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步莨略作沉吟,振振有词:“第一,往后有事绝不可以再隐瞒;第二,大事必须同我一起商议,不可擅自做主;第三……”
步莨抿抿唇,声音小了些:“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许陪着我。”话还未落,她耳廓早就羞红。
突然的强势情话像晴日郎朗,烘得他身心皆愉。帝君忍不住握着她手,揉在手心,柔声细语:“生生世世只钟情你。”
步莨这下整个耳朵都红了,趁着羞意还未怯,她仰头:“第四,亲我!”
帝君愣住……盯着这樱桃般嘟起来的小红唇。
步莨见他没反应,催道:“愣着做甚?不愿亲吗。”
帝君迟疑稍刻,低下头,在她唇边轻轻啄了下就松开。
这连蜻蜓点水都算不上,他竟是吻在她脸颊。步莨原本的好心情霎时就沉下来,很是不满:“为何不亲嘴!你嫌弃我如今孩童身?”
“想多了不是?怎会嫌弃你。只是孩童身难免会想起你在人界时的孩子模样,我心里有些……无法接受对小孩子做这事。”帝君委婉解释。
步莨眼睛睁了睁,惊奇地看着他白净面容浮现的淡红,破天荒的奇事,竟能见到他羞窘的一面。
她忍住笑意:“这好说!”
步莨捻诀,红光闪现,顷刻间幻为原本成年的模样:“这下你总不能推脱了!”她两手手臂搭在他肩头,跪坐起来,凑在他唇前。
莲子清香扑面而来,合着她绵柔温热的呼吸,在他鼻间化成催情的良药,变作缠丝绕入心底。
帝君在她清丽的眸中见到晨光中的自己,她满眼全是他,定定注视他。
“阿莨……”他低低唤道,一手抚在她面颊,俯身就要吻上。
“阿莨,你醒来了吗?”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惊扰了这刻氤氲升温的热情。
是翊圣真君?步莨一愣,转过头望向门口处,张嘴正要出声回应。
“啊!”她突然惊呼出声,被帝君抱着一个旋转,猝不及防被压在床榻。
门外的翊圣真君听到动静,赶忙上前敲门问道:“怎么了?”
步莨缓了缓晕眩的视线,抬头就见上方的男人蹙着眉头,晦暗的神色表露出他的不悦。
“他唤你阿莨?”
“这……我……”步莨磕巴地不知怎么解释,她也不知真君会突然喊她名字。
“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回应他?”
帝君语气不豫,将她手臂牢牢锢在床头。未待步莨开口,直接低头吞并她声音。
唇齿一触即软,消融了两颗心。
而门外,未得到回应的翊圣真君仍不放弃地问她情况。
一边融化在帝君炙烈略带攻略性的吻中,一边听着屋外人敲门和担忧声,步莨拼命忍住喘息声。
她整颗心都吊着,好不刺激……
第七十三章
翊圣真君在屋外担忧又着急, 不知步莨方才那声尖叫是否出了什么状况,却也不好直接闯入房中。
上次闯进她房间是因她力量外泄,情急不得已。今日情况未明, 擅闯定会被误解。
趴在屋顶的獬豸一大早就被敲门声扰了好眠。它跳下来,不耐烦地睨了真君一眼:“真君先回吧, 公主她没事,兴许说的梦话, 你这般扰她好梦可不好。”
人家夫妻两在房内恩恩爱爱, 能有什么情况。这被打扰了好事, 兴许帝君一个不如意就会问罪它。
“当真没事?”翊圣真君问道。
“的确没事!”就算有事, 目前也轮不到你来瞎操心,里面还有个厉害的角色。
獬豸见他仍迟疑,又劝道:“我同公主有契约,至少也能感应到危机, 真君若有什么话, 交代给我就是, 待公主醒来, 我传话给她。”
翊圣真君踌躇稍刻,昨日她晕过去想必虚损不少, 所以才想来看看她情况。她若还在歇息,却也不好叨扰。
“若是公主醒来,便说我在屋中等她。鹿山有片紫竹林,林内仙灵之气盛盈,有助于她精气恢复, 景致也佳,公主应当会喜欢。”
“好,我会一五一十传达。”
目送真君离开,獬豸打了打哈欠,蹲在门口,闭眼继续睡去。
没多会儿……
“曦华……别,我、我只是说要亲亲而已。”
步莨的喘息声夹杂细碎娇吟,断续响起。虽然很小声,但獬豸耳朵灵,听得是面红耳赤!
獬豸无法,没有公主的命令,它不能离开屋子。它双耳耷拉下来堵住耳洞,四下终于安静。
呼!终于可以再补个好觉。
***
屋内。
站在地上的步莨整理好衣裳和头发,系好腰带,抬眼瞧看床榻上端坐着的帝君。
他不发一语,脸色铁青得像阴云罩顶。
“生气了?”步莨小心问道。
帝君静睇她,随即盘腿打坐,阖上眼,道:“不是要去见翊圣真君吗?还不快去,免得他等急了。”
方才肌肤相亲间,他再难抑制,烈火积聚在顶,燎原浑身。正蓄势待发,只见红光一闪,步莨刹那就变回了女童身躯。
当时她呆呆愣在他身下,结结巴巴着:“一不小心,一时激动,就……”
看着她面颊红赛海棠,眼中迷离潋滟,本该是魅惑诱人品尝的时刻,却是一张孩童般天真的脸。
犹如一盆冰水,将他的热情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彻!火势霎时挥发如青烟,透心地凉。
步莨慢慢靠近床沿,担忧道:“还好吧?那里……”
她记得阴阳秘术中写过:男子欲勃时乃阳气最盛,欲攀顶而中途落,致使欲难纾解,必损阳,折精气。
许是方才翊圣真君在门外,她紧张加上身子略微激动,竟直接破了术,还原身躯。
见他沉着脸,闭眼一声不吭,定然憋得慌,忍得难受吧。
步莨单腿爬跪在床边,两手撑在他身侧,说道:“翊圣真君也是好心帮我,我就随他去一趟紫竹林,然后直接去净灵池。你在屋内安心复原身子,等我回来。”
“嗯。”帝君淡淡回了声,仍未睁眼。
看来气不小,步莨想了想,仰头亲他一口,闭着眼他应当不会别扭有罪恶感了。
“我对曦华以外的男子从来没有半点兴致,就不要多想呢。待我回来……继续方才未完之事。”最后一句她匆匆说完,羞得没敢看他反应,转身径直出了屋。
却没看到床榻上的男人嘴角扬起笑,几分得意和喜悦。
***
鹿山紫竹林确为仙灵极佳之地。紫乃盈祥之色,气属四方最盛。
两人一兽穿林度雾,放眼阔地,紫竹节节露烟波,云海霭霭藏林梢。
步莨踏入紫竹林,便觉心肺沁润,疲乏顿消。伸手触在竹节上,竹节凉爽而不冰,有种抚顺心头躁意的透润感。
翊圣真君默默站在她一侧,暗自观察她神色,瞧着是轻松舒适,当是恢复了不少。
稍微放心之余,仍询问:“身子可有何异常的状况?”
步莨侧身一抹谢意的笑:“暂无异状,只是昨晚疲乏许多,今晨醒来已好了大半。”
“嗯。”翊圣点头道:“南极真君说前三日月上山时入池,三日后便改为清晨拂晓之前入池,三阴三阳后应当就能净除邪祟。如此你还需辛苦五日,熬得住吗?”
“不是难事。”对步莨来说,这可比当初融合浑时轻松不少,就算来一个月也熬得住。
翊圣真君惊讶她眼里的淡然,若不是昨晚亲眼见到她痛苦嘶喊、身躯颤抖的样子,这云淡风轻的口吻会让他以为净灵池中定是风平浪静,可以安然地轻松度过。
“不知阿莨的成年模样是如何。”这话脱口而出,未思索,就连翊圣真君自己都觉得几分唐突。
见步莨不解地看来,他笑了笑,语态随意:“因为没见过重塑肉身之前的你,一时有些好奇。”
步莨正要开口……
“成年不过就是身段高了些,真君自行想象便可,有甚好奇。”旁边的獬豸突然插来话,毫不客气的替步莨回绝。
翊圣真君面色僵了僵,一时接不上话来。
步莨干干一笑,弯身抱起獬豸,轻捏它小肉角:“怎的?今日未睡好?嘴里不停冒火焰。”
虽说嘴上训着它,语气却柔和。她庆幸獬豸的解围,真君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可除了帝君,她并不想在其他男子面前刻意幻化成年身躯。
“许是我今晨去找你,扰了它的好眠,它心里不大痛快。”翊圣真君开着玩笑,缓和略显尴尬的气氛。
步莨顺着他话:“真君有理,它就是个爱记恨的小孩子。”
趴在步莨怀里的‘獬豸’冷冷盯了翊圣片刻,遂闭眼缩在她怀中养神,还不时地往她胸怀钻。暖暖的体温,熟悉的香味,极为舒服。
这不就是又夺去獬豸意识的帝君吗。
两人行至山顶,俯瞰整片紫竹林,渺渺白雾若羽纱。远望林海,宛若紫竹仙子挽纱观景,闲庭漫步。
“南海观音那也有一片有名的紫竹林,与南极真君这儿的可有渊源?”步莨问道。
翊圣指向下方右边一处:“那里有棵矮一些的紫竹,颜色略深,乃这片紫竹林的源竹,便是南海观音那儿取来的。万年后,漫山就长满了紫竹。”
他说着这话,似忆起了什么,目光倏然柔软,忽而流转成伤色,隐隐闪过一道冷戾。
所有情绪顷刻间淹没在他眼底,稍纵即逝,那波澜起伏如潮涨潮落。
“翊圣真君好似对鹿山很了解,无论何处有什么,渊源为何,你都能一一言明。”步莨侧过身,歪着脑袋揶揄道:“倒像鹿山是翊圣真君的仙山。”
翊圣真君低头一笑,并未隐瞒:“我从小就住在鹿山,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除了净灵池,其他都没太大变化,依着记忆能想起山里的一切。”
步莨没想到他同鹿山还有这番渊源,默等他开口接道,他却似乎直接收了话,未再继续。
寂静无声时,蜷靠在石块上的帝君眼也未睁,娓娓讲述:“四万多年前,鹿山原为太阳神炽暹的仙山,炽暹因历劫爱上凡人,不愿其轮回,将男子魂魄囚禁在鹿山。凡人魂魄受不住仙灵之气,若不放去冥界,最终会化作尘埃,永世不得超生。炽暹听闻荒邙有堕仙修炼了蛊魂术,她便盗取盘古斧,斩开荒邙结界。此事造成不小的灾事,最终被天帝打成堕仙,关入荒邙内,永世不得返回天界。”
“原来如此。”鹿山的原主竟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事迹,可又疑惑:“这同翊圣真君从小住这里有何关系?”
‘獬豸’微掀眼皮,淡淡瞅了翊圣一眼。
翊圣真君视线落在层叠紫竹林,唇线绷直成冷硬的线。
稍刻,听见他似叹息般的话语:“炽暹是我姐姐。”
步莨错愕地愣住。
难怪方才他看着紫竹林时,目光中会流露出某种浓烈情绪,她瞧不明是什么。此刻再观探,确像是强烈压抑的思念。
翊圣真君拉回视线,落在步莨眼中,已收稳了心绪,道:“当初我身为冥界阎王,未捉回那名男子的魂魄,甚至同天庭隐瞒此事,最终造成他魂飞魄散。我罔顾凡界生灵,也是咎由自取,最终受了十世轮回之苦。”
他不知为何将心事和过往诉与她,他从来就不喜更不屑同他人倾诉,又怎会把不堪和痛心的往事毫无保留摆出来。
可步莨疑惑略带探究的眼神,会促使他将自己的事说给她听,下意识就希望她可以了解自己。
步莨不知是该直接安慰他,还是说些其他的事岔开这话题,转移他的情绪。
视线忽掠过他身后,只见一花斑蛇吐着红信,覆草蠕动,眼看就要缠上翊圣真君的脚踝……
“小心!”步莨果断拽住他手臂往旁边一扯,另一手幻出紫藤鞭,朝花斑蛇的旁边用力甩去。
啪地鞭子落地,草断根裂,花斑蛇吓得掉头,飞驰爬走,眨眼隐没草丛中。
步莨松开他手臂,呼了一口气:“还好看到了,也不知鹿山里的蛇是否有剧毒。”
她正要将紫藤鞭收起来,手腕猛地被翊圣真君握住。
步莨惊了惊:“真君这是何意?”
翊圣真君满眼写着震惊二字,愕然地盯着她,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事。
“真君是怎么了?”步莨扭动手腕,却挣不开。他越握越紧,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石块上的帝君目露寒光,瞪看翊圣真君的手,他张开嘴,就要喷火而去……
“我定在哪里见过你!我们定然曾相识相熟!”翊圣真君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字句咬得用力。
刚才她拽住自己的瞬间,脑中出现的画面很清晰,能看到是在船上,江面。一个女子将他拉至自己身边,避开了后方敌人的攻击。
而那个女子的面容,同步莨七八分相似,分明是她长大后的模样!
还有一个画面……翊圣真君眸光颤了颤,似不可思议,又似惊喜,复杂难辨。
目光终化作一丝丝柔色,声音也瞬间柔软几分:“我们成过亲,入了洞房?”
“洞、洞房?!”
步莨心惊,该不会这么巧吧!可这话不能乱说啊,明明只是当晚不得不在一个房间住而已,一个睡板凳一个睡床榻。
步莨同沈霄成亲的事本就是帝君的禁忌,洞房二字如同导火线,瞬间将他胸口隐忍的一团火引燃,熊熊燃烧。
这下他终确定,翊圣真君果然是沈霄!
帝君张开嘴,烈火闪电蓄势爆开,直冲翊圣真君握着步莨的手臂喷。射而去!
第七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