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意小，但架不住人多，也算得上是赚钱生意。毕竟，别人家做这种生意，得到处买布料，可嫁妆里面有布庄，那平日里留下的布头什么的，也就能利用起来了。算得上是和布庄相得益彰，两个都是赚钱生意。
这几个铺子里的人，大多是陈家当年陪嫁过来的。因着是陪嫁，这卖身契，自然也是在侯府的。但当初楚侯爷给了铺子庄子这些，却没将卖身契直接给楚瑶和楚阳。
一个是因为他们姐弟年纪小，若是手下人多，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二来也是怕这些奴仆挑唆这姐弟俩亲近陈家，卖身契留着，也算是个震慑。
“我知道了，你暂且回去吧，不管你大姐能不能找到，这事儿，最后都得是看你爹的想法的。”乔柔将嫁妆单子叠起来，叹口气：“若是找不到，你也你用太伤心了，只盼着她手里有钱，能在外面过的逍遥些。”
楚阳勉强笑了笑，起身告辞。
乔柔这边立马就让人去查看这些铺子和庄子，当然先头陈夫人留下的嫁妆也有首饰布料什么的。只那些东西是在库房里放着的，楚瑶没钥匙，倒是不用担心她动用这一部分。
没过两天就查明白了，等楚侯爷回来，乔柔就将那些掌柜和庄头的供词拿出来了：“四个铺子全卖掉了，是年初卖掉的，卖给了外地商户，所以咱们府上才不知道的。”
若是京城人，买铺子之前肯定会打听，见楚瑶一个小姑娘出面，那定然是会惊讶的，指不定会找楚侯爷问。可若是外地人，人家给了钱，拿了契书，回头到外面走一趟，谁能查去？
“两个庄子也卖掉了，也是年初，是卖给了金家。”以金家现在的地位，就算是楚侯爷想重新买回庄子，那也是不可能了。庄子这种东西，只要是上等良田，那就不愁卖。
楚瑶倒是出手大方，一下子将铺子庄子全给卖掉了。
“这买卖的价钱，我暂时没打听出来，不过，估摸一下，她卖的着急，所以价钱方面，必定是往下降了，四个铺子两个庄子，她大约卖了八千左右。”主要是两个庄子值钱，一个至少三千两。四个铺子做生意赚个脂粉钱可以，但大生意却没有，所以四个两千也差不多足够了。
八千两不是小数目，侯府只要没有大事儿，不算婚嫁白事儿这些，一年到头，也顶多是两千两左右。
“另外，府里我也彻查了一番。可能给楚瑶放行的，就这么几个人。”人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既然是走，那必定是要有踪迹留下的。里里外外捋一遍，差不多就能找到这吃里扒外的人了。
“发卖了吧。”楚侯爷看一眼名单，为了银钱就出卖主家的，怎么看都不是好的。留着也是祸患，不如清除了。
“另外他们得的银钱……”楚侯爷说道，乔柔笑道：“这个侯爷就不用担心了，他们怎么吃进去的，我让他们怎么吐出来。大姑娘离家出走这事儿，也必定不会让他们漏出去半句。”
楚侯爷点头，内宅的事情，叫给乔柔他是再放心不过的。
“现下已经过了八天了，人还没找到，我瞧着是找不到了，你让人到外面放话，就说侯府的大姑娘急病过世。”楚侯爷面无表情，盯着门口，声音带着几分恼恨和痛楚：“过两天，这丧事，就办起来。”
就算是楚瑶还活着，日后，也和侯府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乔柔愣了一下：“侯爷决定了？”真是一点儿后路都不给楚瑶留了？这可是亲闺女，日后，当真是半点儿不反悔了？
“我决定好了，这样的讨债女，我要不起。”楚侯爷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伸手将眼睛盖住：“只当时我对不起她亲娘了，日后到了地下，我自会给她娘一个交代的。”
楚侯爷既然做了决定，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这边找来急病的人，蒙了眼睛接到府里，那边就请了太医来诊脉。太医这边出去，侯府的下人就全换了脸色——一个个面带哀戚，就像是死了亲娘。
乔家和李家那边就来人询问了，然后楚家大姑娘忽然病重的消息就这么传出去了。
传了两三天，确保是外面都得到消息了，侯府这才挂了白。
这丧事，乔柔是不掺和的，只交给了二夫人。死人这种事情不吉利，乔柔怀着身孕，能避免就避免，就算是假的，也未免心里膈应。再者就是楚瑶的事儿，和二房三房的姑娘们也都有干系，所以二夫人也算是一条绳上的，倒是不怕她会有什么幺蛾子。
楚瑶是没及笄的小姑娘，算是孩子，这丧事自然是不能大办的。
楚侯爷好几天都是眼睛红红，乔柔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会主动去打扰。老太太那边，按说乔柔该去伺候的，毕竟是长辈，但乔柔生怕她追问楚瑶的事情，索性就只让楚瑾过去，她自己躲在房间里逃避老太太的追问。
过了五月，这事儿，就慢慢的淡下来了。侯府的白布什么的，也全都收起来了，府里再没人提起来大姑娘楚瑶，上面主子们是一听见就生气，下面主子们是一听见就脸色不好，谁敢再提？
倒是老太太想提，但她中风说话不清楚，但凡说起来，陈嬷嬷都要将话茬给她转过去，慢慢的，老太太也算是看明白这府里的态度了，神色暗淡了几天，也跟着不提了。
就好像这侯府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大姑娘一样。
第121章
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老太太的身体也有些好转了，虽然还是说话不清楚，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但总比之前躺在床上不能动强多了。她也知道乔柔不喜欢别人提起来楚瑶，所以就和别人一样，再不说这个人名了。倒是楚瑶当初没带走的那些大件儿的嫁妆，全被她做主，给了楚阳。
这点儿乔柔倒是不计较的，先头陈夫人留下来的东西，她要是扣下来留给自家阿瑾，那才是让人恶心呢。
六月底的时候，梁夫人来找乔柔说话聊天，就说起外面对侯府大姑娘过世这事儿的说法来了：“大家也都猜测，你们家大姑娘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要不然这么些年来，怎么出门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既然是身体不好，那有个急症什么的，也就很正常了。”
她也是在宽慰乔柔的心，乔柔忍不住笑道：“你也别光说好话，当我真不知道外面的事儿呢？这后娘本来就是不好当的，不管做的好不好，外面总有那站在高处指手画脚的，大姑娘过世，他们背地里还不定怎么说呢。”
乔柔甚至都能想象的出来那些人的嘴脸。
“看吧，我就说这后娘都没好玩意儿吧，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忽然没了呢？指不定就是这后娘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了。”
“这当后娘的能有几个好的？磋磨一个小姑娘还是张张嘴的事情？哎，没娘的孩子啊，可真是可怜。”
“可惜了，也是陈家落魄了，要不然，这姑娘不一定能这么凄惨。”
乔柔捏着嗓子，将这些可能会出现的议论学给梁夫人听：“你瞧不见的时候，那些个长舌妇，肯定就都是这样说的。”
那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梁夫人是哈哈大笑：“你个促狭鬼，也就你能学这么个样子了，不过那些人也真是奇怪，既然这当后娘的不是好人，怎么就没发现你们家的大公子还是好端端的呢？与其弄死一个没什么妨碍的大姑娘，不如除掉一个大公子啊。”
至少这将来，海能谋远一个爵位是不是？除掉大姑娘有什么好处？
乔柔眨眨眼：“大约是觉得女人就只能呆在后院和女人进行争斗吧，男人的事儿，女人插不上手。”
或者说，她们是根本不愿意仔细去想。仔细斟酌然后给乔柔辩解，哪儿有张口就说的谣言来的轻松呢？再说了，这世上，又不是人人都是君子的。更多的，还都是人云亦云的蠢物。
哦，这就是乔柔自己偏见了，但她这会儿对那些造谣自己的人不喜欢，说话自然也就不用太客气了。那些人都造谣她是毒妇了，难道她还要为那些人鼓掌，说那些人是聪明人不成？
说笑完了，梁夫人才叹气：“我是打算分家了。”
乔柔有些诧异：“之前我还劝你来着，是你自己不太同意的，怎么这会儿，就忽然想明白了？”
“我袁霞不同意是因为这世上，只有壮大家族的，没早早就分家的。”宗族嘛，总得住在一起，大家亲近了，才能更有凝聚力，对家族也才更忠心。早早的分家，大家都只为自己的小家庭去奋斗了，谁会想到去振兴宗族？
再说了，养大了儿女，就是盼着他们能在自己身边孝顺的，这一个个都分出去过了，老父母孤孤单单，心里能好受了？
人多了聚在一起了，才是兴旺。人丁凋零，那是落魄的征兆。
“你是不知道，我那大儿媳……”梁夫人张口想说什么，但又叹口气：“这真是，都说家丑不外扬，可我那大儿媳的作风，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在你面前遮遮掩掩，倒是显得我见外了。”
梁夫人也知道乔柔向来是嘴巴紧的，以前和她说过什么事儿，乔柔也从来没有对外泄露过半句。她这是信任乔柔，否则这些话总憋在自己心里，迟早得憋出来病。
她也没个闺女，没有个贴心小棉袄，妯娌之间也不怎么亲近，这话，还真找不到别人来诉说。
“前段时间我才发现，她竟是个胆大包天的，我那二儿媳不是怀孕了吗？她头一胎，再加上身量骨小，怀的就有些艰难，亲家母那边就送了些安胎养身体的药材，没想到我一个错眼没看见，老大家的竟是趁着丫鬟去厨房煎药，硬是偷偷的将药材给换掉了！”
乔柔都有些震惊了：“换掉了？她图的什么？她是嫡子长媳，就算是老二家的比她早生了儿子也妨碍不到她什么吧？”
梁夫人是又气又好笑：“她可不是为了弄掉老二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她就是想将那些好药材占为己有！亲家母送来的药材，那是一等一的好，光是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的，她全用药铺低价买来的次等药材给换掉了！然后将这好药，卖给药铺去了！”
这简直就是……乔柔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闻所未闻啊。
连内宅的药材，都还能用这样的办法来倒腾钱财，这法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啊。而且，关键是，这法子一般人也不会去提防，谁能想到自己吃的安胎药，会被人给换成劣质药材？
乔柔觉得，自己估计两辈子也想不到这样的好办法。
“药材不好，药效就差，那老二家的吃了几天不光是没效果，还有点儿不太好。”毕竟是要三分毒，你要是发挥正常效果，那治病的效果就占上风，吃药还是对身体好的。可你这治病的效果差，那药吃进去，就对身体是百害无一益了。
差点儿就将老二媳妇儿弄小产了，请了大夫之后，大夫也只看出来是胃口不好，还是梁夫人自己的嬷嬷，去大厨房端燕窝的时候，闻到这药味之后发现了这事儿的。
“再这样让她折腾下去，我怕是哪天我自己都要吃下这□□材了。”梁夫人叹气，今天换弟媳妇儿的安胎药，明天可能就要换婆婆的燕窝了，后天就指不定换了老公公的救命药。
“那确实是不能住在一起了，不光是因为她动过这手脚，主要是，她心思灵活，这吝啬的性子改不掉，日后还不定在哪儿动手脚呢。”乔柔说道，哪天换了米粮，或者换了肉菜，那才是……
简直不敢想。
梁夫人都有些红了眼眶了：“你说，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样的女子呢？她在闺中的时候，也不曾听说她娘家对她有什么刻薄的啊？”
怎么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就有这样吝啬的性子呢？最倒霉的是，她两家居然在婚前还没打听出来。
现在婚也成了，洞房也入了，孩子也生了，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说休妻吧？那不成得罪人的事儿了吗？
“日后你们家大房的孩子……”乔柔提醒了一句，梁夫人叹气：“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孩子，肯定是不能让她养着的，女儿家性子吝啬，像是她这样的，日后还能遮掩过去，还能嫁人，可若是男孩子有这样的性子，那可真是灾难了。”
两个人一起感叹一番，又说起这外面的事情。
太子之前得了一个女儿之后，宫里就再没人怀孕了，皇上心急，前两天就下旨，打算让皇后娘娘带着太子妃去求子。这京城之中，最灵验的送子观音在城外的一个寺庙里，那寺庙叫法华寺。
梁夫人说道：“若是到时候不清场，我都想跟着去看看热闹。”
乔柔忍不住笑：“这热闹可不是好看的，不管见了谁你都得磕头行礼，一路跪下来那能是好受的？”
再要是不小心牵扯到什么后宫争斗里去了，那才是倒霉呢。既然是求子，皇后总不能只带着太子妃一个人来吧？指不定太子的东宫，还有皇上那小年纪的妃嫔，都是要跟着去的。
“再者，不清场估计是不可能的。”都是贵人，被冲撞了法华寺可是赔不起的。
“我有个小消息。”梁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乔柔很配合的凑到她跟前：“你说。”
“听说，程侧妃有了身孕了。”梁夫人说道，乔柔张大嘴巴：“这事儿是真的？宫里都没得到消息……”要不然皇上怎么会让皇后带着太子妃出来求子呢？这种生不出孩子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光荣事儿。
“程侧妃那边有宫人出宫来着。”梁夫人继续小声说道：“你也知道，程侧妃先前，有个亲兄弟的，后来程家不是被抄家流放吗？程侧妃的亲兄弟，据说是也跟着去了。”
这个流放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比如说没到地方就“病逝”的，到了地方被“借用”的，或者就是在半路“戴罪立功”的，反正只要有门路，走不到头儿也没人说什么。
梁大人是刑部的，主管这方面，对程侧妃亲兄弟的去处，大约就是有些了解的。
但那人是太子的小舅子，梁大人又不是傻了，会主动去揭穿这事儿。闹的到时候太子不高兴，梁大人这官也就到头了。
“你想想，若不是程侧妃有了身孕，她能有这样的胆子？”梁夫人说道，乔柔愣了愣，有些无语：“所以，程侧妃有身孕的事儿，也是你猜测出来的？”
“对啊，但我告诉你啊，八九不离十。”梁夫人笑眯眯的，程侧妃自打进宫就十分安分，小心翼翼又很是谨慎，从不在外面露面也不往外面传递消息什么的，更不和太子妃和生了孩子的李庶妃抢风头，安分守己的就像是个透明人，要不是有之前太子主动求娶的事情在，几乎所有人都要忘记这个程侧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