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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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麦当劳,薄岚说想要去一个地方,秦嘉也没多问,把车钥匙丢给她让她开,他安心地闭目养神,直到车停下来,他才看清楚这是郊区,前面一块刻着雕纹的招牌写着“怀恩山”,他便知道这是私人墓园。
他下车,她停好后主动走过来替他整理领子跟仪容,他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发觉你耐性变好了。”她一边顺着他的衬衫,一边微笑。“以前要我靠近你,什么都没解释的话,你绝对马上发脾气。”
“那时候存起来的耐性就用到现在。”他莞尔。“我以前对你不耐烦几次,你算一算,我大概存得就有这么多,足够你花一辈子。”
她故作思考眨眨眼,笑道:“可能这辈子也花不完。”
“那还有下辈子。”
“我可没这么说。”她红了脸。
“你不知道你男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举一反三。”他拨了她额头上的发丝。“你今天来看妈妈?”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
“本来没猜到,你突然替我整理衣服我才知道。”他说。“我妈也会在重要场合替我爸整理服装,这不仅仅只是家族的体面,也是身为妻子的脸面,我妈说过要是我爸哪里不得体了,就是她做得不好。”
“你也是怎么想吗?这么古板。”
“我的想法比较简单,这是你第一次带我来见你妈妈,你知道你妈看重什么,你只是让我跟她见面不要有嫌隙罢了。”他笑了笑。“由此得证,你是真得爱我。”
“你这结论……”她笑瞅他一眼。“我也是会知恩图报的,你说不会让我跟你妈产生婆媳问题,我当然也不能让我妈不喜欢你。”
他低下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她轻轻地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红着脸说:“你干嘛又亲我?”
“给我的遮瑕膏补点水。”
“……”她羞愤地瞪他。“你行了你,等等上去别乱说话。”
他被她牵着,一路上他看她耳朵上的娇红没退,虽然知道在外头不能放肆,不过他真想找个隐密处偷偷咬她的小耳朵。
他们来到中间的地方,地上的白色墓碑还有着一些水珠,她双手合十低声默念:“妈妈,我带老板过来看你了。”
站在身后的秦嘉听到她居然说老板,而不是男朋友,微睁大眼,下一秒又听到她说:“对,就是你跟我说的,我这辈子最好的选择,那个会愿意替我说谎话的男人,会愿意放下身段哄我的男人,我今天带他过来了。”
说完后,她转身拉住秦嘉的手,让他走上来。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随后低头望着墓碑,双手合拢:“妈妈,我来看您了,很抱歉这么晚才过来,实在是因为岚岚太不好哄了。”
薄岚红着脸,用手肘顶了秦嘉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请您放心把岚岚交给我,我这辈子的耐心都给她、这辈子的成就也都给她,这辈子的爱只有她。”他垂敛下眸,诚心诚意。“谢谢您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把岚岚准备好给我,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好好对她。”
这句话说完,薄岚忍不住红了眼眶,秦嘉转头,手轻轻地贴上她的脸颊,低下头深深地吻她。
本来艳阳晴朗的天,瞬间下起了太阳雨,她分不清楚是雨还是眼泪,但她知道这男人的嘴唇就像太阳一样如此温暖。
他最后啄了一下她的鼻子,雨水自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滚落,雨中的他依旧如此俊雅好看,那抹笑容让她舍不得移开眼。
“妈妈或许感动得哭了。”他微笑调侃,拇指抹掉她的眼泪。“然后她再用彩虹给我们搭了鹊桥。”
她觉得,这是她今生听过最好的一句爱情注解。
第34章 三十四个亿
去墓园见过妈妈淋了场大雨, 回来后生病不舒服的人是秦嘉。
于是理所当然的, 薄岚又被拐了去柏克丽海湾住。
秦嘉手拿冰块躺在床上冰敷额头, 薄岚正在一旁替他吹凉热粥。
“这是天意。”他莞尔。“你妈希望你跟我待久一点。”
“我倒觉得是天谴。”她淡然回应,低头吹着热气。“我妈在天上看到以前你这么对我,可能觉得不治一下不行。”
他轻笑一声, 把冰块袋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撑起身遂不及防地朝她的脸颊偷亲了一下。
“你干嘛?”她红了脸。
“嘴上说天谴,实际上还是替我吹粥, 要是我不做点表示, 等等雷就劈下来了。”他调侃。
她忍俊不住, 然后故作无奈:“怕啦?”
“怕。”他凑近她, 温柔一笑。“我得要好起来,不想让你单独面对那些人”
薄岚舀起一口粥, 轻轻地碰到嘴唇边试了温度后才送到他嘴边, 他乖巧张口,她垂头时落下几许发丝,他伸手替她别至耳后。
“头发碰到粥了吗?”她顿了一下。
“没有,只是不想有东西挡着。”他笑了笑。“我喜欢看你。”
她难为情地露出笑容,继续舀粥喂他吃。
这时一旁的桌上发出震动声, 她拿起平板看, 滑了几下后说:“是你姑姑。”说完便把平板递给他, 画面里的门口监控画面里,秦敏俐一身素色套装,戴着墨镜站着。
薄岚看着秦嘉的表情, 想他或许会说要自己去赶人,却没想到他问了一句:“粥还剩多少?”
她瞄了一眼:“两三口。”
他把平板丢一旁,朝她露出笑容:“那就吃完再下去。”
她望着他几秒忍不住笑出声,一口两口喂给他,最后一汤匙还把碗边缘刮干净,满满的一大口送到他嘴边,他也张口吃掉了,下一秒她主动往前靠近,趁他闭上嘴吞咽的时候,亲了一口他沾了一些白粥的唇。
秦嘉愣了一下,吞下去之后笑着说:“饿了?”
“有点。”
“等我处理完,上来喂饱你。”
“……”好像说得不是这个意思吧?
薄岚替男人拿了件短袖给换上,他摸了她的头才离开房间,她便拿起平板看着监控画面,不久后门被打开,秦敏俐慢慢走进来。
随后姑侄俩在客厅碰了面,她记得客厅那张大桌子实际上就是另一个大平板,与她手上这个目前是连接状态,换言之若是她悄悄启动了收音模式,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放下平板,秦嘉或许根本不在乎自己听,但她也不想这样。
有时候知道的事太多,反而给自己无形中添了更多压力,她还是决定像过去那样,只知道她该知道的就好。
如果秦嘉主动想说,那她就愿意听。
给自己再次坚定住想法后,她便走到一旁的大桌子上开笔电,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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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的前一天,秦敏俐突然住院了。
薄岚接到秦敏俐助理电话的时候,秦嘉正在楼下的会议室与政府代表开会,她当机立断先连络了律师乔治,与他沟通是否能申请延迟开庭,由于小詹随着秦嘉在开会,她便把事情交代给其他秘书组员,就自行先去医院了。
已经在现场的秦夫人没有料到是薄岚只身前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她转身先走去警察旁边询问目前状况,并打着电话同时吩咐安排,如此处变不惊的态度,看起来倒有几分可靠。
薄岚稍微了解情况后便走到秦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夫人。”
秦夫人暂且放下疑虑,主动伸手握住她:“这件事你处理的了吗?媒体那里……”
“我已经安排下去,消息不会传出去。”她说。“秦女士醒了吗?”
“我想你可能不太方便进去,还是等秦嘉来再处理吧?”
这时病房门打开,秦敏俐的助理朝薄岚走来,礼貌地低声说:“薄总,太太已经醒来了,让我来问您目前处理的进度。”
“我还有点时间,我进去跟她说吧。”
秦夫人诧异地看着助理,再看薄岚似乎不意外的表情,忍不住说:“是她找你帮忙?”
“因为秦总有事走不开,所以我就先做主处理,这有先问过秦女士的意思。”她说。“明天开庭的事我已经让乔治先去申请延后,也留了话给秦总,秦总开完会就会过来。”
秦夫人微睁大眸,听到薄岚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对她的印象有点改观,果然如儿子所说的只要碰上大事,交付给薄岚就能放心。
这么头脑清醒又懂顾全大局的女人,难得一见。
“我在外面等秦嘉,你先进去看看吧。”秦夫人说。
薄岚这才随着助理进去病房,此时两名护理师正站在床边,她没有立即上前怕妨碍诊断工作,房间的药水味格外浓郁,让她忍不住低头屏气吐气。
站在她身边的助理,不经意地开口:“太太这回也该死心了。”
薄岚装作没有听到,但心里却五味杂陈,方才在外头与警察详细问了缘由,说是秦敏俐满身是伤,报警的佣人说是被先生打的,但秦敏俐却矢口否认。
而刚刚在电话里,助理本来一开始没说原因,只说秦敏俐必须要跟秦嘉对话,她顾及会议重要性强硬拒绝,逼得秦敏俐说出目前在医院的事实,而她最清楚这场中央派员过来的会议有不可中断性,便索性挑明讲白,本猜想秦敏俐会讽刺几句,却没料到秦敏俐居然软了态度寻求自己帮忙。
所以那当下她就知道,秦敏俐可能真的出大事,而且已经急迫到顾不上过去那些冲突,只求能赶快把事情压下来的地步。
护理师退开后,薄岚才看到坐在床上的女人,左脸颊肿了一大块,脖颈处还有几块瘀血,双手上的伤口怵目惊心。
她印象中的秦敏俐一直以来都是雍容华贵的仪态,从没想过会有今日这般狼狈的面貌。
薄岚慢慢走上前,秦敏俐转头望着自己,嘴角非常困难地上扬:“没想到……到头来是让你帮忙。”
“事情不会传出去的,现在是身体要紧。”她客套地回答。
“你做事,确实不让人担心,谢谢。”秦敏俐缓缓地说。“但这事我只会跟秦嘉说明,除了他以外的人我都不放心。”
薄岚点点头,自己也并没有想探究细节,既然秦敏俐都开口了,她也顺水推舟地说:“您电话里只要求我先封锁消息,其余的我不会插手。”
秦敏俐的表情没变,但看得出身体紧绷起来。
好半晌,病床上的人才开口:“能问你个问题吗?”
“您说。”
“封锁消息你在办公室也能做,为什么要过来医院一趟?”
薄岚正视秦敏俐几秒,对她会问出这种危机处理的基本问题而感到疑惑,才缓缓开口:“远端操作是一回事,实际见到又是一回事,要突然封锁消息,我也必须要有程度的知道消息是否属实,事态是否严重,才会清楚该怎么安排。”
“那你在病房外厘清就好,有话就让助理带给我,并不需要走进来。”秦敏俐直截了当地说。
“我主要是集团特助,但凡有任何会影响到集团的事我都责无旁贷,这是我为何要挡下您中断秦总会议的原因。”她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也是秦嘉的女朋友,他的家人有困难,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帮就帮,那是因为我爱他。”
这话说完,秦敏俐没有说话,反而抿紧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而终结这片刻沉默的人,是一双大手突然搭在自己肩膀上,她抬头就见到秦嘉,他的额头还有几滴汗水,看得出来是赶着过来。
“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她淡淡一笑,转身之际就被男人给拉住手。
“外面等我一下。”
她微愣,没多说什么就点头离开。
当门一关上,秦嘉便走到窗边把窗帘拉起来,旋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姑姑:“你现在相信我了?”
“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秦敏俐颓然躺下,望着天花板。“阿嘉,我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他变的问题,而是他本来就是那样,是我们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他淡淡地说。“他靠着秦家,背地里做了多少事,你跟我过去就算没参与,但实际上都算帮凶。”
“可是我不懂,为何你要我告诉他老徐被捕?”
“因为徐医师是他赚钱的媒介,这个人掌握着新技术,那些金主要是知道技术没了,那么前期投资的钱当然也收不回来。”秦嘉说。“徐医师人被捕就算了,可是连人带技术的被抄,这损失必定惨重,当初我只想让你知道他隐藏的另一面,并没想到他会动手打你。”
秦敏俐沉默。
“当初我把股东会架空,是因为我认为你插手管太多,尤其在英代尔的项目上你本就无权,却处处刁难,现在我回想起来,这恐怕是他的两面手法。”
“怎么说?”
“他可能告诉过你英代尔这案子归你,但他另一方面又让米勒接触薄岚,薄岚当时才刚进公司,他想拉拢薄岚成为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用米勒赏识新人的表象让薄岚替他做事。”他说。“如果成功,将能同时刺激我跟你的关系,还能从薄岚这知道我的事,最后你赢了,你一定会感激他给你英代尔这机会,而薄岚或许被留下来,也或许就成了弃子。”
秦敏俐听得脸色惨白,握紧拳头,丈夫那时说嘉格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做事,为何不直接接手?她确实被说动了,又听丈夫说跟米勒关系好,说米勒会替自己做个机会,拱她上位。
所以当英代尔要把第一个项目交给薄岚时,她是生气的,所以她才故意撬走与嘉格合作5年多的国际大牌,想让秦嘉也尝尝被抢走东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