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直树若无其事道:“我哪有病?”
“你有。”
明明刚才的样子,好像就快哭出来了。
可是说出来一定会觉得很丢脸,男人都好面子。就算是天才,那性别也是男的。
所以大力把他摁下去:“你有心病。”
还想开口反驳,脑勺就贴到了女孩的软肉,入江直树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弄。
长长的发丝落在脸上,痒痒的,伸手,滑如缎的丝穿过指缝。
他闭上眼睛,那股香气根本就不受控制的往鼻子里钻。
感受到腿上的身体太过僵硬,苏提轻轻的抚了抚他的额头,声音软的像蓬蓬的棉花糖:“放松,好好休息,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其实你也可以偶尔依靠我的嘛,我也很想照顾你。”
入江直树轻轻嗯了声,依言闭上了眼睛。
苏提按着他的太阳穴轻轻揉,以为他睡了过去,过了会儿,却又看见他睫毛颤了颤,天光描摹出俊美挺括的容颜,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碎光点在长睫之间跃动,像翩跹的蝴蝶。
“好累啊。”
苏提低头,他脸上挂着平静的表情,似乎只是一句再日常不过的感叹。
男生依旧闭着眼睛:“你还记不记得很小的时候。”
苏提犹豫着摇摇头,又听他继续道:“不记得的话就算了。”
“……”
说话说半句是要被打死的。
她全都忘了。
入江直树想起在很久之前那个晦败的下午。
——被其他小孩子认出来性别的不同,因为身上穿的裙子被其他人狠狠的嘲弄。
因为跟别人不同,他很惶恐,害怕,回家之后一个人躲起来。
躲了很久,哪怕肚子再饿,听见了外面叫喊自己的声音。
不想出去。
在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久,饿得快要失去意识,眼前忽然亮起了光。
朦朦胧胧的,他看到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站在柜子边。
拉开门,一口气把他抱了出来。
“你就是直树哥哥对不对?”小姑娘眨巴着和长大后如出一辙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给你糖,你跟我走。”
他的人生本来暗如孤岛,却如长夜破晓,忽然得见天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你们要的车!!
不准下去,我把车门锁死了!!!
看小标题。暗示角色。
我贪得无厌,想要你们的评论。
第33章 波斯猫②
苏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茫茫然地擦了擦眼睛坐起来, 身上盖着床上的小碎花绒毯子,房里特别的安静。
墙上挂的钟指向八点,平时的这个时候一家人都聚在楼下看电视,现在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大概多少还是被今天的事情影响了。
她觉得挺难过的。纪子其实人很好,从小就照顾着他们长大, 对小辈几乎有求必应, 从来都没有凶过孩子, 只是性格过分跳脱活泼了点。
尽管出发点是好的, 可是在实施的时候却难免忽略了别人的感受。
只是入江直树从来都不说。
他的温柔是漂浮在海洋里的冰山,是冷冻的沉默和无形中的让步。
绒毯从身上滑落,苏提拿开被子下床,记得之前好像是给入江直树放松来着,结果放松放松着自己也放松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相应该没问题。苏提摸了摸嘴角,出门走到入江直树卧室边, 入江直树和裕树两个人正在玩将棋, 样子看上去很专注, 于是就关上门,不再打扰。
然后又敲响了相原琴子的卧室门。
女生还没睡,正开着台灯彻夜奋笔疾书, 头上还扎着“奋战”的绑带,被看见打扮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额头。
“房间有点乱……”
“考生的书桌嘛。”
苏提抱着资料走进去,在桌前坐下,相原琴子有点不解, 不知道对方来意。
直到一摞厚实的资料被摆上桌。
琴子吃惊地张了张嘴。
两人一直读书读到深夜十点。中间纪子端着夜宵上来过,眼眶有点发红,得知入江直树并没有怪责她后如释重负,琴子抿了抿嘴,低下头没有说话,不知心里想什么。
或许伤害已经造成,好在日子还长,以后可以慢慢弥补。
考试在即,琴子也不得不收起了那点儿小心思,夜宵吃完就努力奋笔疾书。
要进斗南月考五十名榜的狠话已经在入江直树面前放出去,就算为不丢脸都只能全力以赴。
冰帝的考试时间和斗南中学差不多,日语课相对来说偏弱,苏提想尽可能考好点。
拿第一就可以在迹部景吾面前直起腰,没考好就赖着他给补习。血赚不亏,怎么想都挺划算的。
帮人补习完回到卧室已经很晚,下午睡了一觉倒不太困,苏提把迹部景吾的外套从柜子里翻了出来。
上面的香味已经淡了,试着穿在身上,穿在男生身上恰好的运动服变成了套裙。
下摆到大腿中间,夏天嫌热,身上就穿了件短睡裙,可套着还是有点闷。
可惜衣服尺寸不对,怎么造型都根本就不像网上说的BF男友风格啊,整个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苏缇郁闷地趴到床上,摸出被子里的手机,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给迹部发过短信。
心不在焉地想着,手里有下没下地编辑,编辑好了又删,字字敲上去,又不停改,也不知道到底发什么,最后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休息了,却一不小心按了发送。
苏提:“……”
真不是故意的。
发出去一会儿也没回应,估计要么睡了,要么就是手机调了静音。
她松了口气,刚打算收拾收拾睡,手机的提示灯亮起来了。
—胆子倒是很大。
对方回短信了。
迹部景吾回我信息了。
苏提举着手机迷惑地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一样,慢慢的,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苏提:“!!!”
啪叽一声跳下床,下意识地围着房间开始转,走地鸡一样哒哒哒地绕了三圈才停下来。
然后意识到问题——迹部景吾说她胆子大。
所以刚才到底发了啥?
战战兢兢的往前一翻,看见“ATOBE”不慎发成了“AHOBE”。
……迹部变成了白痴部。
我给喜欢的人发信息了然后还骂他是白痴,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有点儿挫败地坐回床,闷闷地靠在身后硕大的熊娃娃上,细伶伶的腿在床边晃晃荡荡,一行行的回复敲上去又删掉,不知道回点什么。
对方又发来了第二条信息。
—怎么还没睡?
—刚才试穿你衣服啦。
漫长的沉默。
苏提木着脸转身,捉住熊本熊仔,用头朝着它无辜的呆脸猛地撞了两下。
呜呜呜要被当成痴汉了。
过了会儿又提示新消息。
迹部景吾居然没把她拉黑,还又回复了。
—我的衣服……你说哪件?
深夜时分,夜风徐徐的撩动着窗纱,月光照进装潢豪奢的房间里。
室内早已熄掉了大灯,光线黯沉,只余一盏昏黄的台灯,暖光斜照在男人的脸上,他的视线投注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
迹部景吾坐在书桌边,手边是一摞刚处理好的文书。
捏了捏眉骨,余光瞥见闪动的手机。
—彩图提示。
他拿起手机,接收。
和他推崇的华丽风格不同,照片里的房间清新小童话风。
也不招人讨厌。
小巧玲珑的女孩子举着手机站在镜子前,整个人都裹在他参加温布顿比赛时的运动服里。衣服又大又宽,都快到膝盖,能直接当长袖裙。
衣服确实是他的衣服,上面还绣了迹部的家徽。
没想到衣服是被她拿走了。
似乎是不好意思,所以小姑娘把脸给撇到一边去了,长长的黑发有些顺着锁骨流入了外套内,扭头露出白嫩纤细的颈段,崩出笔直的线,像只昂首的天鹅。
全身都被衣服好好的包着,只有从上衣下摆露出的腿又白又细又直,好像伸手就能折断,让人升起蹂*躏的**。
空调还在开着,室内温度偏低,迹部景吾却觉得身体里好像有火在窜。
就算从小在英国长大,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绅士。他的骨子里流的是资本家的血,掠夺和征服。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可是现在他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好像在暗示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发来的信息。
—太大啦。
—果然穿着还是有点奇怪???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再继续看下去,迹部景吾果断关掉手机。
相处这么久,他清楚苏提大概真的只是想给他看看身上的衣服。
汹涌,躁动,不安,贪婪,潜伏在深夜里的蠢蠢欲动。
他想看的却不仅仅是衣服。
察觉到那点儿并不陌生的变化,迹部景吾长叹一声,单手扣住眼,颓败地靠上椅背。
要糟。
他试图压抑,最后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
迅速起身,朝浴室走去。
***
第二天周末,女仆咖啡厅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去工作,不是强制性,只是周末客流量大,工资双倍。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苏提很快就到了咖啡厅后换上工作服。
女仆咖啡厅人气本来就很高,平时客人就很多,每个周末都会有不同的主题,因此更加人气爆棚。
客人里男生比例虽然偏高点,但是来的女客也不少,不过今天多的出奇,甚至挤破了门槛,就像参加爱豆演唱会那么疯狂。
费了老大劲儿才挤进后厨,苏提吃惊,兵藤五月无奈的解释是因为昨晚新招到的服务生。
还是个男人。
女仆咖啡店之所以是女仆咖啡店,就是因为招收的所有服务生都是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这样才能招徕到以男性为主的客户。
现在居然来了个男人,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做的还不是后厨工。
“男人就男人,”兵藤五月摊了摊手:“谁让对方都说出‘要是女仆咖啡店不接收我那我就只能去牛郎馆谋生’这种可怕的话了呢?毕竟我又不是什么魔鬼对?”
“该不会心怀不轨?”鲇泽美咲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男性。不过考虑的也很在理,毕竟店里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兵藤五月摇摇头:“不会,那样的长相……”
又朝女孩们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们看到就知道了。”
刚说完,后厨的隔门帘沙沙的响动。
苏提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扶在门帘上的手骨肉均匀,美的自带柔光。
帘子被徐徐撩开,明明只是普通的动作,却仿佛将美做到了淋漓尽致。
走进来一个青年男人,后厨内的几个女孩子一时惊掉了呼吸,“啪嗒”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手里的打蛋器掉到了地上。
“诸位早安。”
又款款近前,朗朗而立,虽然身穿普通的休闲装,浑身却自带古意流光,玉树芝兰并不能形容其万一。
尤其是一双眼睛,哪怕是白日,望进去好像能看见月亮,又似浩瀚星河。
他对众人的失态似乎也并不为意,颔首为礼,行动间似清风拂柳,又有包容万物的亲和宽容:“请容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不过,年龄有些大了哈哈哈。”
长得美,尬笑也好看。
“哪里哪里,”苏提率先反应过来,发自内心的赞美:“光看脸的话和哥哥差不多呀。”
三日月掩唇而笑。
美色暴击。
哪怕之前已经受到过冲击,兵藤五月还是差点被蛊惑,勉强回过神,得意的大笑:“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失态了哈哈!”
女孩们反应过来纷纷娇嗔抱怨,鲇泽美咲都有些不好意思,新来的店员长得好看成这样,应该是担心被别人占便宜才对。
“不过三日月宗近……”苏提有点小吃惊:“您的名字和那把国宝的名字一样哎。”
青年男人不慌不忙,点点头笑道:“是的,因为家父是深爱刀的刀匠。”
完全没毛病。
短暂的介绍会开完还得应付今天突然汹涌的客流,店里招了苏提后就不缺人了,突然来了个三日月宗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
商量了一下,大家伙决定让苏提带着三日月熟悉女仆咖啡厅的工作流程。
“提子酱!请务必好好调*教我们的新店员哦,”兵藤五月笑得有些色眯眯:“忘了告诉你,本周末的活动主题是——‘兔女郎’!”
“工作服都放在衣柜里了!加油!”
苏提:“……”
坑人坑得好随便啊。
一转头,发现男人那双笑眯眯的眼正看着她。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给他介绍女仆咖啡厅日常的工作,很快就说得七七八八。
“不知道刚才兵藤小姐说的‘兔女郎’,是什么意思?”三日月含笑问道。
“……”
……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提哆嗦着手把衣服从柜子里找出来。
服装准备的很齐备,有裙子,外衬,领带和围裙,还有一副长长的粉色兔耳朵。
让三日月穿裙子是不可能的,再好看也不行,毕竟女仆餐厅又不是伪娘餐厅。不过其他的小配饰倒是可以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