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请正面撩我——樊清伊
时间:2019-03-22 09:50:37

  这显然是重新装修过的,以前白花花一片的墙壁贴了壁纸。一米八的床换成了更大的,目测两米二。
  床头旁边还有一颗半人高的绿植,床头另一边坐着一个梳妆台。
  整个房间由简单的客卧变成了一个女人的主卧。
  陆伊愣了好久,直到小狗狗踩着爪子在门口转来转去就是不进去,陆伊才回过神,她低头看小狗狗,小狗狗摇着尾巴,拿鼻子拱陆伊的腿。
  陆伊不明白,直到她进了房间,陆伊才明白小狗狗什么意思——她刚离开门口的垫子,小狗狗就踩了上去,四个爪子轮流磨蹭,最后身子滚在地板上,四只脚翘得高高的,让陆伊看是否干净。
  陆伊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许执训的,不让它脏着爪子进这房间。她哭笑不得点点头,“进来吧。”
  小狗狗兴奋地叫了一声,在房间里瞎转圈。
  陆伊打开衣柜,在各种款式的睡衣里找到一套冬天穿的棉睡衣。
  大衣脱了,穿上睡衣,坐在床边发呆。
  小狗狗顺势往她脚边一趴,下巴搁在她脚上。
  陆伊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就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发不出来。
  她看着小狗狗的脑袋,好久才听到敲门声。
  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许执。
  许执没什么表情,除了那双眼睛深如墨石,“奶奶找你。”
  陆伊“哦”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门口穿上许执刚刚放下的棉拖鞋,下楼。
  厨房烟火很浓,陆伊呛地咳嗽了一下,旁边立即传过来一道不可避免的目光。
  陆伊没扭头,只是摆摆手,而后往灶台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奶奶做什么啊?”
  奶奶抓了一把炸丸子丢进锅里,大勺子推了几下,“炖汤。”
  陆伊捧着脸,“我想吃土豆丝。”
  奶奶乐,“要什么有什么。”
  许奶奶家的厨房还有很旧的灶台,灶台上架着大锅,灶台下有烧柴的灶口。
  陆伊就坐在灶口旁边,里面噼里啪啦烧着柴,红火照的她脸发亮。
  许执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沉声:“我来烧?”
  陆伊头都不回:“不用。”
  许执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奶奶瞧了一眼,不知怎么突然笑了。
  陆伊茫然地抬头,“笑什么?”
  奶奶:“笑有些人一肚子闷气都不敢发。”
  陆伊还以为奶奶说的她,立刻反驳,“谁不敢了?”
  奶奶一愣,丢了勺子,双手在围裙上一抹,“你也生闷气了?”
  她眉头一拧,“那傻狗惹你生气了?”
  “……”
  傻狗。
  陆伊看了眼奶奶,偏偏奶奶还一脸严肃,陆伊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奶奶:“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生气了?我说这小子怎么不吃不喝睡了一天一夜,搞了半天是做了错事啊!”
  奶奶问都不问就把责任丢给许执,陆伊坦白说,心里……挺高兴的。
  她咧嘴笑了笑,“是!今晚发他不吃饭。”
  “吃一口剁了他的手!”奶奶附和。
  陆伊点头,“把他碗砸了!”
  奶奶:“不如把他赶出去吧。”
  陆伊乐了好一会儿,才收了笑,“奶奶,你知道林冬北吗?”
  话落,陆伊看到奶奶明显一愣。
  “谁?”
  虽然话是陆伊问的,但看到奶奶这反应,陆伊还是挺意外的,“您认识啊。”
  奶奶居然认识林冬北……通过谁认识的?
  “认识啊。”奶奶笑了笑,“那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陆伊一愣,“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别喊!别急!
  别胡思乱想!
  明天中午十二点有更新。
 
 
第72章 第072恋
  灶口里的火越燃越烈, 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大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 不大不小的厨房渐渐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充斥着。
  陆伊眼睛里跳跃着火苗, 脸上温度渐高,她摸了摸脸, 安静地听故事。
  许奶奶第一次见林冬北是许执和林西南同时封闭训练的时候,许执归队前许奶奶拎着饭菜去他宿舍一趟。
  当时许执和林西南在一个宿舍, 林西南给林冬北打电话, 交代了一下封闭训练的事情。
  许奶奶听他口吻不像交代常人那样,于是便问了几句。
  林西南纵然再不满许执, 也不至于把脾气撒到许奶奶身上, 于是便简单说了下自己姐姐的事。
  许奶奶一听这哪行啊, 都生病了岂能随意应付, 于是便表示自己一个老太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医院跟她做个伴。
  当时林西南不知怎么想的, 就答应了。
  其实许奶奶心里有别的算盘,她看那林西南长得也精神,姐姐势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男人娶媳妇儿难上加难,眼下近水楼台, 当然要先去看看月亮。
  于是许奶奶满心欢喜地煮了鸡汤, 在护士的指导下,找到了病房。
  那天下着大雪,整个城市都在沉默。
  许奶奶推开病房的门, 发现病房里只有一个姑娘。
  姑娘身子孱弱,身条纤瘦,头上戴着一顶粗线帽,病服被她穿的又宽又胖,好像那衣服里不是人的四肢,而是冬天光秃秃的树杈子。
  她坐在床上,面朝窗户,看着满是雾气的玻璃窗。
  许奶奶是照顾过病人的人,看到这画面免不了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没几分钟眼睛就湿了。
  她捏着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礼貌地敲响了门。
  姑娘回头,许奶奶看到姑娘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肌肤,当即心里一咯噔。
  这、这怕不是什么小病小灾。
  “是林冬北吗?”许奶奶满口怜爱,“你好,我是你弟弟室友的奶奶。”
  不知道是不是脸太白的缘故,林冬北那双眼睛异常得明亮。
  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许奶奶也就几年前在一个小姑娘脸上见到过。
  她走过去,把饭盒放在床头上,很是慈祥地拉起林冬北的手,“乖乖,遭了不少罪吧?”
  林冬北笑着叫了声“奶奶”,“谢谢您,辛苦你了。”
  那半个月,许奶奶抽了空就去给林冬北送点饭菜汤水。
  反正她一个老太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来二去,许奶奶就和林冬北熟悉了。许奶奶知道林冬北是白血病,难受的夜不能寐。有时候和林冬北聊天,总是三言两语便湿了眼眶。
  林冬北问:“奶奶,你是在心疼我吗?”
  这何止是心疼啊。
  许奶奶拉着林冬北的手,泪眼婆娑,“丫头啊,你不知道,我们家,以前也有人得过这种病。那个时候医疗条件还不如现在,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瘦成了一把柴,看着这家,不成家。”
  林冬北好像已经习惯了人人都来可怜她,她心里会有不甘吗?当然有。
  她正值年华,别的姑娘都在穿裙子谈恋爱,怎么偏偏她就只能在床上躺着,因为一次又一次治疗把嗓子嚎哑呢?
  有些念头,没有,就永远都不会有。一旦有了,便在骨髓里生根发芽。
  她骨髓里全是癌,长出的果实也必然有毒。
  她看着那些少年少女,心中的果实越来越毒。
  直到有一次,许奶奶问她别的家人呢。
  林冬北眼里脸上都没有苦,她很平常地说:“没啦。我爸爸当初把自己卖给了有钱人,留下的钱给我妈妈啦。我妈妈前几年车祸去世了。”
  许奶奶一听,眼泪更多了。
  这是跟许执一样的苦孩子啊。
  她摸着林冬北的脑袋,第一次说起了自己那个和林冬北得同一种病的人。
  “我们家许执的爸爸,就是这种病。”
  林冬北垂眸,睫毛不可察觉地颤了颤,她攥紧了被子,手背上的青筋像一条条缠在一起的毒枝。
  “我们啊,运气好一点,当初得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成功。”许奶奶长叹一口气,“只可惜,最终也没能撑过去几年。”
  林冬北手指捏了捏被子,“那许执妈妈呢?”
  “跑了。”许奶奶抹了把眼泪,“没有办法,我们也理解。她刚生下许执,家里的男人就犯病。她那么年轻,我们怎么能把她锁在家里呢。”
  林冬北似懂非懂地点头。
  许奶奶知道她不会明白其中的“理解”和“苦楚”,只是说了句:“这都是命。没有那个命,抢来再多,也都要还回去的。”
  抢来再多……还回去……
  两句话,像魔音环在林冬北耳边。
  她辗转反侧,想起自己的爸爸走进手术室,只留给她一个绝望的。
  她明明记得,记得那一家子对她说:“你放心,你爸爸是在做好事。做雷锋,是有好报的。”
  林冬北不知道什么叫好报,她只知道他们会给她好多钱,好多好多钱,可以活下去的钱,可以让妈妈养活肚子里孩子的钱。
  后来,她爸爸没有得到好报。
  好像那些钱,就是所谓的好报。
  她哭着走出医院,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后颈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
  没每当摸到那个疤,她就能想到他爸爸的背影。
  与此同时,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一家人的嘴脸。
  其中一张脸,渐渐的,渐渐的,就和许奶奶的脸重合了。
  好多次,她都想问许奶奶:“是命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吗?”
  大概有,也大概,真的有风水轮流转。
  许奶奶一家用钱买走了林冬北的爸爸,林冬北的爸爸得到了钱,人没了。许执的爸爸生下了许执,人也没了。
  如果许执和林西南没有竞争关系,林冬北那颗毒果,也许会跟着她一起消失在一次又一次的化疗中。
  可是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命,他们两家人,谁也没过好,谁也……别想过好。
  噼里啪啦的声音更大,呼噜声冲开了锅盖。
  陆伊猛地回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震惊。
  这算是……一个什么故事?
  复仇狗血剧吗?
  她看向奶奶,奶奶拿开了锅盖,往锅里添了半瓢凉水。翻腾的气泡瞬间消失,锅盖重新盖上。
  但热气还是熏红了她满是岁月痕迹的眼睛,她唇边一抹释然的笑,“冬北太从聪明了,聪明总被聪明误。”
  林冬北以为自己得到了“先机”,以为只有自己承担了这份痛苦。
  她那么年轻,就能想明白的事,会瞒得过许奶奶吗?
  更何况,当初林冬北脖子上那道疤,可是许奶奶抱着她让医生缝的。
  而后来的那半个月里,许奶奶又给林冬北擦拭过多少次身体?
  她反复告诉林冬北她的家毁了,真的是在倒苦水吗?当然不是,她只是希望林冬北心里能平衡一点,能明白,已经离开的人不算什么,留下的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林冬北没有明白,她只知道,大家都在命里,大家都在被回忆纠缠。大家都在熬着,等着,听从命运的审判。
  林冬北等来了命运的审判,她坐在床上,看着林西南趴在她床上哭,她摸着他的脑袋,眼睛像没有底的深渊。
  她余光看到病房外站着一个少年,面容俊冷,身板却挺直。
  她没见过许执,只是听许奶奶提过。但就那一瞬间,她就确定了,这个少年,就是许执。
  许执的爸爸已经夺走了她的爸爸,她还要允许许执夺走林西南吗?
  林冬北看着林西南的后脑勺,发现他不知何时就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她不知道该怎么抱着哄着的婴儿了。
  她费了那么力气才把林西南养大,谁也不能毁了他。
  既然她已经注定没有未来,那不如就让她的双手来沾满这一切肮脏吧。
  后来的事情,发生得极其顺利。
  一件接着一件,直到林西南被开除。
  林冬北气疯了,她拿枕头砸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
  林西南不明所以,他压根听不懂她到底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干脆连第一次打败许执的事也说了。
  那一瞬间,林冬北就知道,林西南完了。
  林西南都完了,许执还能留着吗?
  不能。
  她把心里那股姗姗来迟的“情窦”狠狠压在已经腐烂的骨髓里,然后把许执推到了悬崖边缘。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下狠手。
  因为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许奶奶比谁,都清楚这一切。
  她没有阻拦,是因为愧疚吗?
  林冬北不知道,她只知道看着许执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睛,她那沉默了很久的心,好像还会再跳一下。
  她认输了,她把所有真相告诉教练。
  她自认该做的都做了,如果未来许执依然耀眼,那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也是她,命该如此。
  ……
  “那……许执什么时候知道的?”陆伊愣愣地问。
  汤又滚出了泡泡,许奶奶这次没再添水,她拿勺子舀,一边舀一边说:“许执看到林冬北,回家以后,我就跟他说了。”
  陆伊不能理解,“为什么?”
  许奶奶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不能插手他的人生,也不能替他做决定。他和他爸爸,只有育之恩,没有养之情。妈妈又抛弃了他,他们夫妻俩,给了许执命,却没给他活下去的动力。不过仔细说,也算功过相抵吧。毕竟,养情再重,有命才能享受。”
  “可是许执心中的功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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