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拿出来的那张翻拍照片上，一前一后两个挨得挺近的男女，卫泽希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的神情：“啧，五年前啊，我那时候发型够傻的。”
“你看看这女孩长相！我上个月和她见过，比照片上还漂亮，谈吐举止别提多大家闺秀，能看上你我都觉得惊喜。”卫父说着又看看照片上的两个人，颇有点老怀欣慰的感觉，“也幸好你遗传了你妈的长相，和她配起来还真是郎才女貌。要是你能娶到这样的老婆，我也就放心了。”
卫泽希目光落在照片上的女孩子身上。她长得确实很漂亮，端庄明艳，一看就是聪明精干的类型。
但他只把父亲的手机推了回去，唇角扯了扯，问：“要是我不去见面呢？”
“在我身边磨练了这些天，你竟然还死性不改？”卫父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我还以为你这半年来总算改邪归正，肯听得进我的话了！”
“我也想乖乖听话啊，可这事我不行。爸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算去和她见面，肯定也是敷衍几句就跑了，反倒弄得场面不好看。”卫泽希把手一摊，满脸无辜，“再说了，万一被未染知道我跑去相亲，她心里对我有什么想法了，那我可怎么办？”
毕竟，未染还没答应他的求婚呢。
第156章 鬼迷心窍
卫父脸色铁青：“就你这个混小子，还不肯娶我给你安排的好老婆，只想着和外面那些女人胡混，你叫我将来怎么和你妈交代，怎么放心把家里的产业交给你？”
“那就别给我了，老爸你自己继续操劳吧。”卫泽希漫不经心一句话，戳破了卫父的美好的幻想。
卫父瞪着面前的逆子，把手机重重往桌上一摔，沉声问：“怎么了，不务正业的日子还没过够，准备玩到七老八十去？”
“过够了啊，所以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人，来终结我那些荒唐的日子了，老爸你就别操心了。”卫泽希说到这里，心里真是不胜忧伤——
之前，他还同情嘉律被家里人施压，无法舍弃手中所有一切去追随未染，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而且他比嘉律还惨，直接就被迫去和亲了！
“找到了人？什么人？”卫父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盯着他的眼睛锋利了起来，“那个和你传绯闻的化妆师颜未染？”
卫泽希心说糟了，未染怕是要成他和老爸互怼的炮灰啊！
他赶紧替未染说好话：“爸，我说实话，未染能看上我，就是你儿子这辈子人品大爆发了！无论在什么行业，能做到金字塔顶端的都是最了不起的人。何况，未染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倚仗，全靠着自己的能力，就走到了现在，达到了今天这样的成就。她会是普通人吗？她可是一无所有从十几亿人中厮杀出来，你能想象她有多厉害吗？”
卫父冷笑，并不答话。
而卫泽希的眼睛都明亮了三分，说到未染的成绩时，他比自己得到那些荣耀还要兴奋：“跟她一比，我、嘉律、甚至爸你最欣赏的嘉律他大哥，我们都算什么啊？谁有胆气说自己能不靠家里、不靠金钱，只凭着个人的能力，在十几亿人中成为最拔尖的那一个？你儿子能遇到这样的儿媳妇，几乎可以算是运气爆棚了吧？”
可惜，纵然他如此崇敬未染，卫父却不为所动：“说得再天花乱坠，化妆师终究只是个化妆师。”
“爸，职业不分贵贱好吧？而且未染是国内最顶级的造型师，无数明星名流都争着抢着邀请她替自己做造型，她是艺术家！”
卫父冷冷说：“职业不分贵贱，可人有三六九等。她不是我们这一等的人。”
卫泽希诧异问：“所以爸，你觉得像我这样弄个名校学历一辈子靠家里混日子的就算上等人？”
“至少，你和秦家女儿门当户对，你们才是有共同语言的人。”卫父还想试图和他讲讲道理，“秦家女儿是正经商学院毕业的，专业和我们家的产业也相近。你试想下，将来拓展产业的时候，大方向往哪个方向走、小方向如何把控，那个化妆师能给你建议吗？”
“产业拓展为什么要找老婆商量？我请个专业团队，给他们几天时间，公司在产业链的位置、各环节附加值分布、主要业内对手、产业升级方式全都出来了，还全都是最专业的意见，比两个人靠在床头数手指靠谱多了吧？”
看儿子这一脸大惑不解的模样，卫父都要被气晕了：“外人能有自家人好用？多少职业经理人把企业掏空自己跑掉，你没看到吗？”
卫泽希说：“那亲戚也不一定靠得住啊，你看方氏那一堆挖墙脚的叔伯兄弟，内斗起来比外面请来的人可怕多了！再则说了，你儿子我别的没学会，报表看得还不多吗？情况好不好数字都有体现的啊，干脆利落开掉不就好了，又不是亲戚，血缘关系永远甩不脱那才可怕。”
“那三观呢？你出身这样的家庭，她从小连爸妈都没有，你们世界观、价值观能一样？”卫父恼羞成怒，已经不再是说话，而是在吼了，“这种东西，从小受家庭影响形成，怎么都改不掉的！你和一个穷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那我和不认的秦大小姐就有共同语言了？唔，相亲谈资是什么呢？坐在Gordon Ramsay餐厅讨论买飞机好还是买游艇好？不如爸你多给我点钱，全都买了不就不需要纠结了？”
无言以对的卫父，终于咆哮出来：“你简直鬼迷心窍！”
“我就是这么鬼迷心窍了，怎么办？”卫泽希还无辜地看着他，反问，“爸，你不是老嫌弃我不肯安定下来吗？我现在这么认真浪子回头，这也是件好事吧对不对？”
“浪子回头？孤儿，高中学历，化妆师，找这种没一处靠谱的女人，和你以前找的那些夜店公主有什么区别？！”
卫泽希那一直笑嘻嘻的神情终于从脸上褪去了，一贯和父亲见招拆招挥洒自如的神态也不见了。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严肃而慎重的口气，一字一顿说：“首先，我从没找过夜店公主，我和所有的前女友都是因为开心才在一起，最后分手也是好聚好散。其次，无论你看上怎么样的儿媳妇、无论你是不是喜欢未染，都是白搭，因为我已经向未染求婚了。”
卫父瞪大眼睛正要发作，但见儿子这难得的凌厉模样，后面那些唾弃颜未染的话也就吞了回去，只冷哼一声，问：“没有我的允许，你敢结什么婚？”
“不，是求婚。而且是我妄想她嫁给我，目前她还没答应我。”不等卫父说什么，卫泽希已经站起身，堵住了他要说的话，“行了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会劝你勉强接受。我有我自己的人生，爸你控制不住的。我对你的公司没兴趣，对你看好的秦家大小姐也没兴趣。你那堆资产爱给谁给谁，说实话这种地方、这种氛围太不适合我了，穿得衣冠楚楚说着牛津腔英语什么的，这日子我没法过。”
卫父差点没被这逆子气厥过去——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没说什么，这不孝子先说了一堆，他家长的威严何在？
本想狠狠训斥一番，但见他直接进屋内收拾行李了，卫父立时愤恨怒吼：“混小子你去哪里？”
卫泽希显然早有准备，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东西，拉着行李箱出来说：“我早就想好了，我肯定是要待在中国的，未染在的地方就是我要成家的地方，就算你没有逼我去相亲，我也早就想走了。”
“混账，你敢走，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卫父咆哮。
相比他的暴怒，卫泽希简直是冷静。他抬手在额前一点，挥手说了句“那，老爸再见”，随手就抓住门把手，把门带上了。
卫父死死瞪着那关紧的门，被气得够呛，颤抖的手扶着餐桌喘息沉重。
许久，他才对着闭着的门怒吼：“混账！收拾行李这么快，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因伤暂离娱乐圈的黄一辰，终于首次在媒体上发声，宣布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感谢媒体们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
一时间这个消息引起了大范围的关注，关于记者招待会的直播消息更是被转发了几十万次。
所有人都想知道，黄一辰现在的模样。毕竟，在车祸当天的照片上，他那副惨状大家都是看到过的，而他的脸会恢复成什么样，也是这两个月来所有人都在讨论关注的焦点，讨论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下午两点召开记者会，上午九点，颜未染就已经来到了黄一辰的家中。
黄一辰和柳子意都有些紧张。毕竟，拆开绷带后，看见黄一辰脸上伤痕时那种沮丧与不安，到现在还萦绕在他们心头。
柳子意从门口将颜未染迎进来，压低声音问：“未染，没问题吧？”
颜未染给她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放心：“别担心，我在电脑上模拟过了多次，替辰哥设计了特殊的妆容，侧重于纠正他做表情时的微表情。只要不做大表情，绝对没问题。”
但是电脑模拟毕竟只是模拟啊，现实中的一切，不可知的因素太多了，真的能够彻底解决吗？柳子意这样想着，但如今她能倚靠的也只有颜未染，唯有尽量去相信她。
帮颜未染提着化妆箱进来的潘朵拉看见黄一辰的脸，那大大咧咧的脸上就露出惊讶的表情：“哎呀辰哥，我姐说你恢复得不错，我瞅着这……”
颜未染看了她一眼，她后面那“这咋整”三个字赶紧就咽下去了，讪笑着替颜未染打开化妆箱，埋头不再说话。
颜未染打开电脑，对照着自己这段时间来调整过无数次的黄一辰面容，将他下巴抬起，仔细审视着五官。
第157章 为了你家艺人
眼尾的疤痕，导致他的眼角和眉毛都有轻微的位移，两侧脸颊的反光也不再一致。最重要的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因为牵动断裂的肌肉束，所以会产生隐约的不协调感，甚至在某种角度看来，带着些许狰狞的感觉。
柳子意扭着手指站在旁边望着黄一辰的面容，眼眶中隐约浮现出水汽。
潘朵拉看着他的面容，脸上隐约写着两个字“毁了”。就连她这么崇拜颜未染的人，也在心里期待着，到底能不能拯救这张脸。
颜未染轻轻吸了一口气，抓起了化妆箱内的第一支粉底刷。
黄一辰复出的记者招待会在市郊一家酒店举行，距离原定时间还有半小时，现场已经人满为患。
而在合作的直播平台上，几十上百万的人早已守候在屏幕之前，等待着黄一辰出现的那一刻。
现场的记者们不乏相互认识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谈话的中心内容，和直播屏幕上那些弹幕几乎一致。
“黄一辰的脸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毁容了？”
“既然这么快就敢出来见人，那肯定应该是恢复得不错吧？”
“现场会公开和他一起出车祸的女星是谁吗？”
“柳子意，肯定是柳子意！不是她我就直播吃二十斤香蕉！带皮的！”
在期待与议论之中，黑色的保姆车终于缓缓开到酒店门口。现场所有人第一时间冲向车门，闪光灯交织成一片，快门声不绝。被挤到后面的人则一个个举高了手中摄像机或者三脚架，仿佛这一刻世界的焦点就是那缓缓打开的车门。
先下来的是黄一辰经纪人，她一看外面那情况，立即撑开手中的大黑伞，遮挡住了那些高举的摄像头。
黄一辰在她后面出来，动作并不迅捷，但也没有重伤未愈的模样，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摄像机对准他的面容，等众人看清时，都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暗骂：“太狠了！”
因为，黄一辰现在顶着鸭舌帽，架着墨镜，还戴着一个黑色口罩。
那张所有人都在关心的脸，被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没露出来。
这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揭晓的意思啊。
周围快门声没有了之前的繁杂，很多人冲着黄一辰喊：“一辰，你没事吧？”
还有人喊：“一辰，看镜头，笑一个！”
在后面一辆车上的颜未染听到了，有点哭笑不得地和潘朵拉交换了个眼神。她们是真不知道这种遮得严严实实的模样有什么好拍的。同样遮阳帽墨镜口罩的柳子意却仿佛毫无察觉，车门一开就快步下车，躲在人群后面迅速进了酒店。
颜未染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取出化妆箱。
此时黄一辰已经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地进内去了，而颜未染现在大小也是个红人，记者们一看见她，就有好几个人上来询问，是不是负责此次黄一辰的化妆师，打听黄一辰伤势的情况。
颜未染只微笑道：“也没多少时间了，到时候辰哥自然就会露面，大家看到他的脸不就都知道了吗？”
“透露一下嘛！”还是有人坚持追问。
“我个人觉得……”颜未染笑道，“值得期待。”
说了等于没说，众人也只能问了问“什么时候有新视频”和“下次合作对象”之类的闲话，颜未染随便敷衍了两句，一转头要上台阶时，却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卫泽希。
隔了小小一段时间，再次见到彼此，却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似的。
大概是在伦敦的日子过得比较正经，卫泽希穿着修身衬衫，但国内的秋老虎又让他不得不将袖子卷到了手肘。一双腿从台阶下往上看显得越发长了，头发倒是被修短了，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利落。
颜未染朝他微微一笑，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对着走下台阶的他说：“回来了？”
他对她抬手示意了一下手表：“刚下飞机，十二分钟前到了这里。”
颜未染向后面众人点了下头，提起裙摆跟着他上去，说：“看来你很重视一辰的复出啊，还特地赶回来。”
卫泽希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凑到她耳边说：“不，是重视我们的约定。”
颜未染的心口微微跳了一下，抬头看他。
“别发呆啦，我会以为我帅出新境界了。”卫泽希拉着她，顺着走廊往酒店里面走，“来，给黄一辰补好妆后，他就要见人了。你看看墨镜和口罩有没有把他妆弄花。”
颜未染默默低头看看他牵着自己的手，低头微笑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