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临泽没想到自己还没问她就先承认了,眉头微微一动没有说话。不得不说她是吃死了他,单就这几句话,他压了几个小时的火气就平复了大半。
陶语见他不说话,吸了吸鼻子继续坦白,把自己是怎么着急怎么扭到脚的事都说了,就连不想让他吃醋所以让小孩先回去的事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岳临泽听到她脚扭到的事后皱起眉头,再没了别的心思,一把把人打横抱到沙发上,脱下她的鞋后看着她发肿的脚,嘴唇严厉的抿成一条线。
“竟然这么严重,难怪那么疼。”陶语后知后觉的说了句。
岳临泽不悦的看她一眼:“医药箱呢?”
“电脑桌下。”陶语立刻回答。
岳临泽转身就去找,陶语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很神奇的感觉,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对,眼前这一幕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事,这个只有在精神世界才会喜欢她的男人,在现实世界也爱上了她,并且来到了她工作的地方,现在正在她熟悉的桌子下找熟悉的箱子。
岳临泽回到她面前时,她还一副傻愣愣的表情,他挑眉:“傻了?”
“……是有点,”陶语傻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坦诚道,“这真不是我在做梦吗?为什么觉得一切完美得那么不切实际,我那么喜欢的男人竟然会跑到我的小房子里,还要帮我上药。”
岳临泽被她一连串的情话击中,唇角总算出现了浅浅的笑意,倒了些红花油在手里搓热,才轻轻放到她脚上。脱离了精神世界,陶语的性子变得更坦诚可爱了,心里想了什么就要说出来,这样的她好像让他更喜欢了。
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你最近很忙?”岳临泽随口问。
陶语想了一下,无辜道:“不忙啊,也就是带带新来的同事,其他的没什么事做嘶……你轻点。”
“既然不忙,为什么要冷着我?”岳临泽眯起眼睛看着她。
陶语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干咳一声道:“我哪有冷着你,你别胡说,你哪回的消息我没回复。”
“隔上一两天才回复也算?”岳临泽手下又加大了力道,疼得陶语对他怒目而视他才松开些,“阿语,我不是小孩子,不要糊弄我。”
陶语见他敬酒不吃,当即冷哼一声:“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为什么?”岳临泽皱眉。
陶语瞪着他:“我之前跟你说过吧,要你对我坦诚点,我问你,高利贷威胁我说出了岳家门就抓我的事,是你吩咐的吧?!”
岳临泽没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她发现了,当即无话可说了。
陶语见状气得哼了一声:“就许你算计我,不准我冷着你?我告诉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再也不理你了。”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岳临泽无奈的叹了声气。
陶语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问:“还有其他事瞒着我吗?”
岳临泽想到自己有副人格记忆的事,沉默一瞬后摇了摇头:“没有。”
陶语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岳临泽渐渐加大了力道,陶语闷哼一声,咬牙忍下了疼痛,注意力也跟着分散了。
等岳临泽松开她后,果然感觉好了很多。岳临泽去浴室洗了洗手,出来对她道:“熬了一夜,赶紧休息吧,我也累了。”
“嗯,我去洗漱一下。”陶语说着把外套脱下,单脚跳着朝浴室走去,岳临泽只顾着照看她免得她摔倒,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某个小东西从陶语外套里掉出来,轻轻的掉在了床边。
“行了,你出去等着我,我自己没问题的。”陶语把岳临泽打发走,自己在浴室里开始洗漱。
岳临泽只好出去,在她不算大的房子里走动着,颇有兴趣的研究每个她生活过的角落,等目光定在地板上的东西上后,他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在不久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要来的消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东西?
不知风雨欲来的陶语还在洗脸,整理完后单脚往外跳,刚一出浴室门就被一股大力甩到床上,她愣了一下,岳临泽就单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捏着安全套质问:“这是谁的?”
陶语愣了一下,忙道:“你误会了,这个是……”
“陶语,你要满嘴谎话到什么时候,亏我一次次相信你,你每次拿我当傻子骗很好玩吗?”岳临泽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处在癫狂状态。
陶语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眼角因此痛出泪来,岳临泽见状冷笑一声,眼底是极致的痛苦:“五次精神世界你一直骗我也就算了,为什么到了现实世界还要这么做,我欠你的吗?”
说什么因为他算计才冷淡,因为同事才去夜店,只有他这个蠢货才会相信。
陶语见他误会很是着急,刚要解释脑子里就轰隆一声,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愣住。
许久之后,她颤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第102章 大佬有病14
“我问你, 这么长时间以来,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岳临泽说话间,眼底浸满了破碎的光,让人恍惚间以为他哭了。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 一瞬间在他眼中看到了所有副人格的影子,‘他们’所积攒下的怒火、怨气,这一刻如龙卷风一般, 势不可挡的朝着陶语席卷而来。
……他竟然、竟然有那些记忆。
陶语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反而颤抖得更加厉害。岳临泽拿着套套抚过她的脸, 边缘处刺得她的脸淡淡的疼,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岳临泽面无表情道:“我问你,这东西是你和谁要用的?”
“……你误会了。”陶语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接着看到他的表情后突然惊醒, 这个时候因为他有了记忆,他们的处境已经调换,他已经成了自己不能得罪的人了。
脑子飞快的转着, 陶语总算清醒了些,不动声色道:“你误会了,这个是刚刚那个学生给我的, 说是怕你来得突然没东西可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在地上,你既然在楼上看着,应该看到他往我手里塞了东西吧, 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找他对质。”
岳临泽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自己到底信了没有。
陶语咽了下口水,手指不自觉抓紧了床单:“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就连在精神世界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我也是喜欢你的。”
她说着话,眼眶微微湿润起来,其实她的内心还在惊涛骇浪,可在这飘摇动荡里,她竟然觉出一丝心酸。本以为只能自己珍藏一辈子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第二个人记得,哪怕这份记得会给她带来无尽的恐惧,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庆幸一番。
然而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好是坏,还真的不太清楚。他既然记得那些事,必然会知道她撒了多少谎,现在的他对自己,应该是恨大于爱的。
“我不相信,证明给我看。”岳临泽淡淡道。
陶语顿了一下,犹豫半晌后就要伸手拿手机,想找人来对质,结果手在伸出去的时候被岳临泽给抓住了,她呆呆的看向对方,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深渊。
“请个假,今天回国和我登记,一周内把婚礼办了,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岳临泽盯着她的眼睛。
他不相信她,既然她之前可以为了治疗骗副人格,那先前也可以为了还高利贷骗他,她这短时间对自己的冷处理,也许根本就不像她说的那样,为了所谓的算计和生气。
或许只是为了早日摆脱他这个麻烦而已。
陶语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在想着结婚,一瞬间就慌了。如果在知道他有记忆之前,他的这个要求说不定她会答应,可是现在,只会觉得他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一时间心里犯起了嘀咕。
“……太急了,不如我们缓一段时间怎么样?”陶语小心的看着他,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如今已经不再掩饰,一举一动都带着她记忆中的味道,让她惊慌的同时竟然觉得很安心。
……自己真是没救了!
岳临泽看着陶语惶恐的表情,突然觉得一切没意思极了,他慢慢放开了手,缓缓朝后退了一步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岳家家主。
“你怎么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是听话些,否则你会变得很痛苦。”岳临泽平静道,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点温情。
就这么一点温情,对于陶语来说仿佛恶鬼的召唤,让她在回过神后开始微微颤抖,更加觉得他是有所图谋。半晌,她才撑起身子艰难道:“我、我之前那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为了帮我消除戾气对吗?所以要在我动心之后,假意跟我好,以便更快的解决我,”岳临泽勾起唇角,“陶医生的手段还真是高,我的病果然都痊愈了。”
陶语声音有些发颤:“你不是他们,哪怕有他们的记忆也不是他们,请不要把自己代入他们,我已经帮你治疗好了不是吗?”
“是啊,陶医生治疗得很好,可是……”岳临泽不愿看她因为自己受到惊吓的模样,别开眼睛淡淡道,“可是我好像听说过,心理医生不能在治疗期间刻意引导病人动情,陶医生是专业的,应该比我懂得多吧。”
“……你想说什么?”听到他提及自己的工作,陶语瞬间紧绷,一时间也顾不上这位有那些记忆的事了。
岳临泽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只是很好奇,如果这件事让你的工作室知道了,你还能在这里留下去吗?”
陶语怔愣的看着他,眼底的恐惧越来越重。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戒备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和我结婚,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岳临泽冷淡道。
陶语沉默了,许久之后垂首道:“好,关于精神世界的事,我向您道歉,希望结婚之后,您不要再生我的气。”
如果他一定要用这种办法报复的话,她也没有办法,但工作是必须要保住的,至少能在他觉得厌烦的时候还能靠自己有口饭吃。
岳临泽看着她整个人都蔫了,完全和刚才不一样,仿佛在知道他还有记忆的消息后,就像只被捏住喉咙的刺猬一般,又是惧怕,又忍不住把刺对准他,这点反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却让他心头火越燃越旺。
他眼神暗了下来,单手将她推倒,下一秒就压在了她身上。
陶语被按在床上时慌了一瞬,震惊的看着他的眼睛,就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音道:“既然已经答应要嫁我,那就付出一点诚意。”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在想那种事,陶语心里升腾起一股屈辱感,整个人都跟着颤抖,岳临泽吻在了她的耳垂上,轻声道:“为了你所谓的退路,你最好是乖一点,否则既不能改变事情结局,还会得罪我。”
陶语听得浑身发冷,许久之后闭上眼睛,面色惨白道:“你随便吧。”她说完就放松了身体,心如死灰的躺在那里,左右好像都是自己欠他的,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他好了。
只希望他在出气之后,多少给自己留一分尊严。
岳临泽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最后面无表情的掀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抱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长出些许胡须的下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扎得陶语的皮肤有些疼。
陶语僵硬了许久,始终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不由得动了一下,结果刚挪一下身体,就被他更加用力的抱紧。
她的腰被梏得生疼,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痛哼出声,她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岳临泽的姿势问题她没办法低头,只能傻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屋子里连空气都变得沉默了,陶语听着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没有睡着。
想象中的羞辱、报复都没有出现,陶语眼中出现一丝迷茫,在精神世界的记忆像过山车一样不住在脑海穿梭,让她除去那些不好的情绪外,终于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你……”陶语想和他聊聊,结果刚说出一个你字,就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她当即就愣住了。
……他竟然,哭了。
“你没有喜欢过我,你只是在利用我,”岳临泽的声音十分冷静,“你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你不希望我有精神世界的记忆,害怕我会在知道真相后报复你。”
陶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岳临泽沉默片刻后,声音更加冷清:“你连否认都不会了吗?”
“……对不起。”或许他说的是正确的,她从一开始想的就只有自己,所以才会在面对他真挚过头的感情时心虚。
岳临泽安静了许久,声音里带上一丝疲惫:“算了,无所谓你怎么想了,你只要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就行。”
他说着要报复的话,陶语却没有像之前那么怕了,就连十分钟前最看重的工作,似乎也跟着不重要起来。
岳临泽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放松,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没那么紧绷了,铺天盖地的困意也跟着袭来。他从上飞机开始就没有睡过,算起来已经二十几个小时都没休息了,这会儿坦白一切后只觉得心累,什么都不想再多说。
陶语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稳定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眼下一片暗影,不知是睫毛的影子还是黑眼圈。想到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来看她,陶语心尖颤了一下,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做防备了。
“我喜欢你的,一直都很喜欢。”深夜,陶语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一句。
加上现实世界,他们算是共同经历了六世,这六世算起来,还是她欠他的更多,这份债深深埋在她心里,始终没办法偿还,如今他有了记忆,想要讨债了,她总算可以不用背负这点痛苦了。
随他吧,只要他能开心就好,她从第一个世界开始,不就是这么希望的吗?
这么想着,她也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不算稳定的梦境里。她心里有事,睡得不算踏实,快要醒来时感觉胳膊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没有了意识,彻底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