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随口说了一句恭维的话。“两位郎才女貌,真是绝配!”
我欲开口解释,霍思纯却阻止了。服务员离开后,我有些不安的对她说:“学姐,你刚刚怎么不说清楚,万一传到公司,对你的名声不好。”
霍思纯摆好刀叉,抬眸看向我。“人家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为什么要解释?”
我刚拿起的叉子,被她这句话吓得瞬间自由落体。她看着我张口结舌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几声。
“怎么,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还是觉得我在逗你玩?”
我懵了,她是谁,在校时的系花,现在公司男同胞公认的柔美女神,居然会对我这个情场失意的败将感兴趣,如果她不是花痴,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我苦笑几声:“学姐,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可没心思开玩笑。”
霍思纯仔细看了看我的表情,觉得我有难言之隐,遂压制了心中的那股冲动。“好吧,先填饱肚子,其他的饭后再说。”
我是真的很饿,所以没心思去猜她饭后可能会说什么,也不管自己的吃相好坏以及她会有的表情,只是低头一直吃。
饭后缓步而行有助于消化,我和她并排走在美食街右侧,期间只等着她先开口。
拐过两个弯道,霍思纯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那个,之前听思羽说你是不轻言放弃的性格,可是这次为什么提前打了退堂鼓?”
重复提到思羽,我心里真是又恨又爱,新潮也随之起伏不定。“不瞒学姐,这次返回公司我的内心一直静不下来,就连斗志也消磨了不少。”
霍思纯没想到现在我还是对思羽念念不忘,用情至深,她心里甚至有些嫉妒了。“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刻意强迫自己放下,否则只会越陷越深,到最后受折磨的还是你自己。”
我叹了口气:“学姐,你知道吗,本来我和她打算重新在一起,可是她的家人偏偏在这个时候给她强定了婚约,我的心......唉!”
霍思纯拍了我肩膀一下:“还是不是男人,这样子就心碎啦!”
可不是嘛,用万能胶都粘不完整。
第14章
周一早上,我没有辞职,不是因为学姐的那番话,而是不想在公司留下一个逃兵的笑话。下午,我出去见了一客户,意外的收获了一单,回到公司交单,刚好是休息时间。我冲了一杯咖啡,端着来到休息室的窗边,巧的是主管陈大鹏也立在同一道墙的另一扇窗户的前面。看他眉头微锁,神情不定,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好像心里有很难解的结。我忽然对他有一种同情的感觉,不光是因为他追了霍思纯近一年无果,还有就是感同身受,我和思羽两情相悦,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分开。说句心里话,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无处安放的情,这样的单恋太残忍太煎熬。
我收回思绪,欲喝咖啡,互听陈大鹏那边“咔”一声,好像铁栏杆被压断的声音。我扭头看了一眼,结果吓得不轻,他居然像猴子一样倒挂金钩贴在窗外,只有一只脚还勾在窗户边上勉强支撑,嘴里用当地的方言在喊着什么,我听不太懂,大概是求救。这种状况容不得我多想,直接扔了咖啡杯,奔过去拉住他的小腿。在把他往上拉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左臂外侧一阵剧痛,不知道什么东西扎了进来,一时没使上力气,又让他下滑到了原处。
他慌了,以为我要谋害他,报私仇,口中连连改用普通话大喊:“萧,萧大帅哥,求你千万别放手,我承认是我把你之前的业绩偷换给了其他同事,但我不是真的想害你丢饭碗,我只是想让你离我心中的女神远点,真的,请相信我,不要放手,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
到底是性命攸关,交代的还真干脆。
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却感觉舒服了许多,我忍着剧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上来。别看他外表显得清瘦,体重却是不轻,足有一百四十斤开外,真不知道他平时都吃些什么。
他一得救,立马变了脸色:“你小子刚刚是不是故意想害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在这里干了!”
我没有理会,翻过左臂,把那根扎进去的铁杆狠心拔了出来。
见这情形,又看我的脸色发青,他呆了,嘴里支支吾吾说着方言,后又改用普通话。“原来你不是故意的,刚刚怎么不说啊,我还以为......”
我打断他:“我先去医院,待会开会,麻烦跟经理说一声。”
我转身走开一段距离,他才木讷地“嗯”了一声,接着便没了任何声音,大概是对我的行为猜不透吧。
我刚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霍思纯,她走路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对劲,走近了才发现她的右小腿擦伤了。还真是男左女右啊,我伤了左手,她伤了右腿,也算是同命鸳鸯。不,不对,人家高贵脱俗,而我只是养父母抱来的替代品,这么想也太亵渎她了。
“学姐这是怎么了?”开口前我已经把左手背到身后,但却忽略了脸色。
霍思纯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没事,刚刚被一个骑自行车走反道的小朋友给碰到了,有点红肿,休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你呢,现在是要去哪,该不会是......”她不忍说下去了。
我想强挤出笑容,可是左臂实在太痛了,根本做不到,只能勉强故作轻松。“不是啦,出去有点事情。”
她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发现了两点异常:一是脸色,二是左手放的位置和姿势。
“大才子,和别人说话时背着手好像不太礼貌吧。”早听思羽说过,她心思细腻且善于察言观色,现在看来是名副其实。
我拖下左手,心想反正伤口在外侧,她站在我正前面也看不到,可是流出来的血却沿着手指滴落到了地上,让她看得真切。
“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她说着抓住我的左臂,我躲不开,只得让她查看。
她看后,脸上立马浮现很心疼的表情。“你这里被扎了这么大一个窟窿,血还在流,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么不懂爱惜自己,将来还怎么......”
我现在都如履薄冰了,哪还顾得上将来。
她双手托起我的左臂:“算了,先跟我去医院!”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现在快三点了,经理待会要找你,再说你腿上有伤也不方便。”
听了我的话,她做了退让。“那下班后一起吃饭,顺便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处理的怎么样。”
再在这立一会,我恐怕就真的痛的不行了,所以就答应了她。她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几步一回头的往公司走。
我一次没有回头看她,就是不想让她挂心。
包扎好伤口,回到公司楼下,巧遇到了经理,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我听后没精打采地回到市场部,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下班点。陈大鹏把我悄悄叫到休息室,说有话要跟我单独说。
到了休息室,他先是道谢,接着又是道歉,最后他又说他已经向经理坦白偷换我业绩给其他同事的行为,并希望经理重做考量,另给我一次公平的考核机会。
若是之前,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中邪了,现在听他这话虽然还是觉得意外,但是感觉已没那么强烈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冷酷的人也有柔弱的一面,何况他只是一时因嫉妒心走错了路。
“谢谢你,陈主管,不过已经用不着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陈大鹏不解:“用不着了,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好要走了吧?”
我拍拍他的肩:“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跟你无关,还有追女孩子贵在真诚,坚持,如果只是一味的炫耀家世,死缠烂打,那么你一辈子也追不到自己心仪的她。”
“你......”陈大鹏又开始说方言了,后面我没听懂。
“好了,我该回去收拾东西了,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说完直接离开了休息室,留下他一个人茫然的立在原地。
收拾完个人物品,也到了下班时间,我很默契的到公司后门口等学姐。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她来,我刚要打她手机,却被人从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学姐,你的脚好些了吗?”未等她开口,我先关心了一句。
她笑笑:“有你这句关心,想不好也不行啊。”
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想她的脚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她这样说倒叫我心不安,若我的关心可以治愈什么,我最想治好自己内心所受的二次创伤。
“老地方,还是换一家吃饭?”我转移话题,征求她的意见。
她想了一下,决定换一家,换个新口味,又考虑到自己的脚不能走太久,于是就近选了一家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
等待的过程中,她查看并询问了我的伤势。其实下午的时候,还是蛮痛的,现在嘛,不好说,臂膀时而痛,时而酸,使不上力气,估计明天离开公司搬私人物品都成问题。当然我不可能直接跟她说,毕竟让她担心不好。
“好多了,多谢学姐关心。”
她轻轻在我的伤口附近掐了一下,我完全没有防备,结果痛的“啊”的大叫了一声。公司同仁公认的柔美女神,行事竟如此不拘小节,这要传到公司恐怕会人气暴跌啊!
她口下也未留情,一句话打翻了一船男同仁,她说:“你们这些小男人,就是死爱面子,在我们女人面前软弱一下会怎样啊!”
我简直哭笑不得,她居然暗自以大女人自居,来数落公司里的男同仁,也不想想她自己才毕业两年多,倒好像把男人心看得很透彻似的。
“好吧,我承认很痛,学姐请高抬贵手。”
她显得得意:“痛才能让你记住,不是什么事都要一个人死扛着,那样你终有一天会奔溃的。”
我抚了抚被她掐红的地方:“学姐说的是,有些事我早该放下了。”
“想通了就好,对了,听说陈大鹏今天下午去经理办公室帮你求情了,结果怎么样?”我想这才是学姐邀我吃饭的真正目的所在。
“学姐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她听得有些呆,这算什么呀,说的事不关己似的。“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回道:“好,认真的意思就是我没过试用期。”
她的表情瞬间僵住,脑海里之前想好的计划一下子全乱了。
“学姐?”我一连喊了好几声,“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没事,只是觉得经理太不讲情面了。”
我不以为然,公司有公司的规定,纵使被人从背后动手脚,也只能说明自己适应力差。
“主管求情的时候,经理已经把资料交上去了,这是总公司的决定,经理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将错就错。”我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解雇,居然还有心思为领导辩解,或许这就是还未正式出校门的学生心态。
她叹了口气,看着刚端上来的热牛排却没有食欲。
第15章
出了西餐厅,霍思纯想走一会,考虑到她的腿伤,我便放慢脚步配合她,权当饭后运动。
“那个,你以后怎么打算,是回老家,还是继续留在上海?”这句话她好像在心里憋了许久,现在说出来大概用了很大的勇气吧。
我看她一眼,没再多想,回道:“目前还没计划,我想在毕业前先回趟老家再决定。”
“听说你好几年没回去过年了,现在一定很想家吧?”这次她在‘听’后面省去了‘思羽’的名字,不过就算是她带上,我也不会再认为她是在试探什么。
“之前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迫于无奈,虽然养父母对我一直不太亲善,但是他们毕竟养了我十九年,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的。”明明用一两个字就能回答的问题,我竟说了这么多,其实并不是绕弯子,而是没有直白的回答习惯。
“你想过要寻找亲生父母吗?”
我止步,抬头看看天空。“或许他们一直在天上看着我,或许......,多想无益。”我不想感慨太多。
她自然明白我的心思,话锋一转:“时间不早了,走吧。”
我忽然想起今天思海要来上海,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刚好问她顺带打破这沉郁的气氛。
她眉毛轻轻弯下,好像想到了什么跟思海有关的趣事。“你说我那个路痴弟弟啊,说来就好笑,本该中午就能到的,结果火车下错站,到了上海又摸错了路,一上午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我都懒的接了。”
我也忍不住笑笑,果然还是老作风。“那他现在到了吗,要不我帮你去车站接一下?”
“不用了,我们下班之前他就已经到了我的住处,不过他没有钥匙,估计这会应该在那附近闲逛呢!”
“那倒是,他一向闲不住的。”同窗四年,我对思海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很了解他嘛!”
我依然笑着:“好兄弟嘛,想不了解都不行。”
“你们也有一周没见了吧,不如和我一起回去见见他可好?”她这个借口找的好。
“这”,我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又一想还有思海在,估计不会发生什么事,遂点头同去。
打了车,十多分钟就到了她的住处。这个小区环境清幽,花草别致,配以假山喷泉,似旅游景点一般,是情侣同居的好选择。
我们下车没走几步,刚巧撞见思海,一番寒暄之后,总算进了屋。都说上海空气潮湿,这六月天的傍晚却也热的不行。
霍思纯打开风扇让我们坐下先吹吹风,她自己则去冰箱里拿果汁,这期间我和思海自然的聊起来。
“萧,这房子是你和我姐合租的?”思海放眼四周看了看,转回来又说:“陈设还不错,可为什么是两室,多浪费。”
我被吓得不轻,赶忙驳回他的胡诌。“喂喂,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住在这里。”
“那你怎么和我姐一起吃饭,还一同回来?”我总算明白他前女朋友为什么总说受不了他,男人居然也如此多舌,一张口就十万个为什么,没完没了,谁能抗得住这样的提问架势,爱因斯坦遇到恐怕都会奔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