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省运会的紧张与压抑,也没有过去参赛的睥睨一切,他像是回到第一次玩帆板的时候,单纯地因爱而爱,有着竞技的刺激与愉悦,又有着发自肺腑的快乐与简单。
这样的他,拿到了最后一个冠军。
娱乐性比赛的赞助都不错,陆湛得到三万的现金,以及一枚很精致的金牌,正面印有比赛名称,反面印有可爱的棕榈和海浪,非常有趣。陆湛将奖牌摘下来,沉沉地看一眼,握在手心。
“你是要将它送人吗?”
一道甜润的女声再次出现在耳边。
陆湛诧异抬眸。
十天之内,居然又会再见,陆湛望着面前的女孩,明白过来,黑眸犀利:“你跟着我?”
唐曼琪无辜挺胸:“我没有跟着你,我是礼仪小姐,你没看见我刚才在颁奖吗?不过是给季军…”
陆湛这才注意到她穿得是泳装,匆匆别开眼睛,声音中透出讽刺意味:“这么巧么。”
“也不算巧,我是看见你的报名表了,一般三亚的活动都会有很多模特招聘……”
“……”
“你怎么这么冷冰冰的?哎,你别走啊,我们好歹也算邻居。”
陆湛没接这个话题,脚步停了停,转头说:“你刚才问我是不是要送人?”
“嗯嗯,你要送谁?”
陆湛勾了勾唇,捻起奖牌,淡淡说:“我的奖牌和奖杯都要给我媳妇啊。”
唐曼琪一顿,旋即露出个爽朗的笑,“哎呀,那你可真是个好男人!”
“不过你来三亚的话不应该只给她送奖牌啊,还是要送些别的,像化妆品、包包之类的,你们男生永远都不懂。”
“其实我们撞见这么多次,也算是朋友啦,你要是不懂得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参谋,肯定让你女朋友高兴。”
陆湛被她一番话说得头晕脑胀。他按了按额头,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想太多,皱起眉,口吻冷淡道:“谢了,不过不用。”
唐曼琪冲他摆了摆手,轻快说:“那我去换衣服啦,有缘再见吧。”
陆湛不再理会,他换好衣服,回到酒店的房间,打开手机。
下一秒,陆湛深深地吸了口气,稍微转好的心情在看见一串补考短信后烦躁起来,好像从碧海蓝天的世界转回现实。
陆湛反复看了三遍,再没有别的,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她真的是教导主任型的女友啊。
陆湛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他有时候多么希望——她能撒撒娇,能变得活泼可爱一些,能像他逗她开心似的逗自己开心。
他喜欢她管自己,但有时候真的觉得很难受很累。
陆湛指腹摩挲着奖牌,压下千头万绪,去洗了个澡,坐下来,打字回复:
「柔柔,我结束了。」
「我明天回去找你,有礼物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35221134,曼菲,小熊软糖的霸王票。营养液我明天再整理吧,明天上班QAQ,新年假期过去啦!
第87章
蒋柔没有收到短信。
她这一夜睡得也不太好,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零星小雨,有雨滴落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她闭着眼睛, 眉心紧锁, 好像梦到什么, 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牙齿咬紧嘴唇。
蒋柔捂着额头,背脊渗出一层层冷汗,刚才梦里的气愤痛苦还没消散。
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是梦。
陆湛只是没有联系自己, 但不代表他就会变心啊。蒋柔枕着枕头吸一口气, 说不出的庆幸和难过。
那一刻, 她不禁想。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爱情这种东西?
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书不好看了, 饭不好吃了, 音乐也不好听了。就好像独自走在深渊里,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事,无时无刻不在想,心里压了一块沉重的石板,痛苦且焦灼。蒋柔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迟疑着开机, 将“陆湛”从黑名单移除。她等了一会,也没有电话和短信进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蒋柔看见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她犹豫了几秒, 没有拉黑,将手机关机。
多么奇怪的心理啊。不关机的话,每一分钟没有电话响起,那就是沉甸甸的折磨。关机的话,至少会觉得他打来了电话。
蒋柔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最终将被子猛地掀起坐了起来。
她受不了了。
蒋柔狠狠地摁开手机。
嗡嗡嗡,嗡嗡嗡。
陡然的震动让她手心发麻,一条条提示未接电话的短信窜了出来,蒋柔点开短信,看着那些号码,一时间愣住。然后她紧紧握住了手机,也不知道为什么,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刚才窒息的黑暗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似乎有阳光照了进来。
——就是这么神奇。
良久,蒋柔抿了抿嘴唇,拨开凌乱的长发,霎时也不那么急躁了,将手机放在枕边,靠在床头。
唉。
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陆湛了。
明明一开始那么嫌弃…
嗡嗡嗡。
再一次震动,这次是电话。
蒋柔踌躇半刻,心脏咚咚咚跳着,终究按捺不住,手指停在屏幕边,划开接听。
两边都静了一瞬,陆湛好像也没想到这个电话会接似的。
陆湛:“你干什么不接我电话!?”
“蒋柔,你是不是过分了?你为什么不接老子电话!!?”寂静的夜里,夹杂着怒意和焦躁的粗哑声音在耳边炸开。
蒋柔愣住了。
——他还发火了?!他居然敢?!
蒋柔这就要挂电话。
“你敢挂电话你试试!!”陆湛恶狠狠威胁,说:“说话,我知道你听见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蒋柔轻轻地说:“是你说你没心情,不想我打扰你的。”
陆湛:“我什么时候说过?!”
蒋柔冷冰冰:“那天,车上,你说你现在没有任何心情。”
陆湛说:“我说的是没心情去旅行,后面的话我说过?是老子原话吗!?”
蒋柔说:“反正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
“差不多那个意思?!”陆湛吸了口气,女人果然是脑补帝,说:“那这一个周你不找我就算了,还拉黑我做什么?”
蒋柔觉得他这个人太过分了,明明就是他的问题,居然还这么凶自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因为我现在没心情了,我也不想你打扰我,就把你拉黑了。”
陆湛眼前一黑:!!!!
“你不想我打扰你?”
蒋柔:“对。”
“我在打扰你?”
蒋柔:“对。”
“好,那你睡觉吧!”
蒋柔气死了,这个人真是脑回路有问题,明明就是他的错,居然还这么趾高气扬。
蒋柔不说了,这就要毫不客气挂电话。
就在她要摁下红色挂断时,手机里突然传来嘶哑暴躁的声音,说:“就让我被淋死好了!!”
“淋死我好了!!”
蒋柔挂电话的手顿住。
“淋死我!!!!”
“…你神经病。”蒋柔小声骂。
“反正我感冒发烧伤口发炎被截肢你也不管我,你就知道管我考不考试。”
“你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你也不会管我,你就管我有没有去上课,学习,听你的话!”
“我比赛那么糟糕,我说心情不好不想出去玩,有问题吗?你就生气了,一个电话都没有,一条短信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一条短信,就是告诉我我又挂科了?你觉得我很想知道吗?你就是不让我有好日子过!”
陆湛越说声音越哑。
“你是不是有病?”蒋柔听出那边的声音,疑惑说:“你在家吗?”
“我不在。”
“那你在哪儿。”蒋柔这才听出不对劲,好像隐隐察觉到什么,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
“我在外面。”
“你在院子里淋雨吗?”蒋柔将头发别在耳后,无语说:“陆湛你怎么那么作啊?!你赶紧回屋里!”
“你不给我开门。”
“什么?”
“你不给我开门。”
“我从机场赶过来的,在外面淋雨,你不给我开门。”
刚才的预感得到了证实,蒋柔霎时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心跳得更剧烈,紧攥手机,说:“你…在我家楼下?”
“对。”
“你怎么会从机场回来?”
“不要你管,反正你不关心我,你只关心我的学习成绩,你就是个步步高点读机。”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湛,我不能给你开门。”
“那淋死老子!!!”陆湛气壮山河。
“……”蒋柔气消下去一些,说:“你听我说,我家门一关声音很大,现在我妹妹耳朵可灵了,我一开门她肯定就会醒,到时候爸爸妈妈就会被吵醒,就知道你来我家了,这么晚,不太好。”
“你别打扰到他们!!”上次比赛,陆湛已经够丢人了,太尴尬了。
“嗯,所以我把窗打开了。”
“你小心点。”
陆湛:“……”
*
十分钟后。
陆湛踩着窗台小心翼翼地爬了进来。
蒋柔说:“你先别坐,去站到墙角那里,你身上好多水。”她还是生气。
陆湛瞪大眼睛瞄她一眼,歪七扭八地倚靠在墙边,卷起T恤下摆拧了拧水珠,然后用鞋尖将木地板上的水珠抹了抹,又暗暗瞥了她一眼。
蒋柔别开眼睛。
他这个动作和神色,就像一只大狗狗…蒋柔突然就觉得……还挺委屈的。可是想起上一个周她的委屈和难受,他的不理不睬……
蒋柔狠下心,冷声:“你先把湿衣服脱了,要不然弄得都是水,麻烦死了。”
陆湛眼角动了一下,动动嘴唇,把上衣脱掉。
他低下头,刚要脱裤子,察觉到蒋柔瞥过来的目光,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停在腰间的皮带上,动作慢了下来。
房间里亮着橘黄色的小夜灯,透出朦胧的光晕。
古铜色的肌肤,没有穿上衣服时那么清瘦,手臂结实,腰腹精壮,两道腹沟顺着蔓延进牛仔裤裤腰。
唰的一声,拉下拉链。
陆湛看了她一眼,将裤子拽到脚跟。
“你、你把里面也脱了吧,湿漉漉的,不邋遢吗。”蒋柔想象下雨水泡湿的内裤,就觉得脏兮兮的。
“等等。”她转身出去,从卫生间给陆湛拿了块干净的热毛巾。
陆湛嗓子眼莫名有点干痒,“你不生气了?”
“快脱。”
陆湛双手一扯,脱了下来。
蒋柔并不看他,迅速背过身,给他丢过去一团粉红色的东西。陆湛伸手接住,打开看,一时鼻血翻涌,“…你穿的?”
三角形,小小的,屁股后面还缀着一颗草莓,真他妈别致。
蒋柔没有回复他,觉得他脸皮真是厚。
陆湛手心捏了捏,一时心猿意马,想要往鼻尖放。
“你变不变态?是干净的,我还没穿过。”蒋柔盯着墙面上影子的动作,皱着脸说。
陆湛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收回手,说:“那你给我干嘛?”
“穿上。”
“什么?”陆湛动作僵住,整个人惊愕得说不出话。
“穿上。”
“我、穿、这、个?”陆湛挤出几个字。
“快点。”
“…塞不下,太小了。”
“穿。”
陆湛无奈,硬生生地套上,又小又紧,他塞了很久,还是不行,怎么都会露出来一团…
蒋柔不去看他,将分体的兔子睡衣放在背面的床上,“再穿上这个。”
陆湛:“……”
“你到底为什么拉黑我,还生我气啊?”他认出来是蒋柔高三时穿的那套。
“快穿。”
“太…”
“你穿上,咱们就好好谈谈。”
蒋柔盯着墙上的影子乖乖把衣服穿好,转过身,望向陆湛。
棉质的睡衣,粉色的长裤,上面印满胡萝卜的图案。粉色上衣,腰腹有一个大大的口袋,帽子后面连着两只长长的,软软的耳朵。
本来是很可爱的衣服,只是穿在强壮的男人身上,裤腿短了一截,露出脚踝,上衣堪堪遮住肚脐,感觉很是可怜。陆湛肩又宽,袖子变成了半袖,不伦不类的,有点可笑。
他耷拉着脑袋,英气的五官写满了丧。
蒋柔抿紧嘴唇,忍住不笑。
心里好受多了。
先前的气闷淡了些许。
“你谈吧。”陆湛终于可以坐到蒋柔的床上,他双腿岔开,手肘支着大腿,郁闷地俯下身。
兔子耳朵从肩膀滑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指腹一下下捏着耳朵。
“就是,你…”
蒋柔话到嘴边,一时间又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陆湛等了一会,继续捏着耳朵,闷闷地说:“你不说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