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
这句话太耳熟了,菲奥娜之前在哥谭开花店的时候一天都要听上几十遍,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就好像巴普洛夫的狗在听见铃铛声之后就会分泌胃液和唾液一样,她身为一个合格的前·花店店主,一听见有人这么问就要下意识地回答:
“有人在的,请进!”
等她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的花店,只是纽约游乐场里一家小小的占卜屋而已,还是专门坑人的那种占卜,而且她刚刚还拆了占卜屋老板的台。
就在菲奥娜尴尬得恨不能化身土拨鼠,一头把自己扎进地里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后摆被扯住了。刚刚那位还在惊慌不已的老板已经一改刚刚的惊恐和不知所措,相当热情地把她迎到了椅子上,显然是打得让她代替自己做完这笔生意的主意了:
“这样吧,女孩,你看你都替我应声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替我先做完这笔生意如何?收到的钱全都给你!请坐,请坐,不知道我怎么称呼你?”
眼看门外那人已经一只脚踏进来了,而刚刚那一声的确是菲奥娜应下来的,不管她现在多想不顾同行情谊报警,让警方来把这个骗人钱财的家伙抓起来,她都应该按照通灵师的守则,把自己应下来的这档子事给解决掉,而占卜屋的老板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让她“代替自己”的。
菲奥娜:……哦豁,太尴尬了,我对着莴苣发誓,回去就把这个条件反射给改掉。
第48章 鸟类保护员
然而就算菲奥娜要收拾自己一时口快留下的烂摊子的话, 她也不能随意将名字告诉别人。言语是具有某种力量的东西,所以一般来说, 通灵者们都不会轻易地判断某件事情未来的走向, 哪怕再怎么不乐观, 都要补上一句“会好起来的”。
同样, 化作言语的“名字”,在很多人的手里也是有着相当大的作用的,从某种名为“扎小人”的邪术里就可窥见一斑,在知道了这个人的出生时间和真实姓名之后,就能够通过折损自己运气的方式来诅咒对方。
当一个人将自己的名字切实地以某种文字和语言能够承载的方式,比如直接就告诉了别人或者递给了别人明信片的话,那么如果收到这条信息的人怀有恶意,那么他通过邪术来影响这个名字的主人的话,是会事半功倍的。
而此刻站在她身后的这个曾经的同行, 已经完全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甚至都不顾自己老师的劝诫和名声, 来运用这一套下三滥的手法骗钱了。就算菲奥娜感官敏锐,在她提高了戒心之后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这样的人真的没有坏心吗?
谁都不敢保证。
因此菲奥娜下意识就提高了警惕, 不光没有告诉她自己“忒弥斯”的代号,连少有人知的真名都没有告诉。她拒绝了那人殷勤备至递来的斗篷, 对着站在她身后,还在不断赔笑的女人低声道:
“不用称呼什么,也不需要任何互动, 你就在那里站着看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菲奥娜的错觉,在她没有说出自己真实姓名的时候,站在她背后的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差了一些。
但是眼下外面那人已经走进来了,菲奥娜也放弃了继续观察的机会,毕竟一心不能二用,要想不坑到眼前这位来询问的女士,就要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求问者和塔罗的身上。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白巫术塔罗,随手将刚刚占卜屋老板使用过的牌全都拨到了一边堆成小堆,就这么短暂的接触之下,她发现了更让她震惊的事实:
这幅牌在如此简单的接触之下,就带给她一种由内而外泛上来的恶心感。
塔罗牌在各种通灵的手段里都算得上是最简单、最容易上手的,也是最能够直观感受到的。比起虚无缥缈的“通过镜子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还有点燃蜡烛看见灵魂、巫毒娃娃、满月灵气等玄之又玄的东西来,塔罗明显更偏向可感知的物质世界一点。说白了,这些东西就是一堆印刷了精美图案和字符的纸牌而已,真正精通此道的人,随便裁上七十八张牌,再写上数字,画个杯子宝剑权杖五角星的图案,一样能够算得很准。也就是说,塔罗牌这种东西,本身是不具有任何能量的,真正能够发挥作用的,其实是塔罗师本人。
但是正因如此,如果一副牌都能被用出哪怕只是短暂碰一下都有恶心感的话,那么肯定是使用这副牌的人之前做过太多糟糕的事情了,才会让一副普通的纸牌都变成这个样子的。
菲奥娜:……太惨了。如果塔罗牌真的像那些营销商家说的那样有牌灵的话,怕不是要哭死。
她略微一定神,对已经坐在了她面前的金发女子笑了笑:
“你好,请问你要占卜什么问题呢?”
金发女子一看见坐在桌前的是个小女孩,便有点吃惊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把任何吃惊的话语说出口,就被随后跨入这间小小的占卜屋的陪她一同出门的人截断了话头,只不过这人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把目光往菲奥娜身上放,直接就冲着站在菲奥娜身后的占卜屋的老板去了,真是慧眼如炬:
“我之前听说这里的占卜收费不菲,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们说明一下收费情况,可别让我们花冤枉钱啊。”
菲奥娜:条件反射害死人,真的。此话诚不欺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坐在她面前的金发女子,还有站在她身边环抱双臂、虽然发言不善但是那不善的气息却完全是冲着站在她身后有点发抖的骗子本人去的红发女子两人一笑:
“免费,不收钱。有什么问题就请尽管问吧,不过只能问一个。”
红发女子这才把注意力分了一点在她的身上,在着实看清楚了菲奥娜的大致年纪之后,她刚刚还没有丁点儿多余表情的脸上便隐隐流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来:
“女孩,你多大了?”
菲奥娜摸不着头脑地实话实说了:“十五。”
“你这是还应该在上学的年纪。”菲奥娜的海拔本来就算不上太高,而且还是坐着的,和身形高挑修长的红发女子一比就更像个小姑娘了。她弯下腰来,在对着菲奥娜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锋芒,真是双重标准大型对比现场,甚至还称得上柔和地对菲奥娜笑了笑:
“刚刚我看着外面的天气不太好,你应该没有带伞吧?要不要先回家去?”
菲奥娜一瞬间就决定要从扎塔娜的墙头横跨在这位红发大姐姐的墙头上,此时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个蝙蝠侠粉了:
看看这个胸!看看这个温柔的态度!看看这个兼具了美艳和锋芒又不失温柔动人的脸!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姐姐啊!
她还不知道,此时在她面前的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坐在她对面的金发女子是近来刚走马上任不久的斯塔克工业的CEO,这几个周一直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占据了《纽约时报》的八卦和财经双重模块的女强人,佩珀·波茨;红发女子则更为深居简出一点,虽然没有什么公开资料能够证明她的身份,但是纽约本地人至少也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号:
复仇者联盟成员之一,娜塔莎·罗曼诺夫,AKA黑寡妇。
——而且说黑寡妇温柔?在之前的纽约一战里死在她的大腿杀和寡妇蛰下的人还有外星怪物们怕是要当场哭成哈士奇!
然而架不住菲奥娜既不是纽约本地人,也没有看新闻的习惯。所以当她身后的人已经认出了佩珀,在心里扼腕,破口大骂,这么好的一个赚钱的机会竟然被菲奥娜生生放跑了的时候,菲奥娜依然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娜塔莎一笑:
“我就是来这里转一圈,想找个兼职做的。谢谢姐姐,我也只是练个手而已,占完这一次就回去。”
娜塔莎顿时就觉得有点难办了。她这次只是和佩珀出来随便逛个街的而已,女人逛街嘛,基本上是没有计划的,逛到哪里算哪里。在经过这家占卜屋的时候,佩珀突然就来了兴趣要进去看看,但是根据娜塔莎之前在纽约警方资料库里黑取资料之时,匆匆一瞥获取到的某些信息,警方曾经接到过几次报警,说这里疑似有着钱财欺诈的行为,但是也仅仅是“疑似”而已,而且没有任何直接证据——通灵这种事情嘛,想要留下证据可真是太难了,她也不好直接出言阻止,就跟着佩珀一起进来了。
耳聪目明的黑寡妇自然不会错过她们在进门之前的两人的交谈。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真的想多管闲事一下,调查这家占卜屋骗人钱财的事情的话,就要把菲奥娜这个完全无关的人摘出去。
菲奥娜也很苦恼啊,她刚刚既然应了那一声,就必须要把这个问题处理完,否则最后“说话不算话”的就是她自己了,会倒霉的也是她自己。于是她对着带着耐心的笑容坐在她面前的金发女子又问了一遍:
“请问你要看什么问题呢?”
佩珀已经接收到了娜塔莎发出的无声的提醒,她想了想,随口说了个对纽约人来说都不陌生的问题:
“那就看一下我未来的爱情走向?”
“好的请稍等。”这个问题对菲奥娜来说真是太简单了,她迅速地洗牌切牌之后,摆出了最简单的圣三角的牌阵,然而她并没有像传统的占卜师那样从第一张牌开始分析,直接就对着那张代表“银线国王”发出了羡慕的感叹声:
“你的男朋友应该是一位很有魅力,很聪明,值得信赖但是有的时候又不知变通的人……对不起女士,我现在只能闻得到金钱的气息。他肯定很有钱,金钱蒙蔽了我的双眼,以至于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菲奥娜抹了把脸,诚恳地据实相告:
“这真是满满的金钱的气息啊,有钱真的太幸福了。”
佩珀和娜塔莎对视一眼:……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娜塔莎开始正视起面前这个小姑娘来了。她在不知道佩珀是谁的前提下都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再联系之前奇异博士受到的感知,“有来自外地的精神方面的超能力者在没有任何通知的前提下就来到了纽约”这件事,会不会面前的小姑娘就是史蒂芬·斯特兰奇感知到的“不速之客”呢:
“你还看到了什么?”
菲奥娜看着那张正立的“高塔”,试图用白巫术塔罗独有的“读牌”法解读一下金发女子的男朋友的情况:
“呃,他在很高的地方工作?而且那里还曾经被来自高处的某种灾害摧毁过。”
基本上是个纽约人就知道这是那里了,可是菲奥娜真不是,还在那里继续分析:
“……嗯,应该是生物导致的灾害?”
——这答案是真的呼之欲出了,就连她身后的人都想低声提醒她帮她作弊了,而菲奥娜总是有在关键时刻跑偏的能力。她抬起头来,对着面前一脸震惊的佩珀求知若渴地问道:
“请问他是鸟类保护员吗?”
娜塔莎:哈哈哈哈哈!!!别拦我我这就要在私人联络频道里嘲笑斯塔克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在精神方面的超能力者领域内,不打招呼就去的话会被感知到”这个二设,详见40章
第49章 高塔与星星
“高塔”是塔罗牌中非常罕见的一张不管是正位还是逆位的意义, 都不能算是积极意义的牌。别的牌如果正位是积极意义的话,那么逆位好歹会有与之相对的消极意义, 而反过来如果正位本身就是消极意义的话, 那么逆位多少也会有值得高兴的正面意义在里面的。
但是“高塔”不一样, 这张牌可真是“倒霉透顶、水逆当头”等一系列词语的最佳诠释者,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就连最厉害的塔罗师和通灵者都没办法把这张牌给解读出积极意义的花来。而如果仅仅解读牌面的话,那光牌面上的“高塔和闪电”这两个象征的指向就很明显了:
来自高处的灾害。
普通的“高塔”牌最多也就可以指向这一步,但是菲奥娜使用的白巫术塔罗不一样,白巫术塔罗是直接可以阅读牌面的,上面两只振翅欲飞的鸟儿正好暗指了生物灾难。
可是准归准,架不住菲奥娜不看新闻。
她这个猜想可真是歪出十万八千里去了,前半截再怎么准也没法掩盖她后半截一路火花带闪电跑歪了的事实,连娜塔莎都有点想笑。倒不仅仅是因为托尼·斯塔克被认成鸟类保护员这个大乌龙, 更像是具有丰富社会生存和为人处世经验的年长者对稚嫩而懵懂的后辈露出的包容的笑意, 甚至开始引导着她往正确的猜想上走了:
“女孩, 你认为鸟类保护员会很有钱吗?”
菲奥娜还真不知道鸟类保护员的大致工资水准,就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了:“其实不知道,这是我猜的。”她用那双温柔而诚恳得让任何人都不忍心过分刻薄她、质疑她的灰眼睛看着佩珀, 诚恳地告诫她:
“这种灾难一时间是不会停止的,女士。它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来,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建议你的男朋友换个工作,或者换个住处,因为他总是在这种类型的灾害里首当其冲的那个。”
佩珀已经完全没有逛街的心思了。身为超英的女朋友就要有这种时刻保持警惕的心理素质和敏锐的感官, 否则总是让反派次次用她们来要挟超英还屡次都能得手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但是菲奥娜给人的气息实在太无害了,在她本人就是个傻白甜、还有白巫术的双重buff加持下,连黑寡妇本人都没办法对她生出什么警惕之情、反而开始忧虑起她的人身安全和学业问题了,佩珀自然也就没办法对这么小的姑娘报以警惕之心,干脆直接就把标准答案告诉菲奥娜了:
“你说的是之前的纽约大战吗,女孩?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巧,这件事就是跟纽约大战有关的。”
菲奥娜试图再挣扎一下,因为她刚刚的那个猜想是有理可循的,毕竟白巫术塔罗的牌面上是一棵高耸入云的树,还有隐藏在重重黑云里的闪电以及一红一黄的两只鸟:“可是我真的看见了两只鸟……啊对了!”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双眼都变得熠熠生辉了起来,那种希望满满、朝气蓬勃的样子,看得佩珀都有点莫名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头发了:
“如果这个‘鸟类’象征着他身边的同事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请问在你男朋友的身边有和这种动物相关的人吗?和这两人相关的颜色分别是金色和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