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她也做不到。
“哎，周小姐，你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手机响起的时候，孙知涵还有点意外。
周遇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在电话这头和他道了歉，然后问他有没有时间。
“有时间有时间，当然有时间。”孙知涵连忙答道，要多爽快有多爽快。
如果条件允许，孙知涵最想要的就是收周遇玉为徒。现在收不了，那能帮家里的晚辈们跟周遇玉拉近拉近关系也是非常好的。
周遇玉听他那么热情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厚着脸皮问道：“孙先生，蒋箐姐姐不是厉鬼，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执念，她是怎么留下来的？”
“蒋箐？”孙知涵有些意外地重复了一遍，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跟孙家签了鬼仆契约，三代以内为孙家服务，所以她留下来了。”
“鬼仆契约？”不用孙知涵解释，周遇玉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契约是怎么回事，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好的，多谢孙先生，打扰了。”
“不打扰。有空可以常和我沟通。”孙知涵简直一头雾水，但道别完还是挂了电话。
他看了看旁边自己画符画了一个小时半张都没画出来的小孙子，又想起那天直接破除迷障的周遇玉，感觉有点心塞，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而周遇玉在挂完电话之后，也是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才重新找回自己眼神的焦距。
鬼仆……她怎么可能让秦柏当她的鬼仆呢？如果是这样，还不如看着他走呢。
“你怎么了？”就在周遇玉失神的时候，楼梯间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
周遇玉一惊，下意识地想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却发现秦柏并没有下来，只是远远的站着，甚至背对着她。
“没什么。我刚刚给孙先生打了个电话。”周遇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着正常一些。
秦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异常，跟她说楼梯间不要待太久，空气不好，就重新离开回了房间。
周遇玉看着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忍不住用手遮住脸，无声地笑了一会，好半晌，才重新放下手来，抬起脚往楼上走去。
她想好了，秦柏要走就走吧，只要他开心就好……
第57章 鬼涂鸦
一个灯火幽昧的房间里，一个人影正坐在沙发上, 翻看着刚刚送来的资料。
这份资料的照片不多, 有也基本上是证件照，上面的人清清楚楚, 正是周遇玉。
“秦柏那家伙到底怎么认识她的啊。”把资料从头到晚都看了一遍，那个人影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他的声音周遇玉耳熟, 秦柏更耳熟，正是之前被柳沁菲说过，不是好人的李明思。
说实话, 一开始他真的没有想去查周遇玉。
他尊重秦柏, 也信任对方, 他想做的事情，自己从来不会干涉。可看周遇玉和柳家兄妹相熟, 他又有些说不准她到底是什么人。
是真的和秦柏相熟的人, 还是……一个和柳家串通好的人, 这两者的区别可太大了。
“这可不能让秦柏知道, 他知道了要打死我。”又把资料看了一遍,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李明思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看着手上那沓纸，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他特地让人拿进来的铁盒, 取出打火机轻轻一点, 火舌就非常迅速地吞噬了大半的纸张。
他很快松开了手，燃烧着的纸张飘荡着就落到了铁盒里。
李明思看着眼前的场景，拍了拍手站起来, 感觉自己也是有些好笑。
都怪秦柏不知道是真出事还是假出事，不然谁算计他，都不关自己的事。
“喂，周妹子，你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个午饭啊。”李明思一边拿着车钥匙往外走，一边给周遇玉打了个电话。路途中他遇到了好几个人，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李明思都一视同仁，谁都视若无睹。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李明思笑了起来，回了“一言为定”，就把电话给挂了。
“查消息不行，赔罪总行了吧？”他不禁又嘀咕了一声。
而电话的那头秦柏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如果知道，恐怕会忍不住想推荐他进入娱乐圈……哦不对，戏曲圈。
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光靠脑补，就一个人把一出完整的戏都唱完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周遇玉在秦柏的反对之下，被迫什么礼物都没带，两手空空地去了李明思的小餐馆。
小餐馆静悄悄的，和之前的安静有所不同，这回的安静显得有些诡异。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自行进入后厨，赵莉芳就出来了。
“玉玉姐，老板让我带你进去。”心情稳定下来之后，赵莉芳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轻，稍微有自信了一些。
“出什么事了？”周遇玉一看她这表情，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赵莉芳张了张口，然后又把嘴闭上了：“玉玉姐，你还是问老板吧……”
“也行。”周遇玉完全没有因为她的态度生气，反而放心了许多。像她这样的新员工，少说少错，老板没交代不跟外人乱说更是对的。
她正这么想着，前面走的赵莉芳就停了下来，把位置让开。
周遇玉走了前去，正好对上李明思那有些奇妙的表情。
他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甚至还被涂抹了满墙玫瑰花纹路的后厨，表情不是生气，也不是懊恼，倒更像是激动。
“从他把事业做起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他怕不是激动得要疯了。”秦柏也留意到了周遇玉的视线，挑眉解释道。
李明思这个人，向来喜欢刺激，不然也不会离开李家。只可惜，除非他永远是那个没名没姓的李明思，不然，哪那么多刺激找得上他。
周遇玉望着秦柏看热闹的眼神，突然在想其实他们关系不错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秦柏八成也喜欢看热闹吧。
但她向来体贴，也不可能去拆秦柏的台，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周妹子，你来了？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李明思这话说得一点诚意也没有，周遇玉自然也没当真。
她走上前看了看这大片的涂鸦，神色也变得有些微妙，这……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李明思是个聪明人，看周遇玉表情微变就带着她出来，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前厅。
周遇玉迟疑了片刻，又看他眼神发亮，便斟酌着说道：“那应该是一只女鬼在示爱。”
“什么？”李明思难得有些惊讶。他本来是想伪装成被吓到的，可是那喜形于色的表情出卖了他。
秦柏简直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丢人的家伙，他不是不相信有鬼吗？现在这开心得不行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鬼而已，到处都有，有什么好激动的，像他就非常冷静。
只可惜李明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怕是还没等秦柏回魂，他就要偷偷摸摸上门去踢秦柏的身体几脚了。
而周遇玉自然也不会知道秦柏的性格里也有那么恶劣的一部分，她只是单纯觉得，好像在李明思身边，对方似乎没有那么端着了。
这让她不自觉有些失落。
不是为了他的性格，而是他在自己面前，跟在熟人面前，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两人一鬼就这样各怀心思地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周遇玉最先回过神来，顺着之前的话解释道：“后厨有非常浓烈的鬼气，一部分是那只女鬼经过留下的，这部分不浓，所以她应该不是厉鬼；另一部分是附着在涂鸦上的。一般来说，这些汇聚了鬼魂力量的涂鸦的图案，都表明了他们去那个地方的目的。
“这整墙的玫瑰花，还有，咳咳，那角落里的小爱心，就是对方在向活人示爱，如果那个人同意了，那只鬼就会把他拉过去。恩，就是死了的意思。但是因为这种是你情我愿，哪怕有骗婚的嫌疑，但还是不算厉鬼，天师管不了的。”
周遇玉解释得非常详细，谁知道解释完，李明思的表情更奇妙了。
“这女鬼的口味还挺重的啊……也不知道她看上了谁。”李明思啧啧感叹道。
周遇玉表情一顿，然后回想起刚刚匆匆忙忙一扫而过看到的那些五大三粗的男员工，不得不承认李明思说得……还挺有道理。
她之前加了柳沁菲的微信，两人没事就聊聊天，前两天刚好聊到涂鸦的话题。
柳沁菲非常神秘地告诉她，那些男明星女明星就经常遭遇鬼涂鸦，不过大部分都是以表白信的形式呈现，所以没闹大。
毕竟这些人有钱，真的闹大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会有很多风水师愿意把这些不是厉鬼的鬼魂除掉的。
“对了，周妹子，你能不能看出到底是哪个人被女鬼看上了？”李明思说着，眼神有些发亮。
周遇玉回头看了眼秦柏，总觉得这个人的面无表情之下也是同样的好奇，忍不住就点了点头：“我试试吧，你把他们都喊到一个干净的地方。”
“行行，跟我来！”李明思的尾调上扬，显然相当得期待。
周遇玉只见他打了个电话，然后就领着自己去了二楼的一个包间，没一会那些男员工都上来了，齐刷刷地排成了一排。
周遇玉走上前认真打量着每个人，秦柏也想去看，不过总感觉这样会显得自己太八卦，只能站远了一些，靠着自己的肉眼来分辨。
大概是因为对方留下的鬼气并不浓，秦柏看了好一会都没看出什么来，倒是周遇玉，已经选中了一个人。
“其他人都回去吧，这个月加奖金。”既然周遇玉已经确定了目标，李明思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让其他人也跟着看热闹。
这群一头雾水被主管带上来的员工又自己一头雾水地下去了，留下主管一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老徐，不错啊，有前途，有前途！”李明思看了眼留下来的主管，走上前拍肩感叹道。
徐虎看着他开心愉快的笑容，不仅有些迷茫，还有些慌。
“老大，我可从没有出卖你啊，你让我老徐往东，我是绝对不敢往西的！”徐虎一紧张，就把以前的称呼给带出来了。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李明思的主业不是开餐馆的人，从很多年前被李明思救了以后就一直跟着他了，每次李明思这么笑，都没什么好事。
李明思看他这么战战兢兢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自己有那么可怕吗？他只是笑得比平时灿烂了一些啊。
毕竟徐虎差不多四十了，跟自己那么多年，不算穷人，人也老实，挺多店里的女孩子喜欢他的，但他偏偏对谁都没有兴趣。
现在更厉害了，不仅女孩子喜欢他，连女鬼也喜欢他。
发现是徐虎，秦柏也有点意外，这个人他认识，怎么说呢，真的就是非常老实的一个人。
身材高大，长得勉强算是周正，最重要的是，他比自己还无趣，怎么吸引的女鬼？
“也许女鬼就是喜欢他这个类型的啊，什么类型的都有人喜欢的。”周遇玉看懂了这两个男人的眼神，简直不知道该对这两个看热闹的人说什么才好。
徐虎也听到了她的话，有些机械性地转过了头：“什么？女鬼？什么女鬼？”
看他这副模样，李明思突然想起，徐虎好像……最怕的就是鬼，忍不住又拍了下他的肩。
惨，真是太惨了。
让他都忍不住想落泪呢！
第58章 示爱的女鬼
听完周遇玉的解释，徐虎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明思难得当了一回好老板, 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然后面色和蔼地拉着对方坐下。
秦柏看着他，总觉得如果这个人是妖怪, 恐怕狐狸尾巴都忍不住露出来了。
他满脸的表情，没有一处不写着“看热闹”三个大字。
“可是……可是……”刚喝了一口茶, 徐虎就猛地站了起来，憋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 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不喜欢女人……”
“哎？”李明思听到这里, 终于有些意外了。他上下打量了徐虎一眼，就在徐虎以为自己要被开除的时候, 李明思摸着下巴, 出人意料地问了一句, “所以你男朋友呢？我认识吗？”
他这问题问完, 秦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看着徐虎整个人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禁寻思着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事情隐瞒那么多年的。
秦柏一笑, 李明思就觉得心里发毛, 忍不住左右环看了一下。
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感觉还挺熟悉的……
而且他一开始还是看热闹居多, 无所谓信，也无所谓不信，但刚才那一瞬间的诡异感觉之后，让他真的怀疑起鬼魂的存在来。
“您……认识……”徐虎低声嗫嚅道。
李明思心里大概有数了，他也没再继续看徐虎的笑话，而是转过头来望着周遇玉：“周妹子，你看，这个情况？”
周遇玉也对这一出有些意外，但仅仅是意外罢了。
她思索了片刻，问：“徐主管，你们是住在一起吗？”
听到这个问题，徐虎有些尴尬。可是李明思在这里，他又招惹上了女鬼，他也不敢不按实回答，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周遇玉不自觉就皱起了眉：“这有点奇怪啊，按理来说，女鬼示爱，肯定是对他有意思，调查过了才示爱。他们都是一家人了，李大哥没有干涉他们的私生活不了解情有可原，可是，那女鬼为什么也不知道？这不合理吧。”
李明思和秦柏对这种事情都不太敏感，听周遇玉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只女鬼，代入他们自己想想，肯定是会先调查清楚对方的信息的，她又不是人，哪里去不得？为什么会不知道徐虎的真实情况？
除非……
“除非她遇到了什么麻烦，必须马上找一个人结婚；或者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别的什么谋划。”周遇玉替他们把推测说出了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