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骆爷爷递给虞姚一杯温水,语气几乎称得上温和,“小口小口喝,不要喝太多。”
骆廷之垂头丧气,他觉得爷爷在家里搞差别对待!
“这是甜甜的问题!不是我要问的!爷爷你不能这么糊弄人!”
虞姚已经稍稍缓了过来,一听这话,果真好奇地看向骆爷爷。
骆爷爷想了想,决定对症下药,“因为跑完步直接坐下会变丑!”
虞姚:“!!!”
这么严重的吗!她一辈子都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晨练结束的时候,骆廷之带着她做拉伸,一板一眼地教导她,“一定要做好拉伸,不然明天很可能肌肉酸痛。”
第二天早上醒来连床都爬不起来的虞姚望着自己酸得打颤的双腿,“砰”的一下躺了回去。
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当然,腿疼归腿疼,该做的练习还是要做。
因为假期的最后一天就要离开,骆爷爷甚至直接把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书塞到了她家信箱里。
老爷子还算仁慈,总算是记着孩子还小,在最后一天给两人放了半天假。
没有一点艺术情操的骆大宝兴冲冲拉着她去爬树偷鸡。
看着他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直接攀到了树上,回头对着她伸出手,催促道,“快来啊!”
无所不能的骆老大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新朋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丰富的生活技能。
比如爬树,比如跳窗,再比如偷鸡。
他妈以前在院子里养的鸡都被他偷得差不多了,隔三差五就少一只,最后总是在树底下发现几根鸡毛,这就让他的年少生活多了几分鸡飞狗跳的英雄主义色彩。
后来他妈气得把鸡都炖了,他就只能去偷别人家的鸡。
没办法,谁让他总是吃不饱呢!
隔壁住的是爷爷的老战友,姓张,年纪比爷爷大几岁,养鸡养狗是一把好手,在几个老伙计很是有几分名气。
骆廷之对此深有感触,因为他偷吃过好几只,确实口感相当不错。
当然,他活得糙,胃口大,只要肉能熟就吃得下去,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位张爷爷的高度评价。
不过,他怀疑张老头并不需要他的高度评价,毕竟随着这样的高度评价而来的就是数量骤降的小肥鸡。
随着张老头的鸡越养越多,偷鸡的难度就越来越小,得手之后也更不容易发现。
现在,骆廷之就是要带着虞姚去他家偷鸡。
虞姚爬上树的时候,心脏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刺激和紧张一起涌上心头,她的眼睛几乎是在攀到树上的瞬间亮了起来,一刹那的失重感和居高临下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骆廷之见她笑了,也悄悄咧开嘴,笑了起来。
爬树真好玩!他最喜欢爬树了!
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张爷爷正好不在家,骆廷之刚要往下跳,就听见几只狗疯狂大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隔壁那个偷鸡的又来了!
来偷鸡的骆廷之对着几只土狗挥了挥拳头,小声恐吓道,“叫什么叫!不就是吃你一只鸡吗!小气劲儿!”
说着,他就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对虞姚招了招手,仿佛一个殷勤的养鸡场主人,“来,和我一起偷鸡吗?”
听他的语气,就好像偷鸡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一样!
被他那股迷之自信的语气所迷惑,虞姚眨眨眼,跟着从树上跳了下来。
落地之前,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耳边的风声。
骆大宝的生活真有意思!骆大宝果然是她的快乐之源!
大摇大摆走进小院的骆廷之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偷鸡贼,心理素质非常过硬,虞姚被他拉着手,好奇极了,左顾右盼。
偷鸡高手骆廷之成功抓到一只肥鸡的时候,脑袋上顶了一头鸡毛。
虞姚连忙背过身去,肩膀颤个不停。
骆廷之傻乎乎地摇了摇脑袋,头上各色的鸡毛也跟着摇摇晃晃,就是不肯掉下来。
惹出一院子鸡飞狗跳的骆廷之“呸呸呸”了好几口,“果然还是应该剃光头!”
第26章
虞姚再一次笑出声来。
她抬起头的时候, 就发现骆家二楼的阳台上站了一个人。
虞姚微微一惊,就看见偷看偷鸡的骆爷爷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作声。
在她身后, 骆廷之已经非常熟练地把那只肥鸡绑得结结实实,插翅难飞。
骆廷之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鼻子, 灰扑扑的脸上笑得阳光灿烂,“走, 哥哥带你加个餐!”
虞姚原本想说自己一点都不饿, 还想提醒他爷爷就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 可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她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
“好。”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还不忘悄悄和骆爷爷说再见。
看着两人欢快的背影,骆爷爷摸着胡子骂道,“臭小子, 也不知道给你爷爷留一口!”
不过, 他对骆廷之偷鸡这事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就是偷只鸡吗?他年轻的时候也天天干这事!大孙子果然和他像了个十足十!
何况, 他知道骆廷之有分寸,太过分的事做不出来,而且要不是他的默许,那小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日常偷鸡。
这不定时消失的一只鸡, 都算在了他们这些老朋友的友情往来之中, 毕竟是给了钱的。
想到他刚才看见的被压在角落里的一块钱钢镚儿,骆爷爷眼角一抽, 不想说话。
翻墙而出的骆廷之左手拎着肥鸡,右手牵着虞姚,美滋滋地走在去武茂琦家的路上。
来之前他就已经通知了几个小伙伴,现在都已经在敲碗等鸡了。
武茂琦他爸是个厨子,从小就跟着他爸学了不少本事,家里东西也齐全,最重要的是家里人总是不在家,所以他们每次开荤都选在他们家,方便又省事。
当然,武茂琦小朋友是唯一一个有本事把鸡弄熟的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咳,重要原因。
坐在最外头的黄灯灯揉了揉眼睛,捅了捅身边的人,“哎,咱们老大好像还带了个人!”
樊凡眼神没他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再多就看不清了,“知道是谁吗?”
黄灯灯窜到路边仔细看,“好像是个女生!对!对!虞姚!”
一听这个名字樊凡就想炸。
这个叫做虞姚的新同学好看是真好看,可她存在感太强,就连老大都不得不忍辱负重,每天跟在她身边进进出出!
樊凡深切地觉得自己的地位被人威胁了。
从此之后,他都没脸告诉别人他才是老大身边最好的兄弟了!
武茂琦不理解,“什么叫忍辱负重?为什么老大要忍辱负重?”
樊凡为小厨子的智商感到深深担忧,“你傻啊,老大都给她怀过孩子了,不忍辱负重又能怎么样!”
武茂琦恍然大悟,“那老大的孩子呢?”
“当然是没有了,年纪太小生孩子不好!”被外婆灌输了一耳朵经验的樊凡笃定地说道。
武茂琦对他刮目相看,“凡哥,你可真有文化!”
“低调低调。”
两人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小,但是在外头观望的黄灯灯愣是没有听见。
如果他听到了,他就不会对骆老大怀哪吒的事实深信不疑好几年。
黄灯灯同学,惨。
全场五六个男生,只有虞姚一个女生,安安静静托着下巴望着锅。
关于鸡是怎么从活着到死亡再到一只成熟的鸡,她以前还从来没有好奇过,现在骆大宝给了她一个近距离观摩的机会。
现场十分残暴血腥!追着鸡跑的武茂琦被扑腾了一脑袋鸡毛!
终于吃到鸡肉的虞姚对味道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比起她本人的料理程度,她可能还要对武茂琦同学说一句甘拜下风。
这是一个能将鸡敲昏杀死的男人,惹不起惹不起。
“老大,你下午要干吗?”吃饱喝足的樊凡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叹了口气。
骆廷之直接转头看向虞姚,“甜甜,我们下午去干吗?”
樊凡立刻提起了高度警惕。
现在可是假期,他老大都已经和新同学死死绑定在一起了吗?
怀孩子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他一定要和危险的女孩子保持距离!
当天下午,虞姚带着几个小伙伴一起溜进了电影院。
一群小朋友进来买票的时候,售票处的几个女生都没有反应过来。
人呢?说话的人呢?为什么光出声音看不见人?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至少大半头的柜台,虞姚想了一个办法——
她拍了拍骆廷之的手,毫不犹豫地骑到了他的肩膀上。
奶声奶气的小姑娘艰难地露出一张小脸,颤巍巍地举着手指,买了六张票,选的都是最好的位置。
等人走了好几分钟,售票小姐才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不对,那小家伙是不是看错电影了?”
前面来买票的几个大学生点名要看这部片子,这几个小孩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到,直接选的这部电影的座位,可是几个小孩,不会看这种片子吧?
售票小姐想到刚才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被吓哭得眼泪汪汪的模样,就忍不住母爱泛滥。
事实上,坐在放映厅里的虞姚并没有选错片子。
她今天就是冲着这部丧尸片来的。
身边坐的几个小伙伴显然还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状况,新鲜地左看右看,直到电影开始,恐怖的叫声从四面八方渗入耳朵,他们才被吓得惨叫起来!
第一次走进电影院就碰上这种片子,他们以后都要留下阴影了嗷!
捂着耳朵就捂不住眼睛,瑟瑟发抖的樊凡小朋友哭丧着脸,从指缝中往外看。
他一点都不喜欢看电影!他现在就想回家还想找妈妈!
他能不能现在就走啊!
跳起来的樊凡转头看向自己的小伙伴,结果就发现……
两个吓傻的,一个捂眼的,他老大一脸震撼,盯着大银幕,被层出不穷的画面深深吸引住,而坐在老大旁边的虞姚同学——
一脸平静。
平静得宛如在看一部没有波澜的动画片。
樊凡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被吓出了幻觉。
他竖起耳朵,眼睛往后看,就发现周围的成年人反应都和他本人差不多,也有几个像骆老大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的,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像虞姚姚一样连个震撼的表情都懒得摆出来的!
果然不是他有问题!而是虞姚同学自己的问题!
看电影也要拿出一点认真严谨的态度来啊喂!
就算真的不觉得吓人也要装的像一点吧好吗!
而且这种片子怎么会有人觉得不吓人呢!这不可能!他闭上眼睛都觉得好害怕!
大概是隔空听到了他的心声,虞姚淡定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樊凡超凶地瞪了她一眼。
虞姚决定给骆老大的兄弟一点面子,意思意思地抖了一下。
她抖得一点都不走心!
电影散场的时候,虞姚总算露出了一点不舍的表情,轻声道,“丧尸真可爱,我也想养一只小丧尸。”
刚刚回过神来的骆廷之:“养就养,你看我干什么?!”
看得他还有一点小紧张。
悄悄红了耳朵的骆廷之嘴巴动了动,以为她是真的喜欢这种东西,居然认真地思索起来,“这种东西好像都在外国,我看都是外国电影里出现这些丧尸和僵尸,你要喜欢的话我去国外给你弄一只!”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吗?如果真的有丧尸,他还真要给她弄一只来养?
从来不知胆怯两个字怎么写的骆老大,还挺可爱的。
虞姚眨眨眼,在他鼻子上揪了一下,“开玩笑的,我还是养你好了。”
养一个活力四射的偷鸡狂人骆大宝,比养什么丧尸可有意思多了。
回到骆家的时候,骆廷之下午吃的那只鸡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他一进门就奔着厨房去,落后他一步的虞姚看清了沙发上坐着的人。
她抿着唇,脸上的微笑变得礼貌乖巧,依次和人打了招呼。
骆爷爷一见到她,连脸都板不起来,握着拐杖的手都松快了几分,“鸡好吃吗?”
虞姚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真挚几分,她重重一点头,显示出难得的好心情,“好吃!”
“吃了多少?”
“吃到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膀。”
虞姚有问必答,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在沙发上坐得挺直端庄。
骆爷爷摸着胡子,笑骂道,“好小子,好几个人吃一只鸡都能给你抢到鸡腿鸡翅,他怎么就不知道给他爷爷夹个鸡腿吃呢!”
骆爷爷觉得十分嫉妒!这种嫉妒来源于从来吃不到鸡腿的愤怒!
从冰箱里翻出两瓶酸奶的骆廷之叼着吸管往客厅走,顺手就往虞姚手里塞了一瓶,见到有陌生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这谁啊?”
骆爷爷脸上的笑容微微有点复杂,长叹了一声,“是你爸的一个同学。”
骆廷之一惊,差点把到嘴的酸奶给一口吐出来,“什么?我爸哪儿来的同学?难道我爸还上过学!”
虞姚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说错话的骆廷之耸耸肩,乖乖给嘴巴拉上拉链,不说话了。
虞姚摇头,“喝酸奶的时候说话容易呛着,你喝完再说。”
等酸奶喝下去了,再说什么都没事儿。
她还挺爱听他胡说八道的。
骆爷爷看着两人的默契反应,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儿,这什么情况?啊?
就那么一眼,就刚才那么一眼,上天入地谁的话也不服的骆大宝,乖乖闭嘴了???
乖乖哎!
骆爷爷惊得啪啪拍起了大腿。
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这个虞家的小丫头才是骆大宝亲祖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