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厌语神色一动,居然当真有点心动。
分布四周的几个人充满希望地望着她。
谢酌依然闲淡,泼冷水:“首先,周小船,到时候你会是队长。”
所以,不管是肚皮舞草裙舞还是钢管舞,只要队伍选择了大方向,作为队长,她肯定也少不了跟着跳。
周厌语默默收回在谢酌肚皮上打转的目光,遗憾地摇了摇头。
她挺想看谢酌跳草裙舞呢。
“大佬,咱们班这次能不能脱颖而出,就全看你了。”许开升深沉地望着她。
周厌语莫名其妙:“你们为什么不找其他女生?”她瞧了眼依然躲在箱子后面的乔俏一眼,“文委不就挺好吗?”
“呃……”许开升为难地两边都看了看。
“因为不够震撼。”杜行帅看不下去了,一把把许开升从箱子边拽开,他自个儿躲到后面和乔俏相依为命,清晰明了地解释道,“纵观全校,最出名的就是大佬你,别说其他班的人,就连我们自己班都绝对想不到你会上台跳舞——”
周厌语心说她根本没答应要上台跳舞。
“大佬你想,一个超脱全校的女神如果愿意在舞台上露面,而且一露面就是表演一场顶牛逼顶炫酷的舞蹈,那场面,多震撼!反正我一想到那画面,内心就非常激动澎湃。”
杜行帅一边解释一遍拍/马/屁,连女神这种明显不符合事实的褒奖都用上了。
“我也是。”许开升默默举手。
“我也。”徐文清跟着举手。
“我。”乔俏怯怯跟着大部队走。
接二连三,剩下的几名同学都不怕死地举手表示同意。
谢酌也抬了抬手,周厌语一眼过去,谢酌微微一笑,面不改色把拉链拉锁拉到最上面。
“大佬,你真的不心动吗?”杜行帅都快被自己刚才那番话感动到。
“不心动。”周厌语麻木道。
“大佬啊!!!”许开升凄惨大叫。
“大佬啊!!!”其他人也跟着鬼哭狼嚎。
他们这些人都是最近和谢酌他们走的比较近的,相对于十三班其他人来说,他们算是不怕周厌语的那批,偶尔在班里和谢酌打招呼时,顺便也会跟她说声“大佬来得真早”之类的。
算是少数的亲“语”派。
这其中的功劳,当然少不了谢酌和许开升杜行帅他们仨。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就一口回绝他们的请求。
她对待自己人向来宽容大度,或者说格外容忍。
此时,周厌语耳朵被他们嚎得嗡嗡响,她的病刚好没多久,某些地方的神经还有些敏感,脑仁略略发涨。
她微微蹙眉,忽然感觉耳朵被人轻轻捂住,抬头,怔了怔。
谢酌两手捂着她耳朵,说是捂,其实更像是捧着她的脸,所以她也说不好谢酌这会儿究竟是在替她捂耳朵,还是单纯地捧她的脸。
旁边是凄厉的鬼哭狼嚎,耳朵上却是一阵阵熟悉的温热。
周厌语眸光闪了闪,耳根开始窜起一点热。
谢酌的目光漫不经心点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含着几分对小孩儿的宠溺。
是真把她当妹妹了么?
周厌语扭开头,无意识摸了摸耳垂,手指的温度刺激着耳垂上悄悄发烫的热度。
“别嚎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谢酌,面上十分平静,语气也很平缓。
“什么时候开始练习?”
第36章 迎接巨轮09 ...
自从周厌语松了口, 乔俏整个人就跟打了两大管鸡血似的, 每天都兴奋到不行。
参与此次活动的一共九个人, 七个表演人员,两个场外协助人员——徐文清和乔俏。
但为了保持最后的惊喜与震撼感,所有人都缄口不言, 只要出了秘密基地, 他们立刻恢复正常, 绝对不会在人前表现出任何不符合自身设定的情绪。
哪怕内心已经为“周大佬真的参加了咱们的班级活动”这个想法而疯狂, 人前, 某些人依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十三班的人只知道他们班这次校庆要表演舞蹈,也知道其中六个参与人员名单,光是谢酌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眼前, 就已经足够令人兴奋得头晕眼花, 若是等到之后再看见周厌语登场……
估计全校都得爆炸。
而这个效果,也正是乔俏他们所期待的。
徐文清拎着一大袋子零食,摊到箱子上, 盯着仓库空地那片儿正在凹姿势的五个大男生,一脸忧郁。
“当初的我绝对想不到,整整一个礼拜, 这群人居然连一半的舞蹈动作都没学会。”
乔俏拿了巧克力和矿泉水,站起身,安抚他:“至少谢同学和周同学全学完了。”
岂止学完了,现在他们俩简直就是魔鬼教练,一个姿势一个姿势纠正那群非专业舞蹈演员的错误。
隔得老远, 乔俏仿佛都能听见他们的心声:如果能重来,请您选李白。
“再说了,咱们班好歹还有俩能打的。”乔俏郑重说,“我相信,只要周同学露出那张脸,第一这次咱们班拿定了。”
一中的表演会,每次都会在结束的时候选出一个第一名,而第一名则拥有校方出资赞助全班春游或秋游的资格。
因此,一中的每个班都格外喜欢参加表演活动,但学校限定,每个班最多一场节目,正式表演之前还要再筛选一遍,节目贵精不贵多嘛,毕竟全校几十个班,同种类型的节目表演多了大家都审美疲劳。
“你们还行不行?不行的话今天就到这好了。”
周厌语和谢酌并排坐在箱子上,一人手里一只手机,时不时抬头扫一眼对面五个人。
五个人心里委屈巴巴不敢说,只能继续痛苦地凹姿势。
乔俏绕过他们五个,慢慢磨蹭到周厌语旁边,给她递了块巧克力:“周同学,吃巧克力吗?”
这一个礼拜,乔俏总喜欢黏着周厌语,这让周厌语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感。
她神色寡淡,接了巧克力,客客气气说:“谢谢。”
乔俏笑弯了眼,把水也递过去:“还有矿泉水,班长刚拿来的,都没拆过。”
周厌语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小姑娘笑得真诚的脸,身体下意识缩了一下,正好撞到谢酌肩膀。
“怎么?”谢酌偏头瞧她。
“没什么。”周厌语想了想,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吃么?”
“那不是文委同学特地送你的么?”谢酌似笑非笑,瞥了眼脸有些红的乔俏。
被点到名的乔俏面上更烫,咳了声,连忙把多出来的另一块递向谢酌:“谢同学也有的。”
“嗯?原来我也有?谢谢啊。”
谢酌笑了笑,伸手,胳膊蹭过周厌语的校服袖子,半边身体往她那边倾了倾。
仓库能坐的地方不多,他们就坐在同一个箱子上,他稍稍一动就能碰到周厌语,一个礼拜的时间,周厌语都习惯他的小动作了。
只不过,依然有些不习惯他离得这么近,近得两人身体周围的气息都像是要交缠到一块儿。
周厌语借着咬巧克力的动作垂下眼皮,不再去看谢酌的侧脸。
最近,她发现自己对谢酌的关注越来越多了,甚至都快到不受控制的地步。
这种感觉的学名叫做什么,她知道,只是不大想承认,因为她自己还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那种心思,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能持续多久。
十六七岁的年纪,未来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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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练习很快结束,累得满头大汗那五人瘫在地上一动不想动,周厌语和谢酌拎着书包自顾自先出了仓库。
地上一人突然想起什么,弹跳而起,急忙冲着仓库门口喊:“酌哥,大佬,你们等下!”
那两人同时回头。
这人说:“晚上一起吃个饭不?我家这两天刚好在附近开了家小饭馆,我爸让我有时间就带同学回去吃饭来着。”
于是很快,九个人浩浩荡荡拐上了去往同学家饭馆的路。
家里开饭馆这位同学叫赵新,正好就是和许开升换座位那位,也就是杜行帅原来的同桌,后来因为害怕周厌语而搬走了,他胆儿小,许开升一问他愿不愿意换个座位,他就感激涕零地把东西全提溜走了。
然而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和相处,以及许开升的潜移默化,赵新对周厌语的观感不知不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至少他敢和周厌语打招呼了!
还敢和周厌语同台跳舞了!
现在还敢邀请周大佬去自己家的饭馆吃饭呢!
这是多么伟大的进步!
赵新家的饭馆并不远,说来也巧,徐文清家是开超市的,赵新家的饭馆正好就在徐文清家超市附近。
赵新爸妈很热情,一看儿子带了这么多同学回来,二话不说开了间包厢,送了一大堆饮料和临时垫肚子的小吃,赵新妈乐呵呵叮嘱赵新好好招呼同学,他们夫妻俩还要继续去楼下忙活。
谢酌理所当然和周厌语坐一块儿,许开升原本想坐周厌语另一边,结果位置居然被乔俏占了。
许开升惊异地看了几眼乔俏,完全搞不懂为什么最近乔俏这么喜欢黏着周厌语。
饭桌上最初的气氛有些拘谨,经过许开升几人的努力,气氛终于活络起来。
赵新和徐文清去超市买了一些带少量酒精的饮料,RIO,各种口味都来了两瓶,还有几罐菠萝啤荔枝啤。
高中生不能喝酒,但喝点酒精饮料过过嘴瘾也好。
周厌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酒量,喝了一罐菠萝啤,发现没什么感觉又开了瓶RIO,她觉得RIO味道挺不错,于是没忍住多喝了一瓶。
饭桌上的话题从最初的吐槽跳到八卦,经过几轮酒精饮料的洗礼,几个男生话不由多了起来,到最后也不知道真喝醉还是假喝醉。
赵新眼神朦胧,越过桌子,一把握住周厌语的胳膊,特别真诚地忏悔:“说真的,我说真的,大佬,人真的不能被表象欺骗!”
“……哦。”周厌语抽了抽胳膊,没抽掉,力气还挺大。
她本想就这么算了,反正只是一个要醉不醉的醉鬼同学而已。
谁知道下一秒谢酌的胳膊就伸了过来,也没见他用力,赵新紧攥周厌语胳膊的那只手就奇迹般落进了谢酌手里。
然后谢酌拍拍赵新胳膊,语调轻松:“下不为例。”
也不知道这个下不为例是指“被表象欺骗”,还是指赵新攥着周厌语胳膊的事儿。
赵新脑子还犯浑,闻言直点头:“没有下次,没有下次,我发誓。”
“我也发誓。”桌上另一个男生也站了起来,看眼神略带醉意,他看着周厌语,一脸痛心,“我还欠周大佬一个道歉!对不起!不应该连事实都不打听清楚就信了传言,明明周大佬那位朋友只是把人脑袋摁水龙头底下灌了几大管水而已,我们居然愚蠢地相信你朋友把人脑袋摁便厕里……”
事实上,对于人类而言,哪怕是被揍一顿,也比被人摁着脑袋和马桶亲密接触好。
而这,也是很多人不敢随便招惹周厌语的原因之一,毕竟被打是小,要是真被摁厕所里,这张脸皮是要还是不要?手机掉马桶里捞上来之后都有人不愿意继续用,更何况一张脸皮呢?
可手机能换,脸皮不就那么一张?再丑再脏都得端着。
“我也要向周大佬道个歉。”
“我也。”
“还有我。”徐文清也站了起来,他没喝醉,眼神清明着那。
桌上几个男生陆陆续续站起来,一个个忏悔忏得格外真诚,剖析内心剖析得毫不留情。
或许只是酒壮人胆,或许他们真的憋了很久的真心话,这次借着不知真假的酒意一股脑全吐露出来,求得内心一个自在,以及周厌语一个原谅。
周厌语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景,如果只是一个人还好,结果一来就来四个,她张了张嘴,忽然感觉脑袋有点晕。
好像刚才喝的RIO酒劲上来了?
她还没说话,就感觉袖子又被人揪住,乔俏坐她右边,面前的桌上倒着几瓶RIO和菠萝啤,看眼神,估计她也不是太清醒。
这一瞬间,周厌语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太合时宜的想法:幸好明天是周六,不要上课,要不然这一群醉鬼怎么处理?
“女神……”乔俏攥着周厌语的袖子,结结巴巴说了俩字,然后一把抱住她半条胳膊,嚎啕大哭,“我,我女神!女神!我对不起女神,因为别人的目光,一直不敢跟女神告白,我从初中就超级、超级喜欢你,可是女神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迷妹,我嗝……”
周厌语:“……”
她试探性看了看谢酌,后者垂着眼皮,正面无表情盯着乔俏抱着她半条胳膊的那只手。
察觉到周厌语的目光,他慢吞吞抬起眼,然后看见周厌语漆黑的眼底少见地闪烁着无措的光芒。
桌子前面是大男生们的鬼哭狼嚎,桌子旁边是女孩子委屈巴巴的小声啜泣,嘈杂得要命,周厌语脸上那有点委屈的小表情可爱得他心脏都要融化了。
谢酌忽然就笑了起来,手伸过去揉揉她脑袋,借此掩盖心口那阵不断翻涌的欲/望,温声问:“怨么?”
是不是怨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
周厌语看了一圈,在一堆复杂得又好像没喝醉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之后,赵新妈上来看见一群人喝饮料都能喝醉的场景,目瞪口呆,无奈又好气,几个似醉非醉的男生就顺便留在赵新家过夜。
周厌语忍着头疼把乔俏送回宿舍,谢酌和她一块儿,从学校出来,谢酌又把她送回家。
出租车上,周厌语的酒意终于开始发作,脑仁慢慢发涨,额头抵着车窗户降温以醒醒脑。
她没有特别醉,只是酒精侵蚀大脑速度太快了,一时有些难以控制,起点喝醉的反应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