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你在这里啊!!”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道明快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清光一手爆米花一手冰淇淋,迈开脚步冲着我们一溜小跑: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可以去下一个项目了吗?”
“……”
我只觉刚恢复少许的血色“蹭”一声褪下脸颊,“我……能不能先问一下,‘下一个’项目是指?”
“激流勇进啊!”
清光朝向远处另一座高耸的娱乐设施遥遥一指:“你不是说自己不怕俯冲,只是不太习惯天旋地转吗?那个肯定没问题,而且高度只有12米。骨喰和药研他们已经在排队了。”
“…………”
下一秒,我就被岩窟王一手揪住后领,以一种狗刨式泳姿徒劳地手舞足蹈:
“放开我埃德蒙,我想活下去!放我去坐碰碰车、旋转木马,还有环园观光小火车,那才是属于我的项目!!”
“别这么说,Master。”
岩窟王写作语重心长、读作喜闻乐见地劝慰我道,“身为主人,就应该对自己招待的客人负责到底。哪有让客人独自游玩的道理?”
“什么,是我的错吗?!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耍帅在清光面前装B,更不该在一个B破了之后强撑着装下一个B!!其实我不仅不习惯天旋地转,我也不习惯失重和俯冲,所以激流勇进和跳楼机都……”
清光:“走啦走啦走啦,跳楼机是再下一个。”←因为过于快乐,完全没在听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以后,从午时三刻到日薄西山,我经历了比任何大案都更为惊险、刺激,波澜壮阔到犹如三途川冲浪的一天。
首先是贞德alter。她刚坐上激流勇进的小艇那会儿别提多开心,眉毛鼻子都像在跳踢踏舞,一手指着面色铁青的我笑了个前仰后合。
之后她“啊哈哈哈哈”的爆笑声与我壮烈的惨叫声一同响彻云霄,这点不必细说。
冲浪本身当然难不倒她,但就在我们俯冲入水之后,贞德以为项目已经告一段落,于是三两下扯开那件践踏她审美的土气雨衣,回过头准备接着嘲笑我——
没想到,水道两旁还设置了两排水枪,没有一点点防备,二话不说就滋儿了她一脑袋。
“谁?!谁偷袭我!!居然敢冲我头上泼水,给我等着,我要把这里的水全部蒸干——”
“求求你不要啊……!!!”
我从颤抖的喉咙里挤出哀叫,满脸**的,也不知是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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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的水还是我的泪。
然后是萤丸。
他倒是没惹出什么麻烦,只不过自己玩儿荡秋千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扯断了铁链,于是连人带秋千一起朝向太阳高高飞了出去,空中转体三周半以后平安落地,引发无数群众驻足围观,惊起闪光灯一片。
为此我不得不在人群中挤出一身大汗,也赔了不少笑脸和白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一下,这是我家孩子,他是学体操的……哪个教练?对不起这个不方便透露……星探?不不不,我们家孩子不出道,也不拍武打片……好了好了,请不要拍照,他还只是个孩子……靠,你镜头戳阿萤脸上了!找茬是吗?!”
再然后是迦尔纳。
他这人就更老实了,混在游园队伍中几乎没有存在感,最多就是被动技能“英俊”持续发动,导致队伍后面缀上了一串儿女孩子组成的小尾巴,交头接耳议论着“那个coser好帅哦”。
不过,老实的迦尔纳却在自由活动期间无故失踪,引得我们一通好找,最后好不容易在旋转木马上发现了他。
确切来说,他并没有骑上马背,而是坐进了旋转木马底座上一辆童话风格的小车。
“有种战车的感觉,我不自觉就多坐了几圈……”
迦尔纳诚恳地坦言道。
“你开心就好。”
我同样诚恳地回答。
再后来,我们一起选购纪念品时还被好奇心旺盛的营业员连番追问:
“看你们的年龄差也不像同学朋友,莫非是亲戚吗?是个大家族吗?”
“嗯嗯!”
萤丸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一秒进入角色:“我是弟弟,最小的那个!”
“我……那个,我。”
骨喰明显不太适应,话到嘴边又吞吐好几圈,最后开口时耳根都微微泛红:“我也是弟弟。”
“我是次女。嘁,这话说出来真叫人不爽。”
贞德alter夸张地龇牙咧嘴,像是被这无聊的过家家游戏酸倒了牙。
迦尔纳入乡随俗:“原来如此,那我就是哥哥了。”
营业员一怔:“‘那我就是’??”
“没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我跳起来把迦尔纳向后拖,“他是长男,我是长女!这些都是弟弟妹妹!!”
“喔……”
营业员若有所思地拖长尾音,视线从其他人一水儿的银白发色上一一扫过,最后才落到我及腰的乌黑长发上:
“……姑娘,你是养女吗?”
“不是。”
我僵硬地一扯嘴角,“我基因突变。”
……
当夕阳将天色与群山染作一片鲜红,我们终于抵达了最后一个项目。此时,我也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说到游乐园,果然还是要坐摩天轮啊~”
清光戴上了自己新买的墨镜和遮阳帽,两手摊开导航图,俨然就是个时髦领队:“茜,待会儿大家怎么坐,要不要分一下组?”
出现了!虽然我不太熟悉,不过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剧情!!
“我跟骨喰哥一起。”
药研完全不打算配合我的幻想,“一般来说,摩天轮是要和自己的家人或者恋人一起坐?对大将来说我们都是家人,随便点就好。”
“咦,我听说是恋人专属啊?”
“加州,别说让大将为难的话。她要是有恋人,也不用和我们一起来坐摩天轮了。”
噗叽。
我心口传来了什么东西刺进去的声音。
“啊,没有吗?我还觉得不太方便问来着。也是哦,的确没看见她和哪个同事走得特别近。”
“没有啊。同事们一个个都是损友,至于普通人,大将一方面担心把对方卷入危险,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种无底洞一样的异能是个累赘,根本没考虑过约会相亲。”
噗叽。
药啊,注孤生这么沉重的话题我们回家再聊啊。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和异能生命体……”
“可是大将她全都要……”
等等!!!
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我确实墙头很多,但我并不是因为这样才单身的,纯粹只是“感觉氛围没到那个程度”、“我也没优秀到能够和谁在一起”而已!!!
“开玩笑的。”
药研笑着回头冲我一瞥,“大将也是普通人,也有很多自己的苦恼啊。作为刀剑,作为异能,在她跨越苦恼之前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不就是我们的义务吗。”
“诶~挺好啊,这种关系。我那边的审神者好像也一直在苦恼些什么,但他完全不和我们沟通,根本无从着手。”
(三系老哥的苦恼,该不会是“今天要撸猫”、“今天又要撸猫”、“艹尼玛怎么今天还要撸猫”,“今年没欧刀”、“今年又没欧刀”、“艹尼玛怎么今年还是没欧刀”……?)
这种独特的烦恼,我大概穷尽一生也无法体会。
“茜,就快轮到我们了哦。”
萤丸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你们商量好怎么坐了吗?”
“呃,这个……”
“茜跟我一起不就好了。”
贞德随意一甩她尚未干透的短发,“反正这里也没有她的恋人?”
“都说了是‘家人’嘛。”
清光反对,“我觉得应该抽签,要不然就三个人一起坐。不然骨喰和药研一起,我是要孤零零一个人吗?”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在演恋爱喜剧啊?!”
“不好意思,几位客人。”
工作人员被争执声吸引而来,为难地来回张望,一时也搞不清我们这浩浩荡荡一行人之间的家庭关系。
“摩天轮一般只能容纳两个人,最多带上年幼的孩子。请问,这位小朋友……”
他指了指萤丸:
“是谁和谁的孩子?”
“…………”
这你可把我问住了。
(……是,是刀匠和玉钢的孩子啊???)
正在我焦头烂额之际,岩窟王大约是觉得这出闹剧拖延太久,提猫似的将我的后领拖向一边,一句话终结争论:
“没事,不用带孩子一起。都这么大了。”
“啊、是吗。那就两位一起……”
我:“?????”
不是,你这个法国男人在讲什么骚话呢???
“喂,我说你又偷跑——”
“等等等等alter亲亲不要拽我的手,我我我的脖子!!好痛,我感觉自己被恩仇扼住了后颈皮!!!”
我一时间卡在通道中动弹不得,完全是毫无意识地,我脱力地翻起眼睛望向天空。
然后,我看见了。
在犹如燃烧火海一般赤红的天际——
其中一个搭载了乘客的座舱里,忽然腾起了几乎融入天幕中的、炽烈鲜明的火焰。
“……摩天轮,烧起来了?”
第29章 火锅与怪谈更相配(一)
游乐园的摩天轮起火事故, 最后以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收场了。
情况一度十分危急——座舱内先是迸发出强烈的火光, 接着又有滚滚浓烟升腾, 一瞬间便将其中模糊的人影彻底吞没。身处外侧的我们感觉不到热量, 也听不见呼喊求救之声,反而为眼前场景增添了一种默片般静谧的恐怖。
而我也当机立断,一把从岩窟王手中扯回自己的衣领:
“好玩儿吗?别玩儿了,先去救人!”
彼时工作人员正慌得团团转,他们有心尽快打开舱门, 但起火座舱悬挂在离地几十米的高空, 摩天轮转速有限, 再怎么心急也没法转成风火轮。
至于岩窟王和清光他们,当然也只能倒拔摩天轮……不,这事儿大概只有《名侦探柯南》才做得到。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们以一种无限接近攀岩的姿势登上摩天轮,扒在座舱外侧装模作样地敲了几下, 然后一个挺身遮挡群众视线,另一个直接徒手撕开了紧闭的舱门。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就在舱门开启的瞬间,伴随着瞬间喷发而出的烈焰与浓烟, 似乎依稀有一道冰雪般纯白通透的人影掠过。
那人影曼妙轻灵,有如惊鸿一瞥,昙花一现,转瞬便消融在殷红似血的暮色之中。
事后我询问众人, 不出所料,刀剑和从者们都目睹了与我相同的景象, 但近在咫尺的工作人员却是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很显然,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难道是……异能?)
出于职业习惯,我心头不禁笼上了一层疑虑的阴霾。
但这也仅仅是疑虑而已。闻讯赶到的市警很快查明:从现场痕迹来看,起火原因是受伤乘客——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性在座舱内吸烟,意外点燃了自己的裙子。
除了那道幻觉一般诡异的白影之外,无论怎么看,其中都没有异能介入的痕迹。
由于援救及时,这名女性所受的烧伤并不严重,只是吸入了过多烟雾以致陷入昏迷。但我敏感地注意到,在她小臂、侧腹、锁骨等好几个部位,皮开肉绽,肤色焦黑,明显是烙下了与其他各处截然不同的严重伤痕。
(为什么,只有那几处伤痕特别严重……?)
我对医疗问题一窍不通,留在现场也帮不上忙,便与市警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先行离去。当然,我也没忘记絮絮叨叨叮嘱了好几次:一旦发现异能相关线索,一定要立刻联系我们。
“你看,所以说不该让你和茜同乘嘛。考虑一下戒烟如何?”
就在我与市警寒暄的同时,贞德alter语带戏谑地向岩窟王搭话。
而岩窟王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只是兀自敛目沉思。良久,他方才抬起头悄然自语道:
“……那个女人,是一个人乘坐摩天轮的吗?”
……
……
……
当夜八点,鱼肉乡里火锅店。
虽然途中发生了种种波折,一天下来我也累得像条死狗,不过一码归一码,说好的火锅总是要吃的。
毕竟,火锅真的很好吃。
“来来来大家让一下,我来下一发虾滑……啊对不起我手滑整个挤下去了。”
“你的手是有多滑?给我对虾滑道歉啊。喂,我说你!对,就是你这个男性女高中生!这是我刚放下去的肥牛,把筷子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