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的还是许大善人的妻子。
许大夫人这个媒人当的称职,尽心尽力的替他们传话,双方将章程都定下来了,方定了日子正式放了小定。
除了四大家族以外,林家其他亲戚和泉州知府那边尽都有礼物送来,卫家虽然是在客中,竟也办了二十余桌的席面。
朱元的身份到底是朱芳的女儿,虽然说是说已经分出来了,可是谁都知道,她的身份在京城中是有些尴尬的。
那些门第太低的,怕会委屈了她,她们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而门第高的那些世家名门,却又会介意她的身份,担心她到底没有嫡亲的正式的母家。
卫老太太私底下也跟朱元推心置腹的说了,这么快答应她跟林家亲事的缘由,末了又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不要觉得委屈,千万不要有因为身份地位就觉得自己高林家一头了的想法,过日子,就算是做不到心心相印,也得做到举案齐眉。”
道理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她也担心说的太多年轻人听不进去觉得厌烦,点到即止,又从花嬷嬷手里接过了一个匣子,递给了她:“这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你接着,好好过日子罢。”
朱元有些受宠若惊,她成亲,已经由卫老太太作主,吩咐卫大夫人从公中抽出五千两来给她操办,五千两,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若是放在寻常的公侯之家,女儿出嫁,也尽够了。何况她还不是正经的卫家人。
现在卫老太太明明给过了,却又要再给,她急忙推辞。
卫老太太便笑了:“说是给你的,你便接着。只要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便开心了,其余的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朱元只好接过来,等到回到房里打开一看,忍不住就有些愣怔。
卫老太太给的东西实在是太丰厚了------光是银票便有一万两,是宝通银号的,见票即兑,面额都是五百两。
其余还有一整套的红宝石绿宝石头面各一套,看样子便知道,是按照林家的身份地位特意给她配的。
甚至于竟还有一座榕城郊外的别庄……
这些东西加起来,零零总总少说也有二万两多了,这样大的手笔……
她心里一直都知道,卫老太太看卫安是看眼珠子一样的,却没有料到,她竟也舍得给自己这样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算是公侯之家最受宠的嫡女,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她有些感动,却又有些惴惴,特意去寻了外祖母说。
卫大夫人却比她要镇定多了,她略扫了一眼,便伸手拉了朱元在身边坐下:“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寻你。这是老太太给你的心意,长者赐,不敢辞,你心里知道老太太的好便是了。”
朱元还是有些不安:“可是这也太多了,府里也不是没有别的姐妹们了……”
“老太太心里自有主张,她既给你,便想过了这些的,你别担忧这些。”卫大夫人笑了笑,又道:“至于你担忧的其他姐妹们,就更不必了。她们都是好孩子……”说到这个,卫大夫人扫了旁边的丫头一眼,接过一个小匣子微笑:“若是担心安安,那就更是杞人忧天了。这些东西便是她送过来,托我给你的,你瞧瞧。”
朱元有些诧异。
卫安还没出嫁成家,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给东西才对,等到看清楚了匣子里的东西,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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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6章 平息
卫安给的礼物也太厚重了一些!
卫老太太给的东西加起来两万多两,卫安给的东西加起来,少说也同样有一二万两,虽然顾忌着没有超过卫老太太的数量,可是也实在太多了!
朱元坐立难安:“她也是个还未成亲的姑娘家,怎么能给我这样多东西?我……”
卫大夫人微笑拉着她安抚的拍了拍:“安安是个重情义的,她送你这些,是看在老太太和我的份上,你收了便是。她如今是郡主了,王爷把鱼幼的东西都给了她,这礼物虽然丰厚,可是她也是拿得出来的。你记住她的情谊便是了。”
投桃报李,她知道卫安是为了自己照顾明敬而给出这么丰厚的回报,这礼物她收下,往后自然也会给卫安差不多的东西。
朱元心里原本隐隐的那些担忧一下子就散去了。
她也曾担心卫家不是自己正经的母家而怕以后遭人看轻,也怕以后跟卫家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疏远而被婆家冷眼。
可是现在看来,卫家是真正把她当成家人看的。
卫安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卫家年轻一代的态度了。
她心里原本的患得患失都被这将近五万两的银子给打消了,许久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有了这样多银子傍身,就算是以后她看错了人,也绝不至于会跟母亲一样,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能脱身。
卫安也正跟沈琛说起这件事:“表姐她受了姑母她们的影响,向来对婚姻之事很没有信心。可是问题是,她不能不成亲。因为大家都盼着她成亲,觉得只有成亲,才算是找到了归宿。我不能帮她什么,只好给她多一些银两和产业傍身,也好让林家知道,我们卫家对她的看重程度,这样一来,她或许会对往后的日子多些信心。”
害怕是一种很恐怖的情绪。
卫安曾经体会过,因此格外明白朱元的心情。
她只是希望朱元的路能走的更顺畅一些。
卫安对家人一向都是很好的,沈琛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我已经让许大善人和王家的人都给打听过了,知道这个林公子的确是个人品端方的人。既然品行不错,表姐又是个明理通透的人,他们以后能过的好的。”
沈琛会这么说,就表示也已经托四大家族照顾朱元了,虽然知道她们成亲以后,小夫妻会进京赶考,可是到底朱元还是要在福建住不久的时候。
有四大家族替她撑着,林家是懂分寸的。
卫安无端开心起来,很难得的感叹了一声:“有时候想一想,人生也不是那样艰难,还是有许多美好的事。”
沈琛见她笑便忍不住也跟着开心,拉着她的手带她在花架旁边底下的石凳上坐了,嗯了一声就道:“这样想就对了,以后的路还很长,总避免不了遇上不开心的事。可是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不开心的事,人总要把事情都往好的地方去想的,否则的话,人生漫长,岂不是太无趣了?”
卫安便端详了他一阵,问他:“你甚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这些话好像不是在跟我说,倒好像是在跟你自己说,是不是江西那边传消息回来了?”
沈琛替她倒水的动作便停了,笑着看她一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你猜的不错,江西那边我父王已经给我寄信回来了,说是打算让王妃去寺庙清修。”
这个时候,临江王是不可能废王妃的,毕竟一要考虑王妃娘家人那边的影响,怕他们闹出事来,二是要考虑楚景吾。
而禁足……
之前便已经用过这个法子了,可是显然禁足这样的惩罚,对临江王妃来说并没什么用处。
现在他把临江王妃送去清修,面上只说王妃身体不适,自从世子故去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以至于想要求佛信道,只要处理得当,是不会引起什么风波的。
眼下来说,这已经是最妥当的法子了。
卫安沉默了一瞬才道:“送去清修,也就是等同于被圈禁,以后王妃行动受了限制,自然就不容易做错事。虽然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说句实在话,这对于王府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京城彭德妃和林淑妃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随时都可能出大事。
而一旦事情真的往他们设计的那个方向发展,太子跟六皇子哪个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以现在隆庆帝的身体,他是支撑不住多久的。
总不可能真的让一个才几岁的太子担当国君的大任------要知道,虽然倭患已经解除,可是鞑靼那边却还是虎视眈眈呢,没有大臣会愿意捧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坐上那个位子的。
而这个时候,作为最有希望的藩王,临江王的内宅必须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临江王妃再这么不知死活,只会坏了大事。
因此沈琛只是稍稍一提,临江王就懂这里头的深意了。
卫安握住沈琛的手,看着他,缓缓的道:“我知道你担心景吾的心情,可是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诚如你所说,做人总不能一直不开心。如果王妃一直想不通,我们就要一直做过街老鼠吗?这未免太不公平了。该退让的都已经退让过了,既然无法再退,那就只好继续先前,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沈琛当然知道。
他自己还尚且没什么所谓,从前不过是光棍一个,加上性命都是舅舅舅母给的,再多委屈也能忍受。
可是他现在有了想保护的人了,就不能一直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掣肘。
他总得站出来保护他心爱的人不受伤害。
这段仇是越结越深了,也只好委屈临江王妃。
他握住卫安的手晃了晃,带着点笑意又带着点叹息似地点头:“我都知道,你放心。过段日子就要回京城了,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至于王妃的事情,事已至此,没有回头的道理,她不慈,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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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偃旗
沈琛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他是个玲珑剔透之余又难得很温情的人,虽然表面上纨绔,可是心里却一直是好的,临江王一直就说他心狠也心软。
他的心软,在对待楚景行一事上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要不是因为心软,楚景行不会有那个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能差点害死他。
可他在旁人眼里已经仁至义尽了,在临江王妃眼里,却始终不够。
她默默地听临江王在旁边数落,一直紧紧攥着念珠不说话,等临江王说的急了,她就面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翘了翘嘴角,将念珠数的更加的快。
既然临江王都已经知道她勾结了薛先生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琛定然是把证据都找齐全了,现在再狡辩没有什么意思,反而惹人嫌恶。
她就是做了,杀了沈琛原本便是她的愿望,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从前临江王一直觉得她会改,那不过是他蠢罢了。
不止是蠢,还没有良心。他竟天真的觉得这种丧子之痛,她真的能轻易原谅。
这怎么可能?
他只要想一想就该知道的,死了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跟她亲近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是她辛辛苦苦把孩子教养长大,成了临江王府人人称赞的世子。
要不是沈琛,要不是因为沈琛忽然到来,抢夺了一切属于他的光彩,然后还把他逼得在父王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怎么会走上绝路?!
这一切都是沈琛造成的,可是到头来,临江王竟还觉得是楚景行处心积虑的要害沈琛。
他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就不起什么波澜了。
一个父亲都不爱自己的孩子,爱别人的孩子甚过爱自己的孩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要得罪了沈琛,在他眼里反正就是错的。
临江王又抿了抿唇,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陌生,才刚走来的时候的那种愤怒到现在还萦绕在心头,看着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又蓦然觉得无力:“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明知道,这件事是我下的决定,你要恨也该是恨我。”
临江王妃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也不是不恨眼前的男人。
只不过相比较起来,显然沈琛更好欺负也更好对付的多了,大家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她自然也会先找好对付的那个。
等……等到时机成熟了,她是一定要替儿子讨回公道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呢。
虽然那个儿子也并不是很亲近她,也蠢的去跟仇人走得近,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有什么办法?
他不替自己这个娘想,她这个娘却是要替他这个儿子着想的。
脑海里思绪纷杂,她闭上眼睛,很是淡漠的开口:“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王爷若是觉得我罪大恶极,尽可杀了我。”
临江王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半响,见她始终不睁开眼睛,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夫妻这么多年,患难与共,不是没有感情。
何况临江王妃的娘家对他也是尽心尽力,小舅子们也都好相处在为他卖命。
他想起这些年王妃的好和体贴,想起她生楚景行和楚景吾时的挣扎和艰难,迟疑半天,才问她:“你……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做错?”
临江王妃冷哼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带着无尽的疲倦:“我有什么错?我若是错,大约也就是错在实在无能,以至于竟不能替我的儿子报仇讨一个公道。”
临江王苦笑了一声。
他要说多少遍王妃才能知道,楚景行的死跟沈琛没有关系。
说到底,是楚景行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他,下的这个决定也是他亲口下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他无法改变临江王妃的心思。
他迟疑片刻,才轻声问她:“那我只问你,你跟薛先生的联系,还有谁知道?”
临江王妃也同样犹豫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看向他。
“你应当也清楚,现在晋王已经伏诛。他身边所有同党,重要的都已经押解进京,不重要的也都死了。”临江王顿了顿才又道:“若是薛先生还活着,他身边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那我们平定晋王的功劳就全部毁了。”
被人知道楚景行跟薛先生的关系,到时候再大的功劳都没有用。
而之前做的一系列的事,在朝廷铺的路也都毁了------隆庆帝只会认为他们别有用心,蓄谋已久,逼反了晋王,又故意贼喊捉贼,到时候不说隆庆帝的滔天怒火,就连朝臣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他们之前做的所有的准备都等于白费了功夫。
临江王妃嘲讽的牵起了嘴角笑了笑。
说起来,临江王大约是怕她跟薛先生合谋,不顾一切的把这些事都捅出去,害了这一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