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岳凯心中也是有着颇多疑惑的,早在几年前,他就因为任务和罗旭东有过交流,罗旭东告诉他自己家里已经安排妥当,可是如今看来,他的安排要不没有到位,要不就是后来又多了很多的变故。
或者是,两者都有!
吴岳凯因为纪律,不能插手其他人的任务,更不能干涉关于罗旭东的一切事情,包括他的家人,不过通过贝思甜,他或许可以做一些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至少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不过,了解到这段时间罗旭东家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他想,或许他们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如此一来,吴岳凯可以静观其变,如果他的家里需要帮助,他便会伸出援手。
贝思甜没有明说家里的状况,吴岳凯也不好多问,便又聊回了书法上,两个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见解,贝思甜受益良多,吴岳凯也从中有了不少体悟。
越是这样,吴岳凯便越从贝思甜身上发现不简单之处。
这可不是一个农村姑娘会有的见解,可是她的家世一清二楚,没有离奇之处,反倒让吴岳凯倍感惊奇。
因为吴岳凯这里距离靠山村更近一些,相比于去青州镇更方便,贝思甜来的次数便多了一些。
而她的书法在这期间也有了不小的进步,这让冯运章又是酸又是甜。
酸的是,贝思甜小小年纪已经超越他太多,还得了吴老先生的青睐,甜的是,她的字卖出的也比往常多了,还有不少的回头客想要她的字。
和吴岳凯接触的多了,贝思甜发现两件事,一是吴岳凯的很多习惯都同师父一样,有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将他当做师父,而她心里也越来越不确定,吴岳凯到底是不是师父。
二是,她发现吴岳凯的身体不太好,身上各种毛病不说,血管骨骼严重老龄化,比实际年龄还要老,而肝脏有些也受损严重,至于风湿寒病,更是一直困扰着他。
吴岳凯的身份不同,周围有着不少勤务兵和卫生员照顾,不可能让贝思甜随意插手。
不过越是接触,贝思甜对吴岳凯的孺慕之情越是浓郁,她不想看着吴岳凯每日都被病痛折磨着。
可惜的是,贝思甜现在的精气神,除非是长期在吴岳凯身边才能起到效果,一次两次的,或者间断不连续的,都收效甚微。
树叶很快就掉光了,光秃秃的林子,地上的落叶都已经烂入泥里,显得格外凄凉。
大山脚下的冬天十分严寒,秦氏翻箱倒柜将压在箱子底下的棉衣棉裤都拿了出来,让大家套上。
她这都算是拿的晚的,早在半个月之前,村子里就有不少人穿着棉衣棉裤了,他们家因为有贝思甜调理身体,底子很好,即便没有一身脂肪,也能耐住寒冷。
“娘,明天我去镇子上扯点布,再做几套冬衣吧。”贝思甜说道。
他们现在身上穿的棉衣裤已经十分旧,现在她手里不是没钱,自然不能在这上面节俭。
秦氏的眼睛已经彻底没事了,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就开始给家里人织毛袜子做棉鞋。
毛线袜子里边裹上一层里衬,穿在脚上十分暖和,这样不容易冻脚。
一年冻脚就年年冻脚,罗安国穿着毛线袜子和棉鞋,依然还是会冻脚,每年都用辣椒秧子煮水洗脚,也只是没有加重而已。
和别人不一样,罗安国因为下肢瘫痪,冻脚之后不知道痒,这样很容易严重起来。
不过今年冬天,罗安国错愕地发现,他的脚有感觉了,冻疮总是痒痒,让他忍不住用手去搓,这行为对一个文化人来说,有些汗颜。
若是以前,罗安国肯定会觉得不好看,即便当着自家的老婆子,也不好看,不过现在,他却只有高兴的份!
“小甜儿,我冻了的地方有感觉了!”罗安国高兴地对贝思甜说道。
冻了脚还高兴,也就只有罗安国了!
贝思甜笑着说道:“现在只是为治疗打基础呢,就像娘那时候一样,等到真正治疗的时候,估计要天暖和的时候了。”
天暖和了,也就是明年了,连一年都不到,罗安国还能等不到?
他笑的合不拢嘴,只要有希望治愈就行。
贝思甜见秦氏用辣椒秧子煮水泡脚,又给她加了一些别的草药,这样煮出来的水会更见效,也能减轻冻脚带来的难受。
“我说,咱今年买副对联吧,都两三年没买了。”秦氏对罗安国说道。
农村过年讲究热闹喜庆,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喜字,他们家往日太穷,吃都吃不起,哪还有钱买对联!
“还买啥,小甜儿那字,不比外边写的强!”罗安国说道。
现在看贝思甜的字,他都看不上别人的字了。
写对联不过是小事,贝思甜自然是要给自己家写一副的,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剪窗花上。
她上辈子学过一些窗花,都是十分简单的,比如双喜字。这些在秦氏的眼里,可谓是小儿科了。
秦氏的窗花剪得繁复又好看,里边有两个娃娃挥手的,有两条鱼首尾相接的,还有花草图案的。
这几天张巧娘每天都过来,跟着秦氏一起剪,她们都多少年没有这样一起剪过窗花了,自从秦氏眼下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炕上到处都是红纸碎屑,外屋坛子里有腌的专门过年用的肉,院子里的鸡已经长成,准备三十晚上杀一只吃了。
罗二家,已经很久没有准备过一个像样的年了!
罗安平高兴地期待着新年的到来,和已经有膝盖高的壮壮在院子里撒欢,鸡被他们追的到处乱跑,掉了一地鸡毛。
相较于罗二家的喜气洋洋,村里有几家就不那么好过了。
罗老大家的秦红梅,憋屈的都要吐血了,而霸王张家更是惨,这个年,他们怕是连一顿肉馅饺子都吃不上了!
第125章 借了我家运道
张顺才心里憋屈,以往在靠山村,他们家算得上是富裕的,家里是唯一有三马子的人家,可前段时间的遭遇,他们却是不得不考虑将这辆三马子给卖了。
以前家里兄弟多,出门腰杆子都直,可现在却有了弊端,兄弟多吃的口粮就多,现在几乎见天吃老本,那三只羊羔卖也卖不了多少钱,留着吧,还得养很久!
张连巧坐在东屋炕上,靠着李凤芝坐着,脸上也不见好脸色,以前她每天都有一个鸡蛋,现在别说鸡蛋没有了,吃饭还都要紧着哥哥和侄子们吃,她得和两个嫂子留在最后,吃剩的不说,还经常吃不饱。
“巧儿,你去供销社买点盐去。”李凤芝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摘了两张褶巴的不成样子的递给她。
张连巧拿着钱下了炕。
现在出门虽然不用两个人以上了,可是张连巧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像这种没办法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二嫂,你干啥呢?没事跟我去趟供销社呗?”张连巧想拉着个人。
张顺贵媳妇抬头瞅了她一眼,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我这不给学文捡豆子呢吗!”
她说着,从灶台上抓了一把豆子扔进了烧火洞里。
刚吃完午饭,烧火洞里头还带着火苗子,把豆子扔进去一会就熟,熟了之后扒拉出来给孩子吃,全当零嘴了。
张连巧明明见她之前根本没给她那小侄子学文烧豆子,现在听见自己叫她了,才用这个来当借口。
她闷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张家再没出过什么事,现在又是大白天的,张连巧头顶着阳光,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村道上不少人来人往的,张连巧含笑打着招呼,迎面看见刘春雨走了过来。
木匠刘家在靠山村也算是大户,家里不但有手艺人,还在大埝东头置了几亩地。
张连巧估计,她家比自己家还有钱。
所以张连巧从心底里不待见刘春雨。
现在看见她脑袋上戴着的蝴蝶卡子,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若是以前,她说不定就会上前找李春雨的麻烦,说那卡子是自己丢的,怎么也要让她难受难受,可是家里前段时间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她不自觉的便收敛许多。
“哎呦春雨的蝴蝶卡子可真好看,你娘真疼你,这一个卡子就一块钱呢吧!瞧瞧,走起路来就跟有个蝴蝶落在脑袋上似的,真好看!”
一个媳妇笑着对刘春雨说着。
刘春雨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道:“这不是我娘买的,是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能送这么好的东西?谁啊,我认识不?”那媳妇感到好奇,主要好奇是男是女。
刘春雨看着年纪小,其实已经十八九岁了,家里一直没给找,是没看见合适的,木匠刘两口子包括她哥,都是很疼这丫头的。
要不说,人要说托生好了,这日子就是不一样,当姑娘的时候有亲娘给算计,就比没娘的孩子强!
刘春雨就说是村里的,没说具体是谁。
张连巧从她们身边走过,心里冷哼一声,回想起这阵子刘春雨总是和贝思甜那贱丫头在一起,难道是贝思甜给她买的?
这个可能性很小,她还没见过贝思甜戴呢,能先给别人买?
不过想起贝思甜,她心里更是来气,这丫头自从那一次好了以后,不但转性了,似乎也有本事了,前段时间传她成了宝娘绣坊的绣娘!
那阵子不少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尤其这件事还是张巧娘说出来的,就更为可信。
这段日子眼看着罗二家似乎是不太一样了,有人说她家都吃上白面馒头了,还养了鸡,每次去集上都买鱼等等这些,都表明罗二家的日子确实好过不少。
别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大多数人都会产生怜悯,还会有一部分生出优越感。
但别人家的日子从不好过,突然变得好过起来,有不少人都会产生嫉妒心理。
张连巧在靠山村本来就极为有优越感,显现在想起这段时间的议论,再看看自己家如今的状况,她便生起了闷气。
买了盐回家的路上又琢磨了一遍,回去之后就对李凤芝说道:“娘,你说咱家变成这样,会不会和罗二家有关系?”
李凤芝手里的毛线针不停,“你咋会这么想?”
“你想啊,那件事发生之前,我哥不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罗安平啊,是不是这件事招的灾?”张连巧没说罗二家干的,不是她看不起他家,是他家真的干不了这事。
李凤芝双手往腿上一撂,抬头看向张连巧。
张连巧继续说道:“八成是这样的,你看咱家糟了难,他家却起来了,借的是咱们张家的运气!”
李凤芝皱起眉头,要这么说,还真有可能,要不张家都安宁长乐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突然就糟了难!
黄大仙拜完倒是管用,可祸害源头是罗二家啊!
“现在他们家就贝思甜一个全乎人,说秦婶眼睛好了,我觉得都是瞎说呢,瞎了那么多年,哪是说好就好的!”
“那你说咋办?”李凤芝虽然不完全相信闺女的说辞,可是那件事太邪门,她这心里到现在都害怕,一天黑就猫在被窝里,哪也不敢去,去趟茅房都要人跟着。
所以李凤芝现在是宁可信其有,罗二家可比那些牛鬼蛇神的好多了,一家子残废,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不用担心他们怎么着。
“咱们去村西边的陈阿婆那里问问,有没有可解的办法!”张连巧说道。
李凤芝一听便点点头,下了炕跟着张连巧去了。
那陈阿婆腿脚不好,以前是个神婆,不过改革开放以后开始禁止迷信传播,再加上她岁数大了,现在也就是谁家孩子吓着了,找她收收。
“阿婆,你说是不是他们家借了我们家的运道?要不怎么能一下就起来了呢!”李凤芝唬着脸说道。
“人家原本也是要起来的。”陈阿婆嘴里的牙都掉的差不多了,说话有点漏风。
第126章 砸门(月票100+,继续求月票)
张连巧知道陈阿婆虽然神神道道的,可是有时候说话还是挺靠谱的,听见她说罗二家本来也要起来,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她走到陈阿婆边上,轻轻拉住阿婆褶皱的手,细声细气地说道:“阿婆,我家前段日子刚糟了难,我们一直也是心惊胆战的,现在就想知道这祸源在哪,罗二家有的人命硬,我们是想知道是不是她导致的。”
张连巧直接便将话引到了贝思甜身上,她嘴上说着,手心里的两张一块钱送进陈阿婆的手里。
因为她双手握着,李凤芝没看见,陈阿婆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应该和她有关系。”
张连巧一听心里一喜,转头看向李凤芝,“娘,陈阿婆都这么说了,那八成就是了。”她觉得是这两块钱起了作用。
李凤芝瞪着一双眼睛,怪不得她家糟了这么多的变故,原来原因在这呢!
李凤芝带着张连巧气哼哼地就走了。
母女二人走了以后,陈阿婆摇摇头,喃喃说道:“猪油蒙心,祸害自来。”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块钱装进糖罐里。
张连巧这段时间憋屈的很,看见刘春雨好,心里就非常不痛快,可是她家有父亲兄弟,她没办法,可贝思甜就不同了。
一家子孤寡,就算秦氏那凶婆子眼睛真的好了,还能抵得过大老爷们。
李凤芝回家就找了老大老二两个儿子,将陈阿婆的话说加油点醋地说了一番。
老大张顺才是个直性子,人又混账,一听就坐不住了,出了门抄起一把斧子就冲了出去。
老二张顺贵本来是想劝劝的,陈阿婆听说是灵验,可是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冲过去揍人啊!
“二哥,大哥不是去揍人的,一定是为咱家的损失讨回公道,现在贝思甜可是拿固定工资的人,这点赔偿还拿不出来吗!”张连巧在一边吹风。
张顺贵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了,是啊,罗二家今非昔比,贝思甜可是拿固定工资的人!
霸王张家还没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大的损失,谁能承担的了?
要是不找地方找巴回来,还得吃一两年的窝头咸菜才能度过去!
张顺贵忙出了门,先是将串门去的老三张顺福找了回来,拉着他一块找老大去了,老四是个半大小子,去不去的也就那么回事。
无利可图的时候,张顺贵觉得跑去找一家子残废出气多少有点难看,可是如果这能要出赔偿来,这就不一样了!
李凤芝一瞅,拉着张连巧跟着后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