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葬队伍离开,耳边再听不到哭声时,陶语才对妇人道:“打扰了,我该回去了。”
“您路上慢些。”妇人忙给她开门。
陶语笑着点了点头,一出门嘴角便绷了起来,看了眼周英消失的方向后朝城主府去了。
等她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晚了,城主府的用膳时间也过了,她本来想直接回屋休息,但还是觉得有些饿,便想去厅堂里看看还有没有未收的饭菜,好将就着吃点。
这么想着,她转身朝厅堂走去,远远就看到那里灯火通明,愣了一下后往里面去了,岳临泽正坐在那里吃饭。
……这个时候,他难道不该已经回房了吗?陶语疑惑了一瞬,但看到他不搭理自己,便咬着嘴唇坐下,也将他当做透明人一样,等管家给她端来碗筷,她点头说:“谢谢。”
“夫人客气了,快些用膳,城主大人等了你许久了。”管家笑道。
陶语朝他笑笑,低下头专心吃饭。岳临泽瞟了她一眼,咳了一声道:“管家,麻烦给我盛碗汤。”
管家眼睛转了转,叹了声气道:“城主,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从刚刚就想和你说了,但一直没好意思,我能先下去休息会儿吗?”
“……怎么了,严重吗?请个大夫。”岳临泽立刻担忧道。
管家眼含笑意:“不用了城主大人,我去休息会儿便好。”
“那您赶紧回去。”岳临泽忙道,看着管家离开后,才想起自己的汤还没盛的事。
他小心的斜了陶语一眼,故意抬高了声音:“我想喝汤。”
陶语没有搭理他,继续吃自己的饭,她那天被他控诉的时候,本来还觉着心虚,可这几天仔细想了想,她不过是那天没跟他圆房,然而还帮他纾解了,算不上对不起他,他却因为这种事生气,还一连几天不和她说话,说起来也是他自己小心眼了。
再说哪怕她不骗他,真的拒绝合欢,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她又不是什么工具。这么一想,陶语瞬间腰板挺直了些。
这边岳临泽偷瞄她好几眼,见她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嘴巴顿时瘪了起来,盯着自己碗里的饭看,越看眼眶越红。
虽说他用计娶她这件事做得不地道,可仔细想想也是她答应过的,既然答应了嫁给他,那他在做好一个夫君的同时,她难道不该做好他的媳妇儿?可她却连孩子都不肯为他生,摆明了没想好好过日子。
想起那天的事,他气不过跑去书房睡时,还特意提醒丫鬟叫她来哄哄他,只要她肯给台阶他就立刻回去,然后再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没想到这人不仅不来哄他,还学他一样冷战了。
这一连几天都没有搭理他,快把他给折磨死了,每当想到她就睡不着觉,觉得自己成亲了还不如当初光棍的时候。
早知道就不娶她了,岳临泽盯着饭碗嘀咕一句,眼泪嗒一下掉在碗里,瞬间消失不见。
陶语听到他无意识中说出的一句话,眉头当即挑了起来:“你说什么?”
岳临泽一听她主动和自己说话了,欣喜的抬起头,可想到自己该矜持点,又忙绷起脸:“我没有说话。”
陶语嗤了一声,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岳临泽眼睛动了动,见她又没话了,忍不住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了?”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清清楚楚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的陶语,现在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岳临泽听出她话里的不善,愣了一下后有些不知所措。陶语越看他是这幅样子,就越忍不住想欺负他:“你是不是觉得娶我这事做错了,现在有些后悔了?”
岳临泽怔怔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不用装了,如果真的后悔了,那就和离就是,反正我也觉得当城主夫人一点意思都没有。”陶语的声音里夹杂些许烦躁,这个副人格明明一点戾气都没有,却可以一直存在,而这里的重要NPC死了,却连凶手都找不到。
她这几天做事一点进展都没有,整个人都被压力包裹,这会儿又听到他后悔娶自己的话,想到这些天的努力是为了谁,她就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厌烦感。
分了分了,她先离开城主府专心抓凶手,再回来思考副人格戾气的事。
岳临泽听到她的话彻底僵住了,半晌才颤声道:“你觉得做我媳妇儿一点意思都没有?”
陶语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人就是莫名其妙,往日的副人格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她却能沉得下心去应对,可每次对上这个哭包,哄两下哄不好后她就想踹一脚,叫他自己上一边调整去。
岳临泽听不到她的回答,颇为受伤的站了起来,盯着她看了半天后往后退了两步,哽咽道:“我讨厌你!”说罢便转身跑了。
不知是不是陶语错觉,在他跑掉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哭声。一个人在厅堂里坐了许久,最终还是因为良心不安,叹了声气朝书房去了。
陶语到了书房门口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反锁后就老实的敲了几下:“临泽,开门。”
屋里迟迟没有动静,陶语抿了抿唇,放缓了声音:“今天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我很喜欢当你的夫人,从来没有厌烦过,刚才只是一时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开门好不好?”
还是没有动静。陶语想了想,声调可怜起来:“你刚刚说早知道就不娶我了,知道我听了这句话有多伤心吗?我既然愿意嫁给你,肯定就不会反悔了,再说你肯娶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跟你和离呢。”
她自己说完这句话愣了一下,惊觉自己这次穿进精神世界,并没有穿任何马甲!之前每个世界,她不是首富就是医生,又或者狱警未婚妻什么的,每一次都会给自己做个人设,可这次却好像没有——
不对,她起初是做过的,本来是想以京城来的落难小姐这个身份做掩护的,可却没想到直接从房梁上掉下来了,而她当时穿的衣裳没有半点小姐模样,说明人设根本没成功。
也就是说,她这回在这里,是个‘不存在’的人?
“你真的不会跟我和离?”
脑子正乱糟糟时,岳临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陶语将这些乱麻暂时压下,笑了一声道:“当然不会,你给我开门好不好?”
“……”岳临泽又沉默了。
陶语想了一下,软软道:“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便当你没原谅我,那我就罚自己今晚在你书房前跪一整夜好了,哪怕双腿跪废,我也要表明诚意。”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书房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笑了一声后急忙跪下,岳临泽一开门就看到她往下跪的模样,瞬间冲过去扶住了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有说让你跪下吗?!”岳临泽急得声音都哑了。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刚偷偷哭过,陶语心疼的摸摸他的脸,抱住他的腰道:“跟我回去,书房里的床哪有咱们屋里的舒服。”
“……你若是讨厌我怎么办,我不回去。”岳临泽将脸别开,却不舍得放开她的腰。
陶语抓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撒娇道:“走嘛走嘛,你不在,我整日里都睡不着。”
岳临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既然睡不着,为何不找我?”
“不是有些好面子么,你就原谅我这次。”陶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岳临泽得了自己想要的台阶,之前她说过的那些伤害他的话就给忘了,咬了咬嘴唇‘勉为其难’道:“那走。”
陶语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寝房走去,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等进了房间,岳临泽刚将门关上转身,陶语便跳到了他身上。
岳临泽吓了一跳,慌忙抱住她,震惊道:“你想干什么?”
陶语给他的回答是直接吻了上去,岳临泽心里一动,下意识的托住了她的臀,闭着眼睛回应她的吻。
他的技巧生疏,但有一颗聪明好学的心,很快就掌握了诀窍,咬着陶语的唇反击回去。
屋子里的空气因为一个绵长热切的吻变得粘稠起来,岳临泽只觉得浑身发热,身体僵硬,更原始的冲动叫他如饿了半月的困兽一般,只想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但他又不得其法,只能加重了牙齿的力道,听到陶语痛呼一声后心里才算满意了些,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陶语皱起的眉头:“……媳妇儿,我好热。”
陶语这会儿也浮躁起来,摸着他的脸轻声道:“不是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吗?抱我去床上。”
她只一句话,就叫岳临泽的脑子轰隆一声燃烧起来,等他清醒些时,陶语已经被他按在床上了。岳临泽看着身下的小人儿,一时间有些为难:“该怎么做?”
“不是看书了,又不会了?”陶语含笑看着他,眼眸里沾染了些许欲色。
岳临泽被她的目光刺激得火急火燎,可又不得其法,只能服软道:“只看了大概,没怎么看懂,你教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充满恳求,叫人起了欺负他的心思,但想到今日已经欺负得够多了,还是不要再撩拨他的好。这么想着,陶语勾起唇角,拉着他的衣领将他勾了下去:“好啊,我教你……”
四周的床帐落下,遮住了里头的人,也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第74章 城主有病6
陶语被反客为主的岳临泽坑了个死去活来,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是隐隐感觉到他在帮自己擦洗, 本来想告诉他要注意些什么, 但实在是连眼睛都睁不开, 干脆随他去了。
好在第二天晌午, 她在一片干爽中醒来的, 刚一动身子,就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 只觉得每一个关节都像生锈的机器一样,疼就不说了,还总发出咔咔的声音。
陶语尝试着下床, 但动了两下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咸鱼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双眼失神的盯着床帐。
……说好的傻白甜, 为什么床上会变得这么有攻击力,把她当个面人一样翻来覆去吃得一干二净,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陶语满脸沧桑,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榨干了。
时至中午, 陶语的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她却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不是她不想起,实在是一动肌肉就开始发疼,尤其是两腿之间, 更是酸得像踩了柠檬一样,她决定还是继续躺着。
好在她醒来没多久,岳临泽就从外头回来了,看到她醒着后脸刷的红了,小心翼翼的走到她旁边坐下,偷瞄了她一眼后目光很快转开,不自在道:“我刚刚听到外头有叫卖沾糕的,你不是喜欢吃那个么,我去给你买了些,你现在要起来吗?”
陶语幽幽的看向他,岳临泽的目光更飘忽了,几次和她对视上都匆忙躲开,一张脸越来越红,眼看着就要媲美煮熟的螃蟹。
……这个时候才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陶语想起昨天自己做主没多久,就被他夺了主动权的事,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位。
岳临泽听不到她的回答,顿时有些慌了,声音也跟着底气不足起来:“你什么了?”
“别跟我说话。”陶语木着脸道。
岳临泽一愣,接着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为什么?”
没等陶语回答,他自己先反思了一下,有些试探的问:“是不是我今早没等你一起起床?”
陶语斜了他一眼,对这扮猪吃老虎的货一点辙都没有。岳临泽为难的看她一眼:“抱歉,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生气对咱们的孩儿也不好。”
“你就这么确定我怀上了?才一次而已,是不是太自信了?”陶语终于憋不住了,好笑的问他。
岳临泽眉头一动,认真的看着她问:“一次不行吗?”
陶语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了,噎了一下后镇定道:“有可能一百八十次也不行。”
岳临泽脸上的表情诡异的呆滞一下,随后又像欣喜又像苦恼:“那我们每日多试几次,总会有成的那日。”
“……万一一直不成呢?”陶语像是和他故意作对一般,偏要逆着他的话来。
岳临泽怔怔的看着她许久,最后微微不高兴道:“那怎么办?”
“那谁知道,还是得看缘分,再说如果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还不要我了?”陶语闲闲的看着他,她可不想让生孩子成为他的执念,毕竟现在的自己就是一精神体,哪怕做出个花来,也连个蛋都下不了。
岳临泽犹豫一瞬,半晌道:“我只是觉得,有个孩子会方便许多……”
“方便什么?”陶语挑眉。
岳临泽笑了起来,眼睛里有碎碎的光:“没什么,饿了,起来吃饭。”
“……嗯。”陶语应完就要起身,起到一半的时候又摔回床上,面对岳临泽疑惑的目光,她淡定道,“我起不来,把饭送屋里来。”
岳临泽愣了一下,随后想到是因为什么,红着脸点了点头,急忙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个小桌子进来,身后跟了几个丫鬟。
岳临泽将桌子床边后,仔细把枕头放好,扶着陶语坐起来后倚在上面,又端着清粥用勺子舀了吹凉,这才送到陶语嘴边。
陶语看着他殷勤的模样,心里那点羞恼也消散了大半,看了他一眼后将粥吃了下去。岳临泽见她吃东西了,心里松了口气,更加认真的喂起饭来。
一碗粥还剩小半时,陶语的进食速度慢了下来,岳临泽擦了擦她的唇角,笑道:“我过几日可能要很忙,你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我会担心的。”
“为什么会忙?”陶语疑惑。
岳临泽叹了声气:“还有一个月就是无还城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有许多事要提前准备,我或许没办法陪你太多。”
“祭祀大典?好玩吗?”陶语新奇的问。
岳临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应是有趣的,到时候会有庙会,也有花灯游街,只是这种东西百姓最喜欢凑热闹,若是不提前做准备,很容易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