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江山微雨
时间:2019-03-24 10:11:32

  喜冬只当她是太过惊喜,话都说不出,抢着道:“姑娘,是真的!皇上命我向您带了话,他说……他说,他和您,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要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江晚晴受了巨大的惊吓,面无人色,全身都在发抖:“生、生生世世?”
  喜冬坚定地、用力地点下头:“正是!”
  江晚晴颤抖地伸出一指:“你,你……”话没说完,身子又晃了晃。
  容定已经快步赶过来,扶住了她,宝儿急忙也跑过来,扶住另一边。
  喜冬眼里又滚落几滴泪,喜极而泣:“皇上此番归来,和姑娘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纵然有七年的相思不见,如今终于能——”
  宝儿见江晚晴容色如雪,不由瞪了喜冬一眼,道:“你这人说话怎这么奇怪的。”
  喜冬还未开口,江晚晴双唇动了动:“你——”
  喜冬心中一痛,一字一字道:“姑娘,是我来晚了!”
  江晚晴头疼的像要裂开,一句话说不完整:“你……”
  宝儿问道:“姑娘可是要喝水?还是要什么别的?”
  江晚晴脸上全无血色,面白如纸,目光看着喜冬,尽是痛色,用尽全力道:“你……你害我!”说完,半靠在宝儿身上,眼睛迷迷蒙蒙的睁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
  宝儿慌了:“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叫太医?”她看着犹自跪在地上的喜冬,认定全是她惹出的事,恨恨道:“都怪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看把姑娘气的。”
  喜冬扫她一眼:“你是谁?”
  宝儿反问:“你又是谁?秦大人带你来的是不是?回头我倒要问问他,为何带个莫名其妙的人来见姑娘,口出狂言,把我家姑娘都气昏了!”
  喜冬皱了皱眉:“你在姑娘身边才几年?你懂什么。”
  宝儿被戳了痛处,差点跳脚:“你……你真是讨厌极了!”
  说话间,江晚晴悠悠醒转。
  喜冬忙把那半枚白玉双环佩拿出来,双手呈上:“姑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绝非随口乱说,您看,这是皇上给您的信物。”
  宝儿看了看,奇怪道:“怎么只有半枚?”又看成色是很普通的,甚至算劣等,给宫女用都嫌粗糙,便道:“你就是乱说的,皇上没事送半个不值钱的白玉给我们姑娘,图什么?”
  喜冬冷冷道:“奴婢若有一字作假,但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宝儿噎住,哼了声又问:“那皇上为何送这个?难不成……”她神色严肃起来,声音放轻:“难道是作为免死金牌一类的信物,送给姑娘的?”
  喜冬淡然道:“不是。”
  宝儿不悦,没好气的问:“那你说是什么?”
  喜冬定定道:“白玉无瑕,皇上定是想告诉姑娘,这些年来,他在北地为姑娘守身如玉,从无二心。”
  宝儿:“……”
  容定:“……”
  江晚晴一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终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第26章 
  西殿。
  容定将昏迷不醒的江晚晴扶回床榻上,轻声吩咐宝儿和喜冬出去,人太多挤在这里,别惊扰了姑娘。
  等那两个丫头走远了,门重又关上,他掖了掖被角,看见江晚晴的一只手垂落床侧,便牵起她的袖子,放了回去。
  透过薄薄一层纱袖,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的手心因此热了起来。
  容定放开手,只去看水蓝色袖子上的莲花暗纹。
  莲花,荷花,水芙蓉。
  江晚晴的衣物上多是这些花纹,就连送给别人的锦帕荷包,也都会绣上几朵精致的绿荷红莲。
  不知从何时起,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喜欢这花,仔细追溯起来,起因可能是那一年的夏日宫宴。
  自他母亲文孝皇后过世,宋贵妃、周德妃两位协理后宫,宋贵妃尤其喜爱荷花,每年的赏荷宴极为热闹,不仅有诸多皇亲国戚赴宴,还会邀请诰命夫人、世家贵女等。
  而那一年,则是格外盛大隆重,父皇亲自出席,与众人同乐。
  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他到了成婚的年纪,太子选妃在即,这可以算是一轮初选,没准有了合意的人选,父皇会直接赐婚。
  因此,所有受邀参与的适龄贵女,全都竭力表现自己,力求博得父皇和他的好感。
  他喜欢音律,众所周知。
  那天真是热闹,十个千金小姐,九个自带乐器,一个借用宫廷乐师的琴和琵琶,席间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江晚晴就是在那时一曲成名,彼时韶华正好,一曲仙音动京华,万众瞩目,多少姑娘气的咬碎银牙,又有几多少年郎魂牵梦萦。
  所有人都当他是在那时看中了江家姑娘,就连父皇都这么认为。
  不然。
  江晚晴拔得头筹后,当众人的注意力移到别的上面,三三两两相谈甚欢,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也因突发急事离席。
  这之前,他早发现日常饮食遭人下毒,只按下不发,这会儿亲信来报,说罪魁祸首查出来了,已经拿下,带到附近废置的一处院落,等他发落。
  那人五花大绑跪倒在地上,见了他痛哭流涕,求他放过。
  他看着对方垂死挣扎,就像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用帕子掩住唇轻轻咳嗽,声音温和如旧:“就这般等不急,嫌孤死的太慢?”
  从袖中拿出一剂毒药,叫人喂那人吃下。
  那蠢货给他下了三分的剂量,他就十倍还给他,看着他求饶,说他只是拿人好处替人办事,看着他因为痛苦而现出狰狞之色,先是鼻子流血,再是眼睛,最后七窍流血,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从始至终,眉目不动,神色不变。
  “黄泉路上,自有主谋陪你,到时有仇报仇,有冤申冤,也不算枉死。”
  等到处理完,却见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他不顾阻拦,遣散随从,独自撑伞,顺着园子的水池和小桥,缓缓而行。
  没走出多少路,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分别是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都是熟人……熟悉的好笑。
  先是那姑娘开口,带着不安和着急:“原来你今天就是来吵架的,我才不理你,我要回去了,母亲见我不在,一定到处找我。”
  然后是少年压着气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今日的赏荷宴究竟是为何——”
  少女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替你太子哥哥选妃的。”
  少年更是气闷:“那你还去?”
  少女急道:“我能怎么办?父亲交代我,必要好好表现,我不能违抗父亲的话,再说你急什么?谁不知道我和你……不跟你说了,我真走了。”
  少年低低笑了声:“你和我怎样?”
  少女真急了,语气带着一抹水灵灵的羞恼:“你不可理喻,没脸没皮,亏得母亲夸你稳重,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
  少年便哄她:“好了,不逗你。稳重么……那是我不愿意搭理不相干的人,多说一句都厌烦,对你,总有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他轻叹一声,更为温柔:“我先走,伞你拿着,路上小心淋到雨——喜冬,照顾好你家姑娘。”
  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是,七殿下放心。”
  等终于没了动静,他才走了出去,刚走几步,却见原来江晚晴还没走远。
  她身边那叫喜冬的小丫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声音是哑的,鼻子有点堵:“姑娘——阿嚏!”
  江晚晴道:“怕是着凉了。你靠我近一点,我们先回去。”
  喜冬忙道:“万万不可,要是过了病气,那我——”
  江晚晴叹气:“又不是叫你抱着我,过什么病气?只有一把伞,你离的近一点,当心淋雨。”
  那两人便相互依偎着走进雨雾中,都是斯斯文文的姑娘家,走的不快,隐约还能听见几句谈话。
  喜冬笑道:“姑娘,七皇子今儿好大的醋劲,回头你再不安抚两句,他晚上都要睡不好觉了。”
  江晚晴道:“就你话多。”
  喜冬又笑了笑,声音轻了些:“昨天夜里,我听见夫人和老爷吵架呢,夫人说想把你许给七殿下,你们有自幼相识的情分,日后他定会善待你。这好端端的,老爷偏要叫你在太子殿下面前献宝,分明不怀好意——”
  江晚晴制止:“别说了。这事你跟谁都不准提起,知道吗?”
  喜冬应道:“奴婢知道,奴婢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晚晴笑了笑,轻轻点她发烫的额头:“鬼机灵。”
  喜冬咳嗽一声,低低道:“姑娘把伞给我吧。”
  江晚晴淡淡答道:“快到了给你,省的你打喷嚏,不看路。”
  ……
  那两人渐渐走远了。
  斜风细雨,落在水面上便是一圈圈的涟漪,池中莲花开的正好,而那远去的姑娘,有着人比花娇的好颜色。
  世人爱她美貌才情,爱她柔弱又高贵,正如水中芙蓉。
  唯独他,只看见了她和婢女一道走在雨中时,那倾斜了的竹骨伞,她一侧的肩膀被雨打湿,那背影带着遗世而独立的清傲。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少女和这苍茫世间,竟是格格不入的。
  他低头,视线无意中落在脚尖,那里沾染了一点污黑的血渍,他的目光渐渐深沉,逐渐失去温度。
  江晚晴和七弟,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他们年轻而飞扬的神采,一言一语的嬉笑怒骂,都是那么鲜活,那么浓墨重彩,可他……他生而活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自他懂事起,就学着怎么杀人不见血,怎么算计人心,驱使他人为自己所用。
  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容定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见江晚晴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眉头,容色苍白如雪,不禁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碎发。
  他是那么喜欢她。
  至于那天,后来……后来他回到席间,等人都散了,宋贵妃带着几位皇子,他陪着父皇,一道回去的时候,宋贵妃突然开口,请他点评几句江姑娘的琴艺。
  他说了几句技巧相关的,最后的评语,却是‘空谷幽兰,瑶池玉莲’八个字。
  父皇和宋贵妃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回头,看见他那素有沉默寡言活阎王之名的七弟,看着他的眼神,冷的像结了冰,就连几位年幼的弟弟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纷纷站的离他远点。
  唉,这下不止晚上睡不着觉,只怕饭都吃不下,只能每日闻着老坛酸醋干着急了。
  容定微微笑了笑,起身退下去。
  多少前尘旧事,回首已是百年身。
  *
  江晚晴的梦里没有声音,只有凌昭的一张脸,嘴角弯起,带着那种令她心惊胆战的宠溺笑容。
  其实也不是没见过,小时候是常见的,只是现在,那笑却代表了另一层意思。
  他的脸上分明写了几个大字。
  ——你就是喜欢我的。
  她想说我没有,你胡说,却发不出声音,那人自然也不听,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看着看着,这梦就成了噩梦,惊出一身冷汗,最后只剩模糊的一个念头。
  ——虽然这次你不够幸运,但下次你可能更倒霉。
  刚醒来,四周无人。
  江晚晴觉得奇怪,正想开口叫人进来,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一句心病,你们打算来回用上几次?”
  “回皇上的话,宛儿姑娘的确……的确就是忧思过甚,郁结于心啊!”
  “……”
  声音又低了下去。
  过一会儿,门吱呀呀拖长了调子开了,那人走了进来,本是想放轻脚步的,看见她醒着,半靠在床榻上,微微一怔。
  江晚晴看着他,恍惚觉得,他一进来,整个寝殿都变得狭小了,记忆中那少年还没这等身高气势,可现在,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一出现,便如高山仰止,令人无端望而生畏。
  偏生他下朝后,一向习惯穿黑色的常服,更显得严肃正经。
  乍一看,颇有原小说中形容的帝王风范,高高在上,不可企及……可下一刻,他对着她,又会露出温和而亲近的笑,夜一般深沉的眸子里,潜藏在所有情绪之下的,是残存的几分少年意气。
  江晚晴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慢慢躺下,翻过身面对墙壁,把被子盖到头顶。
  大喜大悲之后,她现在不想思考,不想理他,不想动弹。
  凌昭看见她的动作,不由发笑,大踏步走过去,拉下一截被子,露出她乌黑的长发,白玉无瑕的额头,和一双雾蒙蒙的眼。
  他问:“见了我就盖被子,掩耳盗铃么?”
  江晚晴缩在被窝里,依旧背对着他,这会儿也不觉得热了,有气无力道:“皇上今日也不忙吗?”
  凌昭淡淡道:“可以少睡半个时辰,不能不见你。”
  江晚晴只是叹息:“你总认准我作甚呢?那些作古的旧事,忘了就忘了。”
  凌昭看着她,凌乱的黑发下,侧脸苍白,如雪如玉,青丝掩盖下只露出一点耳尖,好生惹人怜爱。
  他的目光柔软,低低道:“我日日夜夜念着,念了七年,这辈子都忘不掉,早打算以后带进棺材。”
  江晚晴不看他,又叹一声:“你才登基,何必说丧气话。”
  凌昭好笑:“你自己见了人就面壁思过,垂头丧气,却来说我……”他笑了一声,抬起手,顺着她的长发轻抚两下:“你知道误会我了就好,我又不会怪你,都是碎嘴的下人搬弄是非,我已经处置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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