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说的不仅是这半小时的等待,而是这执着而错过的三年。
他幽深的眼底坚毅,阮槿憋了一晚上的眼泪忍不住落下。
他主动搂过她,柔声说:“知道你会来,我怎么舍得走。”
阮妈妈听见声音,悄悄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两人在说话,便也不打扰。把门一关,回去了。
阮槿看向他,“回去路远。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可以在这儿。”
“又是客卧?”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阮槿把门一关:“……那你可以走了。”
他大手一伸,将即将合上的门挡住,先她一步进门来。一拉,翻身搂住她,抵在墙上。
门也连带关上。
动作一气呵成。
吻也很快落下来,温热的唇紧贴着她。
没了顾虑,他很快贴近她,舌头熟捻地侵入,乘她换气的一瞬强势深入,将他的呼吸彻底融入她。
阮槿被他折腾得差点失了理智,好在她尚有一分意识残存,手一推他胸膛。
他以为她又在抗拒,心底刚有几分恼,就听见她压低声线的提醒,“别闹,我妈睡了。”
要是把人吵醒了,出来看到他们这样,她还不得囧死。姜临琛也顾忌,停下动作。
“那去你卧室。”
话落,她的脚下悬空,被他打横抱起。阮槿呼吸一促,差点叫出声,连忙捂住嘴。
他刻意轻着步子,熟门熟路,把她抱进了卧室。
门一关,一发不可收拾。
吻更加肆虐。
他对她的性趣本就浓厚,两人在一起腻着时一整天都不嫌累的,歇了半晌又继续。如今克制将近三年,自然是难以分开。
从卧室门口,到柔软的床上,衣服落了满地。不知是谁的脚一伸,床头柜的台灯就被踢掉地上。
可最后关头,阮槿还是恐惧了。噩梦一般的回忆再次翻涌,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往后退了半分,呼吸不自然地急促。
见她神色恐慌,他最终还是停下。黑暗里,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对不……”打破了两人尚未平静的急促。
他俯身吻住那两片柔软的唇,将她剩下的话封住。
没关系的,慢慢来。
在她身边躺下两分钟,他的呼吸渐归于平静。
听见他起身,阮槿以为他要走,立刻拉住他的手臂挽留。
他低低地笑了,“我凌晨四点的飞机。”
“……”
阮槿立刻放手。
要真闹起来,反反复复,他凌晨都不一定能结束。
忍着体内的难耐,他再次吻她,低哑开口:“乖,我去洗澡。”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阮槿的泪也渐渐流下,又不忍见他难受,终于敲了浴室的门。
第85章
磨砂门内的身影微微僵硬,水一停。
“怎么了?”
听得出来, 他也有点紧张。阮槿靠在墙边, 犹疑地问:“你洗冷水?”
“嗯。”
“开门。”
他的声音一顿,“做什么?”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夜色里回荡, 格外清晰。
当然是怕他着凉了。
阮槿紧闭了眼, 鼓足勇气开口:“我来帮你。”
……
折腾半晌,阮槿的手都快酸掉了,潮湿的室内还残存着暧昧的气息。
这期间, 不仅弄脏了她的手, 连她的衣服都差点阵亡。最绝望的是刚替他解决一次, 结果不过看了眼她, 他又恢复了……
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厚着脸皮问:“你自己解决也要这么久?”
要是每天都这样, 得多累。
当然不是。可他不想撒谎骗她,又暗自打着小算盘,只笑着不答。
“辛苦了,姜太太。”
姜临琛替她捏了捏手,穿上一旁的白色浴袍,扣子也不扣好, 感觉就是故意露些线条流畅的肌理, 来诱惑她。
阮槿心好累, “你赶时间, 先睡吧。”
话落, 把他推出浴室门外。
“那你做什么?”
阮槿把自己的浴袍翻出来, 抬眼瞅他,“洗澡。”
本来今天早上洗过一次,筋骨很累,阮槿没打算洗了,可跟他这一番亲热后,体内一股燥热,皮肤上也渗出了细微的汗。
谁知他彻底不走了,反而替她往宽大的浴缸里放了水。
“你干什么?”阮槿一脸警惕。
他循循善诱:“礼尚往来,你帮了我,我也应该帮帮你。”
“……”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
以往被骗的经历告诉阮槿,他这话不可信。
最终坚持让他先睡了觉。等她洗好出来,他的呼吸已经很均匀了。阮槿轻手轻脚地,尽量不要吵到他。
好在床也宽,她躺下,刻意离着他很远。谁知才刚闭上眼,就被他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她刚想开口,就听见他说:“不要说话,我只是想抱着你。”
她动了动,扭头对着他说:“晚安。”
“晚安。”他借机轻啄了她嘴唇一下,这动静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一室黑暗,两人安静躺在一起,紧贴着彼此。
她白天累坏了,又有他在身边,睡得格外好。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身边的人也没了影。
刚巧,他打电话过来问:“醒了?”
阮槿:“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叫我?”
她上的明明是三点的闹钟,怎么睡到了现在?肯定是他把她的闹钟调了。
“见你睡得沉,没忍心吵你。”
她今天早上本来也没什么事,除了下午有个合同得到公司正式签约才能敲定外,都挺轻松的。因此,让她睡到十点都不为过。
阮槿又问:“你到哪了?”
“刚落地。”正是清晨,那头的风声很大。
“那小心点,不打扰你了。”她的声音微微上扬,“记得吃早餐。”
电话那头也低低笑着,“好。”
跟他聊完,阮槿起床亲自做了两份早餐,陪妈妈吃完后看了会儿剧本,下午又到公司签了那个合约。
这份合约是去年江先成就替她谈好的剧本,阮槿没那么不识抬举,何况要是真拒了,以江先成那暴躁脾气,能直接拎了把菜刀架她脖子上。
阮妈妈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阮槿工作很忙,虽然如今能推则推,但还有好多年前安排的合约在身,没办法一直在她身边。因此,阮槿就让她的助理帮忙找了个阿姨来照看。
这样一来,万一妈妈在家出了什么事,她也可以及时知晓。
一晃眼,又是好几天。
晚上吃完饭,阮槿坐在沙发上看自己前两天新上映的电影。
她出演的这个角色走的是妖孽路线,刚上映就被粉丝吹爆了。镜头里的她单手撑着一把油纸伞,穿着一件紧身的暗红色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夺人眼球。
再一看网上舆论大多是好评,尤其营销号,夸她不要钱似的,从颜值到演技,从她童星出道的青涩镜头到现在的成熟,彩虹屁似的通稿写得很好。
也有同路线的对家雇水军暗地抹黑她,曾经也有质疑阮槿整容的,但她毕竟是童星出道,分分钟被粉丝整理的作品合辑打脸。
从九岁开始到现在,阮槿整个青春时代都有作品记录,露脸的不露脸的,看得出来每一步她都在成长,样貌虽随着时间悄然变化,却没一丝突兀。
黑子自那以后,才闭了嘴。
也有无事生非的人暗地造谣无捶抹黑,从各个方面攻击她,好在身为人气顶流,阮槿现在也有强大的粉丝维护,公司靠山也强,远星的团队不是吃素的,主流媒体渠道都掌握在手里。
黑子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刚刷了会儿微博,阮槿又联系姜临琛。
平常一有空她就会给他发信息,先是问他在不在,如果他回了她才打电话过去,再聊其他的。
看着窗外的景色,阮槿不开心地例行骚扰:“听说你那里下雪了?”
他现在跟她隔了半球。国内夏日炎火,他那里是冰雪覆盖。
“嗯。”
阮槿叮嘱他:“多穿衣服,别感冒。”
“你也不许生病。”
阮槿低低笑了,瞬而又有点低沉:“一个月好长。”
“乖,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阮槿应了声,又问:“在干什么呢?”
“想你。”
“你刚吃甜点了?嘴这么甜。”阮槿嘴角微微弯起。
他笑了笑,发了张图过来。
阮槿一看,是一道甜点,做得非常漂亮,松软白腻,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她这一看,又饿了。
………他故意的吧?
姜临琛回国当天,阮槿主动去接他,自告奋勇地开车去机场。
明明早上才跟他通过话,现在却又不回消息了。他从来不会这样的,他飞机上有网络,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他应该也会告诉她的。
冒昧打给陪他同行的助理,却也是同样的结果。
阮槿当时也没多想,正巧肚子饿了,就到一旁的餐馆坐着等。
服务员非常热情地过来招呼,阮槿点了餐,却没胃口吃,只在那里等着他回消息。
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预计的航程已经逾期了一个多小时。
人没到,消息也不回。
阮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正惶惶中,身边又新进来的几位旅客,坐下就开始议论纷纷:
“唉,航班怎么又延后了?”
“咱们要不先别去南美了?换个地方。”
“你又想反悔?不是都商量好了!”
“对啊……”
矮个子女生说,“刚刚看见的新闻,有一架飞机被恐怖分子挟持,坠落在途中的海域了……”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还能劫机?”
一边的青年忍不住出口:“你这就是眼前即世界,中国和平不代表地球没有战乱。”
矮个子女生又说:“据说往南美飞过来的,应该不是国内的。这么动乱,咱还是先别……”
“啪——”
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碎落在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几人转移了视线,见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快步走出餐馆,只留着地上的白米饭,和色香味俱全的菜,一片狼藉。
……
北美,劫机,坠毁,打捞。
事发到现在,距离的时间很短,新闻上还没有公布具体的机型和航班信息,只说官方正在调查中。
阮槿翻看完后,手指都是颤的,不停地抖,心也沉到冰冷的海底。
不会这么巧合的。
不会的。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慌乱中,翻出江先成的号码:
“你先让人打听一下,坠机事件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次跟姜临琛一起去的是哪些人,我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江先成察觉出了不对,“你怎么了?声音抖成这样。”
“来不及多说,手机快没电了。”
刚准备把跟他反过来的电话打一遍,然而第一个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自动关机了。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阮槿一阵绝望。死死地按着开机键,却没了动静。
她站在宽广的航站楼边,看着身边的人潮汹涌,广播里的播报声放了一遍又一遍。
她却失了魂魄一般,什么都听不到。恍惚中,仿佛有幻觉,阮槿听见有人在叫她。
木木地转过头,在人潮拥挤中,她一眼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仍旧和之前一般冷峻帅气。
两道视线交汇,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化作虚无,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远远地,他对着她笑,而她湿润的眼睛里满是泪意。
姜临琛的笑意微顿,步履沉稳地朝她跨步而来,在距她半米的距离,停下。
“对不起,我迟到了。”
他将她搂进怀里,弄乱了齐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也丝毫不在意。
听不见她答话,胸前也很快湿了一大片,他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多等两小时,就伤心成这样了?”
阮槿嗓口痛得好久说不出一句整话,只能捶着他的胸膛。
“好了,别哭了,逗你呢。”
阮槿哑着嗓子,怪他:“怎么消息都不回一条?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出了点意外,客机上不方便。赶着登上去就起飞了。”他替她将眼角的泪拭去,“我没事的,傻瓜。”
她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抱住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不顾人潮拥挤。
这一刻,她只想抱紧他。
因为她曾经一时的任性,最爱的爸爸离她远去,妈妈也半生被病痛折磨,曾经用力期待过的那个孩子也抛弃了她。
仿佛这辈子只要她用力爱过谁,谁就会遭遇不幸。
刚刚那一瞬,她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看见他平安,所有的恐惧才消失殆尽。
周围的人步履匆忙,广播里的播报声依旧在响,嘈杂喧闹的大厅里,
她颤着的唇微启,带了很浓厚的哭音——
“我不要再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