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玲咬牙切齿:“他们还有脸来找我?心软个屁,我不一痰盂招呼上去就不错了!看着,真当你妈是个没骨头的贱精吗?”
得了刘金玲这个态度后,程冬至放心了,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刘家人回去后,迫不及待地写了一封举报信,让刘双喜给了陆俊。陆俊前脚收了这信后脚就把信给了刘金玲,然后功成身退消失了。
就在刘家人眼巴巴地盼着刘金玲倒霉出事儿的时候,忽然一群人带着行李箱子袋子来到了他们住着的地方,和他们面面相觑。
刘双喜跳了起来:“你们是谁,怎么随随便便往人家家里闯?还不赶紧滚出去,我要叫公安了!”
站在前面的一个中年女人被激怒了:“臭不要脸的小X子!这里是我家!!老天爷呀,你们这群强盗还倒打一耙贼喊捉贼了!老孙,赶紧的去找公安,把这群人抓起来!”
两边争执不让差点动手起来,还是刘老太发现不对,慌忙站出来想要解释:“唉哟别动手别动手,这里头怕是有啥误会?这房子是咱们家里的亲戚让过来住的,他叫陆俊,说是你们的熟人!”
“啥陆军海军的,不认识!我看你们就是小偷?你们还愣着干啥,赶紧找人啊!来人啊,咱们家进贼了!!”女人不依不饶地大喊了起来,这一条街左邻右舍本来就是认识的,之前看他们刘家人进进出出还以为是亲戚来住没想太多,现在听说是进了贼,一个个都过来帮忙扭住了他们,有些脾气躁的还直接上手狠揍了一顿。
真是没天理了,这年头还有这样嚣张的贼!!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闯空门就算了,还住这么久,这是眼里没人哇!
公安赶到的时候,原房主孙同志很容易地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而刘家人除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电话以外根本无法证明自己入住这里的合法性,他们手里的钥匙也被房主咬定是当初不小心弄丢的那一套,这下子可是人赃俱获,当即全部扭送进了牢里,他们所“盗窃”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就这样白白放过——
刘家人这些天吃掉的米面菜肉,用掉的煤炭水电,还有糟蹋弄坏的东西,全部一样样按照时价清算,赔偿从刘栓子那边的工资扣,存款都空了就用刘家村那边的粮食鸡鸭来抵,这样还不够?好说,刘双喜身上那些崭新的衣裳鞋袜啥的全部被扒下来,就算不值几个钱可也让房主一家出了口气。
就这样,刘家人不但倾家荡产,还成了有案底记录的坏分子。从牢里出来后,他们被押送着赶回了刘家村,受到了当地公社的高度重视,先批.斗后分工,并严格监视着他们的行动不准离开村子一步,避免他们心怀恨意报复无辜受害家庭。
刘栓子厂子里的工作没了,刘住根也被开除了学籍,将来稳妥到手的学历没了,只能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灰头土脸地回了刘家村,做最苦的活儿,拿最低的工分。一直被家里宠着不做事的他下地没几天就装病,后来是真病了,可即便这样也只能做事,不做没饭吃,还要挨批哇!天塌了,天塌了!
刘老太和赵红稍微好点,毕竟是在农村住惯了的,可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叫苦不迭,生不如死——不对比就不知道,以前享几个女儿福的她们日子过得多清闲自在啊!自个儿种地吃饭原来是这么苦的事情!
一心以为自己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刘双喜就接受不了这个巨大的落差,整天和疯了一样不断地问陆俊去哪儿了,吵着要打那个她背得滚瓜乱熟的电话。村子里哪有电话,坏分子也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何况是打电话,想都不要想!再加上其他刘家人都把这事儿迁怒于她,平常不是打就是骂,连一向胆小不敢和姐姐吵架的刘住根也开始痛揍她了,渐渐的,刘双喜的精神开始有点不正常了。
“陆哥咋了?他咋不来找我了?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他家里人吗?那家子人不是他朋友吗?”
没人能回答刘双喜的问题,她就继续颠来倒去地咕嘟,有时候还捡起一根草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嘿嘿笑着:“淮海,我美不美?你看陆哥都说我美,你心里慌不慌呀?”
“臭不要脸的小x子,你就眼馋我漂亮,眼馋不死你!你也就配嫁给出大力的,我才能嫁到大院儿里去!”
“我新衣裳呢?谁把我新衣裳给偷了?”
……
这些都是后话了,程冬至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反正该做的已经做了,后头的事儿再怎么样也不会和她的预估差太远,就这样。
收拾完刘家人后,程冬至安抚过刘金玲,和大姐一家与叶淮海道过别,开着卡车兴冲冲地回角上去了。
时间掐得差不多好,她在省城待了差不多二十多天,掐指算算在角上再待个二十天也就差不多了,算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程冬至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大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住地揉眼睛掐胳臂,直到确定是本人不是幻影后,大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争先恐后地迎了上来。
“大姐,你可算回来啦!!你咋瘦了这么些呢??”
“我这几天老做梦,梦着以前的事儿,还以为是啥不好的兆头心里正慌着呢,没想到是菩萨你要回来啦!”
“冬枝姐姐,你想吃啥,我给你做!!”
“大姐头……”
程冬至哈哈道:“别急别急,一个个慢慢来,这回我要住好些天呢,有的是说话的时候!赵大哥,你养的那些羊咋样了?”
赵敬伦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挺好的,母羊生了不少小羊,你这角上水土好草也好,一个个长得别提多好了!”
“那咱们的猪啊鸡鸭啊啥的呢?”
“有我在,还怕有啥不好吗?一年到头老忙着盖新窝棚,最近还是有些装不下了!”
程冬至听见这个就安心了,也嘿嘿笑了:“来,咱们进去说话,外头冷!”
第209章
程冬至回角上, 角上的大家都笑开了花, 却苦了角上的家畜和兔子们。大美和二丽已经成长为很能干的厨师了,她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利落地收拾了一大片鸡鸭兔子。杀猪杀羊这种活儿俩人办不了,是由他们的大哥蔡鹏程带着几个弟兄合作, 一片热火朝天喜气洋洋的。看到这个场景,程冬至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还挺应景的诗:小弟闻姊来, 磨刀霍霍向猪羊!
接风宴做齐全后,大家热热闹闹地入了席, 角上没那么多规矩,不讲究啥食不言寝不语的, 众人都一边大嚼一边迫不及待地问程冬至这半年过得咋样。大概的情形他们模模糊糊知道一点, 可具体的细节啥的就不清楚了。
程冬至尽可能地宽大家的心:“你们就别替我担心了, 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那边挺好混的, 我现在已经混成了厂子的采购员啦, 能到处跑自由得很, 也能经常回角上来看你们。对了,有件事儿还想和大家商量呢, 咱们角上的东西给我多留着些,以后我要时不时回来收购的, 价格不亏。我问过淮海了, 他说像咱们这种农业研究基地的产品是可以自行处理的,只要是正规渠道都没问题,国营大厂的采购合作, 妥妥没问题!比外头零零散散甩黑市要强多了,省事儿省心。”
蔡鹏程嗔怪道:“菩萨你这说的是啥话?这角上的东西本来就该你做主,没有你,哪来这些东西?”
其他人非常赞成这话,一个个地附和答应。
程冬至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个角是大家一起建起来的,地也不是我自个儿的,还是得和大家商量一下。大家没意见?”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
程冬至敬了大家一圈酒,问道:“我走了后,角上有啥新鲜事吗?”
蔡鹏程的脸可疑地红了,旁边的人都推着他吹口哨起哄。
“大姐头,你知道不,大哥他处对象啦!”
“啥?咋回事,快和我说说!”程冬至好奇心起。
宋二马抢着道:“大哥陪我回去给我姥和姥爷送兔子,被咱们村的一个姑娘看中了,那姑娘主动让人来提的!一开始我和大哥还以为那姑娘是冲着角上能吃饱来的呢,没想到那姑娘说能跟着来角上做事挺好,不能来也没啥,以后结了婚让大哥记得时不时得回家里看看就行。听姥说,那姑娘在咱村子里的名声不错,能干,踏实,心眼儿也正!”
这还是程冬至走之前商定下来的规矩,她想着大家也到了谈对象结婚的年龄,光一年两收回去两次怕是不太便利,就定下了攒假轮休制,根据个人情况攒两三个月的假,一口气休个二十来天,放假期随便去哪儿。这样无论是相看对象,谈恋爱,还是结婚了回去处理家事,都算是绰绰有余了。
蔡鹏程和那个姑娘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性格很相投,认为对方是个不错的人,俩人定了亲,商量好明年开春后轮假的时候就正式领证结婚,在姑娘娘家操办婚宴,钱票菜啥的他想办法。
蔡鹏程这些年来跟着程冬至混,好东西和钱票都攒了不少,手里头着实宽裕。为了表示对那姑娘的重视,不算聘礼,光定亲礼他就给了一双皮鞋,两块腈纶混纺料子和一百块钱,这手笔震惊全村!再加上他父母都不在了,上头没个公婆管教,下面虽然有四个弟妹可都是省事儿的性子,其他杂七杂八的烦人亲戚更是没有,这样优越的条件让那个姑娘顿时受到了全村人的羡慕:别看她平时不说话,一出手就是个大的呀!还有些脑子灵活的人家纷纷提着东西叫那姑娘找蔡鹏程问问,他们那边还有年龄合适的小伙子没有?
程冬至听得很高兴:“太好了,我还一直替蔡大哥愁呢,现在放心了!”
宋二马问:“大姐,咱们角上真的不再招外头的人进来了吗?我是想着这隔得近的还好,要是以后处的对象是远地方的,一来一回的多不方便啊!现在地倒是能勉强种得过来,家畜啥的就有点人手不够,照料不来了!”
程冬至想了想:“不是我不肯让你们和媳妇儿甜甜蜜蜜,是咱们角上的情况暂时不适合继续招人。你们都是和大哥一起生死患难过来的,感情不比亲兄弟差,大家伙儿都是闯荡惯了的直肠子,有啥说啥,存不了啥隔日仇,可要是把家属都带来那就复杂了。找的对象性子宽和大度的也就算了,要是找了个爱挑事儿的呢?不是我对外头的人有啥偏见,毕竟不是和咱们一起吃苦过来的,肯定是一心为了各自小家的利益,人一旦有了私心,那就不可能不拌嘴。一次两次算不得啥,枕头风吹长了大家伙儿难免貌合神离,这人心一不齐,事情就不好办了。今天嫌谁家多拿回去一斤红薯,明天闹谁家多拿回家一个蛋,咱们还要不要干活儿了?”
“对啊!我咋没想到呢?”
宋二马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蔡鹏程低下了头,有些脸发烧。这个话风儿其实是他拜托宋二马透的,动这个念头纯粹是舍不得和对象分居两地,现在想想,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哇!
程冬至把蔡鹏程的反应看在眼里,笑:“你们别急,也就这几年聚少离多,等再过个几年就好办了。现在咱们人少,平常分东西啥的也都是随性的很,等过几年我要把咱们角上整改整改,重新招一波人,到时候嫂子们就能来和你们长相厮守啦!”
蔡鹏程的脸更红了,慌忙替程冬至说话:“不急,我们有啥好急的!咱们角上的假已经够宽绰了,我听村子里人说那些去西北边儿上跟工程的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家,偶尔过年的时候回一次也就几天的假,进城厂子里做事的也一样,那些人家的媳妇儿不照样生儿育女照看家事的?再说了,咱们角上待遇这么好,几个月回去一次全家吃饱吃好还穿好,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还有啥不高兴的!”
其他人并不知道蔡鹏程内心的羞愧和竭力描补,一个个发自内心地赞同这个看法。
“可不,搁外头哪来这么好的事儿哇!干两个月的活儿就能攒差不多半个月的假,这说出去谁信!”
“还能分着这么老些粮食钱票,比那些大厂子的工人待遇还好,和我写信那姑娘是厂子里的,听说我每年能拿这么多钱和东西还不肯信呢!”
“啥姑娘?啥事儿的事儿,咋没听你说过?”
“对啊,你小子学会藏事儿了哇!”
……
看着和小孩子似的打打闹闹的大家,程冬至摇摇头,把一块香喷喷的红烧羊肉塞进了嘴里。
考虑到角上兄弟们的终身大事,程冬至开着卡车出去了一趟,带回来好些女子喜欢的东西比如衣料鞋袜雪花膏钢笔啥的,比较平价亲民的国产女式手表也弄了好多条,全都分给了大家,叫他们追女孩的时候用。程冬至向大家许诺:以后无论是谁,结婚的时候她都会送一份大礼,绝不厚此薄彼;将来角上整改,现在角上的人都是元老骨干,待遇福利啥的肯定要比后头来的人强一大截子!
赵敬伦笑呵呵地看着程冬至处理完角上的事情,等她不那么忙了才来抽空和她说话。
“你见着叶淮海了?”
“见着了,还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没惹麻烦。”程冬至很诚恳:“多谢赵大哥你一直替我瞒着这事儿。”
“这有啥,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以后就打算文楚和这边两处跑吗?”赵敬伦有些好奇。
“还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能待在哪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顺其自然好了。”
“我是挺喜欢这里的,要是以后没啥别的事儿,我就打算在这角上研究一辈子了。”赵敬伦笑。
程冬至很羡慕:“研究啥?”
“可研究的东西多了,你知道大尾巴羊不?”
“大尾巴狼倒是听说过。”
“这个羊还有个名字叫灵逊顿羊,耐寒耐旱,抗病能力强,毛肉产量也很可喜,尤其是毛,那可是呢子料上好的原料!这个羊是目前最具有经济价值的羊类品种之一,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有些水土不服,一来咱们国家就成片儿地倒。前些时有人在北边儿那边发现了疑似它和高加索羊的杂交种,不但克服了水土不服的缺点,还继承了高加索的许多优良品质,我打算试着引进到角上来。”
程冬至对这个想法表达了十分的鼓励和赞成:“好想法!要是成了,以后能吃上羊肉的人就更多啦!”
赵敬伦笑着点点头:“对!这里是块福地,它充满了希望和许许多多的可能性。文楚再好,你都要记得回来看看,带着大家往更远的地方走,创造更多让人眼睛一亮的景色!别的不说,你不是爱吃羊肉吗?只要你回来,想吃多少羊肉都行。我这儿的羊可着你一个人吃,吃不完还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