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气,消消气!我那个时候太年轻,思想太落后,你就原谅我这个反派吧!”
虞姚抿唇一笑,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捏住了他的手臂,不高兴地搓了几下,这才淡定地走回了教室。
什么是致命一击?这才是致命一击!
什么拧腰拧耳朵都是小儿科!
她竟然把之前给他盖的戳儿给擦掉了!
回到教室的骆廷之脸色非常难看,宛如一个被人吃干抹净还不认帐的小寡妇。
虞姚偷偷瞥他一眼,正好错过了他偷看过来的那一眼。
唉,骆大宝也是可怜,写个日记都要用拼音,这也太惨了。
那她、那她就给点面子,再生十分钟气好了。
骆廷之不知道她在心里已经悄悄拨起了算盘,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和她传纸条都不敢,生怕被人给扔回来。
要是真的被扔回来了,那他、那他……
那他可就太伤心了!
这节课是外文课,老师在前头带领他们复习音标,骆廷之搬着桌子,不动声色,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挪到了虞姚的旁边。
他们班的座位安排是一人一座,没有同桌一说,每个人都和其他同学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他这么一折腾,就显得和别人格格不入,位置彻底错了位,老师一抬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老师:“……”
算了,我今天决定当个瞎子。
虞姚一直坐得笔直端正,两只手稳稳地交叠在桌子上,看也不看旁边乱动的新同桌一眼。
骆廷之有点急,伸出一根小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小拇指,动作非常小心,就像是昆虫悄悄探出触须一样。
虞姚垂下睫毛,遮住了眼里细碎的笑意,等待着他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见自己光明正大的接近没有被直接甩开,得寸进尺的骆老大来了劲,一把捏住她的手掌,在她手心里写字。
嗯,一大半都是拼音组成。
虞姚垂着眼,努力辨别着手心里歪歪扭扭的到底是个什么字。
可惜没认出来。
她就知道,她就不该对骆大宝同学抱有太大的信心!
见她没反应,骆廷之怀疑是自己写的字难度太大了,她认不出来。
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干脆用了最简单的字。
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盲目自信。
“不要生气啦。”
“我错了。”
“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呀?”
最后一句话,他是带着配音写出来的。
没办法,他不会写“道歉”两个字,怕她看不懂,只能想了个新主意。
哎,他骆老大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老大!
虞姚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板,一直到下课也没理他。
只是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仿佛骆廷之这个人在她眼里完全是透明的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存在感。
绞尽脑汁想要获得注意的骆廷之急得头发都要抓掉了,干脆当众戳中了她的脸。
脸上被手指戳出一个酒窝的虞姚:“……”
她果然不该对骆大宝同学的想象力和自制力抱有太大的信心。
她看起来没有表情,事实上只是在憋笑而已。
骆廷之这一戳,直接让她漏了气。
看样子有些人也是等不到下课了,虞姚干脆举了手,一本正经的和老师请假。
“报告老师,我漏气了,想要去医院。”
虞姚同学自从进入幼儿园以来就凭借着良好的形象站稳了脚跟,各路老师都知道大班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叫虞姚,她就算请假也不会为难她,所以这一次,老师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点了头。
“需要老师找人陪你去吗?”
“不用麻烦别人了,我带同桌就好了。”虞姚对着老师礼貌地鞠了一躬,拉着骆廷之就走了出去。
等到两个人出了门,老师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等等!虞姚小朋友刚才请假的理由是什么来着?
漏气?谁漏气了???
第39章
骆廷之已经认定了虞姚是纸糊的, 听到她漏气一下子就急了,跑去办公室弄来一瓶胶水和几张白纸,抬手就想往她脸上糊。
虞清远接到老师电话让他来接人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脸白纸条的虞姚和终于松了一口气的骆廷之。
虞爸爸脚步一顿,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你打牌输了?”
怎么还往脸上贴纸条了呢?
虞姚:“……”
虞姚对着父亲吐出了长长一截舌头, 宛如一个小僵尸。
“你们老师说你可能生病了,是发烧了吗?”虞清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体温计, “来, 测一□□温。”
虞姚连忙往后躲, 拉过骆廷之来当挡箭牌, “才不是,就是不想听课了。”
“不想听课?”一听这话,虞爸爸立刻拉下脸,严肃道, “读书就要端正态度, 尊师重教, 不要有这种玩闹的心思,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想听课就找借口逃课,这是什么样的行为?”
“可老师讲的我都会了!”虞姚小小地抗议道。
“是吗?每个知识点你都会了?你怎么能保证自己的理解都是正确的呢?”虞爸爸低着头,就着这个问题教育了她半天。
虞姚的脑袋一点点低了下来。
骆廷之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还不到放学之间, 虞爸爸和老师交代了几句, 又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
原本低着头接受训斥的虞姚飞快抬起头, 见人影已经走得无影无踪,立刻拍了拍胸口,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骆廷之为她的变脸速度再次目瞪口呆。
“这、这、这……你也有挨骂的时候?我怎么觉得我在做梦呢?”
虞姚对他摇摇头,得意地挑着眉,身子往树上一靠,“这你就不懂了吧?”
骆廷之:“不懂!”
“你看,我爸骂了我半天,可他走的时候把我拎回去上课了吗?”
“没、没有。”
“这不就结了。”虞姚耸耸肩,“老师都打电话把人叫来了,但是我又没真生病,如果我爸直接这么走了,就很不给老师面子。他随便说我几句,这件事就圆过去了,多简单!”
“是这样的吗?”骆廷之晕晕乎乎地抓着脑袋,“文化人都喜欢这么干的吗?”
虞姚笑得像只修炼多年的小妖精,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让他低下了头,“我跟你说,你别看我爸说得大义凛然的,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当成一回事。你以为我爸爸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吗?他以前逃课的时候多着呢。”
骆廷之这种直肠子对这种弯弯绕绕一窍不通,听得云里雾里,懵懵懂懂的。
“我爸之前教育我,不要死读书,要做自己的主人,读书是为了学以致用,有些东西听听就得了,用不着往心里去,真正有用的东西才值得花时间去研究。”虞姚摸着下巴,趁机教育骆大宝,“但是这句话只适用于我,你还是乖乖学算数吧。”
文盲骆老大一点也不觉得惭愧,拉着她就爬上了树,“那你教我!其他人教的我听不懂!”
自觉责任重大的虞姚姚小朋友就这么坐在树上,给他讲了半个小时十位数以内加减法。
下课的时候,骆廷之给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个一加一等于一。
……行吧。
故意装傻的骆廷之看着她无奈的表情,偷偷地把手藏到了背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另一边,明知道他故意装傻还要配合他故意装傻的虞姚姚也抿着唇,翘起唇角,笑出了两朵小梨涡。
#我们幼儿园遍地是影帝#
随着冬天越来越靠近,天黑得也越来越早,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回家的时候,路灯都亮了起来。
晚上黄橙橙不和他们一起走,她父母还有工作,从幼儿园放学之后她还要去另一条街上的托管中心。
虞姚没去过传说中的托管中心,有点好奇,“骆大宝,你说,托管中心和幼儿园有什么区别?”
骆廷之洋洋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
虞姚还真不懂。
“托管中心和幼儿园最大的不同——”骆廷之故意卖了个关子,把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
等到虞姚认认真真地看过来,他才满意地一拍手,大声公布了答案——
“最大的不同,就是那里没有我啊!”
虞姚:“……”
骆廷之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咳了一声,揉了揉鼻子,“你看,这就是他们的损失!”
虞姚:“……”
虞姚跳起来,一脚踩在他的影子上。
头顶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骆廷之的比她的还要长一些,灰扑扑的倒在路面上,虞姚像跳房子一样,一脚踩住了他的脑袋,还在上面蹦跶了两下,对着他示威一样扬起了下巴。
“好啊,你又欺负人!”骆廷之怒发冲冠,三两步冲到路灯底下,灰色的影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谁也踩不着。
“来啊,你踩啊!”他高兴地左摇右晃,对着她扮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虞姚是个不服输的小朋友,听到他这么挑衅,立刻蹦跶到他眼前,贴着他的脚尖,如愿踩在了影子的脑袋上。
骆廷之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明显愣了一下。
虞姚扬起头,得胜的喜悦让她兴奋得小脸微红,眼里亮晶晶的,也不知是不是头顶的灯光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骆廷之不肯服输,嚷嚷着也要踩她的脑袋,左脚不老实地探了出去,绕过她就去碰她的影子。
虞姚一急,拉了他一把,额头“砰”的一声嗑在了他的鼻子上。
骆廷之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反作用力冲击得倒在了地上。
“疼!”她揉着额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摔了一个跟头的虞小姐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委屈。
她要开始撒娇了。
“九哥哥。”她抬起手臂,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表情无辜又可怜,“九哥哥抱我起来。”
骆廷之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就背过了身,脸上的温度高得吓人。
怎么、怎么有些人就这么会撒娇呢!
居然还叫他九哥哥!这种称呼也太过分了吧!
还、还说要他抱!
怎么能动不动就让人抱呢!
抓耳挠腮的骆廷之急得要冒火,脚下的动作不停,下意识地绕着她转了一个圈儿!
坐在地上的虞姚:“……”
他这个反应不对啊!
正常人难道不是下一秒就赶紧把她拉起来了吗???
他绕着她一圈一圈转圈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鬼打墙?
虞姚被他转得眼晕,甚至有点想自己站起来。
不行,她自己撒的娇,跪着也要撒出结果。
“九哥哥不抱抱我吗?”她可怜巴巴地咬住唇,头一点一点垂了下去,眼里水光淋漓,“我摔得可疼啦。”
可惜忙着紧张转圈的骆大宝看不见。
他紧紧闭着眼,一边想着不能随随便便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一边又想着她这么可怜一定得好好抱一抱!
两个念头在他心里转个不停,无法抉择的骆廷之小朋友狠狠心,一咬牙,一跺脚——
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宛如一个被抓捕多次业务非常熟练的盗窃犯!
虞姚有点心塞。
她直接抓着他的袖子,自己手动站了起来。
然后顺便把他拽了个跟头。
“说什么我是你的公主,其实都是骗人的吧。”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幽幽地说道,“骆大宝,你这个地地道道的反派!”
反派骆廷之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眼也不闭了,牙也不咬了,脸上的热度也一点点退了下去,一身轻松。
“我不是反派,我要是反派早就把你抱起来了!”骆廷之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虞姚:“哦,所以你连反派都不如?”
骆大宝,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活该被她一蹦一跳踩脑袋!
认罪的骆廷之故意把头昂得高高的,凹了个容易被踩的奇特造型,站得离路灯远了一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长了几寸,才对她招了招手,“来踩吧!这下好踩多了!”
虞姚满意得称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骆廷之:“什、什么子?谁的子?”
虞姚决定踩一踩他的脑袋让他开开窍。
幼儿园放寒假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月底,马上就是春节,骆爸爸也放了假,趁着妻子身体好了一点,带着一家人去三亚度假。
由于骆寒山职业特殊,假期和普通人不太一样,难得有一次休假的机会,行程决定得非常匆忙。
一直到快上飞机,骆廷之才反应过来,“只有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吗?”
骆寒山没反应过来,“这不都在这儿了,你还想要和谁一起去?”
楚芸反应比丈夫快,几乎是骆廷之的话一说完就反应了过来,闷笑了一声,“虞姚不和我们一起去,虞家人要回祖籍过年,和我们这种没规矩的人家不一样。”
上飞机的时候,骆廷之还在闷闷不乐,手里的魔方转了半天,越转越乱,就像个新手一样。
虞姚的确跟着一家人回了宛城,不过是离开了半年时间,她看着这里已经生出几分陌生感。
接到骆廷之电话那天是大年三十,爷爷喊她出来接电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复杂。
“这小子不错。”他总算给了个正面评价,“没一分开就把你给忘了,有什么事都想着你,人品还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