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卫暗暗给自己点赞。
乐心不知道储卫的心思:“我看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都是非总统套房不住,你却与众不同,住自家酒店也只住普通的房间,难不成是留着总统套房赚大钱?”
“对,赚了钱给你买吃的。”
储卫并不反驳,顺着她的话说。插卡关门,反锁,灯光亮了起来。储卫拽了乐心一把,让她倒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宝贝,不抱一抱,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
夏天的衣物轻薄,隔着两件薄薄的T恤,彼此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储卫将下巴压在乐心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肌肤上,他轻声唤:“乐心……”
“嗯。”乐心伸手揽住他劲瘦的腰身,抱住。
很安心的感觉。
挂在乐心脖子上的印章,被动地夹在两人之间。这是三个人的拥抱,可惜储卫不知道。印章默默地在心底唱:“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这个拥抱的时间有些久,但两人都不舍得分开。储卫稍微站直,弯下腰摸上乐心的下巴,低头缓缓靠近她。乐心闭上了眼睛。
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的额头,是一个温热的吻。
储卫松开了她。
他脸上微红,不太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热,乐心,要不你先洗个澡?”
乐心:“……”她男朋友真纯洁。
浓郁的玫瑰香味在房间里弥漫,乐心这才发现,从门前到窗前铺满了玫瑰花瓣,犹如一条花毯。床上也有,还摆成了一箭穿心的图案。
储卫:“……”这显而易见的暗示,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干的?
真当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面对自己可爱又漂亮的女朋友,他会没想法?他又不是有毛病。
刚跟乐心炫耀过这是他家的酒店,乐心现在肯定以为这是他要求下面的人干的了。这锅背得好冤。
纯情的储卫强装淡定,“这……摆得挺好看?”
“也挺香。”乐心忍笑看着他局促的模样,觉得男朋友异常可爱。
她提着自己的背包进了浴室,她反锁上门,打开淋浴,而后瞬间移动回乐悦的家里,将睡衣和换洗内衣找了一套出来。
印章被从乐心脖子上拽下来,随手扔一边。
印章:“别抛弃我,我会很寂寞的。”
乐心:“我不需要电灯泡,寂寞的话,去找甄鄘风给你讲故事。”
提到甄鄘风,印章忙问:“那明天还去赚五千万吗?”
“去啊,五千万呢。”
乐心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室内。
印章既高兴又失望,“说好的从此君王不早朝呢?春宵苦短,她明早舍得离开?”
感觉到乐心的气息,来晚了一步的乐悦只听到印章的话,忙问:“今天考试考到‘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了?”
洗完澡出来,储卫已经将满屋子的玫瑰花瓣收拢到一起,堆成了一堆,还顺带在床边打好了地铺,隐晦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蒸腾的水汽让乐心脸颊红扑扑的,唇色润泽。披散的头发湿漉漉的,她拿着大毛巾擦着头发,但不时有水滴滑落,沿着她的脸颊,滑过脖颈,滑过锁骨,再滑入衣裙。
她肤色本来就白,此刻站在灯光下面,她细腻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
储卫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不敢直视乐心,“我刚让酒店的工作人员送来了果盘,还有酸奶,给你洗完澡吃。”
他拿了衣物,匆忙进了浴室。
乐心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思索,该如何找个理由告诉储卫明天她没时间陪他。她的视线落到那一堆玫瑰花瓣上,储卫千里迢迢来看她,她却不能陪他。这样一想,她挺渣的。
浴室里,储卫咬咬牙,没有穿上衣,仅穿了一件到膝盖的短裤,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坐在床边梳理头发的乐心,视线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宽阔的胸膛,紧实的小腹,嗯,还有八块形状分明的腹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真好。
储卫假装淡定,实际上心跳很快。这是他第一次在乐心面前露肉,嗯,分手后复合的感情不够稳定,适当地用肉体的美好来维护也是有效的。
乐心:“我给你吹吹头发吧?”
储卫:“好、好呀。”
同手同脚走到乐心跟前,储卫坐在地铺上,背靠着床。他离乐心很近,飘散下来的头发有些落到了他的肩膀上,痒痒的。垂落的一双长而直的腿几乎要贴近他的臂膀,白皙的双脚踩在地铺上,泛着微微的红。
储卫的眼神几乎没地方放,他感觉到乐心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温柔的力度恰好搭配吹风机吹出的风的温热。
“咚、咚”,一声又一声,那是心跳的声音。
身后浅淡的清香味道,不断地飘在他的鼻尖。很好闻,储卫的喉咙忍不住上下移动。
甜蜜的煎熬。
“好了。”乐心关了吹风机,起身将吹风机放到桌子上。
储卫目光盯着她的背影,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纤瘦的腰,形状好看的双腿。等乐心转过身来,他慌忙移开了视线。
乐心端了水果盘,问储卫吃不吃。
储卫摇头。
“我们聊聊天吧。”乐心一抬头,便看到储卫赤裸的胸膛,“……”
“你要不把衣服穿上?吹空调别感冒了。”
储卫坚持着他和他最后的倔强,“我不冷。”为了女友的心,感冒了又怎样?
好吧,乐心低着头吃水果,偶尔眼神不受控制地瞟到他的身上,“种地的农民之间有一个说法,据说对着土地虔诚祈祷,祈求土地神保佑,来年的庄稼便会丰收。”
她将话题往土地神身上带,试图向储卫表明身份,“你上次说你喜欢吃马铃薯,你说,我种马铃薯的时候,要不要向土地神祈祷?”
种马铃薯要向土地神祈祷?这不是胡扯?但女朋友的话不能直接反驳,储卫委婉地说:“从我看的书来说,要想让马铃薯丰收,要注意好给土壤施肥,还需要选择好的马铃薯品种。”
和什么土地神一点关系也没有。
乐心直白地问:“你不相信世上有土地神?”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储卫一字不落地背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乐心:“……”
谈话失败。
她放下果盘,刷牙,关灯,睡觉。
“你、生气了?”
虽然他很想顺着乐心的话说,但是事关马铃薯的丰收,真的,相信土地神,不如选择好品种,适当施肥。科学种田,才是丰收王道。
乐心手垂下来,摸到储卫的手,她用指尖挠了挠储卫的掌心,“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
她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地说:“只是我有件能颠覆你三观的事情想告诉你。”
黑暗里,她叹的那口气,仿佛直接叹到了储卫的心上。储卫不明白女朋友回家种地之后,怎么还变得迷信了。听说三观不合的情侣分手几率很大,他该怎么办?
储卫认真考虑过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是真心想和乐心在一起,娶她为妻,过一辈子的。异地恋肯定不能长期维持,那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乐心放弃种地,去他所在的城市,一个是他放弃继承家业,和乐心一起种地。
他不觉得乐心为他放弃种地是理所当然,可他一旦放弃家业,一无所有的他又怎配和乐心在一起?
前路漫漫,可他未曾想过放弃。
清浅的呼吸声从旁边的床上传来,储卫静静地听着,舍不得睡去。
夜半,暗香浮动的房间内,乐心从床上翻身起来。储卫面朝着她的方向,已经熟睡。
她赤脚下了床,蹲在储卫的身旁,小心地碰触了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看起来很硬其实很柔软的头发。她收拾好了东西,留下一张纸条,头也不回地离开。
若是早晨等储卫醒来再和他说离开的事情,储卫不高兴,她也不会开心。挽留,坚决,留恋,不舍,必走,经过一系列的悲情挽留,她再决绝而去,实在凄惨又……浪费时间。
暗夜里,避开路灯的光影,乐心寻了一处幽静地方,她凭空摸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石头,她摩挲了几下,眼中神色复杂,一瞬间又隐去。默念了几句口诀,她开口唤道:“北和?”
片刻,黑色石头里传出一道少年的激动大喊:“乐心!”
“你可终于想起联系我了!人间还好吗?你还好吗?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我还以为……”
乐心唇边隐有笑意:“以为什么?”
她说:“北和,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蓝岑突然出现在人间,她总有些不安。她正在做的事情,不能被发现。蓝岑在这儿,总是隐患。
乐心把遇到蓝岑的事情告诉了叫北和的少年,问他:“你说蓝岑竟然追着我来了人间,对我是不是真爱?”
北和沉默了片刻,被她的厚脸皮惊呆了,“你想多了。别自作多情,她去人间不是为了你,但既然故意偶遇了你,可能也顺带为了你。”
乐心奇道:“她来人间干嘛?”
依照蓝岑明恋暗恋了她前未婚夫那么多年,现在乐心让位,她还不与自己的未婚夫甜甜蜜蜜地形影不离?
“玄一真人算出蓝岑近年将有一情劫,结果凄凉。蓝岑当然不想应在她和仙太子身上,便改了命格,投胎到人间,准备在人间把情劫度过去。简单说,她准备来人间谈一场以惨淡收场的恋爱。哦,她爸给她开了挂,记忆都在,估计仙术也在。”
这样啊。乐心再度思量,那她原本想让北和匿名揭发蓝岑私下凡间的打算就行不通了。
北和吞吞吐吐又说:“自从你去了人间以后,仙太子便闭关修炼去了。乐心,你和他,真不可能了吗?”
仙太子,她前未婚夫。
凤表龙姿,俊秀无双,总是沉默而内敛。
乐心垂眸,不太想提起这个人这件事,很快挂断了与北和的联系。
阳光从厚厚的遮光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房间几缕,从床上睡醒过来的储卫,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又怎么从地铺睡到了床上?难不成睡着之后,他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渴望爬了乐心的床?禽兽!
“乐心?”
储卫裸着上半身,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乐心。一室空寂。
储卫:“……”和人睡了后,一觉醒来只剩自己的孤独多么难忍!关键是,他还没有被乐心真正睡了!
墙角的玫瑰花堆上放着一张白色的纸,远看,颇似是玫瑰花的葬礼。
储卫捡起那张纸,“储卫,我先离开了,两日后我去找你。我考虑了很久,到时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还考虑了很久?分、分手?
储卫惊了。
与此同时,储家的别墅内,储卜凡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袅娜身影在晨光里渐渐远去,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声色冷静:“甄大师,她刚刚离开了。”
对面说了些什么,储卜凡“嗯”了一声,问道:“您请的那位高人真的能将她从我太太身上赶离吗?”
第22章 入V
储家别墅内, 储卜凡难得心神不宁。
寄希望于人,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他不相信附身在老婆身上的鬼物的话, 也不信那鬼物说过会自动离开的日期,更不愿等待那似真似假日期的来临。他联系了在微博上关注了许久的甄鄘风,某次老友出事时曾经找过甄鄘风,解决得很完美, 不是个神棍,算是个有本事的。
但,储卜凡也没有觉得甄鄘风或者甄请来的高人一定能够将那鬼物从他老婆身上赶走。
凡事无绝对, 这是他在商场拼搏了大半辈子,积累了无数矿产后得到的经验。
鬼神之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会寻求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他信任他们, 但没得到最终的结果,他依旧不能够放心。
储卫打开门,便看到他爸正提着毛笔在客厅里画符。黄符纸,朱砂,毛笔, 一笔一画,极为板正。
储卫:“……”
女朋友信奉土地神, 爸爸研究画符, 哦,原来他已经被封建迷信包围了。
父子俩默默对视一眼,空气迷之尴尬。
老谋深算、经历过大场面的储卜凡先打破了沉默:“怎么回来了?不是和女朋友在一起?”
储卫看一眼黄符纸上被画得歪歪扭扭的朱砂, “她有事。——怎么突然对画符感兴趣了?”
自小,储卫跟着储卜凡见过许多商场的人,他爸做事也不避讳他,偶尔还会主动讲一讲,储卫知道经商的人大多比较迷信,但他爸属于比较另类的,不信神不拜佛。如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他爸是终于不独树一帜,要同流合污了吗?
储卜凡不打算把老婆被鬼物上身的事情告诉儿子,他儿子又不是天师,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别给他添乱。他的儿子他不清楚?坚定的无神论者,别告诉了他,自己还要花时间去给他重塑三观,解释一大堆。算了,心累。
“画着玩。你接班,我退休。培养点爱好,打发寂寞的老年人生活。”
储卫:“……”我信了才有鬼。
“我妈呢?”他问。
自从接手公司后,他工作一向很忙,加之之前和乐心感情不顺,现在一想,他许久没看过他妈妈了。
他走,妈妈没起;他回,妈妈睡了。
“约朋友喝茶去了。”
储卜凡随意编了个理由,继续研究画符。
知识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底气。
远离城市的深山里,甄鄘风在山脚下徘徊,他不时向四周望一望,却没看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