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为重[综英美]——梦里呓语
时间:2019-03-28 09:41:26

  “那你能猜出来我的名字吗?”
  菲奥娜垂下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外貌明显地带着斯拉夫人的特征,眼窝深,眼睛又大,就算她此刻素颜朝天,眼尾也隐约迤逦着黛色的痕迹,让她身上那种莫名的忧郁与典雅交织的感觉更重了。这种忧郁不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女闲着没事就要强行抒发感情的惆怅,也不是什么“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我这么爱他”的那种感情上的、小打小闹的忧郁——这种感觉浓墨重彩地深植于骨髓。
  如果说得玄乎一点的话,那就是明明洞察了命运、明晓了世间万事万物、预测到了未来的一切走向却永远无法诉诸于口,别人最多也只会半信半疑的不被信任不被理解感而引发的忧郁与悲伤。
  她将手边的塔罗牌收进了那个绒布的黑袋子里,抬眼正视着哈莉的眼睛反问道:
  “你自己都不爱自己,我又如何能知道你的名字?”
  小丑女沉默了一小会,不知是被说中了心事还是被戳中了伤疤,终于也从建筑物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就像菲奥娜感知到的那样,她的确是个金发的姑娘,在发尾染了点青绿色和红色,把自己一头原本相当好看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的,颇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菲奥娜一直抱着的橘猫终于不耐烦了,伸了个懒腰,轻轻巧巧地跳到了她的箱子上,对着面前那两个恶名昭彰的女性弓起了背,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让它本来就相当敦实的体型又大了不止一倍。
  “哎呀——”毒藤女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只橘猫,拖长了语音:
  “这猫怕是比瑟琳娜家的随便两个加在一起都要重,你喂得真不错。”
  菲奥娜有点懵,毕竟她真的不知道“瑟琳娜”是谁,只好顺着毒藤女的话头往下接:“呃,谢谢?”
  在变成毒藤女之前,帕米拉只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已,在变成这种样子之后,除了保护环境和过分爱护植物之外,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激的事情,但是哈莉就不一样了,她可没有帕米拉那么好的脾气。虽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很明显,她在小丑身边沾染到的暴戾和反复无常的坏脾气更多一点。就好比现在,哈莉上一秒还可以耐心地等着帕米拉和菲奥娜寒暄,下一秒就会不耐烦地打断菲奥娜的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菲奥娜委婉地措辞道:“我只是个凭着一点微末的本事混口饭吃的小人物而已。”
  “别装傻,我的小宝贝们可都听见啦!”毒藤女用藤蔓把自己从房顶上送了下来,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把菲奥娜堵在了原地,她勾起鲜亮的绿色嘴唇,笑道:
  “你是‘忒弥斯’!”
  菲奥娜反而镇定下来了,因为当她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她能感知到的东西就更多了,比如现在,她从面前这人的身上就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反而是好奇心更重一点,便镇定下来,落落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名号:“是我。”
  帕米拉眯起眼睛看着她:“我刚刚还想说‘我们可是有格调的坏人,绝对不和那些有着变态嗜好的政客同流合污’这样的话来劝你的来着……可是你为什么不害怕?”
  搞得她准备好的那一整套说辞都没有用武之地了,莫名失望。
  “如果你要杀我的话,早就在我出门的那一刻就动手了。”菲奥娜耸耸肩:
  “你不会跟着我一路又顺便保护我的,女士。”
  别说,一路上还真的在暗搓搓操心菲奥娜安全、一直在腹诽“她怎么就这么没有自我防护意识”的帕米拉顿时沉默了,被人一针见血戳中心事的感觉相当微妙。
  就在此时,哈莉开口了:“既然你是通灵师里顶顶有名的‘忒弥斯’,那你一定会占卜了?”
  菲奥娜点点头:“我会。”
  哈莉对她笑了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塔罗牌真的有那么好用吗?来嘛忒弥斯,让我来试试,如果你算的准,我保证今天就像从来没见过你一样,怎么样?当然如果你算得不准也不会有事的,我最多就请你去阿卡姆玩一圈而已!”
  菲奥娜还没说什么呢,就听见毒藤女率先不赞成地反驳道:“你这样就过分了啊亲爱的,需要闹到这个地步吗?”剩下半句话被她死死地憋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口:
  你和小丑那个疯子越来越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她虽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就在这个念头从帕米拉脑子里闪过去的那一瞬,电光火石之间菲奥娜突然抬眼看向她——
  帕米拉浑身一震。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了十数米的距离,可是帕米拉硬生生就有了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就好像她整个人都被从里到外地翻了过来,像本翻开的书一样摊在菲奥娜的面前任她阅读,在那双灰眼睛的注视下,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菲奥娜已经应了声,低下头去开始洗牌了,帕米拉犹豫了一小会才凑了过去,想看看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忒弥斯”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结果就这么一看,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帕米拉以前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对占卜相当好奇,曾经在那些占卜屋运势屋里耗费过数量可观的时间和金钱,因此对塔罗的牌面至少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菲奥娜手里的这幅塔罗牌和她见过的那些完全不同。她最常见到的那些塔罗,牌面颜色丰富,牌背的图案是深蓝色为底,上面有着排列整齐的圆点点和金色星星的图案,可是菲奥娜手里这一副却是以蓝紫色的冷色调为主的,且背面的图案也不一样,是新月、满月和残月组成的月相:
  “你的塔罗和我知道的不一样诶。”
  “塔罗也是有好多流派的,我这是泛韦特的白巫术塔罗。”菲奥娜边洗牌边漫不经心地随口给这两人解释道:
  “毕竟韦特系的太容易撞牌了。”
  结果隔行如隔山,她预想中的“哦——”这样恍然大悟的气氛并没有出现,而且空气中还弥漫开了尴尬的沉默。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面对着懵懵懂懂、不知道“撞牌”这件事有多糟心的毒藤女和小丑女,菲奥娜耐心地等量代换了一下,用大部分女性都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有一天你心情很好,想出门逛街,花了两小时化了全套的妆,把自己从头发丝打理到脚后跟,CPB的粉底一路涂到脖子,还穿了最新买的名牌衣服,结果你一出门,发现满大街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都穿得跟你一模一样。摸着良心想一想呀,女士们,撞衫撞到这个程度你会开心吗?”
  好了,这下就容易理解多了。帕米拉和哈莉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尖叫:“NOOOOO!!!!”
  ——这他妈谁开心得起来!!!
  “是吧。”菲奥娜耸了耸肩:“我也不想跟别人撞牌。”
  哈莉对菲奥娜已经有了点好感了,毕竟她的年龄摆在那里。当一个尚处于不成熟年龄的年轻人表现出与年龄不匹配的成熟的时候,基本上都会赢得一波好感的,因而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菲奥娜面前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一点:“那你能测什么呢?”
  “我什么都能测,什么都知道。”菲奥娜垂下眼睛将牌阵摆开,翻开第一张塔罗——
  皇后逆位。
  眼见着菲奥娜沉默了,哈莉和帕米拉便一叠声地追问了起来:
  “这张牌象征着什么?”
  “这是不好的意思吗?”
  这就让人感觉很难办了。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逆位都不是什么好事,更别说这一张。如果菲奥娜不说实话,那就对不起她的良心,可是如果她说了实话,不仅会有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感觉,而且可能还会惹怒哈莉·奎因,简而言之,小命危矣。
  “姑娘啊。”最后菲奥娜还是轻叹一声,将那张白巫术塔罗里的逆位“皇后”轻轻点在哈莉的胸口,灰眼睛里有着莫名的悲伤:
  “你眼下所托付的,不是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大家激情在线解说塔罗!
  现在通用的塔罗有三个流派,韦特马赛和透特,最常见的就是韦特和泛韦特。一百多年前的神秘学组织“金色黎明”成员阿瑟·爱德华·伟特把塔罗重新编了一下,并和帕梅拉·寇门·史密斯共同绘制了韦特塔罗的卡面,创作出了这副影响后世最深、发行量最大的塔罗牌,由此衍生出来的一系列塔罗都通称泛韦特。比如通灵之战里,朱莉·王的情/色塔罗就是泛韦特牌系的;本文菲奥娜的白巫术塔罗也是泛韦特牌系的,又称单身狗专用。毕竟是永远纯洁的白巫术嘛_(:з」∠)_推荐新手入门使用韦特,等撞牌撞到崩溃、又对塔罗有一定了解之后就可以换牌啦!
 
 
第15章 银月与爱情
  她这话一说出口,就明显地感觉得到面前金发女子的气势完全变了。哈莉·奎因恶狠狠地盯着她,那双本来相当漂亮的蓝眼睛似乎都能喷出火来:“你怎么敢说他——你怎么敢这样说我的布丁先生!”
  “我又不是只会胡编乱造的那些假灵媒,为什么不敢说?”到了这时菲奥娜反而冷静下来了,在毒藤女拼了老命拉住小丑女,不让她用那根棒球棍敲碎菲奥娜脑壳的空当里,她不仅没有逃跑,而且还翻开了手下的第二张牌,用更大的声音悍然而不畏死、拼着生命可能有危险也要用实话反诘回去:
  “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你死活不承认而已!”
  ——在她手下的,是“银翼皇后”的逆位。
  这张牌在白巫术塔罗中,表现为一个面容严肃、梳着发髻的女人头戴金冠端坐在石座上。她穿着一身简约的黄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把剑,在她脚边摊开着一本书,象征着智慧的精灵正执笔在书上写作。当这张牌表现为正位的时候,象征的则是言辞犀利、一针见血、思路清晰、有耐性且理性的人,但是当它倒过来,用塔罗的术语来说,表现为“逆位”的时候,几乎所有正位的积极意义在这一刻全都要被打翻重来,所有的乐观的表象全都要以负面意义的形式重构。
  一针见血、思路清晰变成了不愿意运用自己的思考能力,积极进取变成了只会逃避,说做就做的超强行动力变成了沉溺于回忆不愿意面对现实,而所有的感情方面的意义,在这张牌上全都指向一点:
  被菲奥娜面前的这个金发女郎爱着的人,对方是个不愿意被两性关系绑定、甚至正在用超烂的态度和借口强行敷衍她的家伙。
  “他不仅不爱你,而且还在敷衍你、辜负你、利用你、准备等到你没用了之后就随时抛弃你!”
  她高声喊出来的这一句话就好像带有某种醍醐灌顶的魔力一样,当头棒喝,把突然就陷入癫狂了的小丑女给敲得冷静下来了。两双颜色截然不同、却都带着某种深沉的疲惫感的双眼一对视,哈莉·奎因突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些事情,某些离现在身为“小丑女”的她已经很遥远了的、她却又曾经为之奋斗过十几年的事情。
  那些与书本相伴的日子,那些生活在阳光底下的日子,那些平淡得乏善可陈、却又莫名让人贪恋的日子……明明那么美好,却为什么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她弃若敝履了?
  哈莉也是曾经有过心理医师执照的人,虽然在她彻底转投小丑那一方之后她的所有正规证件就都被吊销了,但是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在她心底高声咆哮着这是假的,这绝对不是真的!毕竟灵媒们都爱用这一招,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模糊过重点普天之下均可通用的话来等着求助者自己对号入座。
  可是她一对上菲奥娜的那双眼睛,就有种大冬天的被兜头泼下一桶冰水的感觉。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面对着的,不是个年纪轻轻的“小骗子”,也不是什么信口开河的假的通灵师——
  那是双目低垂、面覆白纱,手握宝剑审判人间一切黑暗与不公的忒弥斯。
  就在她带着一身冷汗、恍如长梦数年一朝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当口,菲奥娜翻开了第三张牌步步紧逼:
  “你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你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你过去的生活、你昔日的好友、你曾经的富足和美满,已经被你弃若敝履多久了?”
  “忒弥斯。”帕米拉赶紧伸手扶住了哈莉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几乎算得上是恳求的语气开了口:
  “……请你不要再说了。”
  菲奥娜轻轻吸了口气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她看向面前相依为命、却又莫名有种违和感的两人,最后一句劝告在唇齿之间转了三圈、重若千钧,最后还是本着良心说出了口: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姑娘。世间的一切爱情都是美好的,不管由这份感情所生出来的是善之花还是恶之果,至少从本源上来说,这种感情没有对错之分,需要被谴责的,是被爱情催生出来的种种‘错误’的行为。”
  “可是你的行为轮不到我来置喙。”
  她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不知名的力量,短短几句话就让情绪波动的哈莉渐渐冷静下来了:
  “我不是什么执法人员,无权审判你,也不可能判决你;我的年龄比你小,因此在人生的道路上也无法引领你,但是有些道理是普天之下共通的。同样身为女性,容我说句公道话吧——”
  她将第三张正位的银月六夹在指间,对着哈莉一锤定音:
  “你在为一个人付出之前,总要看看他值不值得、看看他爱不爱你啊。”
  “你连自己都不爱,还有谁能爱你?”
  趁着这两人无言沉默对视的时候,菲奥娜已经匆匆收拾好的所有的东西,再一次把大肥橘抱了起来,略一点头示意道: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帕米拉匆匆追了几步,却又放不下旁边失魂落魄的哈莉,也不能让“忒弥斯”这么轻易地就走掉——她突然觉得那些灵媒也不都是骗人的了——一叠声地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留下菲奥娜,说真的,她怎么可以在开导人开导到一半、初见成效的时候走掉!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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