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盯着江珩,对方却不紧不慢地踱步至沙发边上坐下,手肘微曲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轻柔地抚着白黎的皮毛,眼波平静:“我记得我已经给过薛小姐答案了。”
“江珩!”薛柔怒而转身,美目圆睁,刚才的从容淡定早就不见,薛家家主已经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江珩不能和她结婚,那么家族自然会为她安排一门好亲事。
好亲事——
薛柔冷笑,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是薛家的私生女,身份本就为人所不齿,家族认她为薛家人,也不过想要利用她联姻而已。
至于结婚的对象,他们才不会在乎,只要能把薛柔卖个好价钱,就算对方七老八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将她推出去。
薛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敢找上江珩并非随意,一来对方在南城一手遮天,只要做了江太太,薛家那边就没人再敢瞧不上自己。二来她听过江家的私密,知道江珩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她冷笑出声:“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家族可以随意丢弃的牺牲品。”薛柔牙关紧咬,循循善诱,“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来日我一定将薛家双手奉上。到了那日,你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这个赌注,三少还满意吗?”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让步,薛家对她不仁,就别怪她对他不义。薛柔对薛家,从来都只有恨没有爱。
他们打着道德的旗号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害得自己一无所有,还以施恩者的角度领了她进了薛家。他们或许以为薛柔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可偏偏薛柔就将那一夜的所有记得清清楚楚。
她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在那个雨夜,硬生生地推开了自己,将活的机会留给了薛柔,而自己却命丧黄泉。
从那一夜开始,薛柔就对薛家的所有人都恨之入骨。他们一心一意想要壮大家族,那她便要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一手建造起来的东西是如何被她一点一点销毁。
薛柔相信,以江珩的精明,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段虚拟的婚姻换一个家族,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何况,她还知道江珩和江家的隐秘。
他们一样,都是可怜人。
闻言,江珩依旧面不改色,漫不经心地摸着身下的白黎,薄唇轻启:“我想薛小姐大概是误会了,我和你从来都不一样。”
他起身,在薛柔耳边留下一句:“就算江家抛弃我,我也不会为了目的将自己算计进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向来不屑。”
作者有话要说: 内个,江大爷祖上就是混黑的,大概港剧里面那种脸上带着墨镜脖子挂着比狗链还粗的金项链:D写这本纯粹是自娱自乐,为了避免误会,还是把题材改为架空了,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好青年(握拳爱你们呦~谢谢昨天提醒我的小可爱,mua~
第六章
薛柔还在客厅,江珩已经抱着白黎上了楼梯,台阶蜿蜒而上,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白黎窝在江珩臂弯处,一脸疑惑地仰头望着男人。眉峰似箭,黑眸明亮,薄唇紧紧抿着,从白黎的角度,正好看见江珩线条流畅的侧颜。
“看什么,嗯?”
余光瞥见白黎灼热的目光,江珩敛了眸中的厉色,垂首揉着白黎的发顶。
毛茸茸的质感十足,江珩突然明白那些贵妇小姐,为什么那么热衷买皮草了。
白黎嗷呜了一声,小爪子指着楼下还未离开的薛柔,嘴里呜呜咽咽叫嚷着什么。
江珩眼角微挑,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大手包裹着白黎粉嫩的爪子,声音清冷:“你也以为我是那种人?”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深邃的黑眸牢牢盯着白黎的眼睛,好像只要她一点头,江珩就会反手将她丢出去。
白黎缩了缩身子,脑袋埋在江珩的胳膊处,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注视着江珩。
她还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商人重利,更何况是江珩这样的奸商。
小东西紧紧捂着脑袋,就差将脑袋埋进他胸膛了。江珩唇角微扬,只是那笑意带了点苦涩:“我不会出卖自己的。”
他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为了一时的利益出卖自己的人生。
薛柔确实聪明,如若和她联手,两人里应外合,不日便可将薛家收入囊中。只是江珩不屑用自己去换取一时的利益,薛家他会靠着自己拿到的。
白黎依旧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江珩,似乎是没听懂他的话,江珩也不甚在意。
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对白黎解释那么多,或许是因为压在心底太久了,他只是需要人聆听。
人或许会泄密,可是狐狸肯定不会,所以江珩才肯和白黎说这么多。
他探手揉了下白黎的耳朵,将她的脸从自己臂弯处揪了出来,抬脚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管家为白黎单独安排了一间房间,不过江珩并不打算放白黎过去,这些天抱着白黎入睡已经成了习惯,所以那间房最后改成了供白黎玩乐的场所。
江珩的卧室几乎占了二楼的一半,衣帽间连着卧室的门,地面上铺满了昂贵的真丝波斯地毯,意大利式玻璃吊灯悬挂在头顶处,玻璃的雕花灯罩,隐隐透出昏黄的光线。
因为白黎的到来,房间都加了防护措施,尖锐的桌角都安上了泡沫,以防止白黎磕着碰着。
江珩满意地环视了一圈,将白黎放在管家精心为她准备的小窝上,竹篮铺着柔软的垫子,白黎兴奋地跳上去,小巧的身子蜷成一小团,脑袋埋在毛茸茸的大尾巴之中,心满意足地哼唧了几声。
眼睛微眯着,室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零零散散地落在她脸上。
白黎将连埋进尾巴里,拱着身子在窝里打滚。
江珩有些不满白黎对自己的无视,视线往角落的小窝瞥了几眼,心下有了决定。
“胖梨,”江珩蹲下身,和白黎平视,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白黎柔软的毛发,声音清冷如水,“乖乖呆在家,等我回来。”
白黎顾着在窝里撒泼打滚,压根没听清江珩的话,嘴里哼哼唧唧了几声,又背过去开始打滚了。
见状,江珩眸光渐暗,对刚才暗自下的决定更加坚决了。
房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楼下花园不时传来鸟语之声,清风阵阵,暖融的阳光洒在身上,白黎昏昏欲睡,眯着眼睛打着盹。
小爪子无意地下垂,纤细的脖颈若隐若现。
“咔嚓——”
有钥匙轻轻转动锁扣的声音,房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人影趁人不备,猫着腰溜进了江珩的房间。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黎不满地翻了个身,睁开一条眼缝看向来人。
是江家的佣人。
佣人穿着白衫黑裤,正鬼鬼祟祟地捣鼓着什么东西,白黎屏气凝神,见对方正用手指扒开土壤,东张西望过后,小心翼翼地将什么东西埋了进去。
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刚退出门边,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佣人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连房门都忘记关上。
“薛小姐,”佣人退到一楼的花房,压低了声音对那边的人说道,“东西已经放进去了,你放心吧,我……”
“喀嚓”一声脆响,佣人惊慌地回头,正好看见了躲在角落的白黎。
“什么声音?”电话那边薛柔坐直了身子,面色不虞。
“没事的薛小姐,是三少刚抱养的狐狸。”
佣人是新招进来的,因为多了白黎,他才有机会进了江家。
薛柔凝眉细想,早上在江家受的屈辱还未消化,她微眯起眼睛,食指扣在桌上,有规律地敲打着节拍,眼底掠过一丝阴翳,面无表情道:“处理掉。”
就算是一只狐狸,也难保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薛柔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万无一失才最重要。
早在佣人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白黎就已经撒泼开始跑了,精心饲养的花草被她踩得乱七八糟,白黎“嗷呜嗷呜”叫了好几声,却还是没有任何人过来。
花房本来就鲜少人过来,除了负责花草的工人会定期过来检查,平时都是空无一人。
佣人也是瞄准了这个机会,才敢在这里接电话。
白黎已经被逼到角落,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她死死盯着佣人阴冷的眼睛,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声,整个身子往佣人脸上扑去。
只可惜这是个训练过的佣人,对狐狸的习性再了解不过,三下两下就制住了白黎。
“嗷呜——”眼前有□□散过,白黎小声呜咽了一下,下一刻就昏迷过去了。
佣人提着白黎的脖颈,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手机再次响起,是同伴的电话。
“阿宣你在哪里,管家要我们现在去客厅集合,你赶紧过来。”
挂断电话,阿宣看了眼手上的白黎,又转身进了花房,将白黎藏匿在花房角落的一处,拍拍手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集合。
“怎么回事?”
江珩一接到白黎失踪的电话,就立刻赶了回来。冰冷的视线从一众佣人身上扫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另一只手搁在膝盖上,背靠着沙发,面色不善。
他才走了两个小时白黎又出事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
一众的佣人全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江珩的眼睛。有胆大的也只是稍稍的往旁边张望了一小会,又立刻站稳了身子。
“不说?”江珩面色阴沉,抬眸往下面的人瞟了一眼,唇角冷笑,下巴往门口的几条警犬微抬,“如果没人开口,那便让他们替我代劳吧。”
长长的红舌裸露在半空中,隔着距离都能闻到警犬身上的腥味,狗链紧紧地被管家握在手里,好像只要江珩一点头,他就会立即放开。
事实证明也正是如此,江家本来就是混黑道的,这些年才改邪归正做了正业,可是骨子里的狠戾却依旧存在。
已经有佣人吓得腿软倒地,瑟缩着身子盯着门口。
“三少,我,我刚才看见小红去了二楼,之后就没见过了。”有人指着前面的女孩控诉。
“你胡说八道什么”被称作小红的女孩惊慌转身,不顾形象狠狠推了后面的人一把,“我只是上楼拿个东西。”
“对了,刚才小叶也上去了一趟,还呆了挺久的。”
……
叽叽喳喳的声音嘈杂烦乱,以往的私怨都在这时展现得淋漓尽致。江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对面的人安静。
他优雅地取下手中的腕表,声音冷静:“你叫阿宣?”
闻言,阿宣脸色果然微变,刚才确实有人指控他消失了将近半个小时,可是鱼龙混杂真伪难辨,他没想到江珩第一个问的就是自己。
阿宣勉强镇定了心神,面色自若地往前走了一步:“是的,三少。”
“呵。”江珩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阿宣脸色,不疾不徐道,“说吧,藏在哪儿了?”
“三少!”阿宣瞳孔一缩,惊吼出声,摇头如捣蒜,“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目光在背后的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刚才指证他的人脸上,“是他要陷害我的!”
“是吗?”
可惜江珩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话音刚落,门口的警犬已经扑了上来,锋利的牙齿死死咬住阿宣的衣领。
“——啊!”
一众佣人早就蜂拥而散,苍白着脸色抱成一团,有胆小的已经捂上了眼睛,牙关紧咬,深怕下一刻自己就成了警犬的午餐。
阿宣早在警犬扑上来的那一刻就瘫软在地,两眼一闭竟昏了过去。
“废物。”江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将手中的腕表放在一边,抬脚往门口走去。
江家到处都有隐藏的监控,早在路上管家就已经查到阿宣身上,他人一走,白黎就被接走了。
至于江珩做的这出戏,也不过是给众人一个警醒而已。
他江珩的人,从来不许他人欺负。
第七章
药效已经过了一大半,白黎悠悠然地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头顶上方的男人阴沉着脸,阳光笼罩在他周围,发出淡淡的光圈。
“醒了?”见白黎转醒,江珩的眼底终于多了一点柔光,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几下,“头还晕吗?”
话虽是对着白黎说的,可脸却别向另一边,江珩招手让医生过来,示意他再检查一遍。
索性阿宣只是下了轻微的迷魂药,白黎除了脑袋有点昏沉,其余倒是没多大碍。
“三少,已经没事了。”家庭医生摘下听诊器,回复道。
江珩微微颔首:“你先走吧。”
他坐在白黎身侧,大手包裹着她粉嫩的小爪子,须臾又点了下她的鼻尖:“小麻烦精。”
一离开他就尽会给他惹事,上次在北城也是这样。
“嗷呜!”白黎愤愤喊了一声,狐假虎威地挥舞着爪子,眼睛乌溜溜地瞪着江珩。
倏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翻身从窝里跳起,趁江珩不备,从床上一跃而下,径自攀上窗台。
“胖梨!”江珩在背后不满地喊了一句,见白黎用爪子扒拉着泥土,神色更是不悦。
“这个……”脏字还未出口,就看见土壤里面露出一个黑色的东西,他瞳孔一缩,从白黎手里接过东西,放在眼底细看。
是窃听器。
江珩眸色一暗,窗台之下,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隐约还能闻到花香。他微一勾唇,起身将窃听器放在另一间空房,这才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珩抱着白黎在躺椅坐下,悠闲地摆动着椅子,敛眸问道,:“你看见的?”
“嗷嗷!”白黎点点头,小爪子指着门口,又抬眼看向江珩。
“怪不得。”江珩垂首,小声低喃,嘴角带了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