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猫,却又在某处残留着猫科动物的痕迹。
就仿佛是骨骼急剧生长、拉伸,连带着全身血肉也不自然地扭曲膨胀一般。
体型无限接近于一头成年雄狮的怪物,通身弥漫开瘴气般诡异的黑雾,喉头溢出浑浊的低吼,正以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的双眼凝视着我们。
“Avenger!”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手机收回口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电梯:“我我我得到许可了,你尽管放手去做!!”
“原来如此。”
岩窟王抬手打了个响指,掌心中应声腾起一簇与那怪物相似的黑色火焰。
“也就是说……”
“对。”
我胸有成竹地点头。
既无禁忌,也无后顾之忧。那感觉真像是掌握了整个世界,怎一个爽字了得。
“——不管破坏多少公共财物,都有科长替我们买单。”
“哈哈哈哈哈哈好!!!”
“话虽如此还是少破坏一些比较好,否则科长可能今晚就会悬梁”——在我补上这句话之前,青年的身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腾空而起,与咆哮着破门而出的怪物正面冲突,将其整个推回到星岛胜的公寓之内。
(对了!比起公共财物,还是破坏星岛胜的私人财物比较好!但是,咲良她……)
怪物明显是以逃出公寓的星岛胜为目标,他的女儿若非已经遇害,那便是不在其攻击范围之内,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仍然有必要避免室内战斗将她卷入的可能性。
“有了,Avenger!窗户!把它从客厅窗户里推下去!!楼下是小区花园,现在应该没什么人!!”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彰显身份与品位,星岛家客厅里镶嵌了一整排光洁敞亮的落地窗,尽显高端大气,饱览城市风光,同时也很适合一口气酣畅淋漓地全部打碎。
喊出这句话以后,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峰回路转,到头来我们还是要跳楼。
当然,only Avenger jumps,我是不会jump的。
而岩窟王也从不令我失望,说跳就跳绝不含糊,当下一挥手将遍布整面墙壁的玻璃窗全数打碎,随后一把抓住那怪物钢鞭似的尾巴,试图将它从新鲜开启的洞口中囫囵抛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条“尾巴”刚一接触到岩窟王的手掌,立刻像是抹了生发剂一样迎风暴长出数十厘米,又像是一条从冬眠中苏醒的蛇,闪电似的冲着他喉头蜿蜒而去——
“什……?!”
“Avenger!!”
我反射性地惊呼出声。与此同时,我恰好看见咲良从翻倒的沙发后面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按倒:
“快藏好,别起身!”
“啧。”
所幸岩窟王反应奇快,刚一察觉异状便扬手甩开那条蜇人的“尾巴”,面对直奔自己颜面而来的毒针,他再次释放出黑炎将其击退。
“——————————!!!!!!”
就在这一瞬间的空隙,怪物爆发出直刺入大脑深处、有如号啕恸哭一般凄厉的咆哮。
而后,缓慢地,甚至是有些恋恋不舍地,它朝向我与咲良所在的位置转过了头。
“……”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它那副狰狞凶暴的面貌之上,以及照不进一线光芒的空洞眼窝里,我依稀看见了一方浓缩的地狱。
而那嘶吼声尽管浑浊喑哑,但在我听来,竟似还隐约残留着游丝般细弱的人声。
好像是在说……
“救……星岛,君?”
没错,那怪物在对我们说话。
在日光与打捞之手都触及不到的幽深海底,怪物从所剩不多的理智中绞出声音,向我们——确切来说,是向咲良吐露痛切的哀求。
“救救星岛君”。
(难道说……)
一个念头转瞬间照亮我空茫的脑海,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发问:
“你是……河原抚子同学吗?”
“Master,闪开!!”
我没能等到它,或者该说是“她”的回答。
因为我刚一叫出这个名字,那怪物便像是被落雷击中一般,一动不动地僵立当场。岩窟王当机立断,从侧面狠狠撞上它防御薄弱的侧腹,借着这股势头将它掀出窗口,自己也紧跟着毫不迟疑地纵身跃下。
“等等,别杀她,Avenger!那怪物——‘猫’可能就是失踪的女孩!!”
来不及多作思量,我就地一个打滚扑向窗边,不顾满地飞散的玻璃碎片纵声大喊。
紧接着,我就听见了自己此刻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那是一道纤细的、充斥着痛苦与愤怒的女性悲鸣——
“我#@¥%&#&*%@¥#&*!!谁啊,谁从楼上乱扔东西!!给我出来,我烧了你啊!!!”
我:“…………”
原来是你啊。
对不起哦,alter酱。
作者有话要说:
黑贞:咆哮吧老娘的愤怒——!!!
对不起请不要烧我。
魍魉之匣:茜的正式异能名,取自京极夏彦同名小说。完全解放的话就可以使用技能和宝具了,不然只能平A(
“化猫”的真面目是女孩。之前有人猜恋爱对象就是猫,也有人猜是人化为猫,其实两个答案都是对的,标题是双关。现在我们知道who do it了,但这只是个开始,重点是how以及why……
————
放一下基友给我画的主角队w手机看不见的话可以翻我微博
PS:前期都在走剧情所以成年男性股只放了伯爵,之后角色会慢慢增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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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就诊前要看清值班医生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那怪猫坠楼以后,就像溶解在空气中一样消失了。”
“我被alter骂了一路,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当晚,异能特务科本部大楼。
我一边通过手机向科长汇报情况,一边疾步穿过人影稀疏的空旷走廊。鞋跟在地砖上敲击出冰冷清脆的声响,那声响又被墙壁与天花板成倍放大,激荡起一连串涟漪般细碎的回音。
笃,笃,笃。
我从自己的脚步声中匆匆走过,心绪也随之翻涌,像是被搅起涟漪的湖水一般躁动不宁。
“是的。岩窟王留在现场和市警对接,萤丸在附近一带搜索怪猫下落,贞德alter和我一起把星岛父女带回了本部。两人都没有受伤,星岛胜也算是捡回一条狗命……太可惜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是,我明白。放心吧科长,几个女孩都已经带回科里,审讯室那边有alter和军警的讯问专家盯着,我现在正在去诊疗室的路上。”
话音刚落,我也恰好在位于大楼一层的诊疗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为了防止受到敌方精神操纵系异能的影响,每次发生战斗后,我都会主动来到这里接受检查。
说到“诊疗室”,这里一般有擅长治愈系异能的同事们轮班坐镇,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遇上爱丽丝菲尔、美狄亚lily之类温柔贴心的Caster。无论多么沉重的伤势,只要头颅和躯干之间还连着一层后颈皮,基本都能在他们的鬼斧神工……啊不,妙手回春之下康复如初。
在我们一线搜查官心目中,诊疗室以及其中的白衣天使们,就是安心与信赖的象征。
我怀揣着这份安心与信赖感向前迈步,同时不经意地低头一瞥,视线不偏不倚,刚好投落在门口悬挂的“今日值班人员”名牌上。
“……”
然后,我就维持着左脚悬空的姿势,在原地化为了一尊金鸡独立的石像。
“那个……科长?”
我细细地抽了一口凉气,“今天的值班人员,好像有什么不对……”
只见那三枚崭新锃亮的名牌上,从上至下依次写着:
主治医师:Berserker(南丁格尔)
药剂师:Caster(帕拉塞尔苏斯)
器械提供:Undertaker
……
“这他妈什么死亡医院啊————?????!!!!!!!”
还真是鬼斧神工(物理)啊————!!!!!
我从灵魂深处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恨不得以《搞笑漫画日和》中的姿势将手机朝地上摔,考虑到维修费用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不是,那什么,先不说十个里有八个在搞事的男性Caster能不能信任,为什么主治医生是个Berserker啊?!‘南丁格尔’是那个吧,是那个被魔改过的月球南丁对吧!!左手拿手术刀右手拿枪,口头禅是消毒、杀菌、切除,一言不合就要给患者截肢那个!!!我真的还能四肢健全地出来吗?!!”
“最后那个名字又是怎么回事,看着好像新职阶一样,其实根本就是不同作品里的人物吧?!是那个吧,是那个读作Undertaker,写作‘葬仪屋’的19世纪死神对吧!!他是要提供什么器材,棺材吗?手术室→太平间→火葬场一条龙服务吗??请问买全套是不是还赠送不死鸟复活特典???”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除了我之外,特务科还存在其他不同的召唤系异能者,而且每年都会扩招。
就像长野县的一期一振那样,二次元角色以“异能生命体”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也早已不是新闻。
但是,不管怎么说……
这间诊疗室,未免也太·过·硬·核了吧。
为了保障自己与广大伤员的生命安全,我开始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地向科长提出抗议。因为口干舌燥,我还跑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咖啡润喉。
确实,南丁姐姐并不是24小时都在暴走,P先生也不是每次被召唤都会搞事——虽然月世界给他制造了累累前科以至于风评被害,但他生前绝对是个体面人——不过我想,恐怕没有人敢于磕着P先生的药,躺上南丁姐姐的手术台,手术台一边还摆放着葬仪屋亲手制作的棺材。
那等于是在ICU病房里放哀乐,没病死都给瘆死了。
“所以说,到底是谁安排这种值班表……”
我忿忿不平地说到此处,忽然只见诊疗室的房门“咔”一声向外开启,剩余的话音当即噎在了嗓子眼里。
百闻不如一见,甚至不用我探头窥视,迎面而来的一阵哀嚎便已充分反映了室内惨状:
“救命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截肢啊!!!!!”
伴随着杀猪似的惨叫声,一名鼻青脸肿、状若疯狂的男子拔足奔出,好死不死与我撞了个满怀,当场眼冒金星地原地扑街。
这一撞势不可当,我一时间难以维持平衡,脱口喊了声“妈呀”便踉跄着向后倒去。我端在手上的咖啡罐也顺势高高飞起,眼看就要完成一个优美的空中转体之后倒扣在我头上——
“啊,小心!!”
毫无预兆地,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少年嗓音,因为紧张而略显高亢,七分陌生中透露出三分熟稔。
电光石火间,我一时也来不及细思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呜哇……?!”
当时飞溅的咖啡距离我头顶只有0.1公分,但在四分之一秒以后,我就被一股大力向后拖去,整个人滑行似的平移数米,经历一系列宛如慢镜头回放的旋转、飞翔、闭着眼等等高难度动作之后,终于人仰马翻地滚倒在地,还借着惯性贴地rolling了好几个圈。
如果我是个漫画角色,此处画面上应有“骨碌碌”的效果音。
而另一个人比我“呜哇”得更大声——也就是那名情急之下将我拖开(并顺手甩飞)的少年,他显然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拖竟有如此浮夸的漫画效果,当即慌不迭地上前查看:
“那个,我说,你没事吧?站得起来吗?”
“哎哟我的妈……没事没事,我结实着呢。总比淋一身咖啡要好,我家没几件换洗衣服。”
我一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同时大度地冲他连连摆手,发自内心表示这一下摔得不亏。
顺便一提,由于少年见义勇为(?)将我拉开,咖啡全数泼在了那名倒地不起的男子头上,这让他看上去很像一具被人爆头的尸体。
“得救了,多————咦?”
单从嗓音推断,少年大约要比我小上几岁,我本打算以一种波澜不惊的前辈姿态向他道谢。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言语在通过我喉头那一瞬间戛然中断,连带着思维也瞬间卡壳,放出了一个尴尬万分的哑炮。
只因为我刚一抬头,目光就迎上了一双鲜艳的红色眼睛。
“……”
鲜明透亮、像宝石一样流光溢彩的红,那光芒又是宝石所不能比拟的灵活生动,因少年白皙面孔的衬托而益发耀眼,好像满天云霞都映在其中。这画面本身就有种古老而浪漫的魔力,让人在一瞬间忘记语言,忘记呼吸,只是单纯地——极其单纯地,感觉到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
而且,也不知该说是凑巧还是理所应当,我认识那双眼睛。
我认识那双眼睛,那副端丽中焕发少年英气的容颜,以及嘴角那小小一点俏皮可爱的美人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