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当郁一博终于历经千辛万苦,喜结连理,某日,牧南溪有些忙碌,嘱咐郁一博顺路给张缘送去几本他落在家中的纸质书籍。
在路上,郁一博将书随意翻开,不小心在里面发现了一页被写得满满的书签。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得都是“奶昔奶昔,唯我独惜”!
郁一博:“呵!”
原来小尾巴是只男友粉!
真是失误!
第102章 番外五
“锦瑶她这些年也真的是不容易, 张放被吸进了黑洞,好容易抚养长大的一儿一女, 女儿竟然是被人掉包的, 这又过去了□□年, 好容易才将她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一会儿过去, 你可不能失礼。”
凌炀听着这几天母亲在自己耳边日复一日的相同唠叨,无奈抬头,清雅笑道:“妈,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唉,你这孩子, 有时候就是太倔, 妈妈怕你……”
“你怕我到时候会不喜欢范阿姨的女儿, 会强硬的和您表示退掉婚约?不会的。”
“诶?”
见凌母疑惑,凌炀进一步解释:“我说, 我哪怕确定不喜欢她,也不会现在就提出来。她刚刚被找回张家,听说又失去了唯一的爷爷, 正是彷徨无助的时候,哪怕我再想解除婚约,也会等她在适应了张家的生活,等她在上流圈中站稳脚跟后再提, 就像当初您和父亲和张家联姻的初衷一样。”
凌母赞许点头,她轻轻抚摸了下儿子的脑袋,赶在他想要将自己的手拍下前挪开, 笑问道:“其实,妈妈看你就这样长期浸在书堆里,好像冷情冷欲的样子,有时候也会想知道,你小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凌炀将复古的雅致书签插入手中书籍,将书小心的放在一侧摆好,想了想,才抬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真的喜欢我,喜欢我的生活和生活习惯,最好还能够有些共同语言的吧。”
凌母听着他的描述,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知不知道,人啊有时候,往往标准说得越低,就代表他的标准越高越挑剔。”
凌炀挑眉,不置可否。
在遇到想要在一起的人之前,谁又知道自己的标准是什么样的,会不会随着这个人而改变呢?
第一次见到张牧溪时,凌炀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小绵羊。
她坐在范锦瑶身边,做着一个女儿应该做的一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符合大人们的赞赏标准。
但,哪怕她表面上表现得再如何温和得体,他还是一眼就看出,她在忐忑,在不安,在彷徨和孤独。
就好像是一只初入丛林的幼崽,颤巍巍的想要努力适应这注定要离不开的环境,却又在做每一步时,疯狂的怀念着她曾经的故乡,迫切的想要逃离。
可能因为从小到大相依为命亲人的逝去,至今她的眼角眉梢还有一丝没有被隐藏好的伤感。
凌炀站在凌母的身后,看着这位与他预想中稍微不一样的未婚妻,想了想,上前一步道:“伯母,请问,我能请牧溪妹妹带我参观一下花园吗?”
范锦瑶眼底迸射出惊喜,她想要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牧溪:“小溪,你觉得呢?”
张牧溪温婉点头:“好的,那凌大哥请跟我来。”
在前往花园的路上,凌炀看着身边静默不语的少女,看着被她掩饰的很好的手指尖的颤抖,眼底始终平静无波。
他想,这应该是一个胆小的女孩。
虽然胆小,却意外的并不让他讨厌。
徐徐微风的吹拂下,不知为何,一个念头闯进心间:或许,可以试试?
既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喜欢什么样的妻子,就干脆自己养成一个,从一张白纸开始描绘。
“牧溪。”
“嗯?”少女的嘴角马上翘了起来,抬头看向凌炀,却被凌炀突然靠近的脸吓得后退了一步。
凌炀站在原地,等少女重新站好,才笑道:“不要那么紧张,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在紧张什么。”
少女面上一怔,又重新垂下眼帘,静默不语。
半晌,才颤着声音开口:“对、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我只是想我爷爷了。”
温热的泪水沿着她白嫩的面颊缓缓滑下,直至一双陌生的手突然前伸,为她拭干泪水。
牧溪再次被吓住,她急忙又后退了一步,用手背草草抹干泪水,睁大眼睛看向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的凌炀,打嗝声一下接一下,完全停不下来。
凌炀无奈的收回手,叹息:“你知道我是你的谁吗?”
牧溪摇头,迟疑道:“是、是世兄?”
凌炀摇头,他双手插兜,一举一动尽显优雅:“范阿姨应该是怕有变故,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你。但我现在可以和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夫,这个讯息很早以前就已经在星网中备过案,你可以随时查询。”
牧溪被这个消息炸得惊在原地,打嗝声更加频繁,急忙捂住嘴巴。
凌炀却没有丝毫取笑她的意思,只是继续道:“其实,在今早之前,我母亲也问过我,喜欢的大概是什么类型之类,在之前,我都没有丝毫想法,只是感觉,只要能相处的舒适就行。但今天,第一次见到你,我却对此有了新的想法。”
“我之前因为背负着这个婚约,一直在等你出现,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现在有些想要试试,你呢?”
牧溪这下完全愣住,她稍稍屏息,轻声道:“可是,为什么,我、我什么都不会。”
她怯怯抬头,似在研究着凌炀的表情,连自己的打嗝什么时候停下都没有注意。
“你不用担心这些无谓的东西,这些我都可以教你;也不用彷徨,既然我说出这个邀请,在你放弃之前,我就不会轻易退出;更不用害怕我会烦你,因为我什么都不多,只是耐心多到用不完。所以,我想说,我们可不可以在我们的未婚夫妻关系维持期间,给彼此一个机会相处看看。”
牧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半晌,她混乱如浆糊的脑袋才逐渐恢复运转。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将心底纷飞的疑问随机抓取一两个问出口:“为什么是我?其实你不告诉我,私下里直接解除婚约不是更好吗?我其实什么也不会的,还有很多缺点……”
“不是和你说了吗?其他那些都不用担心,至于为什么是你,大概是你太彷徨,太需要支柱,而我也尝试尝试,成为一个人全身心依靠的感觉。”
“……你,真的确定吗。”
“当然。”
那一年,凌炀20岁,张牧溪17岁。
仅凭着心中昙花一现的想法,凌炀为自己拐到了一个倾心不已的妻子。
谁又说,成天埋于书堆中的他,就不能做成一笔不赔本的买卖?!
十年后,凌炀牵起牧溪的手,印下一枚轻吻。
“谢谢你,牧溪。”
“诶?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这样爱我。”
谢谢你当年真的仅凭一己执念,就真的敲开了他平淡的心房,真的将他拉入了他从未领会到的爱情漩涡。
或许,也不算是拉下。
可能当年,当他站到她面前,平静的向他表述自己的未婚夫身份时,内心深处就已经对她有些动心。
只不过,他的心绪一直很淡,所以那点心动就被他忽略过去。
他看着她这些年怎样努力成长,努力学习,努力磨合和他之间的生活习惯和爱好,原本的心动逐渐强烈,扩大,直至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那些自认为浮于表面和责任的教导关怀,也逐渐真情实感起来。
他想,属于他的爱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适应不了轰轰烈烈的一见钟情,却对平淡如水的温馨流年恋恋不舍。
从今日起,牧溪就将会是他的妻!
完美。
第103章 番外六
牧溪无措的躲在房间中小声抽咽, 那低低的哭泣声在黑夜中,就好似绝望的小兽在呜咽。
“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呜……”
这些年来,她从小到大身边意外层出不穷, 不是被绑架,就是哪里发生塌陷,或者身边什么地方枪支走火,误伤到了她身边的其他人。
意外仿佛总是无处不在,与她如影随形。
为了不让身边人再受到自己的连累,她慢慢的沉默,慢慢的不再交友,慢慢的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世界中。
直到现在, 她独自带着爷爷前往首都星转院,又遇到星盗来袭、星舰即将被劫持, 这时候,哪怕她再想用以前爷爷开导她的话来开导自己,都已经完全做不到。
“咚咚咚。”
房门被急促敲响。
牧溪急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自从上船以后,就对他格外关心的对门张叔叔几人。
“孩子,别怕。”宋云心疼的将小少女一把拉入怀中。
她看着明显是因为生活太过压抑、才将性子养成一副怯懦胆小模样的少女,心底仿佛是被人用钝刀子生生挖透,心疼的要命。
张放也激动的看着小少女, 道:“哭什么,有我们在,没那么糟的,走,叔叔带你去求生舱。”
“可、可是我爷爷怎么办?你们怎么怎么办?”
修复舱中,牧远也缓缓坐了起来,他紧紧拉着旁边一位男子的手,笑得满足而畅意:“丫头,你赶紧和他们去吧,爷爷这病也是好不了了,现在能在死前见到我儿子,就心满意足了。”
牧溪哭声更大,仍是不愿,被张放轻轻用安全试剂手帕捂住口鼻。
马上,牧溪觉得自己的眼皮发沉,昏迷了过去。
张放小心将人放到床上,一刀破开自己的手,将血珠抹到牧溪的脚踝上,立时,少女脚踝上的紫色蝶痣仿佛活了一般,振翅欲飞,通身发出莹莹紫光。
张放垂下眼帘,喜极而泣。
他紧紧将少女抱起,对一旁的牧远道:“牧叔,很抱歉,刚刚我们侵入星舰系统时,只截留下了一艘救生舱。”
牧远摆手:“不用管我,反正我的寿数也到尽头了,这丫头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身边总是意外不断,所以性子越来越怯。现在想来,这些意外可能也不是真的意外也不一定。快去吧,抓紧时间。”
张放点头,宋云拿出电脑,继续破解起救生舱程序,更改密码。
牧封与牧远靠坐在一起,享受着十几年后的最后亲子时光,张宇则与张放一起,往救生舱所在地跑去。
霍勒Q星际海盗的残忍,即使是在整个星际中,都赫赫有名。
巴兰宾带领着她的兄弟姐妹们在已经几乎死绝了的黑珍珠号上四处巡行。
既然已经答应了郎祺那个混蛋,整艘星舰上没有一个活口,那她就不会让这其中有漏网之鱼。
救生舱门口,巴兰宾看到两个被毒气毒死的、脸上带着扭曲笑意的父子,因为是中毒,他们的脸部已经青紫,识别不出来五官。
巴兰宾隐约感觉那个年轻点的男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大起来,嗤笑转身:“管他是谁呢,反正也死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
……
几年后,被安布鲁斯中将从边缘星球带来的牧溪,成功与刚刚丧子的范锦瑶相认。
牧溪看着范锦瑶提供的她的生父的照片泪流满面。
原来记忆中那位曾经拼劲全力帮助自己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两位慈祥的老人,竟然是自己的爷爷奶奶。
在死亡的威胁下,在面对生的希望的诱惑时,他们毫不犹豫的将这个机会让给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儿。
她听着范锦瑶在她耳边念叨着:“你父亲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现在你哥哥他去世了,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爸爸回来了,他会不会怪我。”
牧溪急忙摇头,她抱着因为悲痛过度而言语有些混乱的母亲,哭得得不能自已。
她想,现在母亲已经失去了哥哥,关于父亲和祖母他们,还是不要再告诉她了,就先给母亲留下一点希望吧。
当天夜里,牧溪辗转反侧。
最终到底还是没忍住,在安布鲁斯的怀中哭诉着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哭诉着她那个只见过短短一天面的父亲,哭诉着她年幼时、在张璇的算计下遭遇的那些不公,哭诉着她可怜的母亲和短命的哥哥……
最后,她抬起红肿成两枚小核桃一般的眼睛,直直看向安布鲁斯道:“安大哥,你会怪我吗?怪我因为最近的动作,为你树立了这么多敌人。”
安布鲁斯将牧溪紧紧抱住怀中,心疼道:“不会,因为我了解你。”
这之后,在安布鲁斯的默许下,牧溪与范锦瑶彻底放开手脚,对张璇和倪啸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这日,牧溪在摆弄手中的一枚小圆珠时,不知按到了哪里,突然小圆珠整个儿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枚小巧的记忆卡。
牧溪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枚珠子是她独自从救生舱醒来后,就在身上发现的。
因为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她也就只将它当做一枚普通的幸运珠,一直戴在身上。
却没想到,这里竟会另有玄机。
小心的将记忆卡取出,插入一枚半废弃的、暂时无法联网的光脑。
然而牧溪看到了张放等人被追杀、以及整艘黑珍珠号上被屠杀的源头。
郎祺!竟是郎祺!
张璇男友倪啸家族的靠山!
也是杀害她亲父、养父、爷爷和祖父祖母的凶手!
牧溪看着录像中张放和牧封年轻的笑脸,听着录像最后,张放又重新录制过的叮嘱,泪流满面。
当天,她犹豫了许久,小心的将这份记忆卡复制了一份,放回到了小圆珠。
并在安布鲁斯回来后,将复印后的部分记忆卡递给了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表情。
她想,她可能有些惊弓之鸟,太过小心,太没有安全感,所以凡事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信任。
但如果这一次,他做出的选择依旧没有变,那么他将真正的获得她全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