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最近正在研究如何能快速高效地为伤口消毒,如何能保证手术后的伤口快速愈合而不感染。
感谢华佗大大发明了麻沸散,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几种药材进去。经过几百次的反复实验,麻沸散的加强版已经被她研制成功,效果更强劲持久,完全可以达到应付一场大型手术的强度。
杜大夫见到迎春找人打造的手术用具很好奇,便主动参与到研究中来。
对于给患者病灶处开刀或切除的治疗方法,杜大夫被这种不可思议的行医手法惊吓到了,连连摆手否认迎春的想法,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等他见证了迎春对一个被狼撕裂的伤口缝合的全过程之后,震惊的无以复加,心中的怀疑和不确定也有了动摇。
伤者是个老妇人,上山打猪草时遭遇一只下山寻食的孤狼。虽然及时被救侥幸逃得一命,却也被撕咬的浑身是伤血迹斑斑。
好在没有太致命的伤,最重的一处伤口从上臂蔓延到肩膀处,大约有十公分长,伤口很深,里面的肉已经隐隐外翻。
像这样的伤口,以往杜大夫的处理方法也无非就是上些伤药,将伤口尽可能地挤对到一起包扎了事,没有一两个月别想痊愈,这还得是患者后期休养良好,保证伤口不发炎化脓的情况下才行。
如今见迎春用一根带勾子的长针和一种肉色的细线,如同绣花般将伤口细细地缝合在一起,最后打了个结,留下一个线头。外翻的伤口不见了,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合线。又在伤口处涂了一种绿色的药膏,将伤口包扎固定好。
迎春一边忙活一边给杜大夫讲解:“七日后便可拆线,拆线后只要不再次撕裂伤口,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杜大夫震惊的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说:“七日?七日伤口就能愈合吗?”
迎春翻了个白眼,“七日是指可以拆线,拆线后不能抻拽受力,大概一个月就能彻底恢复。这种先缝合后养护的方法可比你那种老办法安全有效的多。”
杜大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眼前开启了一道崭新的医学之门,他一定要学会这种缝合方法。于是杜大夫殷切的小眼神死死地盯着迎春,发出求学若渴的光芒。
迎春被她盯的浑身发毛,赶紧止住他这种非常人的行为。本来她就没想着敝帚自珍,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同杜大夫一起研究改进。他学会了外伤缝合,以后救治更多的人,也是行善积德。
杜大夫完全没有思想包袱,他坚信: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迎春那里有他值得学习的东西,那他就可以放下身段虚心求教,完全没有那种被徒弟打脸的屈辱感。
迎春敬佩杜大夫的人品和对医术孜孜不倦的求知精神,也专心给他讲解相关知识。在不断地探讨交流的过程中,两人的医术都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提高和升华。
在杜大夫的帮助下,历经两个多月,终于研制出一款以十八种中药汁液配制而成的高效消毒液,效果一点也不次于现代西药版医用消毒液。有了这个东西,就再不用担心术前消毒和术后感染的问题。
迎春的手术大多应用到产妇难产上,成功地给一个难产的孕妇实施了侧切术,成功地接生了一对龙凤胎,救了一大两小三条命,并且产妇术后恢复的很好。
从此妇幼医馆的名头彻底打了出去,尤其是迎春的侧切术和医馆的产后护理,更是让绝大多数产妇竞相追捧。
虽说这个时代的妇女都习惯了请稳婆上门来接生,但对于那些胎位不正怀相不好连稳婆也拿不准的产妇来说,妇幼医馆就是她们的救赎和生命保障。
不希望产妇出危险的人家都送产妇来妇幼医馆生产,渐渐地后院的病房越住越满,到最后竟然达到一房难求的地步。迎春并不打算扩张病房面积,只在里面多加了床位。反正就算病人的家属不能陪护也没关系,医馆有全套的陪护服务,直到产妇孩子平安离开。
有了侧切术的成功,迎春便想研究研究剖腹产。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现实,刨腹产可比侧切术复杂困难得多,没有人指导她还真不敢在活人身上做实验。再有就是这个年代的人哪里又有人能接受得了这种开膛破肚的接生方法,估计宁死也不会做这种疯狂的尝试。
但是人活着总得有些追求,不能实施不代表她不能研究学习。闲来无事时就反复在小动物身上练习,至今经她手的小动物无一例感染和死亡。
腊八这天,众人被宝钗的一个结婚喜帖炸懵了,宝钗居然给自己找了人家准备在腊月十八那天出嫁。
迎春赶忙派孙管家去打听,看看薛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宝钗会做这样的决定。
很快孙管家回来报说:“薛氏要嫁的人家也是个不小的商贾,财力丝毫不必薛差。那人姓钟,正妻病死没多久,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女儿,想儿子想的快疯魔了,纳了八房小妾却没能生出个儿子来。据说是相中了薛氏的好颜色,又见她第一胎便生了个大胖小子,得知她如今的情况,便动了心思,找媒婆上门提了亲。”
迎春好奇地问孙管家:“那八个小妾是一直没生养还是只是没生出儿子?”
孙管家挠头,想了想道:“好像就是没有人生养过的。钟老爷一度怀疑自己的身子出了毛病,请了无数的大夫均未看出问题。后来就频繁地出入寺庙烧香拜佛,以求神灵保佑赐个儿子给他。”
迎春摆摆手道:“行,我知道了。你去给薛氏备一份贺礼,先下去忙吧。”
“是。”孙管家躬身出去。
泯了一口茶,轻嗤一声。“是个狠角色,可惜运道不济,命数不长,真真可惜了!”
“狠角色?谁是狠角色?”惜春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呵呵,自然是那个钟老爷去世的正妻。你以为为什么就只有她能生而小妾们都生不出?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这才是聪明的女人,直接从源头上将祸根掐断。”
迎春很想为这类女人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干得漂亮”。可惜死得早了,不然接触一下,定能发展为有着共同话题想法的良友知己。
惜春思忖了好半天才想明白迎春到底说了什么,顿时眼睛瞪的老大看向迎春,诧异地问:“不是说请了好多名医都未看出问题吗?那问题应该不在他身上才是。”
“切~!你以为光靠诊脉真的能那么轻易就诊断出他中了什么招?除非是中了很常见的毒,不然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名医都是华佗在世?不说别人,就是你二姐姐我,就有不下十种办法能在不用毒的情况下使人达到绝育的效果。”
“啊?真的吗?那二姐姐也教给我吧,技多不压身嘛!”惜春觉得自己面前又打开了一扇门,门里的东西是她很感兴趣的,一定要好好掌握多多实践。
迎春也没觉得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教的,知识从来不分好坏,只看学习的人如何用罢了。一个乐意教,一个积极学。从此惜春在旁门左道的路上越跑越远,却一直乐此不疲孜孜不倦。
第84章 迎春花开(二十四)
腊月十八这日, 天阴沉沉的, 一场大雪即将来临。除了怀了身孕的黛玉,三春都来了薛府给宝钗送嫁。
打扮的富贵妖娆的宝钗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对着来贺喜的姐妹们笑的异常灿烂。迎春大概能猜出她今后要走的路线,也许她选择这场婚姻也有着她不为人知的目的。至于具体如何迎春并不打算探究。
人各有志, 以宝钗的精明, 不可能猜不出钟家的真实情况。既如此还依然选择走这条路,那只能说她的所为必有所图。
薛桂小盆友已经六个月大,融合了宝钗和宝玉的好样貌,长的粉雕玉琢, 像个精致的瓷娃娃。特别爱笑,一逗他就手舞足蹈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其父的爱美基因,小小年纪就会审美, 长的好看的人逗他,拉拉小手,摸摸小脚,他就更加兴奋活跃。
迎春她们几个帮不上别的忙, 就留在暖阁里逗薛桂玩。探春一边阻止薛桂将荷包往嘴里塞, 一边问迎春:“宝姐姐嫁人了,那薛桂该怎么办?要跟着宝姐姐一起过去钟家吗?”
“……嗯, 也许会,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接着迎春将钟家的情况讲了一遍,引得她唏嘘不已。
“哎!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作为儿时的好姐妹,我们也只能默默祝福, 但愿她能过的如意顺遂,得偿所愿吧。”
惜春插嘴道:“三姐姐说的很是,各人的命数不同,选择不同,人生自然就不同。”
“呦,四妹妹什么时候成了大哲人了?说出来的话不旦一套一套的,还挺有道理呢。”
探春揶揄着惜春,惜春自从跟着二姐姐学医,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生机,再不似从前那边冷漠极端。
可以说姐妹们的改变都是因为二姐姐,要是没有二姐姐,她们几个还在不在都不好说。如今不但生活稳定,还有了新的人生和新的希望。这些简直比从前在荣国府的生活更让人满足期待。
想到这些,探春带着感激的心看向迎春。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回报二姐姐,只能在二姐姐需要的时候,默默地站在她身边,无声地支持着。
迎春感受到了探春的感激之情,却并不打算说什么。毕竟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是她的风格,她们感激自己也实属正常,她确实出手帮她们改写了人生。
如此大的恩情怎么感激都不为过,但迎春对她们要求并不多,只要不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行,毕竟白眼狼在她这里是没活路可走的。她能救人,自然也能轻易地将人打入尘埃。
迎春看薛桂有些困了,便给她盖上小被子,轻轻拍着哄他入睡。转头轻声问探春:“铺子归置的如何了?打算好了要做什么营生吗?”
说起铺子,探春兴奋起来,这可算是她长这么大干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我们打算开家成衣铺子,我和我娘都喜欢设计裁衣,亲手缝制刺绣,每制一件衣裳都是独一无二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的满足和幸福感简直无法形容。”
迎春赞同,“能做自己感兴趣又喜欢的事确实能让人满足,更容易收获成就感。长时间刺绣伤眼,你们要多加注意。”
“二姐姐放心,已经请好了几个绣娘,按件给她们算工钱。我们娘俩只负责设计剪裁和缝制这一块,掌柜的活计都交给环儿,他如今生意经已经学的很有模样。铺子里还需要简单的归置装饰一番,等过了年就能开张了,到时候二姐姐和四妹妹一定要去捧场啊!”
惜春豪气地说:“一定要去,我以后一定经常光顾你家铺子,我现在也是有工钱的人,养活自己买几件衣裳绝对没有问题。”
迎春给惜春实习期的薪资很丰厚,有十两银子之多,再加上每成功诊断治疗一位患者都会给她相应的提成。因此如今的惜春已经是小有存款的人,这才能说出那番财大气粗的豪言壮语。
在惜春眼里,每月十两白银已经很多很多了,以前在荣国府里她们姐妹每个月也才二两的月例,除掉给丫鬟婆子打赏的,基本上到了月中就不剩什么了。
那时候吃的穿的都不能随自己心意,吃的得随着老太太的口味,穿的随府里统一订制,她们几个就是人形的提线木偶,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听话就好。
在二姐姐这里她无拘无束,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想穿什么还可以自己亲手设计款式搭配颜色。这些都是二姐姐给她的福利,本来她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想要付银子的,被二姐姐骂到狗血淋头,一句“二姐姐是拿你当亲人待的”,彻底让惜春崩溃,抱着迎春号啕大哭了好久。
自那以后她也打开了心结,彻底放飞了自我,完全将自己看做孙府的一份子,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孙府小姐的待遇。
迎春眼神柔和地看着神采飞扬的姐妹俩,心中深感安慰。如果这时有人观察就会发现,迎春的眼里散发的是那种长辈看晚辈慈祥包容的目光。
没错,确实是慈祥的目光。经历了几世的迎春一直保有记忆,按年龄去算她已经有几百岁的高龄。经的事情多了,心态自然就会慢慢沉淀,逐渐衰老沧桑,对待小辈们也越来越宽容慈和。
幸好每个世界都有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陪伴着她走过一程又一程,给她那颗日渐苍老的心注入了勃勃生机。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迎春好好善待她们,保她们一辈子平安顺遂。
看姐妹俩还在那叽叽喳喳个没完,轻咳了一声,问探春:“铺子的名字取好了吗?订做牌匾的话就去冒儿胡同的李记作坊,那家和医馆这边有合作,你说妇幼医馆介绍的,便能给你个成本价。你们铺子里的衣架柜台之类的都可以去那里订制,师傅们的手艺还是相当精湛的。”
深知探春她们底子薄,起步时一切都得精打细算,便给她行了个方便,想着能让她们多省一分是一分。
探春眼睛一亮,高兴的直拍手。“哎呀,二姐姐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只是我这铺子名还没想好,二姐姐和四妹妹也帮忙想想吧。”
惜春沉思片刻道:“云想衣裳花想容,不如就叫这个名字好了。”
探春质疑:“会不会太长?”
“呃……!”
“霓裳如何?简单易懂,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迎春给出自己的意见,一个店铺的名字还是言简意赅的好,至少让人打眼一瞧就明白这是家什么店。
“霓裳,霓裳,这个好。简单明了又好叫,就叫霓裳。”
探春拍手笑称好,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好听又简单。惜春也觉得好,于是霓裳这个店名就这样定了下来。
翻过年来到二月里,选了个十六的好日子,霓裳开业迎客。
迎春带着惜春和巧姐儿来捧场,并送上一对大花篮了表心意。
开业前三天的八折优惠,再加上霓裳出售的服装款式新颖、做工精良。很是吸引了一大批客人,三天的时间几乎卖断了存货。
巧姐儿人小鬼大,在店里转了几圈,就不满地问探春:“三姑姑,为什么没有我能穿的衣裳?我可是带了我的压岁钱,还准备买买买呢!”
三春都被巧姐的话逗笑了,这小人精很会模仿大人说话,平日里总听惜春说赚了银子就去买买买,她就记住了,出门还不忘带上自己的压岁钱。
探春笑着将巧姐儿抱在怀里,亲了一口她粉嫩的小脸蛋,哄着她说:“都怪三姑姑粗心,等下次巧姐儿再来,一定就有好多巧姐儿能穿的漂亮衣裳。三姑姑跟你保证,可爱的小巧姐儿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这小嘴撅的都能栓头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