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扫了一圈。
命令:“你们,搜查车内,后备箱特殊处理过,里面应该有武器。
说完,他拎起手枪,朝唯一一个幸存者走起。
陆舟在那个男人面前蹲下,手肘搭在膝盖,脚踩在他肘部,防止他反抗。
“谁派你们来的?”他冷淡而克制的问,神色冷峻。
男人痛的龇牙咧嘴,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陆舟?”
陆舟作为边防队队长的名字,这里的所有坏人都知道,或闻风丧胆,或恨毒起杀心。
他点头,很平静:“是。”
“我们是来取你狗命的!”
陆舟轻扬眉:“那现在呢。”
男人挣扎伸出手,往腰后摸,因为爆炸的冲击,他动作很慢,陆舟就看着他掏出了手枪。
陆舟起身,居高临下看他。
男人朝他微妙一笑,忽然手上动作加快,手枪在他掌心转了一圈,枪孔对上自己。
他想自尽!
陆舟瞳孔一缩,直接抬脚,手枪偏过一个角度,打歪了,没打到男人。
陆舟眯起眼,一字一顿的说。
“取我的命,你算什么东西?”
他一把拎起男人,钳制他的手腕向外一拧,男人惨叫松手,下一秒冰冷的手铐就铐上。
最后,他们在车后座找到许多武器与子弹,全数拿回自己车上。
唯一幸存者也被铐上手铐扔进车里。
陆舟偏头问赵曷:“有什么发现吗?”
赵曷:“这里场地局限性,不能确认,但应该没在武器上留下指纹。”
陆舟舌尖顶了下侧脸颊,舔过后槽牙。
他的确知道,这样子的军火贩没那么容易就留下暴露身份的证据。
陆舟:“都受伤没?”
众人纷纷说了“没有”,只何闵的方向没有回答。
陆舟朝他看过去,便看见他紧紧按着大臂,有鲜明的颜色从指缝中流出来,脚边的沙土有几滴深色的圆点。
赵曷也注意到:“何副队!”
何闵摆摆手,面色平静:“死不了。”
陆舟喉咙紧了紧,沉声:“大家上车!”
全队上车,仍然赵曷开车,陆舟坐在何闵旁边,手里捏小刀,将那块沾血的衣服割下来,血液粘稠,有一部分都黏在受伤的肉上,撕下来时何闵闷哼了声。
陆舟始终低着视线没看他:“忍着点。”
“你放心弄,好在只是手臂上。”
他们现在已经位于远离人烟的沙漠,回军营也需要几个小时,又不知道对方的子弹上会不会淬上什么有毒或致死的东西,只能立马取出来。
陆舟从箱子里翻出酒精,拇指拨开瓶塞,扔地上,何闵已经自觉别过脸。
陆舟手上没停,抬起何闵的手臂,直接将酒精倒上去。
何闵喊着骂了声“操”,瞬间额头都起了一层汗。
陆舟停下动作,将一会儿要用的匕首、敷药包、消炎药准备好。
何闵已经稍缓过来了,声音还因为痛是抖的:“陆队,刚才那些人不太对。”
“嗯。”陆舟沉声。
“为什么他们会向我们主动开枪?这不是自投死路么?”
陆舟点燃火机,将匕首刀尖烧的滚烫:“因为我们这有他们必须杀死的目标。”
众人皆一愣,何闵皱眉:“谁?”
陆舟把一块布丢到何闵怀里。
何闵:“……”
他将布塞进嘴里。
陆舟对取子弹这种活每次都丝毫不手软,干脆利落,比医院里的医生还专业。
匕首尖刺进何闵的皮肤,更多的鲜血瞬间涌出来,将刀壁和陆舟的手都染红了,何闵整个人都紧贴车座,下巴高高仰着,塞了布的嘴只能嘶哑的发出声音。
“咚”一声。
尖头的子弹掉落在地,滚了一圈,画出一血色的圆。
连带接触到子弹的一块肉也没了。
怕对方的子弹上有毒,只能连肉也忍痛割去。
何闵取下嘴里的布,丢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陆舟拿起止痛与消炎作用的药包,贴在何闵的手臂。
这才淡声道:“刚才后面那个被抓的跟我说,他们这次来是为了取我的命。”
众人吃惊:“什么?!”
何闵因为巨痛无法说出话,只能睁大眼睛表示他的吃惊。
对于这些亡命之徒,陆舟的命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但陆舟又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存在,所以没有人敢来主动招惹。
而今天这些人,显然是听命行事,那么这个背后的人,又会是谁?
“两种可能,我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或者说,这里来了一个干事更加雷厉风行的头目。”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陆舟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
他们在天破晓时才到达军营。
尽管有人受伤,好在这次夜巡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从敌营带回来的那人被送去治疗,而后便开始盘问与审讯。
陆舟一下车就去司令办公室报告。
何闵则被送去军医室进行更进一步的重新检查。
陆舟从司令办公室出来,拿出烟盒,单手挡风,另一只手点火,深吸一口,直接过肺。
青白烟雾缭绕下,他脚步微顿,看见蹲在墙边的小姑娘,单手托腮打盹,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
陆舟走上前,在她身前蹲下。
原本落在沈亦欢身上的阳光被他的宽背全数挡去。
沈亦欢瞬间醒了,担心了一晚上的男人睁眼就出现在面前让她整个人都有点懵。
张了张嘴:“你……”
陆舟问:“怎么在这打瞌睡?”
沈亦欢看到他身上的血,一下子清醒过来,手指紧紧攥住他袖子,指关节都泛白:“你,受伤了?”
“不是,是何闵的血,我没事。”陆舟把人拉起来,看到她眼都熬红,心口跳了一下,“你昨天晚上在这睡的?”
沈亦欢想起来了。
昨天陆舟那一通电话在一声枪响后突然挂断。
她不敢再打回去,不知道陆舟那是什么情况,也怕手机铃声会让他遭遇危险,再到后来,陆舟也没打回电话,她就不敢打过去了,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于是后半夜出了寝室,想着陆舟一回来就会来找司令,就在这等着。
她来了脾气,一巴掌打在陆舟手臂上,“啪”一声。
陆舟捏住她手腕:“有血,脏。”
沈亦欢瞪着他,控诉:“你都不给我打通电话回来报平安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陆舟垂眸看着她。
沈亦欢眼圈慢慢转红。
陆舟脱掉弄脏的冲锋衣,把发脾气的小姑娘搂紧怀里,手掌按在她后脑勺,顺着她发丝一下下摸。
“我以为你睡觉呢,就没打。”陆舟轻声说。
沈亦欢在他怀里又不满的挣了挣,被更用力的圈住了腰,于是索性泄气的将脸都埋进他怀里。
声音闷闷的,还说脏话:“傻逼,谁他妈能睡着觉啊。”
陆舟的确没想到沈亦欢会这么担心。
他在军校时也有危险的实地演练,来军营后更是实打实的真枪实弹。
可是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他。
每次结束任务,大家都给父母老婆报平安打电话,陆舟从来没有这一个环节。
于是理所当然的以为沈亦欢在睡觉,就别吵醒她了。
沈亦欢觉得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都囫囵蹭在陆舟身上。
抬手,握拳,头也不抬的在他肩上打了一拳,愤愤:“道歉!”
陆舟说:“对不起。”
道歉太干脆,沈亦欢都不好意思再继续闹别扭,说:“以后结束了必须立马给我打电话,第一个!”
陆舟说:“好。”
沈亦欢搂上他的腰,偏过头,脸朝外呼吸:“我觉得你对我也不是很好。”
陆舟没说话。
沈亦欢又打了他一拳。
陆舟开口:“为什么?”
“你都没跟我讲你工作这么危险,难道不应该因为太危险,所以为了保护我,忍痛割爱不跟我在一起吗?”
陆舟脸上难得露出一瞬茫然。
然后神色就沉下来。
他皱眉道:“你想都别想。”
在他的世界里,如果能够摒弃所有的世俗道德与法律准则。
如果他必须死,他也想把沈亦欢一并拉下地狱。
他的爱自私阴暗,怎么可能把沈亦欢留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
第37章 询问
“咳咳!”
冯司令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皱眉咳嗽提醒。
沈亦欢松开陆舟。
陆舟回头,敬礼,面色如常:“冯司令。”
沈亦欢歪头,看看陆舟,又看看冯司令,最后学着他的样子也敬了个礼。
“……”冯司令摆手,“军营里,注意点形象!”
陆舟颔首:“是。”
等冯司令走后,沈亦欢才缩了缩脖子,好他妈凶哦。
往回走的路上,陆舟大致跟沈亦欢讲了昨天晚上他们遇到的状况,沈亦欢从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打小闹放在这里简直连粒灰尘都算不上。
“那你没受伤吗?”沈亦欢问。
陆舟:“没有。”
“一点都没有?”
陆舟笑了:“没有。”
“那些打你们的人是谁啊?”
陆舟说:“还在调查中。”
“你昨天跟我说要去夜巡,我还以为就是去周围巡逻一圈,我不知道会这么危险。”
陆舟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了一声。
到他的宿舍门口,陆舟拿钥匙打开门,把她推进去,重新关上门,问:“昨天挂断电话前,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沈亦欢想起来。
“那你不能生气。”她先要求。
陆舟坐她对面,捻开领口的纽扣,他浑身是刚刚结束战斗后的放松,还透着漫不经心的懒散。
“什么?”
“你先保证。”
陆舟微顿,说:“我不生气。”
沈亦欢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他话中的真假。
“之前跟你提过,就是茹茹工作结束了,她明天就来新疆找我玩,我和秦筝姐已经说过了,明后两天去找她玩儿。”她抬眼,看陆舟,又说,“顾明辉也一起,之前我们在北京时就说好了,两天后我就回来。”
陆舟极为平静的看着她。
看起来没生气,身边的气场却是比生气还可怕。
沈亦欢忙说:“你说了不能生气的!”
陆舟轻启薄唇:“明天什么时候?”
沈亦欢想了想:“茹茹是下午五点的飞机到这。”
陆舟说:“我给你一起去。”
“啊?”沈亦欢愣了愣。
陆舟没打算多说,把她推进卧室:“你先睡一觉,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
——
沈亦欢昨天晚上几乎没睡,挨上枕头后没一会儿就直接睡过去了,陆舟起身,又俯下腰,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
他轻轻关上房门出去,直接往军医室走去。
何闵刚刚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好在那颗钉入他血肉的子弹没有有毒物质,伤口处理及时,消毒也完善,没有发炎的迹象。
起初何粲撕开何闵手臂上的绷带时还吓了跳。
血肉模糊的,凹了一块,肉直接被割去。
虽然在野外不知道子弹是否有毒的情况下的确应该这么做,可一般人哪里能忍下这种疼痛程度,又哪里有人能果断又残忍的精准剜下一块肉。
看何粲震惊的目光,何闵扬了下眉:“怎么,处理的不好吗?”
何粲忙摇头,同时手上动作加快,绕开绷带扔进垃圾桶,拿起镊子:“不是,是……处理的太好了,不痛吗?”
“陆队给处理的,他受伤多了,久病成医。”何闵笑了笑,“痛当然痛啊,也没办法,那种环境下。”
何粲有些吃惊。
很多医科生在起初的学习过程中都会接受不了一些血腥残忍的场面,甚至留下阴影,因为无法适应而转专业的。
对于非医科生来说,那样的场面更加具有冲击力。
她知道这军营里的大家都是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的,可这也是第一次真正亲眼所见,不仅是何闵手臂上可怖的伤,还有陆舟那样的心理素质。
久病成医。
他又是流了多少血才到这地步。
何粲想着便有些心酸。
她开了板消炎药,拿出两粒,又倒了杯水:“何副队,你先把这吃了。”
何闵刚吃了药,军医室的门拉开,风铃响起,在这空旷天地中像是百灵鸟的悦耳歌声。
陆舟走进来,一双长腿,身骨挺拔利落。
“怎么样了?”他问。
“没有大问题,可是也伤到了肌肉组织,最近这段时间肯定不能正常训练,具体休息几天要看恢复状态,另外。”何粲把桌上的药装进袋子里,“这些药服用的时间和剂量我已经标注好了,不要忘记。”
陆舟接过,又看何闵:“正好,明天你来带队训练,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