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年年问:“你去了学一食堂?”
江慕白说:“找着了一辆单车,骑车过去的。”
魏蒙吃了江慕白的东西,巴不得和江慕白称兄道弟:“哥,今天吃你的东西,以后小弟一定报答你。说真的,哥,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脸上就刻着成功人士四个字!要不是夏源求着和我组队,哥,我肯定和你组队!”
陆年年:“……”
……你十分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源懒得理魏蒙了,边吃边问江慕白:“江哥,你在外面有碰见丧尸吗?”
江慕白说:“有,不少。”
夏源说:“我猜晚上丧尸会变多,我们白天碰到的太少了,我们只有十二个人,绝地求生里一般是一百个人打一局,里面有部分人机,而且这是丧尸版的绝地求生,美剧里的丧尸都是晚上活跃,这个空间里的丧尸说不定也是这样。晚上大家还是小心点吧。”说着,他又望了眼魏蒙。
魏蒙正在啃鸡腿,听到这话,又想起在厕所里的遭遇,再度气愤地表示:“再碰见老阴比,我就拿平底锅爆它的头。”
夏源说:“吃你的饭,别瞎逼逼。”
教室里有电源,但大家都怕晚上开灯把丧尸吸引过来,一致选择了当它不存在。夏源从讲台下找出了应急手电筒,窗帘拉上后,才开了手电筒照明,灯光不是很亮,只照亮了教室的一小个角落。
江慕白让陆年年和肖甜睡觉,晚上由他来守夜。
计算机系的四位同学感情不错,对各自都信任得很,虽然不同队伍,但是都没有各自守夜,选择了合作分时间段值夜。
陆年年见状,和江慕白说:“你要是困了喊我。”
江慕白懒懒地说:“有丧尸进来我喊你。”
陆年年狐疑地看他一眼,猛然间似是想通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卧槽一声喊出来,她说:“你你你你……今天是不是诳我了?”
他抬了眼皮子,问:“什么?”
陆年年说:“你说绝地求生这个游戏里,第一个捡到武器的人才能把武器的百分百用途发挥出来。我明明记得没这种奇怪规定!你是不是骗我?”
“是呀。”他应得理直气壮,而且还相当厚脸皮地说:“我懒得动手。”
“卧槽!这就是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去打丧尸的理由?”
江慕白:“我相信你可以保护我。”
陆年年:“说好的我带路,你保护我呢!”
他淡淡地说:“人心险恶懂吗?以后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别说这么多,赶紧睡,都不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女孩子家家睡眠不足皮肤会不好的,我来守夜就行了。”
陆年年本来有丁点感动的,可他话音一转,又说:“真有丧尸进来我会喊你的,放心,等大家见识过你打丧尸的英姿后都会把打丧尸的重任交托给你。”
陆年年不想理他了,趴在桌子上酝酿睡意,尽管一整天都累疯了,可是陆年年就是睡不着。
教室里安静极了。
半晌,她抬起脑袋才发现教室里的人都没睡着,大多都面色沉重,仿佛对来到这个求生空间的第一夜充满了迷茫,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江慕白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坐在讲台那儿,玩着讲台配置电脑里的纸牌游戏,鼠标声咔咔咔地响着。
他玩得认真,金属框的眼镜折射着电脑的蓝光。
陆年年忽然想起了哥哥。
陆柏也喜欢玩电脑自带的纸牌游戏,每次玩的时候眉头总是紧锁的,直到最后赢了紧锁的眉头才渐渐松缓,然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陆年年其实很久没想过哥哥了。
大抵是身处一个不知明天生死的异乡,她分外想念陆柏,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然而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年年被一阵诡异的呜咽声吵醒。
她睁开了眼,只见教室里的手电筒早已被熄灭,江慕白和夏源站在窗边,两人拉开了一丝窗帘的细缝。
外面的月光分外明亮,两人的背影无端有几分沉重。
陆年年走了过去,正想说“怎么了”时,她瞥见楼下竟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大群丧尸,皆面目狰狞,口吐呜咽声。
陆年年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第6章 学校求生6
“什……什么时候出现的?”陆年年压低声音问了句。
江慕白说:“五分钟前。”
陆年年没忍住,又踮脚看了几眼。
三教楼前的空地上人头攒动,宛如大型应届生招聘现场,她头皮发麻地问:“难道游戏里的人机不会杀人机吗?如果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他们碰见了难道不会动手吗?”
夏源说:“人机都是制造出来被真玩家杀的。这是丧尸版的绝地求生,根据游戏的设定和规则,它们也惧怕毒圈,对了,毒圈已经开始缩了,但缩得很慢,半个小时前刚过了图书馆的四分之一。我有个猜测。”
他顿了下,面色凝重。
陆年年问:“什么猜测?”
夏源说:“规则是相对的,譬如真绝地求生游戏里,普通玩家是不会跟其他非组队成员合作,但这个游戏空间里我们会,那是不是表明人机丧尸也会合作?一局一百人,除掉已知成盒的真玩家和人机丧尸,我们现在就是九比八十五的比例。”
四舍五入,几乎等于要一打十。
人机虽迟钝,但是十个动作迟钝的丧尸逮着一个人打,真玩家的胜算太小。
陆年年去摸了下登山包的里菜刀。
……毫无感应。
再摸了下半截扫帚。
……疑似抖了下。
她换了个方式,左手菜刀,右手扫帚,完全没有之前砍丧尸如杀鸡的爽利感应,反而是无比真切地感受到类似“不要送死”“不要作死”“我害怕”“打不过”“我只是个辣鸡扫把”“我只是把菜鸡菜刀”的求饶。
陆年年放弃了,一抬头却见江慕白幽幽地看着她。
陆年年如临大敌。
“想都别想,江先生你的思想很危险,它们人多,近战毫无战术可言,给我一万个平底锅我都打不过它们!”
江慕白:“我不是这样禽兽的人。”
陆年年呵呵一声。
白天是谁让一个弱小又无助的女孩去打丧尸的?
江慕白低笑一声,又说:“我有分寸,你别把我想得太坏,”一顿,他忽然一本正经地喊她:“陆年年。”
“干嘛?”
“我向你保证,一定让你安全活到最后。”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仿佛此时此刻不是身处危机重重的游戏空间,而是在神明面前,用虔诚的内心说出最真诚的誓言。他这般模样让年年诧异了下,但旋即她又扯唇笑了下:“不,我不需你的保证,我们是队友,不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没有你,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似是想到什么,她哼了声,说:“再说了,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她扭头问夏源:“它们不懂得进来吗?”
夏源说:“游戏里的人机不进屋,只会围着房子跑,但这里的丧尸人机不好说,虽然游戏规则参考绝地求生,但是第二条的补充是一切游戏解释权归主神所有,”他微微拧眉,透露出几分苦恼:“我原本认为这个游戏空间里的主要规则是严格遵循绝地求生的,其他小设定由主神做了更改。人机不进屋的设定从目前看来,是遵循了的,但你们中午在食堂碰到的丧尸以及魏蒙在厕所碰见的丧尸都违背了这个设定,所以矛盾就产生了,”他思考了下,又说:“或者说你们俩和魏蒙做了什么,继而触发了丧尸人机进屋的设定。”
江慕白说:“也有可能是人为。”
陆年年问:“什么意思?”
江慕白说:“有人不想我们活,提前把人机丧尸引进来,你别忘了,绝地求生这个游戏获得胜利的条件是活到最后,能赢的人只有一组,又或许主神更严苛,只允许一个人。在这里,大家都是竞争关系,提前铲除部分人只会有利无害。”
陆年年瞬间就想到了许玫和徐哥这一组。
没有人知道许玫和徐哥在哪里下车,究竟什么时候来三教楼也不知道,而且在厕所时就只剩他们不在场,如果真是人为,他们的可能性无疑是最高的。
想到这儿,陆年年心情的愈发沉重。
现在的境况是前有虎后有狼,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被困在这栋教学楼里,走不了。唯一可以逃跑的可能性是在毒圈逼近时,丧尸逃离之际他们再冲出这栋教学楼,往安全区域跑去。
陆年年虽然没玩过这个游戏,但是也知道绝地求生里毒圈的毒性是随着范围的缩小而变浓,尤其是到最后的毒性,不用几秒就能死亡。
而且还有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们没有任何可以对付毒圈的医疗物品,唯一一瓶止痛药还不见了。
陆年年乐观地说:“没事,在毒圈缩过来之前我们还有时间想对策,再说了万一我们这里是天命圈的吧,外面的丧尸人机我们都不需要解决了,直接被毒死了。”
绝地求生里的毒圈缩起来是没有规律可言的,而天命圈指的是在玩家一个地方不动,从一开始第一个圈到最后一个圈都玩家都在安全区,安全圈一直往玩家这里刷,往往这样的玩家会被称为天选之子。
然而,他们还没见证天命圈的到来就出现了一个意外。
“……痛。”
“……好难受。”
“夏源,我呼吸不过来……”
魏蒙忽然痛苦地呻吟起来。
夏源一个箭步冲到魏蒙身边,打开了照明手电筒,赫然发现魏蒙脖子上的三道血痕不知何时起竟开始化脓了,周边还冒出一小粒一小粒的血疙瘩。他的脸色差得惊人,唇色微微泛着一层青紫。
“……我觉得我要变成盒子了。”
“……我这个刚枪头硬少年居然被老阴比阴死了。”
“夏源,我有件事要和你坦白,你硬盘里的100G爱情动作片全都被我换成了葫芦娃救爷爷……”
“……还有一件事,你柜子里的便宜牙膏别用了,里面都是我换的芥末,用我的。”
“还有一件事……”
魏蒙又痛苦地叫了声。
夏源忽然喝道:“傻逼住嘴,再瞎逼逼我现在就把你变盒子。”他抬头,看向陆年年:“吴姐的止痛药哪里找到的?”
“医务室。”
他又问江慕白:“江哥,单车放哪了?”
陆年年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不由一愣,说:“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夏源说:“魏蒙这个傻逼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天,我必须得试一试。”
“夏源……”魏蒙气若游丝地喊。
夏源瞪他一眼:“傻逼,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陆年年再去登山包里找了一遍,又在教室里找了一通,还是没找到止痛药。她不由看向江慕白,想着他也许有什么办法。毕竟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适合出去。
此时,教室里剩余的人也全醒过来了,晓得现下情况后,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江慕白说:“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外面的丧尸我数过,有八十个。许玫那边有没有击败丧尸,我们不清楚,但可以确定一件事,教学楼以外存活的丧尸最多只有五个。夏源你是申大的学生,地形想必你很清楚,你规划一条迅速通往医务室的路线,我们这边负责弄出声响转移八十个丧尸的注意力。但你要清楚一点,我们都不知道医务室里是否还有止痛药等医疗物资。”
“有。”
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
肖甜的半个脑袋从陆年年的背后探出,说:“我见到好多吴阿姨捡的药瓶,还有红色的医药箱。”
夏源大喜,郑重地说:“麻烦你们了,我能活着离开这个空间的话,做牛做马都可以。”
经众人一商量,搜集了各个教室里能远抛的物资。
本来陆年年提议把能挪动的桌椅从教学楼天台往下砸的,说不定能砸死一群丧尸,但主神显然不允许这种操作的存在,能捡起来的都是一些小东西。
于是,最后由计算机系的另外两位同学上天台高抛东西转移丧尸的注意力,陆年年留下来看守魏蒙以及照顾肖甜,夏源和江慕白出去寻找更多的医疗物资。
陆年年把菜刀给江慕白,说:“你别拿马桶刷去了,能打得了几个丧尸?”
江慕白却拒绝了陆年年的菜刀。
“菜刀重,我拎不动,留着你自己防身。”似是想起什么,他勾勾唇,又说道:“人心险恶,记住我说的话,谁也不要相信。”
陆年年说:“你这人说话真是矛盾,前不久还说保证让我活到最后,现在又让我谁也不要相信。”
江慕白推推眼镜,高深莫测地问:“你猜我哪句真哪句假?”
陆年年说:“无聊。”
第7章 学校求生7
人机丧尸们一听到有声响就一窝蜂地往声响处奔去,待声音停了,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三教楼前的空地不算大,容纳八十个丧尸颇为拥挤,丧尸们回来时你碰我我碰你的,然后张牙舞爪地发出恐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起此彼伏。
陆年年在窗边观察一阵子后才放心了。
她松开扒着窗帘的手,又去看魏蒙的情况。
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被丧尸抓了几道口子后,他头顶仿佛有无形的游戏血条在慢慢地减小。他平躺在桌子上,时不时发出痛苦难受的喘息声,脸颊已经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