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狂上加狂
时间:2019-03-30 09:17:34

  当初姜秀润舌战群儒的风头太盛,几乎好多洛安城里的学子都见过这位太子重金请入府中的少傅。
  有几个学子,曾经也是凡生的门徒好友。
  他们在书院点名分院时,见到了姜秀润。先是一愣,然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苍天啊,堂堂太子少傅!公子小姜!何等英才,可你怎么被排在了丁院?”
 
 
第33章 
  别说是他们,其实姜秀润自己都没想到这学院分得如此不堪。
  那“丁”字也简单明了,就是嘲讽他们是不学无术的白丁吗?
  不过能进丁班的,岂是等闲之辈?还没等姜秀润还嘴,她身后一个高壮的少年斜眼道:“丁院怎么了?你且说说有何不堪?”
  姜秀润这一回头,不禁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身后的高壮少年甚是眼熟,竟是日后名震朝野的抚远将军窦思武。
  这位窦思武出身武将世家,不过据说天生愚钝,自小读书便不成句,在书院半路辍学,幸而在随父亲陪同齐王一起郊游时,替陛下挡下了刺客一箭,就此得以重用。
  忘了说,他也是太子殿下朝堂上的劲敌,乃是坚定的保皇党。
  姜秀润原先只知道窦思武与太子不和,却只当各自为主,现在见他还在书院求学,且入的也是丁院,便立刻想清楚了。
  原来窦大将军日后还要被太子主办的书院开除——人生奇耻大辱,真是不共戴天!
  那窦思武是洛安城有名的混不吝,一拳下去能砸掉人的一对门牙。见他瞪眼开口,那几个还准备继续奚落姜秀润的学子登时闭了口。
  姜秀润便朝窦思武一抱拳:“以后同在一处修学,还请兄台多多关照!”
  窦思武不甚爱说话,便朝着姜秀润也抱抱拳。
  虽然学子们分了个三六九等,但是有些讲课也是要在一处上了。
  比如沐风先生的课,每个月也不过四次,每次都是先生布置了功课,交由学子们回去阅读领悟,下次课,由先生来考,只是答案没有唯一,众人各抒己见,由先生点评最优。
  说起来,沐风先生的功课更务实些,大多与治国安邦有关,讨论的都是史鉴或者时事,认真听起来也并不枯燥。
  姜秀润虽然是个女子,却是个一向要脸的,虽然明知道自己并不会长久在书院就读,可是那日被群生奚落的话实在入了心,就是立意给自己找回脸面,就算功课不会出众,也不至于被落下太多。
  是以就连哥哥提出让她参照自己的功课完成一份,都谢绝了。
  沐风先生给学子们布置的第一课是治理水患。众人第一次呈交功课时,是按分院的先后集齐书简,统一递呈上去的。
  天干分院的自不必提,不时有新颖佳作让沐风先生频频点头。那地支分院的则强差人意,有些拘泥呆板了。
  到了丁院时,沐风先生只觉得火气腾的往上顶,那字七扭八歪不说,内容也是能用四个字形容——狗屁不通!
  可待翻阅到最后一卷时,沐风先生的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这书简上的字,写得实在是太有笔力了!非积年功力无法练成。
  略去书写不谈,再看这篇书简,虽然没有动人的文采,读起来平铺直叙,朴实无华,但是述说的却是深入浅出,简单直白。
  开篇便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历朝历代的百姓皆苦于水患,若治理得宜,不但减轻损失,安抚百姓,还能保粮增产,赢得民心。后面便详诉了如何探查河道,如何筑堤建坝,如何排渠引流,甚至还说明了大灾之年如何应对,避免瘟疫……
  沐风先生看了良久,才看向署名……当他将书简放下时,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武断了,那少年既然能成为太子少傅,定然是有过人的本事,只是口才不甚好,初试的时候太过紧张罢了。
  虽然他的书简无甚文采可言,但却彰显出务实的一面。而太子身旁,就是需要这种脚踏实地的官吏啊!
  是以第二日,在书院的大课上,沐风先生首推姜秀润之文章为范文,向全书院的群生诵读。
  读文章时,姜秀润其实也很意外,她没有想到先前对自己半个眼皮都看不上的沐风先生,竟会欣赏自己的这篇拼凑之作。
  她所谓的拼凑并不是抄袭,而是将自己故国波国与邻近梁国处理水患的方法写上。
  水患一直是波国的顽疾,相形之下,邻国梁国便做得甚佳,通过修建水渠保证农作物旱涝保收。
  当年波国在她出了浣衣局后,发生了一次较大的水患,而邻国梁国却安然无恙,是以当时,她的感触便颇多。
  而这次沐风先生的考题,恰好正考在她熟知的事务上而已。
  没想到却入了老先生的法眼,被大大夸赞了一番。
  至于那些先前嘲讽姜秀润之人,如今也全失了音。丁院学子平日屡被天干地支学子嘲笑,今日终于出了一个被先生褒奖的公子小姜,一个个也是兴高采烈,与有荣焉。
  窦思武更是高兴,拍了一下姜禾润,笑着说道:“痛快,痛快!我丁院的学子今日可不能被人小瞧,我请大家课后一起痛饮!”
  丁班学子那几个皆是草包以上,蠢才以下,说起经义来就如上刑一般,但是吃喝玩乐却是个个精通,听到窦思武请客,皆是群起响应。
  姜秀润本不想去,但是丁院几个学子纷纷附和,她想想不日就要逃跑,到时说不得会用上哪个,应该和诸位学子搞好关系,说不得日后便用得上,半推半就地便答应下来。
  课后丁院几个学子还有姜秀润的兄长姜之也一起,三三两两涌出学院,来到都城有名的官宦常聚集的酒楼太仙居。
  几位学子虽然治学的水平参差,人品也是有高有低,但是却没有刘佩这样面上带笑,手中动刀的弯弯绕绕,简单很多。几杯酒落肚,场面就热烈起来。
  姜秀润担心在学子面前露馅,加倍小心,使出前世练就的笑谈逢迎的功夫,很快便被这些心思单纯之人引为知己,一个个呼兄唤弟,就连她以身体不适而频频拒饮都不再计较。
  姜秀润在席间也是注意众人,发现窦思武外表粗豪,心思单纯,整个人就是个一根筋的,颇为讲义气,话中也很是向往前代豪侠。想来也只有这样的性格,前世才能在齐王大势已去后还义无反顾地一条道跑到黑,和太子对着干。
  而前世的太子因为受了围场受伤,而被皇帝开始渐渐反扑,这窦思武就是端庆帝对付凤离梧的马前卒。
  在当时,姜秀润还觉得暗暗解恨,将窦思武视作不畏强权的英雄呢!
  却不曾想,她居然还有跟这位窦英雄呼朋唤友,称兄道弟的一天。
  众人直喝了二个多时辰才尽兴,窦思武结了账,大家摇摇晃晃地出了酒楼,互相道别后纷纷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
  姜秀润正待上了太子府的马车,窦思武叫住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早就闻听到你公子小姜的大名,今日相见却全不似某些人所说那般张狂。我们一见如故,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找我。”说完,大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费力地爬上马车,回转窦府。
  姜秀润心中也有些欣喜,今日这顿酒席与丁院学子熟悉不少,以后也算多了些后路。
  姜秀润转身向马车走去,一抬头赫然发现马车旁停着一辆四马驾辕的气派马车,正是太子凤离梧平日常用的。
  此时车上帘布撩起,太子那俊美儒雅的脸在窗前显现,正紧绷着的注视着自己。
  姜秀润被太子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只赶紧走过去鞠礼问安。
  凤离梧的下巴依旧紧绷,语调平平道:“只不过上了三日的学院,君似乎已经交友遍布,忙于交际了。”
  今日,太子回府甚早,原本是想等着姜秀润回府,考一考她在学院修习的讲义。
  哪想到,左等右等,却不见少傅回府。
  太子着人去问,才知姜少傅携着兄长与同窗饮酒去了。凤离梧也不知怎么的,在府中再也坐不住,便命人驱车前来酒楼找寻,未曾想,看到了公子小姜与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情形……
  姜秀润并不知太子内心的曲折百转。
  被凤离梧这么一问,她只当太子时嘲讽她治学不够专注,只顾交友,对不起太子府出的学资,于是连忙说道:“今日的文章得了恩师的谬赞,同窗也是出于好心,一同出来饮酒庆祝,以后在下自当恭谨些,不可这般张扬了。”
  凤离梧不再言语,只冷着脸上姜秀润上马车,然后便回转太子府。
  姜秀润没想到太子竟然比恩师沐风先生还严苛,压根不喜他如此浪费时间,心内倒是小小的感叹了一次,觉得起码太子对待幕僚的前程上,甚是用心,并非一味索取压榨的关系。
  她向来不愿欠人,自然投桃报李,行些幕僚该做的事情:“太子,在下今日饮酒时,在想一事,孔夫子治学时,尚能因材施教,而书院一味只凭文章定人高下,是否太武断?若是有些人文采不行,却武略滔滔,岂不是白白湮没了人才?”
  凤离梧闻言,望向了姜秀润,表情不知为何,慢慢地和缓下来:“你……方才饮酒时,想的便是这个?”
  姜秀润连忙点头谄媚道:“食君俸禄,自然时刻惦念君恩!”
 
 
第34章 
  果然世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席恭维之言,让太子的面色由阴转晴。倒是认真思索了一下姜秀润所言。
  “你之意……该是如何才不湮没人才?”
  姜秀润恭谨道:“既然有文士修习的书院,自然也该有武者练习的武场,国之社稷,文武之道。”
  她的这一番话,倒是入了凤离梧的心。他不再言语,闭目思考。
  而姜秀润则识趣不再说话。
  待回了太子府,姜秀润才知太子一直等她,竟然没有吃饭,当下又连忙向太子告罪。
  太子的刚刚回温的脸色又微微转冷,只淡然问姜秀润是不是府宅外的吃食更美味,怎么吃了那么久,也不想想回禀太子府自己的行踪。
  姜秀润连忙说,外面的吃食半点都不好吃,以后这等应酬便是能推便推了。
  最后,她虽然在外已经酒足饭饱,到底是又陪着太子吃了一顿,还贡献了自己院子里浅儿帮晾的束脩。
  这束脩就是晒干的肉干,是拜师读书时,给先生的拜礼。
  当初她与兄长书院时,除了给沐风先生的外,还剩了些,因为是按照波国的甜辣口味制成,肉干不但嚼劲十足,还很下饭。
  这上锅蒸制后的肉感果然很对凤离梧的胃口,一盘子竟然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太子还不放人,又让姜秀润念起了她白日得了先生赞颂的文章。
  姜秀润的声音刻意压低后,本来便偏中性,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迷离音线。
  凤离梧很爱听,只闭眼半躺在榻,任凭那少年的声音一点点的轻叩自己的耳朵,便闭眼假寐起来。
  而跪坐在榻前的姜秀润,心内的郁闷之情,却是渐渐升起——前世里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太子私下里这么黏人?
  她说的是真的。按理说秦诏前世服侍在凤离梧的左右,最应该了解他的性情。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凤离梧黏腻幕僚,连睡觉都得有人在旁边诵读文章啊!为何到了今世,却平添了这么几许的毛病?
  偏偏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主上,半点驳斥不得,只能跪坐榻前,读得口干舌燥,知道太子浅睡,她才退下。
  真是堪比三岁孩童,竟然是要睡前讲些故事才能入眠!姜秀润暗暗发誓,以后有了儿子,若是这般黏腻磨人不乖巧,一定是要狠狠打他的屁股的。
  而就在这两日,终于能下地走路的秦诏也回太子府述职了。
  虽然不能走太久的路,但秦诏已经是迫不及待回府了。
  在他的想法里,姜秀润虽然凭借小聪明得了太子的赏识,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只要他寻了恰当的时候,向太子陈情,并说出自己爱慕那女子,太子大约也会看在自己负伤的情分上,免了姜秀润欺瞒的罪过并成全了他的。
  可是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再回太子府时,却觉得有些沧海桑田,世事变得有些叫人认不出来了。
  现在的姜少傅岂止是被太子赏识?简直成了殿下身旁炙手可热的红人!
  据闻太子每餐必要姜少傅相陪。还朝时,还有去书院接姜少傅一同归府,简直是形影不离。
  秦诏原本觉得是府里的人有些夸大其词。可是待他亲眼见到在暖阁里,姜秀润低头写字时,太子抬头望向她的专注的眼神,才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那眼神,他身为一个男人,再清楚不过了。绝不是贤者看待幕僚的眼神,而是占有欲强大的男人,看待自己所有物安全呆在自己地盘中的满足感……
  秦诏直觉是太子一早便知道了姜秀润的身份,便寻了机会在花园拐角堵住了她,低声问太子可是知道了她的女儿身。
  姜秀润看到他便满是厌恶,只能冷着眉眼道:“若是你不说,太子哪里会知?”
  秦诏却不相信,握住了她的纤腕,压低声音说:“若是太子不知,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你?莫不是你主动勾引了太子?叫他对你倾心,好听你的摆布?”
  秦诏这么一说,便越发觉得有理,那手劲也越发变大。
  姜秀润再也忍受不住了,突然单手扣住了秦诏手腕的命门,一个巧力翻转,将秦诏狠狠地摔翻在地!
  秦诏被摔蒙了,他没想到姜秀润会来这一手,其实姜秀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下子会将秦诏撂倒。
  要知道前世里,她面对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夫,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无力忍受屈辱的感觉,就算重生为人,都难以忘记。
  这些日子,也许是受了姜少傅文武之道的启发,书院里新设的武场,只要是对武学一道有爱好者,可自行增添拳脚骑射一类的课程。而且这武学若是修习得好,也考量入学子的表现中。
  这下子窦思武一类的武夫,可是有了大展本事的机会。而姜秀润也被窦思武拖到武场练习了几次。
  当然,姜秀润那一手箭法也让窦思武刮目相看,只觉得这瘦弱的少年竟然是有内秀的,姜秀润指导了他箭法,投桃报李,窦思武也教了姜秀润几手不用费力的防身功夫。
  这几招式连浅儿也表示佩服,说这招式适合气力不大之人防身用,只是要打一个猝不及防。于是浅儿陪着姜秀润过招,倒是练习得甚是刻苦。
  如今看来,威力果然惊人。
  秦诏的心里的却是愤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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