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双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如今大家都是各自代表着身后的势力，那就不能任凭自己的喜好随意妄为。
先主动提了一下，风愉凌不管有没有人理会，直接自顾自地往下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他当时是回去怎么和你们说的，反正之前在李家村，他一口咬定他的孩子就在这里，然后，便要我动用土地婆的权柄帮他寻找孩子的下落，我怜其一片慈父之情，意答应了这个请求，可结果大家有目共睹，并没有找到。”
本来，石然还担心风愉凌脾气直会得罪这两个十万大山的特派使者。
可是这会儿见她说得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山神大叔那颗苍老而又劳累的老神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里是他的主场，按理说，应当是由石然出面应对，风愉凌突然横插一脚，看着有些越俎代庖。
考虑到上一次巴蛇就是跑到李家村来要儿子的，两个妖仙看了看没有反应的东道主，就默认了风愉凌开口。
这些与巴蛇当时所说的经过没有大的误差，青衣妖仙听了，也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风愉凌的复述。
停顿了一下，风愉凌又道：“所以我想请问一下，十万大山明知道这个结果，却还是派两位过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充分表明了风愉凌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决心。
说完这句话，风愉凌自己给自己变出一座云床，然后就躺了上去。
原谅她的姿态如此放浪不羁，实在是风愉凌还没有习惯用蛇尾站立。
要不是有乌木拐杖可以出作为着力点，也许风愉凌刚才就已经倒了。
青衣妖仙与同伴对视一眼，都有些纠结要不要如实相告。
的确，他们这一次过来，除了帮人家找孩子之外，也还有另一重任务。
“既然你们也看出来了，那我们也就实不相瞒，其实此次前来，除了是帮巴蛇前辈寻找孩子，我们也是肩负着另一个任务。”
青衣妖仙的辈分比起蛇妖要大很多，理所当然由他开口。
“就在昨天晚上，原本被禹王锁在龟山的无支祁似乎已经醒来，连带着淮河泛滥。不仅周围百姓流离失所，就连我们十万大山在金陵这一带的秘境也受到影响，所以这一次，几位领主便让我等前来寻找金陵省城隍……”
一口气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青衣妖仙就眼巴巴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二神一仙，“现如今贵省城隍并不在金陵，现下我等都没有办法，只能来叨扰二位了。”
第64章 散落岳渎间
淮河,古称淮水,发源于河南省桐柏山,经流安徽、江苏入洪泽湖。其下游经淮阴、涟水入海。
早在上古之时,有水怪，居于其中,名唤“无支祁”。
此怪状似猿猴，乃塌鼻、凸额,白头青身,又有火眼金睛，其颈长达百尺,力超过九象,常在淮水兴风作浪，危害百姓。
上古年间，黄河泛滥，牵连四渎,无支祁趁机兴风作浪。
彼时,大禹治水，乃行至淮河，便有无支祁作怪，催动妖法,致使风雷齐作,木石俱鸣。
大禹被阻前路,只得召集群神，时有应龙擒获了此妖。
只不过,无支祁虽被抓住，但还是异常凶悍，任凭谁也管束不住此妖。
无奈之下，大禹便用玄铁锁链勾住了他的颈脖，又拿金铃穿在其鼻上，最后把他镇压在淮阴龟山脚之下，从此以后，淮水才平静地流入东海。
“你说的可是这个上古时期的水妖？”
从系统君那里得到了一些有关于无支祁的详细资料，而另一边的两位妖仙闻言，也是默默颔首，表示风愉凌说的没有错。
风愉凌蛇尾轻轻点地，随即陷入了沉思。
太乙救苦天尊不久之前才和她说过，如今，山河社稷图上的女娲神力消弭在即，连带着大地之上很多原本被封印的妖兽、异怪也会逐一醒来。
结果她们刚刚从东极回来，这才没过了几天，居然就传来了淮河泛滥的消息。
李家村位于金陵周边，距离淮河倒是有些距离，所以如果不是十万大山派出来的这两位妖仙前来通知，风愉凌等人还真的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果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内心发出一声感叹，风愉凌转头与石然对视一眼，纷纷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山神也好，土地婆也罢，他们是土地神，这边水怪兴风作浪，过来找他们又有什么用？
难道他们能够扔下自己的辖区不管，专程和那两位妖仙一起跑到淮河上去怼妖兽？
别开玩笑——
那可是上古时期，能够与大禹正面互相伤害的水怪啊！
单纯就在控水之到上面，其实无支祁并不比上古的水神共工氏来的差。
虽然已经无数年过去了，又有着禹王鼎在那边镇压，无支祁的法力应该大不如上古时代，可那也不是等闲的小神就可以对付的好吗！
“咳，两位的来意，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以手掩面，口中发出一声干咳，风愉凌抬头看一下天空，发现玉兔于东海将升，便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道：“可正如二位所言，本省城隍如今外出公干，并不在金陵。”
这言下之意就是说最高长官都不在，过来找她们也并没有用。
“我等也知道，可是……”
这件事情他们不是不清楚，可是没有办法，任务是上头几位领主给的，青衣妖仙虽然平日里有个“真人”的头衔。
然而妖族可是一直都奉行着“丛林法则”的古老传统，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八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
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那边，他们能说拒绝吗？
除非想死，不然那肯定是不行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脸上强行挂出一抹堪称“温柔”的微笑，风愉凌顾及着他们背后的十万大山，到底没有明着下达逐客令。
现在这个末法世界，就连神仙之间尚且都有诸多嫌隙，更何况是与他们有时候处于对立正营的妖族了。
现如今，宋瑞安并不在这里，一旦出了问题，连个能顶锅的人都没有，风愉凌却是不得不谨慎。
“我们也知道，天庭天规森严，不容轻易触犯，可问题是我们妖族的秘境位于大地之上，只这一点，就不得不来麻烦诸位了。”
说实话，就像这些神仙特别嫌弃妖怪一样，如非必要的话，十万大山那几个领主也不想派人过来找神道。
可问题是现在情况已经危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了，还能怎么办呢？
继续端着架子，面子倒是保住了，可实际损失的却不是这些虚名啊！
几经权衡之下，那些领主大妖还是不得不做出让步，就干脆以“巴蛇失子”事件作为引子，然后派出特使前来与神道进行交涉。
“那你们过来找我们，是想要我们怎么做呢？”
一手托着下巴，风愉凌强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情况已经摆在这边，我们显然是解决不掉那头水怪的。”
可能她是个假的土地婆吧，反正就听着他们来回打太极，风愉凌真的是感觉困死了。
“其实，二位若是想要取得实质性的结果，不应该千里迢迢过来寻找我等。”
做了半天壁花，石然眼见风愉凌越来越不耐烦，终于开口接过了话头，“淮河属于四渎水帝掌管的领域，如果你们想要止住泛滥的江河，现在不应该在这里与我们聊天，而是应该去寻找长源广济王。”
天庭八部正神之下，设有无数司院，彼此等级森严，领域分划完善。
淮河虽然经流金陵省，不过乃属于“四渎”之一，按理来说，当由龙族掌管，在那边的水神、河伯也是有天庭水司统一任命。
就说水神一脉，明面上的是由水德星君管理。
可实际上，这乃是三官大帝之中的“水官”□□，代为掌管天下一切江河事物。
在水司的大力分封之下，大到四海四渎，小到湖泊井河，都有水神，而且神职也不一而足。
就拿这个“四渎水帝”来说，那其实就是位于四海龙王之下的高级水神。
风愉凌一开始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名词，还不怎么明白，可是没等系统君开始科普，一边的穆誉已经忍不住和她八卦起来。
原来，早在上古时代，封神大劫还没有开启，四海都有龙族统领。
在那个时候，龙族还有个官方头衔，叫做“司雨大龙神”。
不过随着商周之战打响，其中东海龙族因为被西岐先锋官李哪吒重点照顾，所以损伤比较惨重。
等到大禹治水的时候，除了四方外海之外，内陆的水神很多都已经脱离了龙族的掌控。
不过随着大禹治水的时候顺手镇压了不怎么安分的水怪无支祁，龙族也在暗搓搓筹划着重新取得权柄的计划，而就在千年之后，果然被他们找到了机会。
当初虽然已经将无支祁锁在了淮阴龟山脚下，但是为了防止他再一次出来兴风作浪，大禹治水之后，还是禹王鼎留在了那里，以此人皇龙气封住了残留的妖气，并不让其外泄。
可是，千年之后，不知道哪来的一个闲散仙人误触了禁制，从而给了无支祁可趁之机。
一丝元神逃出了封印后，重新化为猿猴之身，为了报复大禹，无支祁来到了位于长江中游的鄱阳湖兴风作浪，使得当地百姓无法正常生活。
东海龙王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一闻得这个消息，连忙派出了幼子前往鄱阳湖收服无支祁化身，同时又上书启奏昊天玉皇上帝。
经此一事，“四渎龙神”彻底确立，并且累朝都有人皇加封。
早在唐初，四渎水神还只是公爵一等的神明，可等到宋朝，却摇身一变成为了王级的大水神。
现如今除了四海龙王之外，大地上等级最高的水神就数四渎水帝莫属。
“照你这么说，他们直接去找四渎龙神可比过来寻找城隍帮忙要快多了啊？”
城隍这边还会出差，可是四渎同气连枝，就算一个不在家，也不会全都不在，目标太大，寻找起来也容易一些。
“既然他们故意越过了这一环，肯定不是无心之失。”
说完这句话，穆誉眼神落到了，从头到尾就没有开过口的蛇族男子身上，“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穆誉刚刚对风愉凌说完这句话，青衣妖仙的声音随即响起：“不是我们不想去，可我妖族的这处秘境现在位于陆地……与淮河之间。”
说出来是挺尴尬的，要是真的在淮河之上，那么他们也就用不着纠结了，直接去寻找长源广济王也就行了。
可问题是，中间隔着淮河，秘境所处的地方又是一片陆地，这究竟算是谁的地盘？
两个妖仙不知道，几位领主不清楚，听他们说来以后，风愉凌等人也傻了眼。
“照你这么说，是打算让我们土地神出面去与水司的人打交道？”
看了一眼默默低头不语的青衣妖仙，风愉凌一言道破了他们的小算盘。
没错，妖族向来不被神仙一流待见，理所当然，现在如果跑过去寻找四渎水帝，兴许人家根本不会见他们。
就在过来的时候，青衣妖仙朝着淮水的方向瞄了一眼，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会儿长源广济王恐怕正在领兵讨伐无支祁。
不过神仙与妖怪都有漫长的生命，所以解决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坦白说，他们都等得起，但是岸上的凡人和那座秘境之中的珍贵宝物却等不起啊！
“那你们……”
眉头一皱，风愉凌正打算把态度变得严厉一点，却不想忽然就听见了一个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就是现在正在地府给亡魂熬制忘魂汤的孟婆——
“别着急拒绝他们，刚才我们检测到了，山河社稷图已经开始崩溃。现在就有一部分碎片散落到了这个世界，淮河那边就有一块，你就辛苦一点，先过去把它回收吧。”
第65章 目标禹王鼎
“怪不得眼皮跳个不停,没想到是应在这件事情上面了。”
主动辞别了石然以及两位远道而来的妖仙,风愉凌一言不发,直接带人就走了。
这个样子,落到他们眼中，又引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这位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转过头,与同伴对视一眼，本身乃是草木化形的青衣妖仙觉得自己的智慧有些不够用了。
明明这位土地婆才还在那边义正辞严拒绝他们,结果还没等自己说出请求的话,对方居然自己就改了口。
变化实在太快，以至于风愉凌率先离场之后,余下三位都没有回过神来。
没有开口,蛇族男子直接摇了摇头，表示同样搞不清楚神明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土地婆慈悲，不愿见到众多生灵受苦吧。”
嗯，这是一个十分假的借口,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疑惑归疑惑，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石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到送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之后，就亲自动身前往土地庙,找风愉凌当面问个究竟。
在此之前,还是先想办法将他们应付过去再说吧……
见他们二人将眼神放到自己身上,一脸懵逼的石然一秒钟切换回了神明的模式，随即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始夸夸其谈。
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影响,风愉凌目前还不知道，而现在她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种小问题。
在走回土地庙的路上，风愉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错，古代没有污染，抬头就能看见一片璀璨群星。
不过，同样的景象，在凡人看来，只能够望见星辰散发的光辉。
然而落到神明眼中，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古代中流传着一种法术，叫做“望气之术”，顾名思义，就是用眼睛去看，通过反映回来的颜色可以推算出很多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