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妹妹关系很好，她很贴心，是一个好姑娘。”
声音干涩的给出了这个答案，可是他的神色却不是这样，他似乎有些闪躲关于妹妹的任何话题。
在外人面前，很多人都不会提起郝亮这个妹妹的事情，因为害怕自己提到这个，会让郝亮难过，毕竟未婚妻去世没多久，妹妹也遭人杀死，还是用那样残忍的方法杀死，任谁都会觉得郝亮这人可怜的很。
“是么？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杀死她呢？”
萧清荣不怕刺激到他，倒是想看看，如果郝亮真的拥有另外一个人格的话，那么那个人格究竟是为什么那么狠，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要杀害，从外面得到的信息可以知道，郝亮说的是对的，他跟好漂亮的关系确实好，两个人关系可以说是十分亲密了。
郝亮明白萧清荣的意思，是要自己把自己当成是凶手来思考问题，脑海中想到妹妹撒娇的模样，郝亮实在是想不到，如果自己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要对妹妹动手？妹妹她、她只不过是有些占有欲太强而已……
“我不知道，我跟漂亮关系一直很好，从小她就很黏我，我当警察也是因为她，她小时候长得不漂亮，总是被班里的同学欺负，所以我就想，如果我长大之后能够当警察的话，就没有人能够欺负她了，后来为了这个，我就去报考了警校，到现在当上了警察，不过漂亮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成年之后就一直在整容，变得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自信了。”
他详细的说着关于他跟郝漂亮身上发生的事情，而萧清荣将一切都记录下来，随后问道。
“那她右唇旁边的痣，也是通过整容手术做的么？”
关于女孩儿整容的事情现在早就屡见不鲜，不过郝漂亮的事情知道的人比较少，毕竟郝漂亮刚成年就开始整容，一直以来面貌改变的比较多，所以后来见到她的人只知道她很漂亮，却是不知道，她的漂亮是来自于整容。
跟郝亮这个哥哥比，郝漂亮当然不如，却也因为这个帅气的哥哥，郝漂亮后来整容之后，倒是没多少人怀疑，只是认为是基因关系。
常人都是一个想法，你看人家孩子爸妈漂亮，那么孩子肯定就长得好看，这就是所谓的基因论。
“对，有一天忽然她就去整了这个痣，还问我喜不喜欢，我当时不知道这个雨夜连环杀人案，所以只说还可以，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遇害了。”
凶手选择死者，有一定的想法，每一个都是长相漂亮，嘴唇薄，唇部右边还有一颗痣。
一般来说，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才对，可是案件接连不断的发生，让人觉得，未免归于容貌这一块儿，相似的人也太多了……
“她出事之后，你是不是很难过？”
萧清荣继续问问题，郝亮这会儿似乎已经缓和了自己的情绪，点点头道。
“因为我未婚妻被害，我其实情绪一直都不怎么好，那段时间妹妹一直陪在我身边，后来我没有想过她也会遇害，所以我一直想要找到真凶，替我妹妹报仇。”
在心爱的人离去之后，家人的陪伴当然是重要的，就算是中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可是郝亮依旧知道妹妹对自己的亲近，才愿意为了妹妹寻找真凶。
查看着郝亮的神色，萧清荣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却并不打算问出口，因为这个时候就算是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好，那我们接着说你的梦境，看来你的梦境很清晰，你能把你看到的东西画出来么？”
拿出纸张和笔递了过去，萧清荣发现，郝亮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只是以为这是梦境，虽然怀疑自己是凶手，可是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病。
“嗯。”郝亮点头，然后将梦境中看到的东西画了起来，那些痛苦的梦境，对他来说，就像是跌入了深渊一般。
一个小时之后，郝亮从萧清荣的办公室离开，萧清荣去找了龙队。
龙队因为萧清荣怀疑郝亮的缘故，已经重新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三年前的第一个死者跟郝亮有关系，当时龙队没有接手这个案子，他是在第三个死者发现的时候才接了这个案子，因为前后发现的死者互相之间毫无关联，只有容貌有关系，再加上郝亮的不在场证据，只能够解除了郝亮的嫌疑。
如今重新调查起来的时候，倒是发现了很多蛛丝马迹。
“萧法医？”龙队正将这些资料都整理出来，此时看到萧清荣也是一愣。
萧清荣过来坐下，看向龙队，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
“龙队，接下来我们可以让郝亮进行配合了，他也怀疑自己是凶手。”
拿着资料的龙队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自己怀疑自己是凶手的，而且郝亮这个人……想起一年半之前郝亮的模样，还有如今郝亮正直的眼神，龙队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随后龙队查看了萧清荣记录下来的，他跟郝亮的对话，从这些对话中，竟然是隐隐约约的将凶手行凶作案的过程给描述了出来~还有这作案凶手的人数，也终于让龙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如果说作案的是两人，那么当初 我们调查到的，关于郝亮的不在现场证据完全可以失效，第一个死者的时候，曾经警方的资料中怀疑过郝亮，对郝亮进行过一段时间的监视，可是在监视郝亮的时候，第二个死者出现了，当时郝亮正在被监视，所以有了充足的不在现场证据，现在看来，如果是两个人作案，那么一切就有可能……不对！还有郝亮的妹妹，如果凶手是郝亮，那么郝亮为什么会杀死他的妹妹？”
凡事都讲究证据，不能凭靠这些凭空猜测就污蔑一个人，龙队虽然想要查找到真相，为死者取回公道，可是也不能够随意诬赖好人的。
“这上面有郝亮画的图，他梦境中出现的地方，让咱们的人赶紧去查，说不定还能查到一些资料，而且龙队，杀人的并不是郝亮，而是隐藏于郝亮体内的魔鬼，郝警官确实是一个好人，可是他太好了，这很不对，明明郝亮珍惜的将未婚妻的戒指挂在脖子里，可是他今天手上却是有戴过的痕迹，昨晚他肯定戴过这个戒指，说不定去做了什么也不一定。”
没有什么所谓完美无缺的案件，只要是行凶，就会留下证据，萧清荣相信，那个影子也是一样。
“而且第一具尸体上，留下的希腊文字，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龙队眼神一亮，激动的看向萧清荣。
“是什么？”
希腊文字含义太多，而且字迹看起来也乱的很，所以当时找的语言专家是翻译出了很多东西，但是都跟案件天差地别，完全找不到有用的消息。
“是水仙，Narkissos，在希腊神话中，有一个美少年，名字叫做纳喀索斯，他是希腊神话中最美貌的化身，因为爱上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所以日益消瘦而亡，最终化为了河畔的水仙花。”
关于希腊神话中水仙花的故事有很多个，龙队也是听说过的，这个顾影自怜的美少年，当然是家喻户晓，可是这跟凶手有什么关系？
萧清荣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拿出了口袋里的纸笔，然后快速的勾勒出一副图，递给了龙队。
“龙队，看我这幅画，你能看到什么？”
龙队接过了这画，一看，竟然是一个简单的美少年顾影自怜画，画中一个人靠在河畔，朝着水中的倒影看过去，这样的画，让龙队的大脑风暴迅速的转动了起来，想到郝亮的帅气面孔，倒是说一句美少年也没错，就是这美少年年龄也太大了？
就在此时，桌上放着的资料中，忽然让龙队看到了一句话，是郝亮的梦境。
“我看到他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仓库……”
一瞬间，龙队茅塞顿开，瞪大了眼睛，看向萧清荣。
“你是说……影子！！！”
没错，这画中最让人值得看的，不是什么美少年顾影自怜，而是影子！希腊神话中，美少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之后，爱上了水中的倒影，而现在，郝亮怀疑自己是杀人犯，却不知道自己何时作案，那么作案的人是谁？是影子么？
想到了郝亮未婚妻的死亡，还有第一个死者的身份，龙队顿时脑洞大开。
“郝亮在未婚妻死去之后，拥有了另外一个人格，这个人格是郝亮不知道的存在，是郝亮所有的愤怒和恶意以及仇恨累积出来的影子，而这个影子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蛊惑他杀人的人，所以就造成了这么多年的连环杀人案……怪不得警方一直调查不到有用的资料，按照郝亮的反侦察能力，还有他对警方调查的了解，只要他愿意，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证据，或者说，我们就算是有一天发现了这个影子杀人，我们也无法将他绳之以法！因为杀人的不是郝亮，是郝亮的影子！！！”
第63章 水仙花美少年
龙队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面前，自从他成为警察之后也这么多年了，见到各种各样的案子无数，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但是这样的案情，还是第一次见，当然是十分的激动和不解，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简直是太恐怖了……
萧清荣听到龙队的猜测，镜片之后的眼神倒是眯了起来，之后开口道。
“希腊神话中，纳喀索斯爱上了自己的影子，却是因为沉迷自己的美貌，所以最终落得那般的下场，那么同理，这雨夜杀人案中影子找到了，那么纳喀索斯呢？他又是谁？我相信一定有这个人的存在，他沉迷于复仇的快感和煎熬中，明明渴望得到救赎，却是在看到跟自己一样挣扎在仇恨中的影子之后，选择了如同纳喀索斯一样，‘爱上’了自己的影子，甚至从影子身上得到了很多他做不到的东西……就比如说，在遇到湖畔之前，纳喀索斯一直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美貌，而遇到了这湖畔，看到了湖中的倒影之后，他才爱上了这种感觉，龙队，我们的任务，就是通过郝警官，找到影子背后的纳喀索斯。”
这样的案情实在是奇特极了，萧清荣也是思考了良久之后才推测出来的，无论是十字架还是说郝亮的影子，所谓阴影面的诞生，互相之间都是有巨大的关联的。
比如说……郝亮的未婚妻苏曼薇的死，真的只是一个所谓的意外么？
郝亮口中跟郝漂亮的关系亲密，又是真的么？郝漂亮不断的整容，甚至在嘴角点上了吸引凶手的痣，这一切究竟是精心谋划出来的阴谋和算计，还是真正的巧合？
刚好，萧清荣就是那个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和巧合的人，所谓缘分，不过是其中一个人的精密计算，所谓巧合，不过是两个人心有灵犀的遇见，如果没有人先迈出第一步，那么永远都不会发生以后的故事。
龙队听着萧清荣的话，眉头紧皱，目光落在了郝亮的证词上，这些言语中，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来郝亮内心的纠结，他清晰的怀疑自己是否是雨夜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更加因为认知到这样的事实而痛苦，或者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宣之于口，可是这些证词，已经证明了影子的存在。
一个能够这么多次躲过警察的任何证据调查，并且比警方还要了解调查内容的人，除了郝亮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萧法医，这只是你的推测，真正的事实还需要我们持续的调查，接下来我们专案组会对你提出的问题进行最详细的调查，请你放心，如果郝亮真的拥有影子，那么法律依旧需要惩罚他，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郝亮也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龙队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郝亮时候的模样，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有预谋的雨夜连环杀人狂，不过如果真的是影子做的，那么郝亮也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萧清荣不再说什么，选择了离开，有些事情，说的太透彻，也就失去了原本的趣味，他喜欢看着这些人将真相一步一步铺开的感觉，就像是一部戏剧到了结尾的时候，故事高潮迭起之后，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剧情最终是悲剧还是喜剧。
那个在舞台上表演的人，又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呢？
眼看萧清荣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里面，龙队伸出手揉揉自己的额头，头一次觉得，这个案子是如此的棘手，如果这个雨夜连环杀人案有两个犯人，那么一个是从犯，一个是主谋，现在从犯发现了自己似乎杀人的事实，可是却不知道主谋是谁，如果不尽快调查，抓到主谋的话，那么就算是把从犯抓了，主谋，也就是萧清荣所说的纳喀索斯，他为了欣赏自己的美貌，想必会重新回到湖畔，然后看到新的影子……
一想到如此的结果，龙队立马就开始安排起了调查，几乎是连夜开始调查关于郝亮的事情，曾经郝亮去过的地方，还有郝亮画出来的这些图片，全都是需要调查的地方。
这边警察局里面全都忙碌了起来，而郝亮则是有些睡不着，刚好王启也是调查了不少资料，这会儿睡不着呢，抽着烟出来了，看到郝亮的办公室灯还亮着，就知道他没有回家，最近连绵的噩梦让郝亮甚至不敢进入睡眠，只能够凭靠意志力坚持让自己不睡着。
走过去，王启叼着烟推门而入，果然，这办公室里面也是全都是烟味，烟雾弥漫之中，郝亮坐在那里，闷声不吭的，看起来倒是有些吓人。
“郝亮？”
王启挥挥手，然后吐出了嘴里的烟，捏在手里走了过去，看到了坐在电脑后面的郝亮。
坐在那里的郝亮，左手拿着烟，嘴里吞云吐雾，隐约之间，王启看到郝亮的手上明亮的银色戒指，楞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郝亮开口了。
“王启，你说……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我该怎么办？”
他忽然的问话，让王启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之后看着此时眼神中充满了恶意的郝亮，一时之间全身都进入了戒备的姿态，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郝亮，这只是你自己的怀疑，说不定事实并非是如此，而且第四个死者还是你的妹妹，我从来不怀疑你，因为我知道，你才是那个最想要抓到凶手的人。”
手已经摸到了身后的枪，王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防备，倒是坐在那里的郝亮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出了右手，仔细的抚摸着左手上的银色戒指，一圈又一圈的，好似是在思考什么。
王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人，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持，郝亮的一双充满了仇恨，肆虐和疯狂的眼神落在了王启的身上，却是勾起唇角。
“不，他不会被抓到的，我要保护他，他是我全部的信仰，也是我的救赎，我的那些阴郁的想法，那些无处安放的痛苦，那些仿佛心脏快要撕裂的仇恨，早就将淹没！他是我的纳喀索斯，只有在他的指引下，我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不会像是懦弱的他一样，放过那些仇人，放过伤害我未婚妻的那些人。呵呵，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假仁假义的，嘴里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可是我的那些痛苦，谁又能看到？王启，举起你的枪，来啊！杀死我啊！我就是雨夜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我就是那个虐待了那些人的变态！哈哈哈哈哈哈！来啊！杀了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