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听见这话,有礼地朝云初拱手说道:“还请娘子尽快救人,如需顾某相助之处,还请但说无妨。”
云初见他这副模样,眉心跳了跳,赶忙侧身避开,客气回答:“顾公子无需多礼,理当竭尽全力。”
云颂看了他们一眼,清清嗓子对着秦王说道:“苏公子还有些余毒未解,还请公子在外面稍候。”
秦王微微颔首,利落转身走了出去。
云初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突然,秦王猛的一转身,她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胸口。
凛冽的竹香扑进鼻尖,令她的心脏倏然漏跳了几拍,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福礼道:”抱歉,一时没注意……”
秦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快要红透的耳尖,淡淡回道:“无妨。”
云初不敢抬头,直直盯着他腰间的玉佩,半晌没有作声。
秦王出神地看着她的耳尖,由红到白,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仙姑!我还躺在屋里呢!你究竟打算怎么救我?”苏锦泽扯着的嗓门儿在后面嚷嚷道。
云初默默深吸口气,高高提起一颗心,闭上眼快速说道:“顾公子腰上这枚玉佩是我的,能驱邪镇魂,还请公子将此物还给我,以救苏公子之用!”
秦王看着她的耳尖,由白又转回红,眉头松了松,脸色变的有几分古怪。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突然问道。声音疏离中带着几分困惑,却让云初心里一沉!
第135章 手控
云初十分忠厚老实地摇摇头,“从来没见过您,想是您认错人了”
又过几息,仍没听见他说话,她正想抬头,却突然愣在那里。
她第一次发现,他的手这么好看,手指修长有力,恰到好处微微凸起的骨节,让手指的线条十分性感。
此刻玉佩静静躺在他四根手指上,莹润的玉佩将他手掌上的薄茧衬的有几分粗犷,微曲的大拇指,轻轻搁在玉佩上,饱满的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皮肤下一条绷直的骨线从拇指的侧边一直延展到手腕
云初吞了吞口水,轻颤着手指从他手心里捻起玉佩,指尖仿佛能感觉到他指尖如水的微凉。
“谢谢谢。”说完,她匆忙转过身,紧紧攥着玉佩,朝门口走去。
秦王看着她红透的耳尖,眼中的困惑更浓了几分。
“咦?仙姑你生病啦?脸怎么这么红?”苏锦泽伸着头凑到云初面前。
见她有些呆呆愣愣,苏锦泽摇摇头,倚着墙上下打量她,撇撇嘴又说:“实话跟你说,寻常小娘子见爷,本该就是你这种反应才对!就是这种小脸儿红彤彤,微病娇娘的感觉!只不过仙姑今日这身打扮有些不太适合,”
云初回过神,拿出玉佩晃一晃,苏锦泽瞬间飘出老远,“快拿开!拿开!”
倒是阿晚慢慢悠悠从屋里走出来,仔细盯着玉佩瞧。
云初有些疑惑,当初便是这个玉佩将他推开的,如今怎么就能走近看了呢?
她询问地看着阿晚,摇了摇手里的玉佩,用口型问道:“怎么回事?”
阿晚也是一脸疑惑,正想伸出手摸摸看,只听见云颂在屋里一声轻唤:“好了,可以进来了。”
云初赶忙将玉佩收进手里,推门走了进去。
云颂用帕子擦着手,看了一眼她攥着玉佩的手,轻轻点点头。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他好奇问道。
云初闻到一股凛冽的竹香从身后传来,知道秦王也进了屋里,她清清嗓子说道:“还请父亲和顾公子回避,以免女儿救人的时候分心。”
云颂朝秦王看了一眼,点点头,不再询问,先一步走了出去。
云初转过身,见秦王仍站在原地,神色看上去有些莫测,她眨眨眼,不解地看向他。
“还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突然间,他有礼问道。
云初原本想要摇头,见他问的十分认真,脱口而出:“若是可以,还请公子将我父亲送走。”
说罢,她攥了攥手心,朝他郑重一福。
秦王清冷地点点头,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云初关上门,将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
她拿起玉佩往阿晚面前一送,一脸慎重地说道:“郎君,先请摸一下玉上的图案试试。”
阿晚伸出手指,朝玉佩轻轻一点,突然惊讶出声:“咦?”
云初眉心一跳,赶忙问道:“怎么样?”
阿晚从她手里拿过玉佩,轻轻托起,又伸到她面前。
云初感觉自己今天不知道撞上了什么鬼运气,一个一个的都把手往她面前伸。
她一直都知道阿晚的手很好看,刚看了秦王的,又来看他的,才发现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这合该是一笑拈花的手,肤如冰肌骨如玉,玉佩在他手心里,倒成了暗淡无光的俗物,让她瞬间想到何为“半点风流物不沾”。
他的指腹间也有微小的薄茧,似是弹琴所留,令整个手平添了几丝烟火气。
云初眼里闪过赞赏的神色。
“是热的。”阿晚意味深长地说道。
苏锦泽长大了嘴巴,指着他,磕磕巴巴地说“他……他……怎么能……能……把东西拿起来!”
阿晚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苏锦泽缩缩肩膀,往后退几步:“鬼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没大没小的跟您开玩笑了!”
云初听见前三个字,“噗嗤”笑出声来,见阿晚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慌忙绷住脸,一本正经地将脑中的信息整理了一遍。
“那个人说,他不小心碰到玉佩,身体会疼醒。只是……那天看苏锦泽,疼的程度委实不轻,若按照那人的说法,恐怕早就应该醒过来才是……”说着,她猛然抬起头,和阿晚对视一眼,扭头便朝苏锦泽的身体走去。
苏锦泽听得云里雾里的,每句话他都听的懂,却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见到云初往床榻边跑,也慌忙跟了上去。
“你……你……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嘛解我衣裳!”苏锦泽恼羞成怒地吼道。
云初扭头瞪他一眼,解开他的衣服凝神细看。
苏锦泽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嗳……嗳……看看就行了,别摸!别摸!爷还没被女的摸过呢!爷的清白!!!”
云初将他身体能裸的地方,全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在踟蹰间,阿晚挡在她面前,淡淡说道:“你回避一下,我来找找。”
云初知道他在说什么,神色大窘地点点头,赶忙躲到一边。
苏锦泽慌忙挡在自己身体面前,双手护着要紧的部位,磕磕巴巴地说:“鬼爷爷,你……你……我是男的!你……你……”
阿晚直接无视他,凝神扒下他的裤子,看了一眼,又将他穿好,冲着云初吩咐道:“前面没有,来将他翻个身。”
云初两颊飞红,低着头走到床前,恶狠狠地瞪了坐在床边的苏锦泽一眼,不顾他的阻挠,将他翻过身后,再次躲到一旁。
苏锦泽幽怨地瞪着阿晚,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任凭他扒下自己的裤子,对着自己光溜溜的后面看了许久。
半晌,阿晚才将他的裤子拉上去,对着云初摇摇头,“没有,也许是我们想错了。”
“你们究竟在找什么?谁能比我还了解我的身子?你们要找什么,问我就是了!”苏锦泽仰天长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中了毒、失了魂、身子还被一个娘子和一只死鬼给污了!说不定还要死!我真的是……好惨啊!”
第136章 不破
云初嘴角抽了抽,问道:“你身上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受过伤?或者被什么人动过?”
苏锦泽认真回忆一下,半晌,他摇摇头,双手环胸说道:“爷一向洁身自好,那些小娘子一个一个的都想把爷扑倒,爷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云初眉心一跳,想起初见他时,张口就要把她带回府去,活脱脱一个纨绔,她笑眯眯地讥讽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挺随便的。”
阿晚听了这话,扬一扬眉毛,看向苏锦泽。
苏锦泽缩一缩肩膀,讪讪笑笑。
突然,他神色一变,指着自己的身体,磕磕巴巴地说:“头头头发”
云初见他这副神色,赶忙上前将他的身体调整个方向,把头放在竹枕上,解开发髻,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凝神细看。
扒开头发找了许久,终于在他靠近耳后的头皮上,发现一个小拇指的指甲盖大淡粉色的“胎记”!
云初看得极仔细,隐隐觉得,这“胎记”和寻常的胎记有些不同,上面有着细密的纹路,一圈一圈的,如同指纹一般。
她侧身让开,阿晚也凑上前瞧了瞧,两人目光相接,面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云初转过头,对着苏锦泽问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弄上的,被谁弄上的?”
苏锦泽茫然地摇摇头,“那天我同容羽他们几个,也是和这次一样饮酒,醉得不省人事,醒来以后便觉得头皮有些疼,让丫鬟们瞧了,她们说可能是醉酒以后碰到哪里了,我就没放在心上。”
苏锦泽的皮肤白皙,这胎记小小一块,又是淡粉色,便是被人打眼看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见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大好,苏锦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绿:“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云初没功夫跟他解释,只是对着阿晚说道:“原本我想着用七弦琴,试试弹那个音有没有效果,如今看来恐怕不止是被下了毒,还有可能施了什么巫术。”
“巫巫巫术?现在还有这东西?”苏锦泽瞪大了眼睛,脸色更绿了,整个人完全蔫下来,“看来真的是没救了”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原本这毒便没几个人知道,但也不算是无解,为了让你半点醒过来的机会都没有,还干脆在你身上下了回不了魂巫术,还真是要让你死的不能再死啊!”云初啧啧称奇道。
苏锦泽十分无辜地说:“我平日里也没跟谁有过这么大仇啊况且,这巫术都已经被天家毁得连渣都不剩了,怎么会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当务之急是现在该怎么办,你可有主意?”阿晚认真看向云初问道。
云初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许久,将之前的线索又梳理了一遍,一条条分析给阿晚听。
“郎君以前在府里也曾见过父亲,也在府中四处游走过,从未被弹飞第一次出现这个状况,是在我受伤以后”
“我昨天便有这个猜想,想必是玉佩沾过我的血,突然变得不一样了,毕竟之前郎君直接沾到我的血,也会有这个异状”
“只是玉佩曾经被丫鬟们仔细清理过,留下的是非常淡的痕迹,却有如此大的威力,想必这玉佩本身便有些不同。”
“还有慧娘,慧娘说她是被高人施了术法,才会忘了许多事,还被困在这寺里哪也去不了”
云初说到这里,将玉佩放在窗户下仔细看了看,除了中间一点淡粉之外,并没有任何异状,突然,她似想起什么,拿着玉佩走到苏锦泽的面前,把玉佩往他眼前一伸。
苏锦泽吓得连忙往后跳,云初瞪他一眼,说道:“不要跑,来看看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中间那么大一圈红光,你没看见啊!”苏锦泽远远的梗着脖子朝她嚷嚷道。
云初又看了看云初又看了看,还是没见到他说的红光,她转头问阿晚:“郎君也看见红光了吗?”
阿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云初疑惑地说:“这图案打从我第一次见,就觉得很是奇怪,会不会是某种法阵?”
阿晚几个大步走到苏锦泽的身体旁边,凝神又朝苏锦泽的脑后看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头对云初招招手:“你来看看,我怎么觉得这个纹路,和玉佩上的,有些相似?”
云初拿着玉佩走到他旁边,低下头仔细对比了一番,迟疑地说道:“是有些相似,却也有不同之处……”
突然,她激动地抬起头,对着阿晚说道:“这两个图案是相反的!”
玉佩的形状是一个类似雪花的六角形,用蜿蜒的枝桠将中间围成一个圆形。而苏锦泽头皮上的形状,则是圆形里面,包裹着类似雪花的枝桠!
“我的老天爷!还真的是!巫术?!”苏锦泽惊叫起来。
他赶紧凑上前去,看看玉佩,又看看自己的头皮,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这究竟是哪个黑心肝的害爷!这回爷果然要死透了!”
还没嚎两声,突然看见云初用手在他头皮上使劲搓着,他赶忙收住了声,愣愣地问道:“能……能擦掉?”
云初搓了半天,把苏锦泽的头皮都搓红了,都没搓下半点来,她疑惑地凑近了一看,惊呼道:“竟然是刺青!”
见苏锦泽面露不解,她细心解释道:“这是用针蘸颜料刺的,擦不掉!”
苏锦泽已经欲哭无泪了,只能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
半晌,他幽幽说了句:“多谢娘子和鬼爷爷,还请将我送回去,让我和娘亲再见上一面……”
云初想要安慰他两句,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也焉了脑袋坐在椅子上。这巫术远远超出她能想象的范畴,难道苏锦泽死亡的命运当真无法改变了吗?
这下,当真不是死于毒,而是死于邪术了!
只头皮那块刺青,若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上一世……便是如此吗?
阿晚在一旁沉思半晌,看看苏锦泽,有些迟疑地说道:“有个方法,或许可以试一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