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低头,随意地颔首,“去年挺好的。”
今年……他再次明亮深邃的眸光落在身边的女人身上,她转头在回那位姓唐的的问话。
——今年,当然是收了她。
对面男艺人说完话,给他女朋友拿公筷放了点心进眼前的盘子里,他瞥了眼,静默一秒,扯了扯唇瓣。
她不怎么吃点心,跨年夜给她翻了一整个菜单,到头来还不如他一个吻能招她喜欢。
易渡眼神没什么温度地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对方背靠沙发风度翩翩地喝茶,淡笑一下,一副绅士之举而已。
盛临回头,和男朋友眼神你来我往地交缠,无声觉得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唔,要是能这会儿凑上去亲一下就好了。
易渡像是看透了她,给她发消息:“去一下洗手间?”
“……”
晚上回去,在停车场,盛临走在最前面,都不知道要怎么办,身后导演制片都还在,实在不能让他们知道两人在一起,回头保定三天之内就曝光了。
到了易渡那辆黑色豪车旁,盛临靠在了他车身,撩起长发拿出手机看了看他们几个,“我忘了叫司机。”
易庭一笑,“叫什么司机,这么多人还没人能送一送我女神吗?”他问,“你住哪儿盛临?”
“半山那个玻璃酒店。”红唇轻扬,她风情的眼眸睨了眼某人。
“……”易渡一想,确实不远处是有那么一个酒店,那座山像棋盘一样,高低上下座落不少别墅和风景区,那个全市最贵的酒店,就在他不远处。
他几不可察地轻笑,她居然知道。
“那间酒店啊,哈,”导演一笑,“这么说来你除了气温,也不是对这完全不了解的嘛,住上了那里,聪明。”行进门时听他们在说气温。
易渡双手抄在口袋中,颀长的身姿半倚在对面他哥车上,斜睨了眼导演。
对方还想侃侃而谈聊起本市的名胜,他慢条斯理转头看她,“和我比较近,方便的话,顺路送你吧?”
盛临微笑,瞳孔一转,装满了他,“你送我,怎么问我方不方便。”
易渡直起身子,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半勾起唇,语气却冷静又疏离,“你是盛临,被拍到了不太好,误会了也不好。”
“误会什么?”
导演失笑:“盛临,还问误会什么?赶紧上车,趁这位今晚心情好,他房子真的就酒店边上,顺路顺得很彻底,不然就得我送了。”
边上看着某人演技高超剧情循环渐进马上要结局的男艺人按了下车钥匙解锁,笑了笑道别,风度满满地转头离开。
盛临咬了咬唇,歪了下头看着车子闪着灯走了,扭头看易渡:“看上去你似乎更不方便啊,那我坐导演……”
易渡打开后座,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带上去,“客气什么。”
后面的导演,制片:“……”
直到下了车,他身上还弥漫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两人从车库出来,走在长长通往大门口的路上,附近除了山鸟虫鸣安静得呼吸可闻,盛临被他牵着手,看着他薄唇好看地微抿着,帅气的轮廓敷着路灯洒下来的光,线条更显流畅分明。
看了半天他都没有发现她在看她,盛临忽然叹气,两人仅凭一腔喜欢就在一起了,感觉很不合适,她没法做到一秒就完全陷入,做到相信天长地久,而他也……挺忧心别人惦记她的。
“易先生。”
“嗯?”他回头。
她眼神睨向拐个弯不到十分钟就能到的对面一座酒店轮廓的地方,“我去那儿住的。”
“和我一间房吗?”
“……”
两人四目相对,在门口圆形的花坛下,踩着灯吹着山风看了半晌,她红着脸转头浅笑一声,易渡瞥了眼酒店,也无奈得勾了勾唇,牵着人进屋。
隔天两人就回去了。盛临起初只是以为跟他来玩的,后来仔细回想,并不是,和他确实更加熟悉了几分,还走了活动宣传了下新戏,还……见了他一面。
想都没想过的。
回去后,临近春节开春的北市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开机前盛临都在研究剧本给新戏做准备。
天气不好,加上某人曝光了自身恋情,整个圈子的娱记都在想方设法跟车看他和谁约会,两人见面的机会锐减。
易渡在电影开机前一天晚上,她还住家里时准备去找她,临走前易庭来找他,他一时被绊住了脚步。
一坐坐了两个小时,外面雨夜潇潇,落地钟敲响十点的钟声,易渡抽了好几根烟。
直到冷冷的眼神透过缭绕的烟雾射到易制片心脏,他恍惚回神,“你有什么事要走吗?”
“没有。你可以待到天亮。”
“……”
易庭看了看外面的雨,感觉也不可能有事出去吧,但他事情也说完了,“就这样,我走了,找盛临去了,不然待会儿真大雨下来不方便。”
易渡:“……”
盛临在窗边喝咖啡看剧本,悠闲惬意,只是怎么等也等不到男朋友,她两天没见他了。
终于听到铃声,是制片人和某个同剧组艺人来窜门的,她默默走在身后发信息,“易先生?你呢?你怎么没来?”
“去了明天就可以登记结婚了。”宝贝,他叹气,“忙完早点睡,明晚收工我接你吃饭,”他后天电影开机,她们的开机宴后天才一起吃,“我已经把易庭拉黑了,放心。”
“……”
盛临委屈巴巴,雨夜真是格外想男朋友,他们在一起……甚至认识,其实也才几天啊,感觉从览市回来后,那抹熟悉度都要在这半个月的雨里随着水流散干净了。
隔天电影开机,盛临一整天对制片人都带着怨念,后者不知为何,客客气气地在剧组待了一天,顺便欣赏一下在欧美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女神的演技。
请来她绝对是运气,所以第一天他得伺候好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眼见他们快收工了,易庭转身找副导演问晚餐上哪儿吃去,他们开机宴明晚和隔壁剧组再一起吃,今晚先找个地方请请女神好了。
易渡从公司出来,晚霞铺在台阶上,他戴上口罩和经纪人点头分开走,应谈在后面也出来,问:“你不和汤舒吃?”
“有事。”
后者点头,也没问,找女朋友去了。
易渡上了车转过方向盘往片场开去,路上恰逢晚高峰,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心情颇好地打电话给盛临。
没通。
过了五分钟再打,易庭接的,他一愣。
易庭趁着最后一片余晖快散去时,在片场刚和一群人寒暄好订好餐厅位置,下一秒场记跟他说:“盛临手受伤了。”
易庭:“???”他转头眯眼,“你说什么?”
今天天气放晴,盛临其实心情很好,满心期待着晚餐,所以戏拍得无比投入,毕竟,早收工早见到男朋友。
剧本她早就研究透彻了的,可这种现代悬疑剧,动作很多,道具不太顺手,一不留神就被割了一道。
手上传来一阵热辣感,她身上感觉一凉,像被水泼了一道迎面而下,紧接着就是大刺刺的灼痛感。
顺道把人带去医院的路上,易庭心灰暗暗的,香烧得不够吧,第一天女主角就受伤,他可是受应谈之托把人照顾好的,还是道具这种基本问题。
终于在第一时间把人送到医院,他想着是不是打电话给她哥哥,弯身一问,她手机就响了,她疼得迷迷糊糊,助理也顾不上,他就给她从风衣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
一看,易渡。
易庭皱眉,瞥了瞥正在包扎输液的人,问她助理,“易渡怎么打电话给她?他们很熟吗?这就打来慰问了?”
卓蓝一惊,默了默,淡定道:“打错了吧。”
易庭挑眉,找了个椅子坐下,划了接听,“喂?”
易渡松开刹车的脚差点又踩了上去,皱了皱眉,还没出口,里面的人就问了,“你打盛临电话干什么?”
易渡眯眼,转过方向盘冷静开口:“在开车没看清,本来想打给你的,你们名字在一块。”
易庭琢磨了起来,Sy两个字母中间,不是至少差了半个娱乐圈在里面吗?怎么就……
还没想明白,里面的人声音已经递来,“那怎么她的电话你听了?”
“受伤了,我送她来医院。”
“???”易渡眯眼,“你说什么,伤什么了?”
“手,割伤了一大道口子,半个月不能碰水了。”
易渡深吸口气,踩下油门往附近医院拐去,“电话给她,我顺便慰问慰问。”
盛临趴在助理肩头,闭着眼睛秀眉微蹙,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都忘了刚刚是制片人拿去听的,转眼听到里面熟悉好听的男声,浅浅勾唇,“没事哦,不用担心。”
易渡:“开免提,不要拿着手机。”
盛临没多想,开了放在膝上看着,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一句话:“第一天,哪个愚蠢的制片人照顾出来的。”
边上的易庭:“???”
第26章
这边日落还不是很彻底, 漂亮的暮色从大门口悉数照进来, 那一秒, 医院空气一静。
盛临从膝上的手机上怔怔抬眸, 和站在对面的制片人面面相觑。
卓蓝捂脸, 转过身,男神好敢说,这位是控制了娱乐圈百分之五十以上电影投资的制片人啊。
盛临回过神, 红着脸低头轻咳一声,关了免提拿到耳边,“易先生, 唔,不用客气, 我没事。”
易庭深吸口气,算了,不和这小子计较。
他估计几次接触下来对眼下这位女神印象良好,加上和应谈交情匪浅, 骂他一句也正常,也确实是他的错。
“真的没事?”易渡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地问。
盛临第一次感受到他传说中的冷, 可知道不是对她的, 心里叹了口气,委婉地低语一句:“你在开车吗?小心点,我没事, 谢谢。”
易渡呼了口气, 重新把车缓缓刹停在红绿灯前, 降下车窗吹风。
他是真的生气,在他身边好好待了那么久没事,才第一天进组,天气这么冷受伤了,怎么说他都要算到易庭身上的。
“疼不疼?盛临?我很快就到了。”
盛临小声安抚这他,感觉那边的人在她的声音里缓缓消气后,才挂了电话。
易庭和她说了两分钟话后就接到应谈的电话,三分钟后回来,盛临估摸出是易渡告诉应谈了,借机让应谈把人喊走,因为他要过来。
她默默红着脸乘机道:“我没事了易总,你去忙吧。”
易庭压根不放心,在她身前认真问,“你觉得怎么样盛临?还很疼吗?除了手别的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盛临微笑,心软了,那股昨晚见不到某人而生出来的小怨念都消散了,“没事了,不那么疼了,你放心,我助理在。”
易庭犹豫了须臾,感觉他也确实不适合一直在这,眼前这位脾气很好的伤患都要不好意思了。
默了默,就开口了:“那让你助理好好关顾着,我晚上再去酒店看你。
“不用,你忙。”盛临越发愧疚了,其实是小伤。
易渡本来快到片场了,可医院需要转回去,晚高峰的车流排成长龙,灰色的天际洒下薄薄的光影进车厢,等他到医院,停好车下来,外面已经一片霓虹闪烁。
盛临坐在病房里沙发上,百叶窗外吹进徐徐夜风,她闭着眼睛枕在助理肩上,好像睡着了。
同组演员都来看过又走了,有些晚上还得拍;余青霜在医院后门要出去时,差点撞到一个人,一对视,她犹豫一下,笑了笑打招呼。
易渡想起来她是盛临经纪人,颔首客气问好。
人走后,余青霜还站在门边夜色下回望,他们在一起后,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他出现在她家仙临身边,真实的易渡出现在她身边。
那个戴着帽子口罩,低调地穿进电梯有些不可察觉的着急的模样,可真是,帅气啊。
卓蓝看到进来的男人,眨眨眼,好像看到神。
易渡走过去接过人,把她放在怀里,她没醒,红肿的手掌及手腕包裹在白色纱布下,一阵药香卷过鼻息间。他垂眸,她精致的小脸白皙得通透,唇瓣没什么血色。
易渡心疼得要命,吻了吻收紧手臂。
盛临是在半个钟后醒来的,一晃神觉得身上暖和非常,慢慢抬头,就见到某张从览市回来后总共都见不到几面的脸,她一笑,心情在那一秒升华了起来。
易渡眼底也渐渐泛过柔光,亲了她眼睛一下,“想我吗?”
盛临刚要开口,护士来拔针,易渡摘下口罩亲了她一下,把她交给助理,自己先避了避,转头又回来戴着口罩压低帽子,把人裹紧了从医院带出去,回她住的剧组酒店。
片场在近郊,她房子在市区,所以为了省时间只能住酒店。
到时助理去订餐,两人单独上了十二楼,进了她房间。
静谧的空间里灯光一亮,全世界只剩他们俩,盛临才注意到他今天的着装,一身黑色轻西装,里面套着浅灰色刺绣的毛衣,好看得过分,称得那张无一处可挑剔的脸孔更显精致。
她在床边坐着,接过他倒来的水后,看着他给她调空调温度,随后转身,隔着半个房间看她。
两人面面相觑,她弯起唇一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渡看了她一会儿,桃花眼挑了挑,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脸色渐渐回了点血色,微红起来。
易渡感觉她有点生疏的样子,走过去屈膝在她身前蹲下,温柔地伸手揉揉脸,“两天没见,回到解放前了吗?”
盛临失笑,喝完水舔舔湿润的唇瓣,“唔,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是那么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