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啊!!说真的我不需要啊!!大哥你清醒一点啊!!!”
“然后,我就钻研了你喜欢的游戏,试图从中找到最为滑稽可笑、又能以人类之身还原的形象……”
我:“……………………”
好了,你不要再讲了.jpg
“……足够了。你的苦心,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面对青年不带一丝杂质的真诚善意,要说我全无感触也是不可能。不过,在此基础上,我还是不得不对他实话实说:
“但……你的搞笑品味,是真的很猎奇啊……”
初阳:“………………对不起。”
“……”
至于星鸟,她再一次半张着嘴陷入呆滞,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过来了。
终于解开了一个“震惊!悲情美少年绝处逢生,竟然化身莫西干”的世纪之谜,我只觉得心力交瘁,越发怀疑自己究竟诞生在一个怎样神奇的家族。
不过心累归心累,正事还是非谈不可。
“言归正传。你刚才说,【你的**还活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面对这一话题,初阳也自然收敛起生涩的笑容,换上另一副严肃庄重的神色。
“即使我的灵魂已经离去,那具躯体也没有死亡。确切来说,打从一开始,父亲就不光是出于愤怒,而是【为了得到拥有异能的年轻躯体】才要取我性命。……可惜,讽刺的是,‘手术’在我和小五郎之间成功了,在血脉相连的父子之间却没能成功。”
“???这又是什么意……”
“别废话了,趴下!!”
——这一次,初阳依然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因为星鸟一记手刀劈在他头顶正中,硬是将他整个人都劈矮了半截,只能委屈巴巴地抱头蹲防。而后星鸟上前一步,将青年人高马大的身影连带莫西干头一同挡在身后,顺便从百忙之中抽空向我瞪了一眼:
“看来父亲已经察觉了。我突然对你出手,监控又被破坏,就算是再惜命不过的他,面对这种情形也不得不亲自出来查看。他可不希望你我同归于尽啊。”
“虽然有些波折,但我的目标还是实现了。”
她略一思索,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星花,等会儿你要是敢说漏一句话,我就让静谧用嘴唇堵上你的嘴。”
静谧:“是,Master。”
我:“?????”
(这么厉害的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独特而具有诱惑力的威胁!!!)
(而且“目标”是什么,你的目标不是在小黑屋里杀了我嘛???)
“茜,有人来了。”
到底还是从者感知灵敏,先于我一步觉察异样。岩窟王俯身近前,作为代表向我解释道:
“小心些。这一层楼的走廊上出现了脚步声,还有轮子转动的声音,正在向我们靠近。”
“轮子……?”
我内心的疑惑与茫然,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因为一分钟以后,那个移动的声源——曾经被星鸟目睹、彻底摧毁她精神的【那个东西】,就从黑暗中现出轮廓,沿着布满母亲画像的长廊缓缓而来。
吱呀、吱呀地。
逐渐逼近过来。
进入我的视野。
仿佛一只在巨网上爬行的蜘蛛。
“什……么……?”
【那个东西】每迫近一分,我就感觉周围空气的温度骤然下跌几度,直到最后已是寒意刺骨,如坠冰窟。
因为那过于毛骨悚然的感受,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东西】的外表上。
那是一架轮椅。
尽管做工豪华精美,堪比折原临也那台高性能电动代步机,但那的确只是一架轮椅,不是什么一骑当千的高达。
两名和门口小喽啰一样西装革履的墨镜男子随侍在后,气场与之截然不同,一看就属于难缠的高级喽啰。
然后,位于轮椅中央的是——
“……星鸟,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像拉动一个朽坏的破风箱,又好像用指甲抓挠黑板一样,嘶哑干涩的刺耳声音。
“我应该告诉过你,不要伤害那孩子。要把她完好无损地带给我……”
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东西】,一边缓慢地交叉十指,有意无意摩挲着枯瘦双手上几枚硕大的宝石戒指,一边朝向我和星鸟转过脸来。
“——————”
那是宛如恐怖片一般的景象。
即便我自诩见多识广、心理素质绝佳,也在一瞬间感到浑身汗毛倒竖,冷汗从每个毛孔中喷涌而出。
当然,那既不是一具骷髅,也不是什么面目可憎的异形生物,比如婴儿状态的伏地魔。
那是一张我极其熟悉的脸。
只在黑白遗像上出现过的,天川初阳的脸。
……不,不对。
准确来说,【只有半张脸是初阳】。
“我明白,我明白你对她的敌意,星鸟。不过,这孩子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半张脸是俊秀少年,另外半张脸是比想象中还要苍老许多、皮肤上布满褶皱和斑痕的垂垂老者,就好像一个寄生在初阳身上的巨大癌细胞那样,蠕动着泛出一层铁青色的干枯嘴唇。
“放心,我并不是要将她当作继承人,也不会让她取代你的地位。所以星鸟,你不必再担心了。别再对那孩子下手,放心地将她交给我。”
(咦……?他眼中星鸟敌视我的理由,似乎和我所知道的不太一样?)
我下意识地冲星鸟瞥了一眼,但后者面不改色,竟是若无其事地默认了这一套古典宅斗说辞。看来在特务科和家中,她给自己设定的人设略有不同。
(也对啊。如果让父亲知道自己内心向往光明,对她来说很不妙……)
不过,无论星鸟的角色扮演再怎么变化,“设定老土”和“讨厌柚木茜”这两点倒是一以贯之。看来是真的。
男人——话说回来,那真的还能被称为人吗?——似乎对次女胸中的苦恼挣扎一无所知,自顾自摆出一副忧愁口吻:
“柚木紫背弃了我。我和她的孩子,也被她唆使走上了与我为敌的道路……啊啊,悲哀啊。这真是太悲哀了。无论如何,她们好像都不愿意成为我的东西。”
拥有人形的怪物叹了口气,用枯瘦的指节轻轻叩打着轮椅扶手,属于少年那半张面孔毫无反应,只有老人那一半貌似十分忧伤地皱起了眉毛。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虽然初阳那时候没能成功,导致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但这一次应该无碍。”
“星花,你就和初阳一样【成为全新的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为了避免和正派角色格格不入,我决定成为沙雕
茜:不用了
渣爹的思路是占据子女的身体续命(他手下有能够转移灵魂的异能者,血亲之间成功率高),以“继承”为名,既能够永远支配组织,又不会被人当做虎毒食子的怪物。(虽然想说是低配大蛇丸,不过好像辱蛇了?)(还辱伏了,对不起.jpg
之前爹最看好的是大哥,但亲子转移也不是100%成功,结果他没能get大哥的异能,身体也变成了这样……他看中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茜了
第88章 请结束你的表演
轰——隆隆——
此起彼伏的轰鸣声响彻四野, 犹如一阵连绵不绝的远雷。
各色光焰交替闪烁, 在笼罩整座岛屿的昏沉暮色中, 又好像燃起了一片灿烂的火树银花。
我就站在这片喧嚣中央,脚边是初阳破坏墙壁之后洒落的残砖碎石,身后是星鸟阴森幽暗的房间。我和星鸟的异能生命体,各自紧密围绕在我们两人身边,彼此肃然对视, 形成一派静默无言的对峙之局。
我知道,这里将会成为我漫长旅途的终点。
当然, 那并不等同于“我”这个人的终点。
回头想想, 自从登上这座岛屿以后,我一路见证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真相。
比如说, 我的母亲还活着。
比如说,我其实拥有一个足以撰写三百万宅斗的庞大黑社会家族,如果走岔一步, 我就有可能成为每天从100平方米大床上醒来,每月100单氪穿卡池的黑道大小姐。
但所谓的“大小姐”,其实也并不如想象中一般呼风唤雨,光鲜亮丽。
这一路上目睹的“兄弟姐妹”,四少爷是个移动血包,三少爷和六小姐是一对儿养废了的无知纨绔, 在子女中属于低级走卒。大少爷和二小姐都是才华出众的召唤异能者,然而在首领眼中,他们既是可以通过威胁和利诱来操纵的人形兵器, 也是用于延续他生命的一剂强心针。
总而言之,在他眼中,就没有一个是【人】。
我当然也一样。
“艾蕾。”
我后退一步,贴近金发少女耳侧低语道:“如果你找到机会,就立刻带上母亲的灵魂离开。我知道她想亲眼见证我的战斗,但现在已经足够了?”
已经足够了。
不必担心,之后我会干干净净地了结这一切。
这一次,换我来带你出去。
“……嗯。”
眼看着艾蕾认真点头之后,我重新将目光转向前方,平静地——或者可以说是漠然地直视那架轮椅,以及轮椅上一半是少年、一半是老者的人形怪物。
一路走来,我的确目睹了太多出人意料之事。
不过,这个男人的残忍、无耻和丑恶,倒是未曾出乎我的预料。
“我问你。你就是组织的首领吗?”
可以,气势很到位。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发出这种冰一样清冽凉薄的声音。
“……”
面对我冷淡的提问,属于老人那半张脸眯细单眼,半脸褶子都像揉皱的菊花一样挤到一处,呈现出一脸猫哭耗子的慈祥。
“是。”
以一种近乎安详的语气,老人坦然承认道。
“盘踞在岛上的‘人面树’,就是你的异能吗?”
“是。”
老人再次承认。
“我诱拐女人和小孩,把他们卖给有需求的客户。有时候是完整地卖,有时候是拆分开来卖。我想要战无不胜的异能军团,也想要永生不死的躯体,所以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醉心于异能研究,但凡拥有这方面才能的孩子,都被我当作了实验台。”
他和蔼可亲地说道:
“星花,我的孩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
对不起,纠正一下。
他的无耻程度,果然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
“权力和永生,你所追求的只有这些吗?”
我半带嘲讽地追问道。
一般来说,在二次元设定中,这种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总有那么一两个常人不能理解的远大目标,比如追寻真理,比如某种偏激的救世。
(是的,我就是在说FGO第一部 的Boss盖提亚。对不起,好像辱盖了。)
然而在这个老人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类似的狂热气息。他看上去没有任何理想和软肋,也因此而显得无懈可击。
果然,他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当然。对人类……对生物来说,还有比这两者更重要的东西吗?强者拥有一切,弱者注定被鱼肉蚕食。我只是遵从自古以来的自然法则,吞食弱者血肉来达成自己的愿望而已。”
“很正确的屁话。”
我同样从容地点了点头,“很遗憾,你并不是活在丛林。丛林之外,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规则和法律。”
“法律?呵呵,那是什么?为了让统治者更好地统治,为了让丛林中的赢家永远是赢家,你是指这种……上位者制定的,为了他们自己而设计的理想条文吗?”
老人柔声细语,半边头颅上稀疏光滑的白发披垂下来,看上去倒有几分像是慈眉善目的传教牧师。
“我的孩子,你不会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法律背后,‘合法’地吞食他人……”
“茜——嘶!!”
被星鸟推到身后的莫西干大哥似乎有几分紧张,刚要开口打断,就被星鸟狠狠一脚踩在鞋面上,剧痛之下猛地咬了舌头。
“我知道。”
我理解初阳的担忧。不过,我并没有如他所担忧的那样心生动摇,彷徨无措。
我只是随手掸了掸领口,好整以暇地冲指尖吹了口气:
“我知道,所以呢?你想通过列举其他垃圾的存在,来证明自己不是个垃圾吗?想的还挺美,下三滥。”
“…………”
老者游刃有余的表情,头一次略显难堪地僵硬了。
很显然,他打算和我来一场慷慨激昂的哲学辩论,上至制度漏洞,下至人性弱点,最好是把我绕进去,然后用他丰富的诡辩经验打败我,挫伤我的锐气和心志。
但他没想到的是,我身为一名讲文明、懂礼貌的人民警察,竟然根本不打算好好讲话,一开口就骂人。
事实上,我也的确只想骂人: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关于法律和社会的缺陷,我可以和朋友讨论,和研究者讨论,和所有关心世界、希望世界变得更好的人们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