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西月贴近了褚澜,动作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耳语。
“我现在只不过是把你做的一切,还给你而已啊,而且我可没有你那么过分,所以,还是我善良一些吧,不用感谢我啊。”
白西月弯眉,和褚澜拉开了距离。
褚澜已然齿冷,面上似乎带上了一层阴影。
“从你说分开的那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喜欢从来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有的事情做就是做了。”
渣人者,人必渣之。
“我可以再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褚澜声音坚定,看起来好像依旧很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了一个崩溃的边缘,仿佛快要坠崖的人,只等着面前的人伸手,将他拉上去,又或者推下去。
“人犯错是有可以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可以重来,褚澜,在我面前,你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白西月噙着笑,话语却直接冷漠,带着些残忍的意味。
犯错了不是哭着说‘我知道错了’就可以被原谅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
起码褚澜在白西月这里是没有的。
褚澜听到的时候有些茫然,好像忽然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停地下坠下坠,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吧。”
白西月对褚澜什么样的表情不感兴趣,冷酷到了极致。
以牙还牙且不提,这攻略白西月也没把自己的心搭进去,一个原因是面前的都是些少年郎,她没有吃嫩草的习惯,而且对方是人渣她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感觉的了,二是知道自己的任务。
白西月也不觉得自己这是绝情,顶多是敬业。
这种攻略虐渣谁心疼谁犯傻。
白西月对着不远处的乔宋招了招手,示意可以离开了。
白西月转头对上乔宋的时候,面上又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强撑着。
她刚刚和褚澜说话的声音很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所以乔宋必定是没有听见的。
而且他刚刚是背对着乔宋的,乔宋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那还不是她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在白西月看过来的时候,乔宋面上的阴郁尽散,带上往日的轻佻表情。
“走吧。”
乔宋自然的牵起白西月的手,像是全然没看见她面上的落寞。
他带着白西月从褚澜身边走过,像一个胜利者。
见鬼的胜利者。
乔宋心里怄火,恨不得再把褚澜揪起来打一顿。
白西月的手冰凉,他握在手里的时候心也跟着凉凉的。
这算个什么事儿。
乔宋一边在心里痛骂褚澜崽种,一边烦躁白西月对褚澜的态度。
就算喜欢现在也结束了不是吗,目前他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但是心里就是不高兴不痛快,仿佛想要的不是这个。
但怎么会不是。
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半了,街边已经没什么人了。
褚澜半跪在马路旁,脸上还带着刺痛。
但那不是让他最难受的。
他的手揪紧心口的衣服,整个人如同脱水的鱼一般有些无法呼吸。
褚澜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一个人坐在马路边,露出败犬一般的表情。
他有些喘不过气,白西月说的话如同魔咒一般的缠绕在他的脑海里,她的每一个笑容像是淬了毒一般,像是生长在藤蔓之间艳丽的花朵,一层又一层的缠绕在他的心尖,让他几欲昏厥却又无比清醒。
你的真心我不想要也不屑于要,就像你当初对我那样。
哈。
褚澜笑出声,眼里一片死灰。
他笑到咳嗽,咳到整个人伏在地上没力气站起。
怪他自作自受吗?
他想告诉自己也许还有机会,但他已经没有勇气这么对自己说了。
白西月的眼神那么冷漠,像是对他不屑一顾。
也许不是像,那是就是。
她早已经不在意他了。
褚澜的脊背像是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骄傲,垮了下去。
他仅有的动心,那喜欢的芽儿还未曾生长,就已经被硬生生的掐掉了。
褚澜有些晃悠的站起来,面色青白。
有凉意落在脸上,细小的冰雹从天上降落下来,冻得人发冷。
褚澜宛若幽魂一样的回了家,可把他妈吓了一跳。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不是让你去给你爸送个材料怎么这样了?”
母亲咋咋呼呼的关怀,褚澜一言不发,面上带着些倦色。
褚澜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
不管母亲怎么询问,他都是以沉默来回答。
处理了伤口之后,听着母亲说着明天为他请假这样的话,他倦怠的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累了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似乎连眨眼这样的动作都觉得有些疲惫。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漏着风,就算此刻盖着被子,也觉得冷。
脑海里反复交织着一些场景,有时候是以前,有时候是现在。
褚澜想到白西月的甜笑,有些不甘起来,但是又想到她决绝的话语和冷漠的表情,力气又被全部抽走,变得颓然无力起来。
外面的雪子还在下着,细小的白色的小石头落在人的头发和身上,像是黑幕上溅洒下的白墨,如梦似幻。
白西月被乔宋牵着往前走,雪子掉落进脖子里,有点凉意。
乔宋就这么一个劲的往前走,白西月拉了拉他的手。
“怎么走怎么快?”
乔宋脚步顿住,看着白西月的那一双水眸。
她似乎是收拾好了心情,先前的那点儿醉意也不见了,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漫不经心中带着些轻佻的感觉。
乔宋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酸涩的滋味,这样的人会为别人流眼泪真的是让人心生怒意,又或者说,是嫉妒。
“说起来,要不是褚澜有前科,你刚刚那样问,我保不好就回答他了。”
“你这是要我酸吗?”
“没有没有,这是我们颜狗的自我修养,褚澜长得是真的好看。”
白西月一副扼腕惋惜的模样,让人瞧不出她的心里真实的想法。
白西月抬手捏了捏乔宋的面颊,眼睛弯了弯。
“你嘛,长得就就比较激发母爱。”
乔宋模样清秀,眼睛圆圆的,这张脸大乔脸是呆萌,小乔来是带着些小帅,但是算不得顶级。
而褚澜那清冷冷的高傲淡漠模样,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他真的好看。”
白西月重复的感叹了一遍,松开了捏着乔宋脸的手。
重度颜狗乔某人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很想直接给白西月上演[ベッドの上の小さな母親],谁让她说激发母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这个世界明天结束啦
第70章 第二战场
乔宋原本设想着自己今天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他带着白西月进入他的世界, 喝酒谈天, 这样他们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 他的地位会在白西月的心里上升, 再自然而然的度过一个相拥的夜晚, 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褚澜。
冷冷的雪子在他脸上胡乱的拍,白西月的样子更是让他有些无力。
“今晚应该会有一场雪。”
白西月抬手接住雪子,声音轻轻。
“今天心情不好, 只想回家睡觉,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吧。”
白西月对着乔宋摆摆手, 打算离开。
“既然舍不得,那么为什么还要分开?”
乔宋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发问。
他告诉自己仅仅只是好奇, 但是那种心口烦闷的感觉却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白西月离开的脚步顿住, 回头和他对视。
“褚澜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已经过期了的草莓蛋糕, 好看诱人, 但吃一口就会浑身难受, 我明知道过期了我为什么还要吃?尽管我舍不得, 因为他看起来还没坏。”
白西月表情平静, 说的轻松,感觉给人却很压抑。
白西月太知道要怎么在平静中表达不舍和难过,那甚至不需要眼泪, 只需要毫无波澜的声音和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神。
乔宋心里的那股气越发的憋闷了。
就算褚澜是块过期的蛋糕,但是也在白西月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分量。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白西月心中是有地位的,再徐徐图之,必定会成功。
但是现在似乎又不是这样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相互绞动着,心里有什么自己也不甚明了的东西要从胸腔中嘶吼着咆哮而出却又被压抑着。
白西月瞧见了,觉得有点意思。
看来进度条,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接近满值。
喜欢的形式并非只有一种,它被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
有些人知道喜欢是喜欢,而有些人未必会明白。
于是白西月打算把计划提前。
“喂,乔宋。”
少女的手揣在口袋里,朝着他昂了昂下巴。
“我现在身边没有人,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可以谈恋爱睡觉的那种?”
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中,她的眼眸熠熠生辉。
乔宋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很高兴的答应的,但偏偏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如鲠在喉。
在喜欢里在乎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介怀。
于是乔宋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对于你来说,褚澜是过期了的草莓蛋糕,那么对于你来说,我是什么?”
你是舔狗啊宝贝。
还是个墙头草似的舔狗。
其实乔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是个忠犬,当然,要他的伴侣在他眼里漂亮的绝无仅有。
但是没有人会一直保持漂亮的,大家总会有疲惫的一面,丑陋的一面。
也没有人可以一直保持美丽,时间从不对人有偏差。
“你是我的小甜心啊。”
白西月如是说,带上几分轻佻。
乔宋觉得自己应该笑的,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变得十分不对劲。
明明面前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但是为什么感觉到那么烦闷,好像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对,不是这样子的’,那么到底要怎么样才行?
“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白西月摊手。
乔宋的身体比思想要更快一步,他紧紧抓住了白西月的手,眼里却带着挥之不去的郁气。
“我们愿意。”
这一刻乔宋的面上带上的浅笑近乎主人格,两种表情奇异的再一张脸上揉合在一起。
明明是笑容,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们愿意。
有时候一个人想不明白的事情,换一个人来,未必想不明白。
次人格的犹豫憋闷主人格看在眼里。
他知道是为什么。
只不过是不想自己成为一段失败的感情里的替代品,仿佛只是白西月没了褚澜,所以才找的他。
好像成为了一个逃避和宣泄情感的东西,她并非喜欢他。
但是没有关系,先得到就好了。
想要的都会拥有的。
只要得到了,再慢慢的把她心里的那个影子驱赶出去,迟早都会是他们的。
白西月倒不觉得害怕,心里在惊叹。
哇塞哇塞这才是标准的双重人格式挣扎!
小本本记下来,回去练练,说不定以后还用得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男朋友,送我回家吧。”
白西月笑着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看见乔宋点头。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了回家,就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情侣。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地间落了一层白。
褚澜没来上课。
系统没有再想白西月汇报褚澜的事情,因为有关于褚澜已经成功了,没有在汇报的价值了。
老师在班上说褚澜生病了,这一病,病了近三天。
这三天里,白西月和乔宋极尽甜蜜。
她像是一个称职的女友,又撩又乖又甜,弄得乔宋戴上眼镜脸红心跳,摘下眼镜想要哲学。
而这三天里,沈晚曾经来找过白西月,让她和她一起去她家里探望褚澜。
彼时乔宋在白西月的身边,静静地望着白西月没出声。
白西月果断的拒绝了。
她怕她去了直接把褚澜弄自闭,还是不要上去继续打击,以免别人还以为她对他念念不忘呢。
沈晚很不解,觉得就算他们之间没有那么一层暧昧关系,那么作为同学去探望一下应该也不过分吧。
白西月只是撩了撩她的头发,对着她摇头。
沈晚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不太明白。
她还是自己去了,对于白西月没有来这件事情仍然不解。
当她发现褚澜听见白西月名字的时候露出来的痛苦,忽然就明白白西月为什么不来了。
她还是不懂这些情爱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
褚澜回来上课的时候,好像比之前更让人觉得不可接触了。
他像是一块冰,冻着所有靠近的人。
他比之前瘦削了些,那双眼黑沉沉的,让人一望不到底。
他将白西月视若无物,走过去的时候目不斜视。
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了,看到的每一眼都觉得气管在拉扯着肺部,生疼。
既然没有可能,那么干脆当做没看见。
相比较褚澜的痛苦来说,乔宋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
像是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没什么真实感。
白西月正在给他上药。
几天之前和褚澜打的那一架,痕迹还留在身上,褚澜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异样了,他的脸还肿着,身上也还带着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