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不是,仙容县主连忙否认。
长安长公主便道:“那便是了,他这样的人,你什么时候看他在女色上头用过心?”
仙容县主带去的那几个陪嫁,他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而也从来没听说过他寻花问柳,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方皇后嘴里那种为了女人就什么事都敢做的人?
“既然知道,你还担心什么?”她看着仙容县主恍然大悟的样子,便轻描淡写的看了远处侧头听郑王妃说话的卫安,冷声道:“刚才娘娘才说过,最近我们都不必出宫了,就住在宫里,也方便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想什么儿女情长!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该想的,便别再想了。”
仙容县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才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攀附着长安长公主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她:“母亲,这回的事,是不是卫安做的?”
她说起卫安的时候,很自然的便去掉了心里的惧怕,变成了满心的怨忿。
她目光怨毒的往卫安的方向撇去了一眼,随即便立即把目光收回来看着长安长公主,带着些希望又带着些怨恨的问:“是不是她设计了这一切?我记得,世子要卫玉珑回来,好像是为了对付卫安的。之前设计卫安不成,反被卫安和沈琛摆了一道,让夏首辅跟萧家都惨遭重击,世子几乎被气疯了。”
她至今想起楚景行的怒气还是会忍不住的后怕,瞪大了眼睛有些后怕的道:“那时候世子气的几乎疯了,几天都没有闭眼,他最爱的马也被他一剑给斩了……”
那时候她正好去演武场找他,想要安慰安慰他,可是却被马匹的血溅了一身,吓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而后她便听袁嬷嬷说,白先生回来了,世子有了对付卫安的新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的成果她还并没有太看到,只知道老王妃死了,还以为这就是楚景行的报复。
谁知道现在又听说了楚景行跟卫玉珑有私情的说法。
长安长公主爱怜的替她拨了拨碎发,压低了声音凑近她:“不然你以为呢?你说卫安最在乎的是谁?别的人对她当年可都不怎么样,是老王妃一手把她养大。老王妃死了,最生气的,你说是不是她?而气死老王妃的偏偏又是卫玉珑,接卫玉珑回来的又是世子,她不陷害世子跟卫玉珑,陷害谁?”
这就是卫安的报复,毋庸置疑了。
她就是想让楚景行跟卫玉珑双双身败名裂。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做到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背上私通有妇之夫,又气死自己亲外祖母,这样的事,足够让她沉湖了。
卫玉珑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活着以后也是生不如死。
而楚景行?
他以后要是真的想争位,这一关便是一个大麻烦。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是色魔了,身边的仆妇都不放过就算了,居然还气死人家外祖母,闹的鸡飞狗跳。
想起这个,长安长公主便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丫头心肠实在太狠毒了。”
仙容县主咬着唇,几乎要把嘴唇都给咬破了:“也不知道世子怎么样了。”
长安长公主亦有些担心。
楚景行正被隆庆帝大骂。
当着内阁来回话的大臣的面,也当着锦衣卫指挥使林三少的面,还有郑王沈琛等一干人,隆庆帝根本就没给楚景行留什么面子,劈头盖脸的拿了几分奏章摔在了他脸上,扇的他偏过了头,而后才冷笑道:“你能耐了!这样丧良心没人伦的事也做的出来!”
楚景行被打的脸都偏向了一边,跪倒在地上沉默不语。
卫安的这一手实在来的太神来之笔了,时机掐得这样准,局做的缜密得天衣无缝,让他连说不是的机会都没有。
他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只会让名声变得更糟。
一旁的镇南王已经跪倒在地上,痛心疾首:“家丑不可外扬,臣原本不愿意拿这样的事出来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臣的母亲亦不想坏了阿珑的名节,因此让我们三缄其口。可是谁知道……”
谁知道却被别人抢先说出来了。
镇南王又是为难又是羞臊又是愤恨,长跪不起的求隆庆帝还他个公道。
隆庆帝便冲着楚景行冷笑了一声:“镇南王老王妃乃是老封君了,连朕见了她,也要给她几分脸面。你现在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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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摆布
隆庆帝狠狠地再一次摔了手里的杯盏,看着楚景行像是看着多惹人厌恶的东西:“你简直丢尽了你父亲和皇族的脸面!”
这样的评语都出了,啧啧啧……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心知肚明隆庆帝这是失了儿子,无处发火,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
可是话说回来,楚景行做的也的确不是什么人该做的事。
隆庆帝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又点了钱士云的名:“钱士云,你来说说看,这样的人,该如何罚?”
钱士云从前是做刑部尚书的,隆庆帝点了他的名,他老老实实的想了一会儿,便试探着说了些罪名。
隆庆帝却通通都不满意。
钱士云才摸到门道了,想了想,道:“世子此等行为的确是令人难以忍受,可是要说他是存心杀人,又未免太过了。老王妃毕竟身份地位不同,不如就折中一些,让世子去守皇陵一段日子,也好清心寡欲一段时日,收敛收敛脾气,修身养性。”
隆庆帝摆明了是要楚景行好看的。
可是现阶段隆庆帝又需要临江王替他收拾晋王,因此又不想过分把事情做绝了。
现在只能找个能最让楚景行难看,偏偏又不伤筋动骨的法子,来哄的隆庆帝开心了。
钱士云果然是拍好了隆庆帝的马匹,隆庆帝想了想,便瞥了楚景行一眼:“也好,再让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祖宗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让他去祖宗面前反思反思,静思己过,的确是好的。”
可是其实哪里是在祖宗面前静思己过?
现在要入皇陵的可是四皇子。
原本这种夭折了的未成年的皇子,哪里能这么兴师动众的。
偏偏隆庆帝就要开这个特例,如今竟还要楚景行去给他守墓。
隆庆帝自言自语完了,便侧头去看沈琛跟楚景吾,和颜悦色的换了一副神情问他们:“你们觉得如何?别说朕委屈了你们哥哥。”
不等沈琛表态,楚景吾已经冷笑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冲着楚景行啐了一口:“他做出这样的事,丢尽了王府和我父王母妃的脸面,圣上对他不必宽厚……老王妃年老位尊,我父王母妃也一向对她敬重有加,如今我哥哥犯下这等过错,实在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连楚景吾都跳出来说了这样的话,在座的更是没有犯蠢的再替楚景行求情的,这件事便被这样定了下来。
隆庆帝很快便呵斥了他几句,而后赶他出去跪着了。
楚景行出门的时候双手攥的发白,青筋一条条的都已经尽数凸出来。
他的确成功的摆脱了隆庆帝的疑心,可是付出的代价却也同样惨重。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在国丧期间还要沉迷女色,甚至还因为跟人家私通气死老王妃禽兽了。
这个名声可比他预计当中的还要坏上一百倍。
他闭了闭眼睛才重新睁开,不久之后再到凤仪宫的时候,已经神情如常了。
倒是隆庆帝斥责了他之后便跟沈琛和楚景吾道:“你们俩日后要引以为戒!”
两个人都连忙答应了。
隆庆帝才对他们点点头,让他们仍旧去凤仪宫先给皇后请安。
而后等跟内阁大臣议事完毕,又跟镇南王叮嘱了一些老王妃治丧的事,才让他出宫去:“让光禄寺按照王妃规格赐祭,准许王公以下前往吊丧。你连日来也辛苦了,便好好回去料理老王妃的丧事。”
镇南王便急忙跪下叩头谢恩。
等他也出去了,隆庆帝才坐在椅子上,看了郑王一眼,轻声道:“你看楚景行那小子如何?”
郑王便有些不解:“您是指的哪方面?”
“老五一世英名,如今临了却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只怕是家声都要被败光了。”隆庆帝若有所思:“你说,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郑王便意会过来隆庆帝的意思,笑了笑摇头:“这有什么巧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楚景行原来是这么个色中饿鬼投胎?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之前五哥为什么收回他的世子印信,恐怕也就能略猜到一二了。”
隆庆帝这才记起来,楚景行之前就被收回了世子印信。
而且那一次事情闹的也挺严重的。
他便笑了笑:“儿女可真是上天派下来跟父母讨债的。”
不管怎么说,楚景行这么不让人省心,他心里却奇异的舒服了许多。
临江王还不是一样,虽然儿子多,可是个个不齐心,有什么用处?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楚景吾都不曾替楚景行求求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隆庆帝阅人无数,看得出楚景吾绝不是惺惺作态,如此便更觉得感叹了。
郑王也跟着点头感叹:“可不是,五哥要是知道这事,恐怕都得气疯了不可。”
说起这个,四皇子去世的消息应当也已经到了临江王那里了,按照规矩,他是该要上表的。
要是他知道楚景行被罚去了皇陵,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隆庆帝目光深邃,正要再说些什么,外头便说金吾卫指挥使、平安侯李健求见。
平安侯府原本早已经彻底没落,是隆庆帝前阵子才刚扶起来的,让新晋了武状元的李空的父亲李健直接当了金吾卫的指挥使。
隆庆帝这回是下令让李健负责凤仪宫附近的守卫的。、
他一来便先请了安,隆庆帝让免了,又让他见过郑王。
亲自对郑王说:“这回小四死的冤枉,朕怕什么时候朕也一并不知不觉便死了,所以不免让他守的严些。你们的住处想必也有许多金吾卫羽林卫看着,你别多心。”
郑王便立即便跪下摇头:“臣弟惶恐!”
隆庆帝和颜悦色的让他起来:“你向来是忠心听话的,众兄弟中,朕唯独信你。如今,朕有件事交由你去做,也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根本已经不由得他答应不答应了,郑王心知肚明,干脆的点头应承:“只要皇兄您一声令下,臣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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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棋子
隆庆帝便温和的让他起来,叹了口气很是真挚的道:“众多兄弟之中,不枉朕最信任的便是你。”
他顿了顿,扶起还跪在地上的郑王,嘴角难得的终于浮现了一丝微笑:“你也不必担心,朕不会置你于险境。”
郑王顺着他的手站起来,连连点头:“我知道皇兄是信任我,这是我的荣幸。”
隆庆帝便满意了,隔着一张书桌给了郑王一封奏折,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这回便由你跟兵部侍郎卫阳清,一道去一趟浔阳如何?”
这是之前隆庆帝就提过的事了,郑王并没有觉得出乎意料,只是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紧张,看了隆庆帝一眼,问:“您是要臣弟去跟五哥……”
“没错。”隆庆帝应了一声,并不讳言:“现时晋王步步紧逼,收买人心气势汹汹。他也知道得罪不得老五,因此并不跟老五硬拼,而是占据了洪都之后跟老五谈判。”
这些郑王其实都是知道的。
沈琛一直就有临江王的暗线。
他嗯了一声,皱着眉头道:“他这一招也是足够阴险,可是五哥并不会那么蠢的,毕竟洪都若是被攻下,那浔阳就完全暴露在了晋王的攻势之下,若是晋王那时候翻脸,五哥纵然是打的过,也是一定要两败俱伤,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隆庆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道理人人会说,可是不是人人都能按照道理行事。你想一想,若是这个时候,晋王使出离间计呢?”
郑王的脸色便慢慢的变了。
“你看,你也想到了。”隆庆帝脸色阴沉,眼里隐藏着巨大风暴:“楚景行这回犯的错实在太严重,朕为了不寒了朝臣和百姓的心,是务必要惩治他给出一个交代的。可是若是这个时候晋王在里头充当搅屎棍,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旦老五被人蛊惑,真的跟朕起了嫌隙,很难说他会不会调转枪头对着朕啊。”
郑王就惊了一跳,踌躇着摇头道:“大约不会罢?这……阿吾都还在京城呢,他可是很敬重您的……”
说起这个,隆庆帝才略显安慰:“阿吾倒是个好孩子,他说想去福建玩玩,跟阿琛见见世面,朕当初不许他去,现在看来,倒是该叫他去一趟的。”
他这话说的大有深意,郑王并不敢插嘴。
隆庆帝便收回了思绪叮嘱他:“好了,就这么定了。朕信任你,你好好跟老五说,叫老五别让朕失望。”
郑王却知道楚景吾是必然不可能成功走出京城了。
他定了定神应是,隆庆帝便打发他出去,自己接见了在外头候着的钱士云等人,商议福建的事。
郑王松了口气,出了门便见到等在门边的林三少,眉心忍不住便跳了跳,跟林三少几不可见的对视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脚步不停的往凤仪宫的方向去了。
他到的时候方皇后正为难楚景行,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是那么好听。
困在深宫里的内命妇们都还没有听说这个新闻,现在一听说楚景行的事,都不由得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已经重新梳洗过跪在地上的仙容县主再一次涨红了脸,有些替自己的丈夫难堪,她一向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向来是很高傲的,尤其爱面子。
现在被方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禽兽不如,她便有些担忧的朝他看过去。
楚景行虽然面色不变,可是她却看见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凸出了青筋,心便不由的突的一跳,对着卫安也更加厌恶起来。
好在这样难堪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方皇后很快便又耐心不足了,骂的够了才冷笑了一声,让楚景行出去外头跪着,自己跟稍后赶过来的郑王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