢骂我们？”
“哼，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殷止戈甩了甩手准备出去，一个女生居然准备伸手打她，可是她在那个世界好歹也积累了很多战斗经验，毕竟被那样的人形兵器围攻过几回，现在这群小女生的动作慢到她都不屑一顾。
殷止戈一把抓住了那个女生的手，反方向折了一下，只是让她感觉到疼痛，然后用力一推将她推在了地上。
“啊——”
这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了，三个女生一起围了上来，不过她也没放在眼里，虽然力气没有她们三个人大，可是好在她灵活。
正当她将三个人都撂倒的时候，跑出去告状的人带着年级主任来了。
“……”殷止戈此时还踩在一个女生身上，教导主任指着她们几个凶巴巴地说道：“女孩子家家，学什么不好学打架！都给我叫家长！”
殷止戈自然是没叫的，可是班主任给她爸打电话硬是叫了过来。
殷正毅听到了事情的原委以后，当着老师们的面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你长本事了，居然还敢打架。”
这巴掌扇的用力之大，殷止戈脑袋都在嗡嗡响，她捂着脸却没有哭，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瞪着他。
班主任也愣了，她也没想到他会一上来就动手，本来想叫他过来也是谈谈早恋的问题，此时却觉得也是太过了。
而且殷止戈一直都是很省心的孩子，虽然有点偏科，但是学习还是很努力的，于是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她在学校……”
老师在说什么，殷止戈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是觉得伤心，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她又觉得好像没那么伤心了。
她又想到了白昼。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护着她，可是在那个世界，他一直保护着她，哪怕最后危机到自己的性命。
还有谁能做到这样呢？大概是没有了。
殷止戈浑浑噩噩地来到了无人的操场，坐在长椅上垂着头，然后终于哭了出来。
“小白……我好想你。”
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巾递到了她面前，她抬起头一看，一张与白昼相似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殷止戈吸了吸鼻子，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于是开口道：“小白，你真的记不起我了吗？”
白湮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希冀的女孩，不明白她话的意思，于是皱了皱眉头说：“你在说什么？”
殷止戈突然泄了气，肩膀也松了下来说：“没事，我胡说的。”
“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哦。”
“有谁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不用了，我还能指示你去打我爸吗？”殷止戈勉强笑了笑，“还有几天就都结束了，我就不会再被这些流言蜚语而中伤了。”
白湮眼里有种奇怪的神情，“流言……蜚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