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穿越)——龚心文
时间:2019-03-20 10:48:57

  他闭着双眼,面色绯红,连脚趾都紧张得微微蜷缩,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程千叶不得不承认心中被这样的他狠狠地撩了一把,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将人就此推倒在草地上法办了。
  她伸出手,轻轻掠了一下墨桥生乌黑柔顺的额发,感到那指尖下的肌肤随着她的触碰紧张得微微战栗。
  “桥生。”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无端微微带些酸楚,“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墨桥生诧异的睁开眼,他对上了一双如秋水一般温柔的眼眸。
  于是,他把“我没有”,三个字中的“没有”两字咽了回去。
  主人说过,最不喜欢欺骗。
  他低头垂下眼睫:“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奴隶,主人对我的恩德,我没有什么可回报的东西。只有这副身躯,还勉强算是干净,若是主人喜欢,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双柔软的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
  那天籁一般的声音,似乎从最深的梦境中传出。
  “桥生,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
  “我从未想过把你当做一个物品,只在床笫间使用。”
  “你既勇敢,又坚强,是一个优秀的人。在我眼中,你不仅武艺超凡,还对我很忠心。总有一天,你会和那位俞敦素将军一样,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成为我大晋不可或缺的将军。”
  “到时候人们都会说我慧眼如炬,只用了一匹马换来一位旷世奇才。”
  最后那个声音笑着说:“但是,你需要自己先站起来。不能再这么妄自菲薄。”
  墨桥生感到自己的胸口燃起了一团火,这火苗点燃了深藏在他卑微的内心中的渴望。
  他不由在浑浑噩噩中站起身来。
  程千叶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徐徐挺直了脊背,眼中点亮了星火,站起身来。
  她为自己成功的灌了一碗鸡汤感到有点得意,不由举杯欲饮。
  就在这一刻,那条不识时务的浴巾,却好死不死的松开,从墨桥生的腰间滑落了下来。
  程千叶噗的一声,把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
  尽管墨桥生慌乱的捡起浴巾,全身红得像一条煮熟的大虾,飞速撤离了。
  但程千叶还是瞥见了那一点风景。
  她在躺椅上翻滚了一下身体,摸摸自己的胸口。
  她问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不是心动了?
  程千叶牵着墨桥生离开温泉山庄的时候,墨桥生脸上的红晕还未曾褪去。
  萧绣似乎特别兴奋,逮住程千叶不在的时候,便使尽全身解数和墨桥生打探情形。
  墨桥生却闭紧了嘴巴,只字不提。使得萧绣很是失落。
  ……
  冬天来得比想象中的迅速。
  气温一日日的低了下来。
  但对汴州城的百姓来说,今年的冬季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难熬。
  从大晋源源不断运送来的物资,安定了汴州军民的心。他们怀着对来年春天的期待,竭尽全力地投入到对抗寒冬的准备中去。
  前线盟军却接连传来了节节败退的消息。
  先是左路军北宫侯吕宋贪功冒进,折戟平陆。中路军华宇直鲁山受伏,大溃败走。
  本来右路李文广部稳扎稳打连下数城。但负责粮草的云南王袁易之嫉李文广之势,刻意延误,扣发粮草,使李文广部止步南阳。
  至此,盟军全线溃散,李文广自领本部兵马愤而回凉州。
  近日汴州城外不时出现溃退而来的散兵游勇。
  程千叶下令将他们打散收编。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加紧巩固城防,整备工事,准备好迎接随时可能反扑回来的犬戎大军。
  这一日,远处的地平线上渐起黄沙,一队形容狼狈的败军,仓惶直奔汴州而来。
  威北侯华宇直在数名部将的保护之下,当先奔到城下,大喊一声:“我是威北侯,快开城门!”
  等了许久,城墙上慢吞吞的出现了一个年轻幕僚的身影,此人笑眯眯地冲着威北侯一拱手道:“威北侯远道而来,我部自当为侯爷接风洗尘,只是如今主公此刻却不在城内,请侯爷稍安勿躁。”
  华宇直气急败坏:“你是何人?犬戎骑兵顷刻既至,不是做耍,速请晋越侯前来说话。”
  那幕僚依旧不紧不慢振袖行礼:“在下张馥,乃一小小幕僚尔,委实做不得主,还请侯爷先行率部抵御敌军,等我家主公从西山回来之后,整备军队,点齐兵马,必定出城为侯爷助威。”
  华宇直看着那高耸坚固的城墙上,林立着威仪肃穆的将士,铠甲蹭亮,刀枪争鸣。
  心中知道这些都是推脱的借口,晋国军队占着地利,不肯出头,要让自己的部队打头阵。
  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调拨军队,背靠城墙,摆下战阵迎接那凶猛的异族追兵。
  威北侯的部队被犬戎一路追击,本来早已失去战意,只望能速速入城躲避。
  谁知却被拒之城外。
  此刻后无退路,前有追兵,将士们反倒都激起背水一战的决心。
  阿凤带着他的小队站在队伍的最前线,迎接敌军的第一波冲锋。
  作为奴隶组成的部队,向来是被摆在最为凶险艰难的地方。
  此刻的他,身躯中箭,既伤且疲。
  但是他不能退,
  退,
  就意味着死亡。
  他像一匹受伤的野狼,大吼一声,挥刀向着迎面而来的敌军冲去。
  他的刀砍进敌人的肉体,敌人的刀也砍进他的身躯,眼前不知飞溅的是谁的鲜血。
  阿凤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麻木,意味着死神的临近。
  他举刀替身侧的一个兄弟接下敌人的攻击,然而前方又亮起一道刀光。
  此刻他已经没有第二把刀去挡这道夺命的锋芒。
  就到这里了。
  那一瞬间,阿凤这样想,死在战场上也好。
  这样无趣的人生,为什么我还如此的恋恋不舍。
  一柄闪亮的银枪从他身侧探出,破开那道刀光,去势不停,直接没入敌人的腹部,将那犬戎武将挑下马来。
  一骑黑袍小将,策马横枪,越过阿凤,领着一队鲜衣亮甲、精神抖擞的骑兵,向着敌方战阵迎头冲去。
  那名小将一马当先,勇不可挡,如一柄利刃撕开了敌军的方阵。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那样的神采奕奕,意气风发。
  “桥生。”阿凤干涩的喉咙里,轻轻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在晋军及时的支援之下,威北侯部击退了犬戎的追兵。
  劫后余生的军队在城外安营扎寨。
  此刻的威北侯中军大帐,华宇直怒气冲冲,把一个酒杯砸在他面前的张馥脚边。
  “晋越侯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只让老夫带家眷亲随入城。他这是将汴州视为你晋国私产了么?”
  张馥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回复:“侯爷误会了,主公对侯爷素来尊敬,岂敢怠慢。这正是想着侯爷军旅辛劳,才在城内设宴,为侯爷接风洗尘。若是侯爷执意和将士同甘共苦,要宿在这军营之内,那小人也只好惋惜告退。”
  他态度谦和,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但言语间却没有退让之意。
  此刻的汴州不论军政民心,如今已牢牢掌握在晋国那位主公手中。
  不说威北侯如今只率着一队败军之师,便是领着雄师数万,想要拿回这座城池坚固,兵精粮足的汴州城,也是不可得了。
  北威侯心中叹气,当初嘲笑晋越侯的话语言犹在耳。如今想想,众多诸侯中,倒只有他一人占到了便宜。
  有什么样的主君就有什么样的属臣。单看眼前这位油盐不进的张馥,就知晋越侯也是位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的奸猾之人。
  威北侯深悔自己看走了眼。
  但他现在不想,也不能和晋国闹僵。
  只能吞下这口恶气,又摆出笑脸来面对张馥。
  ……
  程千叶在汴州新设的城主府大摆筵席,为威北侯华宇直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相互吹捧,宾主尽欢。
  程千叶心里很不耐烦这种应酬。
  但她知道,作为一方诸侯国的主君,特别是一个立足未稳的年轻主君。
  这种应酬不可避免,乃是在这里生存的必备技能。
  她笑语盈盈端起金杯,遥向客座上的华宇直举杯敬酒。
  华宇直举起酒杯:“此次多亏贤弟及时拔刀相助,某心中感激不尽,当敬贤弟三杯以表谢意。”
  程千叶酒量甚好,丝毫不怕,来者不拒。
  华宇直哈哈大笑,“说起来还是贤弟最会调教人”
  他看向侍立在程千叶身后的墨桥生:“这个奴隶到了贤弟这里没多久,简直是脱胎换骨了,今日在战场之上,老夫几乎都没认出人来。”
  程千叶看了眼身侧之人,笑了笑,素手轻翻,倒了一杯酒,亲手递上。
  墨桥生一撩衣摆,单膝下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第15章 
  金乌西沉,天色渐晚。
  士兵们训练的校场上逐渐冷清了下来。
  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还在角落里上下腾挪变化,不知疲倦的练着一柄混铁点钢枪,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
  俞敦素和几名士官端着晚饭路过校场,俞敦素喊了一下:“桥生,还不休息?”
  墨桥生收住枪势,下跪行礼,口中道:“见过俞将军。小人还想再多练一会。”
  他额头之上布满汗水,如雨一般滴落。但他目光灼灼,精神旺健,并不显疲态。
  俞敦素从自己的碗中分出两个白面馒头,放入墨桥生手中,“勤奋是好事,但也不要太累,先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
  墨桥生双手捧接食物,恭恭敬敬低头称谢。
  走出了一段距离,俞敦素身边的一位士官道:“那个墨桥生真是疯了,天天都看得到他来校场,从天不亮开始练到月上三竿。”
  另一人接话:“不过就是一名奴隶,再练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想当将军不成。”
  “这个奴隶丝毫不知道天高地厚,见了俞将军竟敢不行伏礼,只跪拜了事。”
  “你不晓得,这是主公特许的。主公对他甚是宠爱,他就连在主公面前都可免除伏礼呢。”
  俞敦素开口:“此人虽然身份低下,但确实身手不凡,于战场上也骁勇善战,立下战功。尔等不可如此鄙薄于他。”
  众人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俞敦素回首看了看那个在斜阳下勤练不辍的身影,心中想道,如此坚韧不拔之人,实乃我军中将士之楷模,可惜他只是一个奴隶,我说出来怕你们也听不进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墨桥生领了自己的晚饭,回到自己的屋中。
  如今他在城主府的外院中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虽然屋子不大,但整齐干净。里面摆一张舒适的床,铺着暖和的被褥。
  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衣柜,柜中挂着几套舒适耐穿的衣物,甚至还有一个带锁的盒子,可以存放一些私密之物。
  靠窗摆着一套简易的桌椅。桌面上放着一套主公赐给他的《武经七书》,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
  一切都让墨桥生充满幸福和满足之感,如果要说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离主人居住的内院远了些,不能时刻看到主人那亲切的面容。
  昨日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食他一点都没碰,正好好的摆在桌上。
  他把这些连同新得的晚餐,加上俞敦素给的白面馒头,一起包在了一个布包里,再在包袱里放入了他所有的伤药绷带。
  墨桥生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想了想,从馒头上掰下了一小块,放进自己口中含着。
  真是没用,以前便是两三日不进饮食也熬得住。如今才一日夜便这般饿得慌了。
  不打紧的,明日早上再吃就好了。这些还是带去给阿凤把。
  趁着夜色,墨桥生向威北侯临时落脚的驿馆而去。
  昨日威北侯华宇直入城的时候,墨桥生在随行的人员中见到阿凤的身影。
  阿凤在战场上伤得很重,状态似乎不太好。
  威北侯华宇直及其随行人员,被程千叶安顿在一座轩昂壮丽的大宅之内。
  墨桥生用一角主人赏赐的碎银子,敲开了那宅院的侧门。
  守门的侍卫认得他,收了他的好处,便随便使唤了一个奴隶领着墨桥生往外院的倒座房去了。
  那是一间小小的隔间,除了一张腐朽的板床,一条破烂的毛毡毯外别无他物。地板上留着一团黑褐色的血迹,屋内空无一人。
  墨桥生看着这间屋子,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泥沼中挣扎的日子。明明只有个把月,就好像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天底下的奴隶如此之多,我何其有幸,能被上天眷顾,遇到了那位主人。
  他默默叹息一声,把带来的食物和药品放在床上,打算离开。
  “你来干什么?”
  门外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阿凤身上披着衣物,一手扶着门框,倚在门边。
  清冷的月色,照在他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显得格外苍白。
  他走进屋内,推开墨桥生,看着床上的东西,冷冰冰的道:“既然找到了好主人,还回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阿凤的性格惯来如此,墨桥生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打开药瓶为他上药。
  这几年来,每一次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勉强挣得性命的伙伴,都是这样相互拉扯一把。
  虽然活得痛苦,但每个人都依旧期望能活久一点。
  墨桥生记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就是被当时已是老兵的阿凤扛了回来。那时他们没有药,阿凤扯下一截衣物,勉强止住他腹部流血不止的巨大伤口。
  阿云第一次受了重伤,是被自己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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