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江山微雨
时间:2019-03-24 10:11:32

  碧清叹一口气:“世子爷至今不曾有正妻,也算有情有义,对得起那家姑娘了。”
  晋阳郡主低哼一声,忍不住挤兑两句:“他那算什么有情有义?没人管他,他怕是乐的清闲罢!”
  碧清迟疑道:“可这事与慈宁宫的——”她蓦地止住,神色骤变,脱口道:“郡主是想……这能成吗?”
  晋阳郡主双臂环胸,扬起下巴:“你自己说的,太后的那位义女柔弱可怜,那好呀,三哥最是能怜香惜玉的人。再说了,一个是太后义女,一个是王府世子,可不是身份相当的天作之合?如果长的像江晚晴,那更好了,当年三哥——”
  她不再往下说,又轻哼了声,显出几分不屑。
  碧清仍是抱有疑虑的态度:“可是郡主,太后和皇上能答应吗?”
  晋阳郡主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答应?太后肯定也知道,她不可能照顾那姑娘一辈子,给她许配一门好亲事,才是真正替她着想。至于皇上……”
  她屈起手指,在碧清头顶敲了一记:“笨!皇上是她义兄,才相处几天,能有多深的感情?皇上为什么要反对?”
  碧清吃痛,摸了摸脑袋。
  晋阳郡主得意洋洋道:“你这个脑子呀,只有点小聪明小本事,本郡主就不一样了,本郡主是能运筹帷幄,看破全局的大智慧!”
  她笑了又笑,觉得这个办法真是机智,她都忍不住佩服自己,接着往下说:“你想,我把这事儿在太后、皇上面前一提,他们肯定喜欢的不得了,太后定会觉得我这么贤惠聪敏,天生就是最好的皇后人选。然后,等三哥成亲了,我当皇后,这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吗?”
  碧清想了想,也觉得这法子好,喜道:“郡主真是聪明伶俐,不愧是将来母仪天下之人!”
  晋阳郡主心想这顶高帽子戴的舒服,遂心满意足的继续展望未来:“等三哥成亲后,我顺理成章当上皇后,这就是亲上加亲的喜事。这一来,我轻轻松松的就摆脱了江晚晴二号,她再不能威胁我,这可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碧清思来想去,觉得这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妙计,瞧不出来,郡主还能有这等手段,不禁拍手称赞:“郡主这番谋划,实在巧妙,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晋阳郡主畅快的笑了声,看了她一眼:“待我当上皇后,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她转过身,往屋里走去:“走吧,陪我一道想想具体的措辞,到时定要一举惊艳皇上、感动太后!”
  *
  慈宁宫,后排庑房。
  不到半天的功夫,慈宁宫的太监基本都听说了容公公重得‘子孙根’的喜事,三五结伴,前来向他道贺。
  “容公公大喜!不知何时举行吊罐仪式啊?”
  “容公公,听说方公公手艺了得,能把命根子腌得特别好,是不是真的呀?”
  “容公公这般得宛儿姑娘喜欢,平日里的赏赐定是只多不少,如今这样的大喜事,怎么都得请我们一顿!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
  容定听他们聒噪了一会,只是笑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荷包,放在掌心掂了掂。
  五、六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容定微微一笑,把荷包递给最前的一名太监,温声道:“今日我在姑娘那里有差事,脱不开身,至于请客,这里是点小心意,你们拿去热闹热闹。”
  小太监掂了掂那荷包,手中的分量不轻,他喜不自禁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打扰容公公了,以后容公公有什么吩咐,一句话的事儿,我们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容定又笑了笑,看着他们走远,才旋身离去。
  如今,他拥有独自一间的屋子,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
  从方公公那里拿来的瓦罐,他本来放在床底下,后来又觉得不方便,无论什么时候,他只要看见了,就忍不住踢上一脚,心里来气,于是只能在地板上挖出一块,埋在床下。
  唉,还道是虎鞭鹿鞭,那分明就是一根狗鞭。
  过了会儿,容定过去西殿。
  这两天,江晚晴的心情莫名大好,对谁都笑得甜蜜,容定原本心中喜悦,可见她冲着别人也那样笑,忍不住又泛起一点酸意。
  两世为人,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疑问和误会,真要计较起来,不知得牵扯出多少盘根错节的麻烦事。
  所以,她说无知无觉便是最好,他就听她的,不会故意戳破这一层薄的不能更薄的窗户纸。
  其实,这样也好。
  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偶尔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点心有灵犀的笑……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浅淡中的暧昧,本也是一番情趣。
  只是最近,这情趣成了恶趣味。
  江晚晴和宝儿两人在寝殿中,看见他,宝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急忙住嘴,心虚地瞥他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件事。
  他只恨时间过的太慢,这事就不能翻篇了,没完没了的。
  江晚晴正在绣一条给李太后的帕子,抬眸见他,笑了笑。
  容定一怔,心中温软,也微微一笑,立在旁边。
  宝儿咳嗽了声,问道:“小容子,你请阿祥他们吃酒么?”
  容定答道:“我叫他们自己去了。”
  宝儿好奇地打量他:“这……你们当太监的,应该是大喜事呀,你好像不太高兴。”
  容定看她一眼,语气不变:“这样的好事让给你,宝儿姑娘要么?”
  宝儿脸上红了红,低低骂了一句,别过头。
  江晚晴拈起一根银针,安慰他道:“我记得,曾经有个人说,人啊,总有走运的时候,虽然这次你不够幸运,但下次你可能会更幸运。”
  宝儿看了主子一眼,低下头,心道这还能怎么幸运?这辈子少了一根,下辈子给他来两根吗?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于是看着容定的眼神,又带了点同情。
  容定问道:“不知这话谁说的?”
  江晚晴想了想,摇头:“时间太久,记不太清名字,应该是个幸运的人,说的多有道理。”
  她抚摸锦帕上的花瓣,想起凌昭和宫外姑娘打的火热的事,又不住的高兴起来——这话真是太对了,老天爷关上了一扇窗,又给她打开了通往现代世界的门,未来终究还是一片光明的。
  下午,江晚晴想小憩一会儿,宝儿便和容定一起退出去,悄悄关上门。
  宝儿走出一段路,突然开口道:“小容子,我终于想明白了。”
  容定漫不经心:“明白什么?”
  宝儿认真道:“姑娘方才的话。你看呀,我是这么理解的。”
  她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解释:“这一生,你虽然当了太监,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想,一个男人盯着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看,那他八成是个淫魔,你就不一样了。”
  她拍拍容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比如你盯着我看,只要不怀着找对食的心思,我只会觉得你想认我当靠山,对你好一些。你盯着娘娘看,那就是对主子的恭敬和满腔的爱戴,这是一种纯洁的感情,也因为这样,我会多照顾你,娘娘会多赏赐你,可不就是走运了?”
  容定看着她自作聪明、沾沾自喜的样子,唇角微扬,俯身低低道:“我盯着宝儿姑娘看……”
  宝儿等他说下去。
  容定又是一笑:“……就跟逗忠勇、聪慧是一样的。”
  他说完就走,宝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怒道:“好哇!你说我像猫狗畜生呢!”
  *
  养心殿前。
  比起上回进宫,这次喜冬的心情全然不一样了,因为不想自己太过憔悴,以至于令江晚晴伤心,便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的眼睛不肿了,眼里又有了光彩。
  秦衍之在前面带路。
  喜冬跟了几步,忽然道:“秦大人,可否让奴婢见皇上一面?”
  秦衍之回头,有些惊讶:“姑娘还有话对皇上说么?”
  喜冬摇了摇头,道:“奴婢只是想给皇上磕个头,上一次……”她脸色一红,垂下眼眸:“上一次奴婢犯了大不敬之罪,幸得皇上不怪罪,奴婢心中不安。”
  秦衍之笑了笑:“正巧经过养心殿,姑娘在外面稍等,若是皇上得空,我问一问。”
  喜冬对他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秦衍之又走了回来,将喜冬带进养心殿。
  王充在殿外看见了,只瞄了喜冬一眼,赶紧把目光又收回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最近御前伺候的太监有人嘴不严,惹的皇上动怒,命人彻查了一番,处置了好几个心思不安分的小太监,就连他都差点受了牵连。
  真冤。
  他最多在脑子里幻想一下小画面,怎有胆子说出去。
  譬如现在吧,这位姑娘上回来的时候,哭哭啼啼、不情不愿的,眼里还带着恨意,被皇上收拾了一通,这会儿再来,可不是打扮的秀秀气气的?脸上还带着一点可疑而羞怯的红晕。
  这里头的来龙去脉,早就一清二楚了。
  王充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唉,下辈子,他一定要争气!投个好胎,当一回皇上这般勇猛的真男人,能上战场冲锋陷阵,也能关上门征服女人的身体和心。
  这辈子,嗨,就只能羡慕羡慕,顺便在脑内上演小剧场罢了。
  殿门关起。
  喜冬低着头跪下,一言不发,连磕了三个响头。
  磕到第二个,前方传来男人低沉而冷淡的声音:“不必。”
  喜冬坚持磕完头,才跪着道:“奴婢罪该万死,承蒙皇上大恩,日后定当尽心尽力服侍姑娘——鞠躬尽瘁,死而不悔。”
  半晌寂静。
  喜冬一直低着眼,忽然面前出现半枚白玉双环佩,顺着往上,便是帝王玄色的常服广袖。
  凌昭淡淡道:“一道带去,给你家姑娘。”
  另外那半枚玉佩,自然在他手里。
  那是他被派去驻守北地的第一年,适逢她的生辰,往年即使他不在帝都,不能陪她,也一定会提前半个月,寄信寄东西回去。
  可她已经和太子定亲了。
  母亲尚且能和他书信道平安,那人却是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曾经写去的信,便如石沉大海,渐渐的,他也不写了,不是怕等不到回信失望,而是担心被有心之人截下,会给她带去麻烦。
  即便如此,他还是买了礼品。
  北地贫苦,没什么名贵的东西,他在街上随意挑了个最常见的玉佩,揣在怀里。
  那天晚上一小股北羌人趁夜突袭,等该杀该绑折腾完了,他回去营帐,解下盔甲,却见那玉佩受到外力击打,已经断成两截。
  他擦去嘴角的血,将那同样被血染红的玉佩细心收好。
  白玉成双,当时觉得晦气,果然人散了,玉也碎了,如今却想把半枚给她,代表的正是他的心中执念。
  终他一生,一无所有也好,坐拥天下也罢,待她的心,从未有一刻改变,也永不会变。
  沧海桑田,人如故。
  喜冬收下了,又磕了个头:“皇上对姑娘的心意,奴婢会一字不漏的带到!”
  *
  江晚晴午睡后起来,神清气爽地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随手翻开一卷书,望一眼窗外蔚蓝的天空,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
  又是满怀希望,前途光明的一天。
  才读了一小会儿,宝儿敲了两下门:“姑娘,秦大人带了一位姑娘来见你。”
  江晚晴怔了怔:“一位姑娘?”
  宝儿道:“是的,瞧着二十来岁,打扮的也体面,但不像是宫里的人,面生的很。”
  江晚晴思索片刻,很快想到,宫外来的二十来岁的姑娘,该不会是凌昭看对眼了的那一位?如今难道是上门来示威的?
  这可是老天爷送来的助攻啊!
  江晚晴穿上鞋袜,理了理发髻,开门出去:“快,带我去见她。”
  穿过一重重门,好不容易进了偏殿,江晚晴正想该怎么让那人恨毒了自己,多对凌昭吹吹耳边风,抬起头,乍一眼看见除了容定外,里面只有一个人,却是久不相见的喜冬,不禁愣住。
  喜冬看到她,瞬间红了眼眶,泪盈于睫,哑声唤道:“姑娘!”
  这一眼,穿越近一年多不见的时光,短短姑娘两个字,诉尽数十年主仆情。
  喜冬几步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江晚晴面前,抱住她的腿:“姑娘没事,奴婢就能安心了,从今往后……奴婢再不离开您身边。”
  大殿的另一边,宝儿戳了戳容定的胳膊,小声问:“这人谁啊?”
  容定一指放在唇边,轻轻道:“嘘……”
  江晚晴当真是蒙住了,过了很久,才用一种如在梦中的声音,喃喃道:“你就是宫外的姑娘?”
  喜冬泪流满面:“奴婢当初就不该离开您!先帝驾崩后,奴婢实在担心,就到帝都来了,后来听说您的死讯,奴婢万念俱灰,进宫面见皇上——”她抹抹眼泪,又哭又笑:“——闹了好大的笑话,原来都是误会。奴婢就知道,皇上怎会不管您,怎会让您真的殉了先帝呢……”
  江晚晴只觉得喉咙里生起一把火,吞咽都艰难,目光落在喜冬身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你都跟皇上说了什么?”
  喜冬哽咽道:“奴婢全都说了!这么多年以来,您的坚守,您和先帝是怎么因为皇上而渐行渐远的,还有这七年来,您如何苦苦思念着皇上,奴婢全告诉他了!姑娘,奴婢知道您的性子,多大的委屈和苦楚都能一人承担,可您不能这样,皇上又不是先帝,他是和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燕王啊!世间便是所有人都欺侮您,他都会护着您的!”
  恍恍惚惚的,江晚晴听到轰隆一声,天上降下一道莫须有的雷,不偏不倚正好劈在她头上,于是头痛欲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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