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无姓、无法成为任何人的女孩,用细弱却坚定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不知道,‘岸波白野’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觉得,伊丽莎白是属于我的。”
“但是……在被你、夺走之前,我和伊丽莎白,和真正的伊丽莎白说过话。她说,‘虽然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松鼠,但是能再看见这副表情,我觉得很高兴。这一次,在其他任何人之前,让我来成为你的力量。’”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更广大的舞台去’——”
……
没错。不会有错。
那才是伊丽莎白·巴托里真正的心愿。
是她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珍重怀抱、翘首以盼的梦想。
其他人一定也是一样。巴御前也是,美杜莎也是,杰克也是。只要拥有记忆,大家一定都还想前往阳光洒落的地方。
喀叽一声,我听见牙关咬紧的声音。
是贞德alter。
“开什么玩笑。”
怀着极大的忿恨怨憎,她从齿缝间缓慢地挤出字句,“你以为,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走到今天……”
“……”
我能够理解。
对于同样曾经与主角敌对的她来说,眼前这幅骇人听闻的光景无异于炼狱。
越是珍视“作为善的一方”度过的时光,遗忘一切、再次堕落为恶就越是令人心生恐惧。
也就在此时,洋装少女忽然后知后觉地妙目一转,与她哥如出一辙,眼光好巧不巧落在了贞德alter脸上。
“哎呀。哥,这是谁家的黑贞啊?太好了,正好我一直想要……”
“什么?什么贞??”
纯正三次元直男三少爷一头雾水,“山鲁佐德说这是外面新送来的女人,我正准备带回别墅——”
“……”
说时迟,那时快。
面对神色微变、伸出的手定定僵在空中的少女,我以目光飞快在同伴中逡巡一圈,接着便以自身实际行动为信号,毫不迟疑地跨上一步,压低身体,一手将少女柔若无骨的手腕拍落,另一手紧握成拳——
“————给我咬紧牙关啊,大小姐!!!!!”
我全力挥出的一记上勾拳,不偏不倚命中少女引以为豪的尖下巴,她娇弱的身躯也伴随着一阵清脆骨裂声高高飞起。
而我挥拳之后动作不停,面对大惊之下疾步上前、鼓圆了腮帮子企图冲我吐口水的三少爷,我顺势将身一转,甩起右腿瞄准他腮帮就是一记飞踢。顷刻间只听见惨呼连连,三少爷捂着脸颊滚倒在地,毛虫似的蜷缩成一团。
“一个两个,一个两个,全都看上我的alter亲亲!!!”
满腹脏话堵在喉头,我噼噼啪啪掰着指关节,索性从最简单粗暴的一句骂起:
“你们算什么东西?!抢女人的抢女人,抢异能的抢异能,不把人当人,也不把纸片人当人!!一个个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其实不靠着你爹这棵腐朽的大树就一点出息都没有,一群废物!!!”
“都说兄弟姐妹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我看你们是我上辈子缺德积下的血霉。真他妈憋死我了。”
模仿着少女自以为优雅的举止,我一边向各自上前迎战的伙伴们点了点头,一边朝向天空笔直地伸出手臂,如同挥下断头台上的斧刃一般重重劈落。
“——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硬核姐妹撕逼,都是出上勾拳的!
人造小白野是(和白野外貌+性格相似的)普通孤女,类似于《二世事件簿》女主角格蕾的家族想把她改造为人造亚瑟王,因此格蕾可以使用圣枪
六小姐的异能:把他人的异能所有权转移给自己,可以调整精神和记忆(把洗白的反派再洗黑,把黑化的角色固定在黑化状态),但不能赋予原作中没有的记忆,所以在原作中“从头到尾都是正义伙伴”的角色,她控制不了
PS:人造士郎和立香还没有开发出来,法老不是指哈哈哈那个
第79章 内容引起极度舒适
“——动手!!!”
将所有悲愤怨怒都注入一句话之中, 我反手揪住刚刚落地的六小姐衣领, 也不等她尖叫啼哭,仅凭单手力量便将她轻如柳絮的身躯翻转过来,一拧一推, 一口气重重掼入尘土。
面对与自己相似的异能者,我丝毫不敢大意轻敌, 随即又用膝盖压上少女细弱的脊背, 另一手施力按住她后脑勺, 让她维持着嘴啃泥姿势无法抬头,更无法扯开嗓门呼喊求助。
这年头仰仗异能的犯罪者太多了,我明白。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不注重锻炼身体。
“……?!!”
眼看六小姐转眼间就被制服,不仅倒地不起的三少爷和原本悠闲看戏的四少爷傻了眼,就连她本应负责护卫的异能也一时无措。
看得出来,她们虽然已经被六小姐调整为“恶”的一方,与她之间的感情却绝对算不上好,大约可说是一段塑料主仆情。
“这、这是什么恐怖的近身格斗技?!太危险了!!居然把脸冲着地面砸, 幸好受害者不是我这个偶像, 否则岂不是要毁容吗??”
——唯一表现出感情波动的伊丽莎白,关心对象似乎也微妙地偏离了重点。
“好了, 别啰嗦了!有话等你恢复之后再解释!!”
贞德和岩窟王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 当即快步冲出,一左一右欺身而上。贞德拔剑出鞘,率先扬手释放出一道火焰, 将从者们厮杀的战场与我分隔开来。
“唉……果然,还是会变成这样……”
山鲁佐德虽然面露忧愁抗拒之色,但还是紧随两人身后,上前一步护住无名的“人造白野”女孩,以及其他伤痕累累、坐以待毙的死囚。
只听她小声嘟囔着道:
“希望我不会死在这里……”
再看两位少爷,三少爷猝不及防地吃了我一记无情破颜踢,又眼睁睁看着素来嚣张跋扈的小妹被我按倒吃泥,三观遭受毁灭性冲击,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只是眼泪汪汪地蜷伏在地上哭爹喊娘。倒是四少爷还有几分胆色,顶着一张血色褪尽的惨白脸孔,跌跌撞撞就要沿着来路奔逃。
但另一边萤丸也是蓄势已久,四少爷还没来得及跑出三步,脚腕上就被尚未出鞘的大太刀轻轻一扫——
“哇啊啊啊啊!!!!”
然后,这位衣冠楚楚的翩翩佳公子,就带着他的斯文一块儿翻滚扫地去了。
人类都有刀剑少年们照顾或收拾,岩窟王、贞德、山鲁佐德三人对上伊丽莎白等四位从者,经验能力各有不同,虽然无法碾压取胜,但也不至于轻易落入下风。刀光剑影转瞬便已交错了几十个来回,战况一时间陷入胶着。
(要说对面的战力,果然还是戈耳工最为难缠……)
戈耳工——希腊神话中美杜莎的末路,满头长发都蜕变为盘旋游走的狰狞毒蛇,只凭一道目光就能让人化为石像。与戈耳工正面相对,光是闪避她的视线就需要耗费一番苦心。即使贞德和岩窟王原本已占尽优势,一旦她出手(眼)支援,两人忙于防范传说中的石化魔眼,顷刻间便会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同时,我也不合时宜地注意到:岩窟王虽然体格缩小、年龄逆流,迎敌时的镇静风范和矫捷身手却没有一并缩水,依然是我所熟悉的靠谱成年男性。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身体是小孩,头脑/体能/技巧仍然是大人”吗?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污,不过这不是重点。
(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对方搞不好会派来增援,山鲁佐德的Master也有可能察觉异状。眼下我们需要更多助力,既然树底关押着其他异能生命体……)
我心念如电飞转,眼皮一低一抬间便已拿定了主意,手下加重力道,有样学样地抓着六小姐后脑发辫,像是拔萝卜一样将她整颗精致漂亮的脑袋提了起来。
“幺妹儿,听得见吗?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你干什么?!”
少女显然从没吃过这种苦头,惊惧交加之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但还是倔强地硬撑着道:“你以为我是谁……”
也不知该说她词汇贫乏还是惊恐失措,情势分明早已逆转,她却还抽着鼻子将方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台词重复了一遍,可见平时的确没挨过打,连服软告饶都没学会。
“‘我以为你是谁’?”
又蠢又坏到这种地步的漂亮妹妹实在不多见,我一边心疼她得天独厚的好皮囊,一边咧开嘴恶劣地笑了:
“我知道,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嘛。你看你,来来回回不都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吗?”
少女脸色煞白,刚要开口又被我一把抓着脑袋按下去:
“不过,我想听你说点别的,比如你大哥二姐的能力啦、父亲的所在啦,还有树下的地牢怎么打开啦。OK?”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少女这会儿反应倒是快了,她先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便开始没命地摇头否认,我简直担心她会把脑袋从脖子上摇下来。
看来她虽然没挨过打,但多半亲眼目睹过“刑讯拷问”的残酷场面,对其中恐怖深有体会,说不定还曾经亲自下过手。
“对、哥哥,你去问我哥哥!!”
祸水东引也许是某种人类本能,少女惊惶不安地转动眼珠,忽然灵机一动似的抬头向我喊道:
“我年纪小,我什么都不懂!你问我三哥四哥,他们一定知道!!”
“我、我我我呸!!”
三少爷闻言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喊冤,“这位姐姐,这位阿姨,这位祖奶奶!你别听她胡说,我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爸说我和老四的能力只适合打下手,从来不把我们当继承人培养,倒是对大哥、二姐和小妹器重有加,我心里也是有苦没处说啊!!要不然,我、我怎么会玩女人打发时间呢?”——说着还真摆出了一副臊眉耷眼的苦相。
(……不是,你叫谁阿姨???)
我心知他和四少爷就是两条贵宾犬,懒得与他们较真,偏过头爱答不理地翻了个白眼:
“但我好像记得,你刚才意气风发说什么‘大哥和我爸不亲,二姐长年在外奔走,小妹刁蛮任性是个傻的’,所以你还有希望?”
“什么?!”
六小姐一瞬间忘了恐惧,猛然拔高嗓音尖叫起来:“三哥,你在背后这么说我?!说我傻,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九九乘法表你到十岁才会背!!”
“我怎么了?!”
三少爷也跟着气急败坏地抬高嗓门,“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也不看看,你抢回来那些异能认你吗,喜欢你吗?人家自顾自在那打架,都没一个过来救你!!你又没有二姐那种说一不二的威严,又不像她口中的‘老五’那样和异能亲如一家,你说你算啥啊你!!!”
我:“……”
这翻脸速度忒快了,四川学的?
行,六小姐不仅抢了一大票塑料异能,还有你们这些个塑料兄弟,也算是种瓜得瓜、报应不爽了。
“…………”
这一通话说得毫无文采和水平可言,但六小姐却仿佛被亲哥一套王八拳命中死穴,娇艳如花的红唇顷刻间颤抖得像片风中枯叶,半晌才嗫嚅着说出一句话来:
“对,我知道。我不如大哥他们有用,你们根本没那么宠爱我……所以,我才只能冲别人发脾气……”
我:“………………”
请敌方不要在战斗过程中突然展开豪门恩怨支线,我并没有兴趣,谢谢。
眼看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在我面前互揭老底、大诉苦情,我索性一手一个拎着兄妹两人的脑袋,拍皮球似的轻轻拍了两下,温声细语道:
“怎么着,我一句话没说,你俩先自个儿委屈上了?唱念做打挺有一套,是不是还要给你们颁一个‘最委屈犯罪组织小公举’金奖啊?”
“行啊,你们就说说自己什么意思。‘我杀人放火,我奸|淫掳掠,但我是个寂寞的孩子’?还是‘他们不过丢了一条命,我失去的却是爸比的宠爱’?省省孩子们。你们太low了,又没吃过什么像样的苦,这一招真不好用。”
我又伸手在他们脸颊上轻柔地拍了两拍,满意地感觉到他们浑身发抖,窸窸窣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乖,我有话问你们。谁再多bb一句废话,我就打爆谁的狗头。OjbK?”
……
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最有效的沟通方式,就是暴|力威胁。
立场不同的人类或许永远无法相互理解、握手言和,但只要把对方的手骨捏到半碎,就一定能够“达成一致.jpg”。
……咳,大家不要学我。
在我的威逼(没有利诱,因为我没有钱只有圣晶石)之下,六小姐战战兢兢地顶着一双泪眼点头,答应帮我打开通往地下牢狱的石门。
我就知道这事儿得找她,这一注算是押对了。
说是“大门”,其实也就是在靠近人面树根部的位置挖了个洞,洞口开启之后便自然浮现一道昏暗阶梯,看上去似乎是设下了某种结界。
“……”
我回头环顾一圈战场,只见岩窟王、贞德alter仍然与戈耳工她们缠斗不休,刀剑们也需要看守两位少爷,保护一旁行动不便的无辜者不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