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上)——秦兮
时间:2019-03-28 09:43:09

  郑王平静的听完,仍旧平静的去问已经不哭了的仙容县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仙容县主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长安长公主身后把女儿拽到身后,冷冷的看着郑王,直截了当的问他:“就凭着两个下人的证词,你就要定我女儿的罪?”
  她冷笑了一声:“大理寺和锦衣卫恐怕都不敢这么马虎吧?”
  临江王妃右眼皮猛地跳了跳,想点头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郑王便道:“你想惊动锦衣卫和大理寺?”
  他笑了一声:“大理寺正和刑部侍郎安庆和都在外头,锦衣卫指挥使林三少也在,若是你真的觉得我不公道,不如让他们进来把阿晟带走查一查?”
  郑王是说真的!
  他神情严肃,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是真的打算,如果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母女再狡辩的话就去让林三少她们过来接手。
  可是这怎么可以?!
  要是林三少他们进来了,别说仙容县主根本过不了他们审讯的那一关,仙容县主以后还怎么当藩王世子妃?!
  她的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长安长公主头一次尝到了败在小辈手里的滋味。
  可是这还怨不得别人,因为是她女儿自己撞上了这个枪口,她做的再谨慎也没用,教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仙容县主已经满心害怕的拽住了长安长公主的衣摆。
  长安长公主便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咳嗽了一声:“这件事或许有些误会……”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再闹下去了。
  她目光沉沉的看着郑王,再看了一眼卫安,意识到能决定这件事情最终结局的就是这个小姑娘,顿了顿便开口问她:“你想怎么样?”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问一个人想怎么样了。
  仙容县主有些害怕的看了母亲一眼,记忆里之前母亲上一次这样的时候,还是家里的一个门客不知道往外去做了什么,惹得她说了几次你想怎么样这样的话,而后那个门客一家便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卫安却并不害怕,她直视着长安长公主的眼睛,半步也没有退让的笑了笑:“这个问题公主真是问倒我了,怎么是我想怎么样呢?您应该问一问县主,她到底想怎么样?”
  又把这个球抛了回来。
  这人真是油盐不进,精明到了骨子里。
  ------------
 
 
第591章 顽固
  长安长公主终于被卫安来来回回车轮战似地折腾给弄得没了耐心,她哼笑了一声:“这话真是说的奇怪,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不停挑事,你不屈不饶,我们能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诰命夫人还有王妃们,以后仙容县主会很难做人。
  事情越是拖下去,越是让人印象深刻,越是对仙容县主没有好处。
  长安长公主想了想楚景行,只觉得头痛难忍。
  外头的喧嚣显得跟这里面的寂静格格不入,她开始有些后悔来参加郑王的婚宴了,更后悔没有看紧女儿。
  想到看紧女儿,她又想到了袁嬷嬷,不免皱眉。
  正进退两难,屋子外头却传来了呵斥声和啼哭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和显眼。
  郑王的护卫很快便进来禀报,说是外头长安长公主府的下人求见。
  郑王看了长安长公主一眼。
  长安长公主便冷笑出声了:“大约是外面要散席了,驸马遣人来找我了。”
  是在讽刺郑王新婚竟然连敬酒都没去,外头不知道的恐怕以为他是色令智昏,连敬酒谢客都顾不上。
  郑王没有理会她的讥讽,朝大个子点了点头。
  袁嬷嬷极快速的进了门,片刻不停的到了长安长公主面前,先朝长安长公主行了礼,紧跟着便跟在场的人请了安,而后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到之前赖妈妈身边问她:“你说是我们县主指使了你谋害梅姑娘,有什么根据没有哦?”
  赖妈妈忙不迭的点头:“我认识那个姑娘的,她一直跟在仙容县主跟前跟进跟出,我见过好几回了……”
  袁嬷嬷便呼了一口气,转身跟郑王和长安长公主又行了一礼,叹气说道:“这就对得上了。
  郑王眉头动了动,冷声问:“怎么说?”
  面对郑王的冷淡和质问,袁嬷嬷也丝毫不惊慌,退了一步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子:“才刚我们县主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云雀收买了府上的下人,说是奉了我们长公主和县主的命令,要回公主府去取斗篷……可是我一直在县主身边,县主今天分明是穿了厚斗篷来的,根本用不着另外再取,而且县主也并没有差人回去的命令,因此便赶过去看看情况。”
  她一席话说的顺畅又自然,丝毫没有打磕绊:“等赶到了,才知道,云雀是跟外头一个我们府里的小厮,也就是她的亲哥哥商量好了,要跑的,想要趁着夜色随便找个地方躲避,天亮了便出城去。”
  长安长公主立即领会过来,冷声道:“怎么回事?!”
  袁嬷嬷叹了口气便摇头:“公主您忘了?云雀她父母,是在长缨长公主府上做事的……”
  在场的人便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惊喜。
  袁嬷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摇头:“长缨公主倒霉以后,府中的奴仆又被再次发卖,在发卖的途中,云雀的父母挨不住,便去世了……为了这事儿,云雀一直对寿宁郡主怀恨在心……”
  她叹了口气,很是怜悯可惜的样子:“云雀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来,因此在今天来了王府以后,看见寿宁郡主便怒火中烧,又因为寿宁郡主对县主态度不好,更加火上浇油……因此便想让寿宁郡主吃些亏。”
  长安长公主在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虽然她可以一直胡搅蛮缠转移视线,可是在老王妃和夏老夫人相继出言之后,这一招实在不怎么管用了,要是袁嬷嬷不出来解围,这件事真的会很麻烦。
  袁嬷嬷便又道:“因为梅莺姑娘前阵子在咱们府上做客的时候误吃过牡蛎而起红疹,又因为那时候听大夫说过,吃了牡蛎之后再吃酒,恐怕会有性命危险。云雀鬼使神差的便起了坏心,用荷包里的二十两银子收买了王府中的一个侍女,又让这个侍女把梅莺姑娘身边的赖妈妈引了出来,谈妥了条件……”
  这一席话她说的连个喘气的时候都没有,实在是自然又顺畅,好像就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她收买了赖妈妈,又收买了那个侍女,让那个侍女去厨房取虾酱和酒交给赖妈妈,赖妈妈便喂给了梅莺姑娘……”袁嬷嬷语气有些低沉:“云雀没想过要梅莺姑娘的命,她是想着,把这件事嫁祸给寿宁郡主,大婚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王爷面子上一定过不去,大家也都会厌恶寿宁郡主……只是后来新房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奶娘出来以后,她又以为计划成功了,只是才不久之前,她才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顺利入了洞房礼成了,又见久久没动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联系了自己的哥哥,想要外逃……”
  故事编的真是合情合理。
  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仙容县主尽管计划做的不好不完整,可是到了这一刻反应却超乎寻常的快,几乎立即掩面呜咽起来:“云雀怎么做这样的事?!”
  临江王妃目瞪口呆,面对这样的反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也都跟她大同小异,明明觉得整件事都透着怪异,可偏偏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倒是长安长公主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她摸了摸女儿的头,有些后怕又有些惋惜似地:“险些就让阿晟背了黑锅,刚才这阵势,阿晟差点儿就成了罪人了。”
  她又主动问:“怎么样,云雀人呢?”
  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要是郑王认死理,非得把云雀抓去严刑拷打,也不知道云雀到底受不受得住。
  袁嬷嬷的头垂的更低了,哀哀的道:“这丫头想不开,又觉得给公主和县主添了麻烦,又怕王爷她们追究,当场便自尽了……真是可怜了……父母先前就没了………”
  仙容县主哭声一顿,紧跟着便哭的更加厉害了。
  郑王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表演。
  ------------
 
 
第592章 条件
  
  仙容县主是个蠢人,可是她身边这个袁嬷嬷却是个再聪明不过的。
  这么短的时间,仙容县主和长安长公主分明都已经被软禁在屋子里,不能往外传递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她竟然能弄出这么一套完美无缺的故事,把仙容县主的嫌疑洗的干干净净。
  实在不是常人。
  也更证明了长安长公主不是常人。
  惟爱你终于正式对上了袁嬷嬷的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是吗?”她又问:“我记得当初在普慈庵的时候,云雀的母亲不是出现过吗?我记得她的母亲好像……”
  就是管车马出行的,就在长安长公主府。
  袁嬷嬷的说词本来就不能完全完美无缺,毕竟这么短的时间,能给她利用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原本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信誓旦旦也是希望让别人不起疑心。
  按理来说别人也不应当起疑心。
  因为哪家的下人的家事,这有些家里连自己的主子都是分不清楚的,何况是别人家的人?
  偏偏卫安却记得。
  长安长公主当机立断的看了卫安一眼,冷静的说:“好了!”
  她打断了卫安接下来的话,紧攥着女儿的手看着卫安,也看看郑王,叹气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的责任……”
  看着郑王看过来,她冷静的笑了笑:“既然已经查出来了,就放这些夫人们出去坐席吧?看了一下午的戏,喝了一下午的茶,她们如今可都还没有用饭呢?”
  她想私下解决。
  郑王看了众人一眼,对临江王和早已经猜到什么的晋王妃道:“劳烦两位王嫂了,带众位夫人们去用饭罢,的确是我这里准备不够,招待不周,怠慢各位了。”
  现在还管什么怠慢不怠慢?
  能脱离这个漩涡就是好的,众人纷纷摇头。
  临江王妃犹豫着看了长安长公主一眼,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跟着晋王妃领着众诰命出去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并郑王卫安。
  人走了,便也不必再做戏了。
  长安长公主直截了当的道:“是我们家的下人不懂事,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的确是我们的过错。”
  首先揽下了责任。
  可是最终也还是把女儿撇的干干净净的。
  卫安却偏不给她这个面子:“若真的是下人的错,刚刚您就不会打断我的话了不是吗?不如我们都坦诚些,这些无关的废话不必再说了,如何?”
  说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不知道分寸的人,往往以后是死的最惨的那个。
  冷淡至极的看了她一眼,长安长公主顿了顿便看向郑王:“阿晟还小,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郑王没有迟疑,立即便问:“怎么交代?”
  他冷笑了一声:“在我的地盘,收买人手,陷害我的女儿。”
  “要是出了人命,要是梅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郑王看着冷淡的长安长公主,紧逼着质问:“要是卫安她没有反应那么快,那现在我是不是就要被全天下人耻笑,说我娶个媳妇儿,我自己的女儿竟然给坐床的孩子下毒,让我的婚事黄了?!”
  他冷淡的问:“她这么张扬跋扈,你要怎么给交代?!”
  长安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漠然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用一个消息来作为赔礼。”
  她轻描淡写的欣赏起了自己的手指甲,片刻后才掀起嘴唇笑了笑:“明家当年不是全家死绝了的。”
  她看了卫安一眼,见卫安和郑王都面露震惊之色,啧啧两句叹气:“我要先说好,这消息,我也不知道真不真。”
  她说:“当年云南出事,明家遭劫,朝廷是派了钦差去查案的,若是五哥你还有印象的话,便该记得,驸马他父亲,当时正是副钦差。”
  这事儿郑王是记得。
  关于那件案子的许多事,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长安长公主见他点了头,便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我公公直到死前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驸马,他说当初他亲耳听见过当时驿馆里有人密谈,说的便是如何掩盖证据……”
  她轻声道:“他说过,他当时吓得连尿意也没有了,因为他听的清清楚楚,密商这件事的其中之一,便是当时的正差,刘必平的父亲,刘云。”
  刘云,当时的朝廷次辅之一。
  就是他当初把明家遭遇劫匪的事定性成了意外,只是上奏朝廷要求剿匪。
  而后又很快的把明家的罪给定了,因为当时明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那些密信自然就成了证物。
  郑王神情莫辨,看着长安长公主,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我公公跟驸马说,他因为听见那些不该听的秘密,吓得病了,以至于他们去查案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缩在驿站里装病的。后来他听说,明家也不是全死了,有个才六个月大的孩子,因为天太黑被裹在被子里了,不知被谁藏在了柴火垛里,没死。”
  六个月大?
  郑王吞了一口口水。
  他记得当时明鱼幼的哥哥明朗当时的儿子差不多就是几个月大……
  长安长公主笑了笑,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这个孩子被当地一个富绅的小妾捡回去养了-----那个富绅的小妾是被送到庄子里去了的,后来生了孩子以后,孩子便死了。她死去的孩子跟那孩子差不多大,她就抱走回去找富绅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