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之前有次苏小姐跟她老乡去商场购物，遇到了孔曼如，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孔曼如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孔曼如？
敲击键盘的声音骤然停下。
傅清寒两手交叉置于下巴处，淡色的瞳仁里闪过若有所思的眸色。
以苏媛的性格，不会轻易跟别人起冲突，哪怕曾经跟对方有过过节。
想到这里，傅清寒眸色变深，吩咐下属道：“查一下孔曼如最近做了什么，只要跟苏媛有关的事都查一遍。”
“是，老板。”
等手下的人离开，傅清寒背靠在椅背上，两手枕于脑后，视线静静地落到虚空，微微半眯起了眼。时栎说他替他人做嫁衣，还真没说错，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局棋，什么都想到了，就连苏媛会选盛世都考虑到了，然而盛世根基很深，不是他在短时间内能撼动的。
所以他只能赌人心。
赌苏媛的，也赌霍廷琛的。
以他对霍廷琛的了解，霍廷琛为人骄傲自大，自尊心极强，两年前苏媛选择签星辰拒绝了盛世，照理说霍廷琛跟苏媛应该是结下了梁子，没想到霍廷琛却不计前嫌跟苏媛面谈，这一举动不符合霍廷琛的性格。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霍廷琛很在意苏媛。
想到一年多前，他曾目睹霍廷琛在ktv对苏媛壁咚的那一幕，傅清寒嘴角扯开一道带着冷意的笑弧，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分开了苏媛跟顾久安，又来了个霍廷琛，他的情敌还真是多呢。
霍廷琛最近心情很不好，臭着张脸，周身气压低的让公司上下的员工心惊胆战，纷纷猜测是谁惹到了霍大总裁。
惹到霍大总裁的不是别人，真是他的亲亲老母吕秀雯。
吕秀雯是铁了心要给霍廷琛找女朋友，相亲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霍廷琛骄傲惯了，从来都是被人众星捧月地供着，却不料面对的都是些家世好相貌好学历高的豪门千金，那些女生眼界开阔，见过无数豪门贵公子，虽然霍廷琛条件非常好，但是因为态度敷衍不重视相亲，被那些个相亲对象背后好一通数落。
有说他态度傲慢，眼睛长在头顶。
有说他面向太凶，不像是会疼老婆的男人。
还有说他年纪大了，某方面可能会有障碍。
听到吕秀雯转述的这些话时，霍廷琛内心非常无语。
“三十二岁很老吗？这个时期是男人的黄金期好不好！”
吕秀雯不赞同地摇摇头，“都说先成家后立业，霍氏集团在你的经营下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你怎么还不成家呢？”她是个保养的很好的女人，面容精致秀气，五十多的人了看着就像三十来岁，跟霍芷慧她妈罗雨芳是同一类型的，死去的老头子口味一直没有变，就喜欢这种长相的女人。
霍廷琛头疼道：“妈，我有分寸，等遇到喜欢的我就把她带来见你。”
吕秀雯追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
霍廷琛张了张嘴，脑海里不经意闪过苏媛的脸，后面那个字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以为霍廷琛没有喜欢的人，吕秀雯絮絮叨叨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那么多相亲对象你就一个都没看上？”
霍廷琛冷哼了一声：“她们都这么说我了，我能看上么。”
吕秀雯听了，心虚地垂下眼，那些话当然是她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霍廷琛有危机感跟紧迫感，她这儿子一个也看不上，难道是对那个女人旧情难忘？
思及此，吕秀雯试探性地道：“姜颜回来了，如果你还喜欢她，我……”
“别跟我提她。”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霍廷琛顿时沉下了脸。
吕秀雯从霍廷琛脸上捕捉到了那一抹愠怒，忙轻声安抚道：“好好好，不提她不提她。”
只是她这儿子如此大的反应，难道真对姜颜念念不忘？想到这种可能，吕秀雯心道，或许她应该去跟姜颜谈谈。
***
苏媛这段时间都在驾校练车。
因为现实里她有驾照，就是走个形式，当霍廷琛打电话给她问她签约的事考虑的怎么样时，她就用这个借口推脱，次数多了，霍廷琛就不耐烦了，某次电话里霍廷琛直接问：“签约而已，找个时间来公司签一些文件就行，又不影响你练车，还是说你有了更好的选择？”
苏媛道：“喜缘娱乐的负责人说愿意赠与我公司股份，我还在考虑。”
“……好。”
霍廷琛是想签苏媛，但大手笔赠送股份这种事还是干不出的，不过喜缘一没上市的新公司，股份又不能套现，以这种方式收买人心，还不如用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霍廷琛心下不以为意。
又听苏媛在电话里迟疑道：“霍总，我担心等我签了盛世，公司会出现资源分配不均的情况。”
“不可能。”霍廷琛道：“有我在公司一天，就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原来苏媛迟迟不肯跟盛世签约，原来是在担心这事儿。
苏媛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顿了顿，她轻声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我就会联系你。”
霍廷琛道：“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苏媛眸里闪过一丝暗色，就在霍廷琛打电话给她之前，她刚收到消息，孔曼如近来动作频频，不时派人跟星辰高层接触，相信过不了多久，孔曼如就会在星辰现身。
她要做的，就是让霍廷琛亲眼看到孔曼如出现在星辰。
很快，她就等来了这个机会。
得到叶聘的通风报信后，苏媛第一时间约了霍廷琛见面，而见面的地点就在星辰对面的西餐厅。
那家西餐厅苏媛以前跟顾久安他们常来，不过以前他们都去二楼，为了能第一时间发现孔曼如的身影，苏媛约在了一楼，西餐厅环境清幽、视角开阔，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朝对面看去，能将外面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
等霍廷琛到了，苏媛从座位上站起，朝霍廷琛点了点头。
“霍总。”
霍廷琛“嗯”了声，想问苏媛怎么约他来这里，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的星辰大厦，总归是叫人扫兴。似乎是知道霍廷琛心里所想，苏媛把菜单递给霍廷琛时，歉意一笑：“以前我常来这里吃饭，一时没改掉这个习惯，你不会介意？”
“不介意。”苏媛都这么说了，霍廷琛也不好再说什么。
之后两人一起安静用餐。
期间霍廷琛又问苏媛考虑的怎么样了，苏媛道：“这两天我就给你答案。”
霍廷琛定定地直视着苏媛的眼，见她眸色坦然，不像是在敷衍他的样子，他顿了顿，道：“行。”
为了防止让霍廷琛怀疑她约他吃饭的用意，苏媛便积极问他签约盛世后的发展路线，虽然霍廷琛之前已经跟苏媛简单讲过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跟她详细说了一遍。
苏媛支着下巴，听得很认真。
咖啡厅里冷气充足，即便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到他们的半边身体上，也不会让人觉得热，霍廷琛喝了口咖啡，正要继续讲述，冷不丁撞进了苏媛那双清澈的装满繁星的眸光里。
阳光在苏媛的睫毛上堵上了一层金粉，微微一眨间，那些细碎的星芒就在苏媛的眼底盛开。
霍廷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瞧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女孩。
“霍总？霍总？”
见霍廷琛痴呆地盯着她，手里还端着咖啡，眼看着咖啡就要从倾斜的咖啡杯里流出，苏媛不得不伸手在霍廷琛眼前挥动了几下。
霍廷琛回过神来，对上苏媛狐疑的眸色，他掩饰性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轻咳了两声，“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
苏媛也在一心二用。
一口气将咖啡全都喝了，霍廷琛把服务生招了过来，又点了杯冰咖啡，一边拿手当电风扇往脸上扇风，一边跟苏媛解释道：“怎么感觉那么热呢。”
苏媛：“没有啊。”
霍廷琛看了眼拉开的窗帘，“可能是太阳晒得。”说着，他作势要把窗帘拉上。
苏媛见状，忙阻止道：“别，我觉得冷气太强有点冷，有阳光照照挺好的，而且我也很久没有晒太阳了。”
“那好。”
霍廷琛只好作罢。
脸颊有些发烫，霍廷琛瞧了苏媛一眼，见苏媛专心用餐，没有注意他的异常，他悄然拿手背贴着脸颊，好给脸颊降温，同时他对自己这莫名的反应有些纳闷，早八百年没有脸红过了，只是盯着苏媛出神被苏媛抓包而已，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嘛。
脑海里再次响起霍芷慧那洗脑一般的质问，霍廷琛下意识地摇晃了下脑袋。
他才没有喜欢苏媛。
心底响起一道信誓旦旦的声音，同时有另一道声音在反驳：真的不喜欢苏媛吗？
霍廷琛烦躁不已，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另一杯咖啡，正要一饮而尽，耳边突然响起苏媛的声音：“咦，我好像看到孔曼如了。”
霍廷琛一愣，顺着苏媛的视线朝外看去，哪里有孔曼如的影子，“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没有。”苏媛很肯定地道：“我看到孔曼如进了星辰。”
当然是假话，不过她刚接到了叶聘发来的信息，说孔曼如快要走了，她提前做些准备。
“不可能。”霍廷琛斩钉截铁地道：“孔曼如是盛世的艺人，没理由来星辰，而且我让她经纪人问过她的意思了，她说会跟盛世续约。”
苏媛耸耸肩，“你相信孔曼如的话，但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刚才那个背影的的确确就是孔曼如，那件衣服我看孔曼如穿过，而且她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墨镜的，明显是担心被人认出来。”
霍廷琛听苏媛这么一说，有些半信半疑，但他不想在苏媛面前丢面子，于是坚持道：“肯定是你看错了。”
“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苏媛倾过身，冲霍廷琛眨了眨眼。
呵，这女人，又在对他放电了。
霍廷琛不自在地别开脸，“有什么不敢的，说，赌什么。”
苏媛还真没想好赌注是什么，她现在不缺名不缺钱，想了想，道：“算了，还是不赌了。”
霍廷琛睨了她一眼，“怎么了，你怕输？”
苏媛笑眯眯地道：“我是怕你输。”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这个赌，她赢定了。
听苏媛语气这么狂妄，霍廷琛还非要跟她赌下去了，“我有什么好怕的，这样，如果我输了，我就把名下一套房子输给你，如果你输了——”
“我输了怎么样？”
那你把自己输给我。
这个念头在霍廷琛脑海里一闪而逝，等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霍廷琛顿时僵成了根木头。苏媛见霍廷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良心发现，道：“我给你反悔的机会。”
“不行。”既然要赌就赌大的，霍廷琛回过神，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输了，你就要跟盛世签十年长约。”
十年啊。
是挺长的。
不过，稳赢的一个赌局，她没理由不答应，“没问题。”
两人打完赌，便盯着星辰的大门，看孔曼如到底会不会从星辰门口出来。
与此同时，傅清寒的手下将眼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傅清寒，“苏小姐跟霍廷琛在星辰大厦对面的西餐厅吃饭，我还看到了孔曼如的助理出现在星辰附近。”
孔曼如的助理出现，说明孔曼如就在附近，傅清寒从不相信所谓的巧合，苏媛、霍廷琛跟孔曼如同时出现在星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
傅清寒低头思忖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叮嘱电话里的人：“盯着孔曼如，在苏媛赶过去之前，别让孔曼如离开星辰。”
挂断电话后，傅清寒摸了摸唇，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前不久他刚得知苏媛时装周撞衫是孔曼如在背后搞鬼，没想到今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知道苏媛不是什么圣母，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看到苏媛反击，他很高兴。
——
星辰对孔曼如的到来非常重视，保密工作一流，只有公司内部高层知道这事。
顾淳华将苏媛赶出星辰后，跟顾久安的关系急转直下，为了在顾久安面前扳回一城，让顾久安知道，星辰不是非苏媛不可的，换个流量小花来捧，照样可以给公司带来无数收益。
然而旗下的艺人质量参差不齐，要么是有奖项傍身的大咖，要么是出道多年有国民度的成熟艺人，其余的都是些徘徊在二三线的小花或者是处于上升期的新人，有苏媛那个咖位的流量小花是一个也没有。
听说新晋金猴影后有意跟星辰签约，顾淳华出于对孔曼如的重视，亲自跟她面谈。
孔曼如性格直爽，提出的条件没有过分苛刻，顾淳华对孔曼如印象非常好，离开前，孔曼如用歉意的语气跟他说要考虑考虑，顾淳华对此表示理解。
孔曼如跟顾淳华相谈甚欢，离开顾淳华的办公室前，孔曼如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
“如姐，怎么办，我好像看到总裁了。”
“什么！”
孔曼如正要问个明白，瞥了眼一旁的顾淳华，孔曼如顿了顿，朝他歉意一笑，用手指了指手机，顾淳华明白她的意思，绅士地走到一边，确定顾淳华不会听到后，孔曼如捂着手机，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助理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孔曼如面色一白，仔细看，攥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她真是小看了苏媛，居然能把霍廷琛引到这里。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霍廷琛看到她，她还没决定要不要签约星辰，如果被霍廷琛看到，她就百口莫辩了。孔曼如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吩咐了助理两句后，挂断电话走到一旁等着的顾淳华身边。
“不好意思，我好像被狗仔盯上了，不知道公司除了大门，有没有另外的通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