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贝思甜怎么劝说,刘春雨就是不肯收下,到最后甚至跑到远点的地方去捡柴火,弄得贝思甜哭笑不得。
这卡子指定是要送的,她现在不要应该是和她嫂子有关系,怕是保不住这卡子,既然这样,她就留着以后再给她。
快六点的时候,贝思甜赶着羊群往回走,走到家门口,看见大门敞开着,知道家里来人了。
将羊轰进羊圈拴紧栅栏门,她走了进去,便听见说话声,是一个男人。
“叔、婶,这些东西你们一定要收下,以前我和东子关系最好,他不在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秦氏推脱着,罗安国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卷不说话,透过半截门帘,贝思甜看到军绿色的裤子和皮鞋,坐在长凳上的是个当兵的!
贝思甜大感意外。
“小甜儿,你也进来吧。”罗安国的声音响起。
贝思甜答应一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于是看到了长凳上的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皮肤晒得有些黑,不过倒是很精神,尤其是穿着军装,更显精神。
“这是旭东的战友,乔显宏。这个是旭东他媳妇。”罗安国相互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弟妹!”乔显宏站起身来,眉宇间带着种种遗憾,他知道,罗旭东根本没有摆席面。
农村只有摆了席面才叫结婚,他听罗旭东提过家里给他寻了个媳妇,只不过一直没见过,那时候他还取笑他来着。
“你好。”贝思甜点点头,便挨着秦氏坐在炕上,正好可以看到柜子上摆着的东西。
粗略看了一下,有一网兜的鸡蛋,似乎还有点心,其他的就看不到了。
看样子军队的生活过的还可以,如果罗旭东不死,这个家里应该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光景。
“东子不可能临阵脱逃,更不可能向敌人投降,叔、婶,你们千万别信那些人的造谣!”
乔显宏每每说到这个,都会很激动。
罗安国沉默不语,秦氏在一旁叹气,不相信又能怎么样,这不影响村里人看他们的眼光,不影响别人碎嘴冷嘲热讽时不时排挤他们家,就连村委会有什么好事都故意把他们放在最后。
若不是徐主任还算是个明白的,他们家的日子会更苦!
“这些谣言不会是村民们说的,应该是从部队里传来的,乔首长,我们也不认为旭东会做这种事,那为什么会传出这种谣言?”贝思甜问道。
“弟妹,你快别叫我首长!”
乔显宏说完,却没能回答她的问题,他被问住了,他以前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他和罗旭东从新兵蛋子就认识了,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不错,他一直觉得罗旭东不可能临阵脱逃,所以他觉得唯一的答案便是罗旭东给什么人背了黑锅!
可是这种事情影响太大,他又是自己胡乱想的,根本不敢随便乱说,贝思甜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他吃惊的同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行了小甜儿,你和你娘去做饭吧,显宏,晚上陪叔喝一杯。”罗安国将秦氏和贝思甜支使出去,岔开了这个话题。
乔显宏忙摆手,“叔,不是我不和您喝,太晚我回不去了,这还得在镇子上留宿一宿,今天我是顺道来的,改天等我休假的时候,专门来陪叔喝酒!”
罗安国知道他不会留下,每次都是这样,所以他也没有勉强,送走了乔显宏。
晚饭在沉闷当中过去,晚上的时候罗安平跑到西屋待着,告诉贝思甜每次乔显宏来了,罗安国两口子都会心情不好很久。
贝思甜表示理解,这种事换在谁的身上都不好,乔显宏现在已经是排长了,听说似乎有升任副连的可能性,这就是因为他执行过几次任务,立过功。
如果罗旭东还活着,最差也是这样,罗安国和秦氏心情能好的了吗。
乔显宏带来的那些东西还在柜子上摆着,秦氏说不用收了,明天秦红梅就得过来要,借着罗老太太的名义要,秦氏要是说不给,那就是不孝。
贝思甜还是将东西收拾起来,这些东西她是不会让秦红梅拿走的,除了鸡蛋和点心,还有小半袋的白面,这可都是好东西!
贝思甜起了大早,洗漱完了以后,就向着罗老大家走去,走到半路就看见秦红梅哼着小曲儿走了出来,看这样子正是要过去要东西呢。
看见贝思甜走过来,秦红梅有些意外,不过什么也改变不了她过去要东西的目的。
“呦,小甜儿,这是要去哪啊?”秦红梅笑容满面的,上下打量着贝思甜。
这死丫头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好像长点肉了!
她就知道,她肯定不止买了一个白面馒头!
贝思甜越过秦红梅向着她家走去,边走边说:“接我奶去。”
秦红梅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忙回身,贝思甜已经进门了。
接她奶?接了干啥去?
她觉得有些不妙,连忙回身跟了上去,还没进屋门,就听见贝思甜的声音传来。
“奶,昨天旭东的战友来了,买了点好吃的,我接你过去住几天,给您补补身子!”
秦红梅脚下一个踉跄,气急败坏地冲了进去。
第39章 整治极品婆媳
“你说啥玩意儿!”秦红梅瞪着眼睛掀开东屋的门帘吼道。
这一嗓子把西屋还在睡觉的罗有才吼醒了,嗷就哭了起来。
贝思甜一点也不憷她,回过头去,稍稍提高了一些声音,道:“接我奶去家里住几天,给她补补身子!”
“有啥可住的,在这不能给她补啊!”秦红梅继续吼。
人接走了,肯定东西是不会拿过来的,这丫头太可恶!
贝思甜不急不恼,说道:“大伯母补是大伯母补,我爸补是我爸补。”
秦红梅以为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嚷嚷道:“你把东西拿过来补不就完了!”
“倒也不是不行。”贝思甜沉吟了一下,秦红梅一听脸上稍稍缓和,紧接着便又听到她说:“可是我爸想奶了,让我接过去住几天,我爸行动不便你也知道,总不能让我爸来回跑吧。”
“你让秦氏背过来不完了!”秦红梅一听又急了。
贝思甜歪头,故作不解地问道:“干什么这么麻烦?直接接奶过去不就行了。”
秦红梅这个气啊,这小浪蹄子肯定跟这装呢,臭不要脸的!
“不行,我不同意!”秦红梅开始耍赖,说什么也不能让罗老太太过去。
“大伯母为什么不同意?”贝思甜继续问。
“啥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我接奶过去住怎么不行了?”贝思甜步步紧逼。
“不行就是不行,我们都分家了!”秦红梅嚷嚷道。
贝思甜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笑了,“没错是分家了,可我爸到底是亲儿子,孝敬自己老娘有什么不对的。”
她就算真的要把罗老太太接过去,也要断了秦红梅也跟着过去吃喝的可能!
所以才逼她亲口说出‘分家’两个字来!
秦红梅被噎的脸红脖子粗,从头到尾这小浪蹄子都不急不恼的,她就算想借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都没借口。
“奶,我爸想你了,说让我带你过去给你补补身子,这也是沾了旭东战友的光。”
贝思甜去搀扶罗老太太。
罗老太太当然是愿意的,谁不愿意去吃口好的,尤其是她这牙口不好,吃啥都费劲。
罗老太太顺势下床,秦红梅一看眼睛都急红了,上前扒拉开贝思甜,“滚一边去!”
贝思甜手里还搀扶着罗老太太呢,被秦红梅一扒拉,罗老太太跟着就是一个踉跄,脸直接摔在了炕上。
这土炕上头就铺了一层床单子和一卷凉席,罗老太太哎呦一声趴在了床上。
外边扫院子的罗爱国停下好几次了,他知道秦红梅这娘们肯定是看上人家吃的了,也不想想那吃的咋来的,那是旭东战友送来的,回回都去要,他这脸面都丢尽了!
所以贝思甜说要来接人,他二话没说。
在外边听见秦红梅嚷嚷,孩子哭闹,他就烦的不行,几次想进去,又想想算了,不随了她事后又闹腾。
可转眼就听见老娘的呼痛声,他扔下扫帚跑了进去,就看到贝思甜跌坐在地上,罗老太太面朝下趴在炕上。
罗爱国赶紧上前把罗老太太扶起来,“咋了娘,磕着哪了?”
秦红梅见状有点吓傻,她哪想到会带上罗老太太,虽然这一磕还挺解恨的。
罗老太太捂着鼻子爬起来,摊开手里边有点血,居然流鼻血了,她一看见血就哀嚎起来,指着秦红梅的鼻子开始骂街。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娘啊,我早就知道你看老娘不顺眼,自己偷着吃好吃的,穷着我这老婆子,我孙媳妇过来接我去享福,你还拦着,你这是要我死啊!儿啊,你看看你媳妇,她不是个东西啊!我死了你们就开心啦,我的老天爷啊……”
罗老太太开始哭嚎,嗓门那叫一个大,底气那叫一个足,照这样,这老太太再活七八年完全没问题!
罗爱国见状,回身给了秦红梅一个大耳刮子,这一巴掌用了实劲,打的秦红梅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西屋罗旭强的媳妇白金凤哄着孩子不敢出屋,但是这么乱腾,孩子又是被吵醒的,怎么哄都哄不好,一直哭闹,她都担心战火烧到自己身上,盼着丈夫罗旭强赶紧回来。
这大早晨的,买个煎饼果子要这么久!
白金凤又是着急又是害怕。
贝思甜从地上爬起来,将柜子上放着的手绢拿过来给罗老太太擦鼻血。
罗老太太因着贝思甜要接她过去补身体,因此对她印象很好,就算是大发脾气的时候,也没波及到她身上,更何况她是来给自己擦鼻血的。
“大伯你别气了,我不接奶了,奶,我把你那份给你送过来!”贝思甜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罗老太太原本一听不接了就变了脸色,随即听到要送过来,脸色稍稍好转,不过还是不太好。
送过来她那一份,那就只有那一份,她要是过去了,她可以吃好几份!
都是秦红梅这不要脸的货!就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罗老太太心里这个气啊,原本相处还算融洽的婆媳因为一点吃食关系破裂。
至少罗老太太是恨上了秦红梅!
贝思甜见目的达到了,不再逗留,一秒不停地离开了罗老大家。
秦氏老远就能听见罗老大家闹哄哄的,心里担心贝思甜吃亏,很快便见到她快步走出来,见她神色无异,这心才踏实下来。
这一天秦氏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有多少年她没有这么顺心过了,尤其是听见秦红梅的哭声,罗老太太的怒骂,她这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贝思甜回了家就分了一部分的鸡蛋和点心包了让罗安平给送过去,罗安平去谁也不会难为他,而且就算罗老太太反应过来还想过来,也没道理跟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过来,那多没脸面!
这些东西如果是秦红梅要过去的,他们分吃罗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但经过这么一闹,东西又是他们送过去的,明说了只有罗老太太那一份,罗爱国父子肯定是没脸吃。
秦红梅是个不要脸的,罗老太太肯定也不给她吃!
第40章 商量
乔显宏一年至少会来一次,每次来都要送些吃食,每次大部分都被秦红梅借着罗老太太的名义拿走。
罗安国没办法,秦氏憋屈到要死也没办法,她那心里的郁结就是这么一点点攒下来的,要不也不至于嘴上总是说些难听的,说话总是用嚷的。
今天这一出,秦氏真是痛快极了,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这么痛快过!
罗安国也是满意的,老娘他孝敬了,也没让那个贪得无厌的嫂子占了便宜,还能给家里一家老小留不少吃的!
贝思甜真是不一样了,这孩子有头脑,还敢想敢干,比他们这些老东西强太多了!
这一天贝思甜带着罗安平出去放羊了,家里两口子坐在东屋说话。
“这孩子是越来越能了,就凭着她这一手绣活儿,再练练字,别说这靠山村,就是到了镇子上,也能吃得开。”罗安国一边卷烟一边说。
秦氏掐着辫子,点头道:“你那时候说这孩子遭这一难说不定会不一样,我还不信,现在老婆子信了!”
“这人啊,遭逢大变,总有变化。”罗安国感慨道,不知道他说的是贝思甜,还是说他自己。
“当家的,小甜儿给我的那钱,我给分成两份了,一份咱们自己留着,另外一份我给她存的。”秦氏放手手里的辫子,以商量的语气说道。
按照正常来说,贝思甜是她罗家买的童养媳,别说钱,就是人都是她罗家的,可到底两个人没有摆席,贝思甜挂着罗家儿媳妇的名头,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罗安国卷烟的动作不停,沉默着。
秦氏也沉默了,半晌正要说话,罗安国开口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咱俩之前不也是这么商量的吗,等平安再大一点,能掌家了,就重新给她找个婆家,咱也当一回娘家!”
秦氏一听忙点头,罗安国这是同意她给贝思甜存嫁妆了。
贝思甜跟着受了好些年的苦,如果大儿子还活着就算了,苦就苦了,但大儿子没了,总不能让她跟着守一辈子的活寡!
秦氏是个女人,她很清楚女人的难处,小甜儿挺好的一个孩子,哪能让她苦一辈子呢!
“那钱本来也是她挣得,该给她存点。”
罗安国不是个不明事理的,自然是赞同秦氏的做法,他也不像其他人似的算的那么清,若是村里头其他人,就算放贝思甜走,别说存嫁妆,嫁人的时候定然会要出不少彩礼,毕竟养了这么多年。
到时候彩礼必须是要的,这是村里的习俗,不然也会让人家婆家瞧不起,不过他们不会在彩礼上做文章为难人。
两人正说着话,听见大门响了一下,透过窗户向外头看去,看见张大嘴来了。
这张大嘴就是嘴漏,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坏毛病,也不像村里其他人那样避讳他们家,加上挨着也近,时常就来家里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