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上)——秦兮
时间:2019-03-28 09:43:09

  卫安敏锐的听出了重点,轻轻挑了挑眉:“断气了?”
  玉清也皱着眉头很疑惑:“死了?可是没听说啊,现在他们不是还走动呢么?”
  不仅如此,卫安还知道秦升专程带着外甥去了一趟李博士府上,给李博士行拜师礼。
  可现在听岑二的意思,是那个夫人根本就生过孩子。
  那现在的那位秦家的表少爷……是谁?
  岑二激动的唾沫横飞,还带着些小得意:“死了啊,死的透透的。他们家规矩大,从前我一进去就被赶出来了,可那天太乱了,听说那位夫人带来的人里头,当场就有人碰死的,忙忙乱乱的,我姐姐顾不上我,我才能听见的。”
  “是当真死了。”岑二重复了一遍,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神秘兮兮的看着卫安他们,存心想吓吓眼前这个长得不似凡人的小姑娘:“你们知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笑了笑,还翘起了二郎腿:“反正死的不好看,听说舌头都吐出来了,老长了。”
  卫安却半点儿不怕,她哦了一声,干脆自己开口问:“那你的意思,她是被人害死的?”
  岑二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卫安便又道:“可是,我听说她今年还写信给秦家,让秦家帮了忙的,若是她真的死了,这信是怎么来的?”
  她猛然变了脸色:“可见你是在扯谎!”
  何胜便猛地上前踹了岑二一脚,几乎踹断了他的肋骨,暴怒的喝了一声:“你竟敢扯谎!”
  岑二捂着左腹蜷缩着倒退了几步,退到了安全些的地方,才苦着脸几乎哭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吐出一口血沫子来:“谁扯谎了?!我扯这个谎做什么?!是真死了,虽然邱家藏的好,可也瞒不过我!我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卫安的语气变得淡淡的:“我给你的银子这样多,足够你过十辈子的,你若是不肯说实话,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小姑娘威胁人的口吻都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可是岑二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终于觉得害怕,缩了缩脖子嗯了一声:“姑娘放心,我说的一定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他又咽了咽口水:“这事儿虽然藏的很好,可是邱家在那儿杵着呢,他们再厉害,也不能把知道的人都杀光了呀!何况就只说我姐姐,她身边就有不少人知道呢。”
  要遮掩一个谎言,就得无数的谎言来圆。
  而用谎言堆积起来的东西,根本经不住考验,轻轻一推就散了。
  她笑起来:“那,我还需要去邱家要人吗?”
  岑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您要对付邱大人啊?”
  卫安不答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岑二不甚自在的转开了眼睛,垂下头静静思索一会儿,老老实实的吐了口:“跟您说,他那夫人死了以后,在邱家,就是我姐姐大,我姐姐一气给他生了四个孩子,三个都是儿子!”
  这样说来,邱楚英的胆子可就太大了。
  “邱夫人死了多少年了?”卫安忽然问。
  岑二想了半天,才给出了个时间:“至少十二三年了罢。”
  那这么多年,邱家是怎么瞒过秦家的?
  卫安皱了皱眉头,让他接着说。
  岑二便道:“还有,我姐姐就被人称作邱夫人。外头人看来,邱夫人根本就没死,只是从她死了之后,邱家人就说她病了。”
  这样也说不过去才是……
  就算是她病了,难道能一病病十几年不出门?
  只要不出门,那地方的那些贵妇人们怎么交际?她们总会察觉出不对,只要察觉出了不对,总会露出点风声和马脚才是。
  可秦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难道不奇怪吗?
  她问了疑点。
  岑二便笑了:“对老家的人就说,邱夫人跟着去外头赴任了!”
  也真是跟着出去赴任了,不过跟着去的,是岑丽莹而已。
  而滇南那边,山高路远的,谁也不认识谁,就说她就是秦家那位大小姐,是邱夫人呗。
  而后来,要去广东赴任了,可能会认识的人多了,就又让岑丽莹回了老家去了,对老家的人却仍说在任上。
  “那也不对。”卫安蹙了蹙眉,怀疑的看着他:“就算如此,可是以秦家对邱夫人的看重,总会派人去探望的,邱家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邱夫人自己会写信回家去,还会让身边亲近人跟着去送年节礼物,这样一来,秦家的人也就怀疑不了了。后来她又说自己怀孕了,要生孩子,在病中,秦家去的人就都隔着帘子看她一看,她声音语气都没什么不对,人家自然不会想到她不是邱夫人拉!”
  岑二觉得卫安有点儿傻:“您是小人儿家家的,不知道,这世上法子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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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收获
  其实岑二说的话仍旧有颇多疑点,还有许多解释不清楚的地方,玉清在回程的马车上还是不能置信:“姑娘,您真信他啊?”
  卫安是信的。
  不说有上一世秦家对邱楚英赶尽杀绝的事例在先,就说现在岑二的话,那不是能编造出来的。他就是个小地痞,这些话编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先不必急着说这些,先让谭喜去查过之后再说吧。”
  玉清便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回到锦绣坊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该是用午饭的时候了,卫安便让人敞开了窗户,特意让人把饭食送上二楼来。
  蓝禾趁机告诉她:“姑娘,才刚沈家姑娘来过一次,一定要进来见您,我说,您试了一上午的衣裳,在休息呢……”
  沈家姑娘?
  玉清想了想,觉得自家姑娘从未跟什么沈家的姑娘有来往,便多问了一声:“是哪个沈家?”
  “就是平西侯沈家。”蓝禾语气不善的哼了一声:“不知道怎么的,我都那样说了,可她就是不肯甘休,非得看看您才行,我差点儿没拦住她。”
  玉清忍不住皱眉:“又没什么交情,沈家姑娘怎么这样没规矩?”
  卫安便笑了笑:“那她这样迫切的要见我,最后是怎么甘心没见到我就走的?”
  蓝禾不大好意思的笑了:“都被姑娘您猜着了,后来是小镇国来了,他对沈家姑娘冷嘲热讽了一番,把人给气走了。”
  “他也在?”卫安忖度了一会儿:“在哪儿?”
  沈琛不甚正经的笑声便一下子出现在门口,他倚在门上笑了一声:“在这儿呢,是不是该谢谢我?”
  他不请自来,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在卫安对面坐下,看看忙着关窗的蓝禾,哟了一声:“怪机灵的,这么短时间,这几个丫头都被你调教出来了啊。”
  卫安喝了口茶。
  沈琛便收起了笑脸:“有件事告诉你一声,郑王出了些事……”
  难怪这几天总不见郑王递消息来,卫安说不清的觉得心里有些惊慌,一下子攥住了手里的杯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沈琛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皇帝舅舅…哦不,叔叔,他让郑王叔去扬州一趟,扬州进贡的布匹出了些差错……”
  所以让郑王去查?
  卫安却仍旧觉得不对。
  这时候?这也太巧了,恐怕让郑王去扬州的,不是隆庆帝,而是旁人。
  她沉默了片刻,便咬了咬唇看向他:“你信只是去查贡品吗?”
  之前楚王要杀郑王不成,郑王又主动跟隆庆帝表了忠心,让隆庆帝对他逐渐亲近,这恐怕不是楚王乐意看到的结果。
  “不对。”卫安下了结论:“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沈琛手里抓了一把瓜子,轻声笑了:“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郑王叔刚出了河北,就遭了强盗。”
  卫安惊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她如今才察觉到,她竟从没有主动联系过郑王。
  大约是相处的实在太少了,也大约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早已习惯了什么事都不借助旁人的力量,怕节外生枝。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想过借助郑王的力量。
  于是竟不知道,郑王被派了差事出京了。
  “可是……”她有些不大明白:“我祖母和三叔,并不曾提过……”
  按理说,若是皇帝派差,没理由在朝为官的三老爷不知道的。
  沈琛看了她一眼:“密旨。”
  也就意味着,就算是郑王死了,那也能以许多种理由糊弄过去。
  楚王还真是费尽心机。
  卫安坐了半响,忽而冷笑了一声。
  沈琛知道她生气了,又道:“你最近在做什么?你说的那事儿,有结果了吗?”
  卫安说不必担忧邱楚英,她有法子,可是最近并没有什么消息。
  沈琛见她不说话,又道:“你若是还没查出什么,我这里倒是有一点儿收获。”他说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云南那批打着明家余孽作乱的暴民,倒是真有一批人是为了明家才闹事的。”
  卫安挑了挑眉。
  可是当年明家的人,分明都死光了。
  明家的嫡支,都在进京的路上被土匪杀了。
  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也在后来云南的旱灾里死了。
  这么多年,卫老太太派人去了那么多趟,也没什么发现。
  沈琛是怎么发现的?
  “别这样看着我。”沈琛显得尤为漂亮的桃花眼里情绪不明:“当年在云南死的,不仅仅是你们明家的人,还有我父亲。而我母亲,也是因为我父亲的死,才死的!”
  他语气仍旧淡淡的,并不激烈,甚至没有情绪起伏。
  可是卫安却叹了口气。
  她是知道的,上一世的沈琛到最后成亲生子了,也从来没能放下过这个心结。
  “我在云南下的功夫,非你能够想象。”他语气渐渐变得更冷:“这么多年了,流水一般的银子,前赴后继的暗探,总该有些成效了。”
  “当年,我爹是跟明家对付叛党的时候死的,说是中了叛党的陷阱。从那之后,朝中才对云贵总督的那封折子重视起来,一哄而上要求内阁和圣上彻查明家与叛党的联系。”
  所以说,平西侯沈聪的命,其实不过就是别人间接准备拿来对付明家的一把刀罢了。
  这些人,狠毒如斯。
  卫安抿了抿唇:“你还查到了什么?”
  “人就要被带来京城了,再等一等。”他眼睛发亮,忽而笑了一声:“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么一会儿。”
  卫安嗯了一声:“是,不在乎再多等一等。再等一等,我这边也快有结果了,只要揭开这个口子,那些真正该死的人,就都要死了。”
  门被砰砰拍响,锦绣坊伺候的丫头轻声在外头道:“七小姐,请您下去挑料子。”
  做戏是要做全套的。
  何况试探消息的人都已经来了。
  卫安朝沈琛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小镇国,求您件事,请…请您帮我给王爷带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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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敌意
  郑王是她的父亲,也是她母亲至死都想着不能连累,想要保全的人。她想,她总得替她的父母做些什么。
  沈琛颔首答应,目送她出去了,才紧跟着站起来,冷冷透过窗户缝往外头看了一眼,街上是拥挤的人群,其中夹杂着许多复杂的目光。
  卫安被丫头引着下了楼,才刚进门,便对上了一双带着敌意的眼睛。
  沈秋华已经挑好了料子,量好了尺寸,似笑非笑的立在卫安不远处打量了她一眼:“卫七小姐睡醒了?可真是难得啊,我还以为您要一睡不醒了。”
  她说话实在不怎么客气,卫安便全当没听见,预备跟着人直接往里走。
  沈秋华却一把拽住了卫安的手。
  她是平西侯的幼女,自小受尽了宠爱,虽然家中父亲已经不掌实权,可是她外祖家却了不得,是荣昌侯。
  外祖家待她向来是极好的,连冯贵妃面前,她也时常去露脸。
  因为如此,被养出了一身的娇小姐脾气。
  就连前阵子外祖家遭殃,而父亲最近又丢了差使,她也仍旧并没有受什么苦,反倒是最近,她进宫越加频繁了。
  冯贵妃越发的喜欢她,她的气焰便越发的高起来。
  今天她来锦绣坊,也是母亲临时叫她来的,还特意叮嘱让她去见见卫家七小姐,要跟卫家七小姐和睦相处。
  和睦相处?
  跟那个声名狼藉的卫安么?
  沈秋华自认为卫安不配,可她最后还是听了母亲的话,预备着跟这位卫家七小姐好好打个招呼,谁知道卫七却摆谱,连个面也没露。
  这实在让她觉得大受打击。
  她望住卫安,目光冷淡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卫安,听别人说,你的不好都改了。可是怎么我看起来,你还是这样不懂礼数不知进退,就是个没人教养的野丫头?”
  时人骂人最恶毒的莫过于说一个人没人教养。
  对于大家闺秀尤甚。
  玉清忍不得,一把挡在了卫安跟前:“沈姑娘请自重……”
  沈秋华便皱着眉头冷笑了一声:“怎么,原来你们家家教就是这样,一个丫头,也敢在主子面前逞能?”
  沈秋华的丫头也熟知主子喜好,忍不住便捂着嘴笑了一声:“可不是,咱们沈家可没这个规矩,做主子的说话,哪里有丫头插嘴的份儿?”
  卫安漠然拂开沈秋华的手,看也不看那丫头一眼,只是望着沈秋华:“看来不仅我卫家是这个规矩,你们沈家不同样有丫头插嘴的规矩吗?五十步何必笑百步呢,沈姑娘说是不是?至于不懂礼数,我不晓得我哪里失了礼数了,若是说刚才你来瞧我,我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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