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沉吟一番，抚掌说道：“这也好办，正巧过几日宫里有花宴，原本我担心你身子不适，不曾告诉你。若是如此，到时你随我进宫，我和你一起四处瞧瞧，看能发现什么古怪不。”
云初笑着颔首。
……
从落霞院出来，云初直奔容府而去。
容姝正在收拾行装，将云初迎到院子里，福礼道谢：“昨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救下三弟，恐怕……”
“三姐莫说这样的话，师兄的事，便是我的事，既然知道了，责无旁贷。”云初一把将她拉起。
说起来，救下容羽多亏阿晚告知此事，可苏溆又因他而被周明煦所杀……
还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母亲去了宣阳长公主府上，我这里乱糟糟的，让你见笑了。”容姝拉着她坐下。
“这是打算去延阳吗？”云初好奇地问。
“我和母亲商量了一下，我亲自把弟弟送到延阳避一避，舅舅到现在还没下落，他心里着急，眼下也没有头绪，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去延阳散散心也好。”容姝叹息道。
云初看着她的眼睛，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容姝见她这副模样，心知定是有事。
云初肃容说道：“我看见苏舅舅了，在周明煦身后。”
“周明煦？”容姝不解地问。
云初点点头，把姜厉为了阿晚挖出张清舒骸骨，苏溆找上门后，又指使周明煦杀人的推测一一讲明。
最后又将早上在长信街发生的事，全部告诉容姝知道。
说到最后，容姝的面色已经煞白一片。
“姜厉一直在清虚观……又如何能指使的动周明煦杀人？”她怔怔地问道。
“是李元洲。”云初顿了顿：“李元洲的女儿一直倾慕周明煦，而周明煦也借由李朝雨和李元洲搭上了线……应该是如此。
我们一直都在找寻李元洲的下落，可他自一个月前受皇命出京北上以后，便再没了消息。
特别是扬州事发，他更是不敢回京，现在连姜厉都下落不明。”
“姜厉……李元洲！”容姝蹭地站起身，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他们报仇。
云初一把拉住她：“三姐，姜厉和李元洲的下落不明，太妃和谦王还在京城里，他们必不会走远。
可是，眼下师兄要紧，不能让师兄知道这件事，还是要先把他送去延阳才是！”
容姝听见这话，顿时冷静下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你说的对，把三弟送回延阳，我就赶回来助你。”
云初点点头。
……
皇宫。
太子刚到御书房，便看见楚沄跪在御书房的门口。
小太监上前低声告诉：“官家去了后宫，秦王殿下一来就跪在这请罪，花公公已经去后头通禀了。”
太子笑吟吟地点头，走到楚沄面前。
“听说你把周家那个世子杀了？”他半蹲下身子问道。
楚沄抬眼看他：“他杀了容三娘的舅舅。”
太子笑容一滞，瞪着他嗔道：“这等事，你怎么不先告诉我，我杀也比你杀好！”
“是姜厉和李元洲干的，你还有机会。”楚沄意味深长地说。
太子目光闪了闪，赶忙问：“怎么回事？快快说来听听！”
楚沄略去云初见鬼的部分，将赤县、扬州、再到昨夜之事一一说给他听。
末了他补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没有实证，他们倒是聪明，把太妃和十三皇叔留京里，你自己多留心，我怕他们对你下手……”
“这事儿你告诉父皇没有？”，
楚沄摇摇头：“来的时候父皇已经去了后宫。”
太子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沉吟道：
“平乐侯沉迷修道已经快二十年，便是没在清虚观，也能说他云游去了。
李元洲……也只有对原配尸骸下蛊一事可以指摘。
如今有太妃和十三皇叔在，十三皇叔又是那副德行，你即便告诉父皇，他也不会相信，说不得还会说你有意袒护云娘……”
“周明煦不是我杀的，凶手应该在宫里头。”楚沄又说。
“宫里？你是说……太妃？可有证据？”太子大喜过望。
楚沄沉默。
太子长叹出声，袍脚一掀，跟着跪在他身边。
“也罢，我陪你跪着，咱们暂且先把周明煦死的事囫囵过去，其他的再想主意，总归谦王在手里，也不怕他们蹦跶。”
……
皇帝一到御书房，便看见两个儿子齐齐跪在门口。
“六郎犯错，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他睨着太子问道。
太子抬起头，对着皇帝和煦一笑：“父皇明察，周家那个世子着实可恨，甘愿舍了性命，就为坑弟弟和弟媳。
儿子想起来，前几天还从东宫里揪出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宫人……
恐怕是有人在打我们兄弟二人的主意，居心叵测、其心可诛，还请父皇息怒，莫要被别人挑唆了去。”
皇帝听见这话，面容一肃，冷哼道：“都起来吧，跪着看的人心烦。”
太子和楚沄叩谢，拉着楚沄站起身来。
皇帝看着两人兄友弟恭的样子，面色柔和不少。
进了御书房，皇帝倚坐在龙椅上，对着楚沄皱眉说道：“听说在扬州的时候，你和云娘整日里出双入对，又对她言听计从，成何体统！”
太子打趣地看了楚沄一眼。
“儿子身子不好，云娘怕儿子动气晕过去，所以才跟着。”楚沄坦然回答。
太子：“……”
“那周明煦又是怎么回事，朕刚让人把他父子送回府，你一天都等不了，非要今天把他杀了，啊？”皇帝拍着桌子怒道。
楚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儿子没想杀他，就想问问他为何要杀苏溆。
结果还没问出来，他便毒发身亡了。这是明知道儿子拦着他，要以死污蔑儿子。”
太子见状，赶忙跪在一旁，扼腕叹息。
“父皇，弟媳一直尽心尽力医治六弟，偏生周家那厮要诬弟媳是巫蛊，倘若弟媳因他们的话有个三长两短，这是把六弟往死路上逼啊！
儿子只恨知道的太晚，若一早知道，就不劳弟弟动手了！”
皇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皱眉沉默良久，最终摆了摆手。
“你们暂且退下，此事就此打住，莫要再提。”
第390章 怀了孕的
云初从容府出来，直接去了儒雅斋。
齐掌柜一见到她，便将她引到二楼，梅娘正等在那里。
“父亲可有交代去了何处？”云初赶忙问道。
“老爷原本为了躲秦王逼婚，打算找个借口请旨出京，没想到在官家那里见过墨龙宝玺以后，便说要回西南老家一趟，还带了不少人走。”梅娘笑着回答。
云初蹙眉又问：“父亲今天走到哪了？可有消息回来？”
“有的，方才收到的消息，已经进了沧州境内。”梅娘见她表情凝重，笑容一敛问道：“娘子可是有事？”
“沧州？从华州到沧州，若是马车，怎么都要两日的功夫。昨天下午出京，今日便到了沧州……为何会赶路赶得如此急切？”
“老爷为了掩人耳目，让人假扮他，乘马车出京，自己则带着人偷偷走的水路。”梅娘解释道。
云初松了口气，难怪楚沄派去的暗卫没有追上父亲。
“速速传信给父亲，姜厉和李元洲已经失去下落，我担心他们会对他不利，让他小心为上。”她赶忙吩咐道。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再次嘱咐：“还是让父亲找个妥当的地方等着我，我去与他汇合，有重要的事要向他禀报。”
梅娘福礼领命，赶忙出去安排。
又过一会儿，方才回来。
再次禀报：“给老爷递的消息，已经安排下去了。刚刚开国伯府那边传来的信儿，说今天早上长信街出事以后，开国伯府乱成了一锅粥，开国伯抱着周明煦的尸身回家，大闹了一场……”
“闹？怎么个闹法？”云初心里一动，赶忙问道。
“直接闯进太夫人的院里闹的，云府大夫人也回去了，开国伯直说要杀了大夫人……太夫人吐了好多血……请了太医诊治，太医说太夫人素有隐疾，又受了这般刺激，恐怕时日无多……”
“隐疾？”云初疑惑地问。
上一世她可没听说过老黄氏有旧疾。
梅娘笑了笑：“说起来，开国伯府太夫人出身荥阳黄氏，与奴的娘家有些渊源。黄氏一族的女子，皆有隐疾，都活不过七十岁。
然而七十岁亦算得上是古稀之年，是以这种事情倒对亲事没多大妨碍，只是知道的人甚少罢了。”
云初恍然大悟！
直到此刻，她总算明白上一世老黄氏为何那么“英勇”地，毒死自己都要把她坑进掩梅庵里。
老黄氏上一世死的时候，刚过六十九岁的寿辰。既然不管服不服毒，都活不过七十岁。早一年死、晚一年死都一样，索性让自己死的对家人更有意义一些。
提前三年，以身死为代价，把她送入掩梅庵，让周明煦得以娶李朝雨，同李家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同时还能避开朝堂的纷争。
等到新皇登基，再用她的性命，和姜家换取青云路。
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是这一世，周明煦已死，周家因为周明煦的缘故，彻底得罪了楚沄。
老黄氏的隐疾亦提前发作。
上一世他们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一一果报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周家现在正乱着，还是要盯紧一些，周明煦同李元洲结盟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古怪，一定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特别是老黄氏和周氏那里，这两个贯会作妖，一定要盯紧些，说不得能顺出来青炎族的线索。”云初吩咐道。
“说到大夫人周氏……眼下发现一桩事有些古怪。”梅娘迟疑地说。
云初抬眼询问。
“最近周氏频频去康王府探望，在云府下人面前，提起康王府就跟自家亲戚一样……
按说白姨娘以前在云府，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即便现在去了康王府，地位再尊贵，周氏也不该这般……
奴就是觉得奇怪，可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白姨娘之事，云初早就告诉给了梅娘知道。
这会儿梅娘虽然说的含含糊糊，全是些揣测，云初却是“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云影！”她轻唤出声。
云影从外头进来。
“你亲自去一趟康王府，看看落爷怎么样了。”云初赶忙吩咐道。
梅娘在旁听了，一拍脑门：“是了！难怪我觉得不对头，雨落郡主一向打理康王府后宅，大夫人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进出康王府，雨落郡主……”
她担忧地看向云初。
“落爷身份在那里摆着，自己又有武艺在身，出不了什么大事。我先回去，方才安排你的事，万勿耽误。”
云初说罢，见梅娘垂首称是，便不再逗留，匆匆往外头走去。
……
刚进长公主府，云影便从康王府回来复命。
“雨落郡主被康王爷关在临镜轩里，外头许多暗卫把守着，奴婢进不去。”
云初一听这话，直奔落霞院，将此事禀明长公主。
“刘喜，你去康王府走一趟，就说我想落雨了，让她过府住些时日，若是不来，我就要亲自上门去要人了。
顺便带个太医去，给他那个有身孕的妾室把把脉，也免得他们说落雨抱恙不能来。”长公主绷着脸对刘喜吩咐道。
刘喜领命，赶忙带着人往康王府杀去。
云初坐立难安地不住朝门外张望。
“莫要担心，落雨身边的暗卫，有好些是她娘当初留下的，十皇弟性子绵软，顶多把她关上一关，不会出什么事。”长公主呷口茶，温声安慰道。
“当初先有康王处心积虑安排玉娘进云府，又有周氏与青炎族勾结，将捧墨剖腹取子……都是为了白姨娘。”
说到此，云初心里一动：“娘亲之前曾说要托姨母去查白姨娘之事，可得到过什么消息？”
长公主放下茶盏，凝神想了想，沉默几息，慢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十皇弟成亲之前，常常四处游玩。有过一个相好，十皇弟没对那女子表露过身份，却也与那女子海誓山盟了一番。
后来官家赐婚，十皇弟整日被拘在府里，后来得了空再去见那女子，对方已不知去向，自此，这段感情也就不了了之……”
“那女子就是……白姨娘？”云初诧异地问道。
长公主点点头：“正是她。”
“看不出来，康王还是个痴情人……”云初轻嗤一声。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倒不是痴情的缘故，而是那女子离开他的时候，是怀了身孕的……”
云初听见这话，腾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长公主。
第391章 没有怀孕
长公主看着云初摇摇头：“你姨母只问到这个地步，再多，便问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