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远的存在无时不刻都提醒着汤氏,她并非是英国公的原配夫人,她曾嫁过一个窝囊不堪的男子。
汤氏一肚子的怒气都往宋淮远身上撒。
宋淮远只是站在那里,挺拔的如同一根墨竹,等到汤氏撒气完了,他才道:“若非妹妹盗用先人诗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汤氏突然从锦杌上站起,抬手就是一巴掌,比对待下人还狠辣,“够了!你妹妹即便这次有过失,也不全是她的错!”
宋淮远单手捂着面颊,不再说话,少年神色不明。
宋媛收拾了一会情绪,道:“哥哥,你快去给我查查卫辰的来历!我这次定不能饶恕他(她)!”
宋淮远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屋子,房门合上那一瞬,他听到汤氏啧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宋淮远步子微顿,他握了握拳,终是大步离开了。
就连汤氏身边的婆子也看不下去,大公子过的还不如府上得脸的下人呢!
***
三日后,骁王府。
一大清早,长留敲响了宋悠卧房的门扇,她所住的这座园子一共两间卧房,其中一间便是长留的。
这家伙日夜都盯着宋悠,昨天还在半夜站在她床榻边,吓的她半死,好在她这天夜里并没有摘下人.皮.面.具。
宋悠一手捂着胸口,一边开了门。
这具身子虽是生过孩子了,但胸脯似乎还有肆意膨胀的趋势,此前她每晚都会将纱布卸下,再用了热水敷上半个时辰才能消肿。
她才搬入骁王府,在没有打消长留的疑虑之前,自是半点不敢马虎,连澡都不敢洗了,这几天只是随意擦拭了一下。
长留的视线落在了宋悠捂着的胸口上,他绷着一张小脸,将一套崭新的衣袍递给了她。
宋悠真是怕了他了,“长留,你是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么?不若今晚跟我一块睡。”
果然,人家小长留也是有节操,狠狠晃了晃脑袋,表示不同意。
宋悠又道:“可是长留,你总是夜探我屋子,这让我很困惑啊,你.....你该不会是.....”
宋悠没有将话说完,她给长留.留了一个充分的遐想空间。
单纯如长留,愣了片刻才猛然摇着脑袋,少年涨红了脸,又嗖的一下从宋悠的面前消失了。
宋悠看着手中的月白色锦袍,对身边伺候她的小丫鬟吩咐了一声,“备水,我要沐浴。”
***
不出小半个时辰,宋悠去了堂屋见萧靖,梅先生瞧着风清月朗的小郎君,由衷的赞道:“卫辰,你今日穿的格外别致啊。”
宋悠接受夸赞,道:“王爷让我勾结公子逸,我自是要全力以赴。”
这时,萧靖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他走路似乎是带着风的,身下袍服微微荡着,仿佛一瞬间,宋悠看到了一副慢动作画面。
不过,就在两个呼吸之后,她就回过神了。
只闻萧靖道:“今晚你单独行动,三月之内,我要看到赵逸站在我面前,并且写下契约书。”
宋悠,“.......”
单独行动?
不行的!
赵逸肯定会将她绑了卖去南风馆当小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逸:(微笑)别怕,本公子会先和你解决个人恩怨,再考虑卖了你。
长留:(奸笑)你也有今天。
萧靖:(漠然)所以,你以前究竟对赵逸做了什么?
宋悠:也没干什么,无非只是......此处略去N字。
PS:南风馆就是龙阳之癖的男子经常会逛的类似于青楼的地方。
第15章 小冤家呀
三月之内就彻底拉拢了赵逸?
这个任务有些难以完成。
要知道,赵逸此人绝非寻常贵公子,用“德才兼备”四个字才能勉强形容他。而且绝对已经修炼成精了。
萧靖提前去了开元湖的酒宴。
宋悠只好站在开元湖边守株待兔,按着赵逸的性子,他每次出场必定是花天锦地,博人视线。
这人内敛,却又招摇;沉稳,却也浮夸。
宋悠在冀州时险些就着了他的道。
虽说她脱身的法子有点见不得人,但也好比让他抓住强。
日落时分,湖水被晚风吹起阵阵涟漪,湖边的巨石边攀附着几株野蔷薇,风一吹,层层叠叠的花浪似在嬉戏玩耍。
宋悠从晌午等到了落日,就这么一直守在路经开元湖的必经之路上。
她此刻在想,若是让赵逸知道,她这般急吼吼的等着他,他会不会有所感化?然后饶她一次?
这是不可能的!
西边的暖橘色渐渐消散,天际摇摇欲坠的挂着一弯玄月,周边点缀着颗颗繁星,景致极好。
这时,两个男子从不远处结伴走来,其中一人是宋淮远-宋悠的继兄。
宋淮远此人在原著中多有着墨,他是个变态的阴郁家伙,因为不得汤氏看中,性子阴蛰不定,后来对宋家长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险些就强.迫了她。
宋悠今晚有任务在身,不打算与宋淮远正面交锋,再者她现在是卫辰的身份,与宋淮远更是没有任何交集。
月色下,少年面容清朗如玉,眸光闪烁间,似有一丝灵气溢了出来。
宋淮远身边的微醉男子盯着宋悠看了半天,他个头高大,带着一股粗狂的彪悍。
离着宋悠尚有几步远时,男子咧出一嘴的大白牙,笑的狂.放.猥.琐,“呦,这是哪里来的小白脸,倒是生的俊俏,告诉爷,你是谁家的?爷今个儿心情好,你若是让爷高兴了,爷定好生疼你一番。”
宋悠警惕了起来。
时下明风开化,时人中有不少“伪君子”,更有甚者,还有家中圈养男.宠的,逛南风馆的也不在少数。
宋悠眼下的这副容貌,姑娘家瞧着或许会心动,若是让有隐疾的男子瞧见了,更是恨不能当场拉过来一尝小郎君的柔.嫩.娇.软。
宋悠没有等到赵逸,她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但眼下......
她发现宋淮远正眼神打量着她,仿佛是在试探她。
宋淮远滴酒不沾,怎会与这样的纨绔男子待在一块,他不会是为了宋媛来报复她的?
“宋公子,给本少将军把那小郎捉来!”男子醉态百出,一看到宋悠,便兴致大起。
宋淮远是个精明的,有些事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很少惹祸上身,他道:“少将军若是喜欢,何不自己去。”
男子闻言,觉之在理。
射猎的乐趣就在于对猎物的追逐,看着猎物无处可逃,那才叫一个刺激!
男子右手拇指在鼻梁上划过,痞态百出,他身形晃悠的朝着宋悠走来。
宋悠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表面的稚嫩娇憨,不过是她的伪装。
她无视男子的靠近,步子缓缓后移,对宋淮远道:“宋公子,想知道你亲生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汤氏的前夫是张家三爷,原著中提及过,张三爷是被汤氏毒杀的,当初她获知英国公夫人不行了之后,汤氏想摆脱张家,从而改嫁给依旧对她有情的英国公,所以暗中毒死了张三爷。
一年孝期刚过,就迫不及待与英国公勾搭上了。
这才有了今日体面的身份。
宋悠知道,出身是宋淮远的最大软肋,而她恰好,便知道一切。
迎着徐徐晚风,少年悠然一笑,分明长的柔弱无比,却是自信到了极致,“宋公子,你要清楚你现在在干什么?”
宋淮远今日的确是为了给宋媛报仇,他对卫辰这号人物并不感兴趣。
但是此时此刻此地,宋淮远对面前这少年突然有了一种不知名的畏惧。
他(她)刚从冀州来洛阳,怎会知道张家的事?
宋淮远也怀疑过亲生父亲的死,但那时他不过才几岁,根本无力查清,“你究竟是谁?”
看着少年的年纪,大约比他还小了几岁,他父亲病逝那年,少年也还是个孩子,如何会知晓?
这时,醉酒男子已经抓住了宋悠的一只手腕,习武之人下手没轻没重,宋悠自是吃痛。
“哎呦呦,小郎君这手这是细滑,深得我心!”男子啧啧夸赞,好像恨不能与宋悠当场敦.伦。
见宋淮远还站着不动,宋悠一边试着挣脱醉酒男子,一边故作镇定道:“既然宋公子并不想知晓真相,那我卫辰也不必多管闲事。”
她知道长留一定就在附近,这小子怎么还不出现?!
下回不给他买糖人了!
一阵马蹄声逐渐靠近,只见光线昏暗处,一行人骑着骏马疾驰而来。
宋悠的视线在落在为首之人脸上时,她也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错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见赵逸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唇角溢出一抹大快人心的笑意。
似乎看到她这副倒霉样子,他很高兴似的。
宋悠正瞪着眼,却见赵逸头也不回的从她身边而过。
就在宋悠陷入一时困境时,一个电光火石之间,抓着她的醉酒男子突然倒地,宋悠的手腕还被他控制着,二人正好齐齐倒下时,她的小蛮腰被人搂住,紧接着便被人拉到了怀里。
那熟悉的雅菊香荡入鼻端时,宋悠在慌乱之中看见了赵逸阴晴不定的脸。
醉酒男子随即倒地,责骂了一声,“妈.的!你是谁人?敢怀老.子的好事!这小郎君是老.子看中的!你休得跟老.子抢!”
宋悠很想解释一下,事实并非赵逸看到的这样,但未及她开口,赵逸却阴阳怪气道:“卫辰,真是没想到啊,你我才半年未见,你这么快就对别人下手了?”
宋悠,“......”我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赵逸。
掌下的腰肢柔软纤细,赵逸唇角溢出一抹看似轻蔑,却又似孟浪的笑意,他掌下用力,像是在惩戒卫辰,重重掐了她一下。
宋悠倒也不是个脸皮子薄的,她面色如常,“哎呀,是逸公子你啊,真巧啊。”
又是这样无所畏惧的笑脸,还跟他玩“故作无知”?!
赵逸长臂一松,将宋悠放开了,好在宋悠反应够快,勉强站稳了步子,“逸公子,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卫辰今日怕是要遭受这二人欺凌了。”
醉酒男子已经被赵逸的手下制服,至于宋淮远,他还在思量着方才宋悠所说的话。
但闻此言,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他可没有那种癖好!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宋悠对宋淮远没甚么好感,一来此人是汤氏的儿子,私底下也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二来,若是按着原著剧情发展,她将来保不定还会落在他手上。
“怎么?我说错了?你可是英国公府的公子,既然不想欺.凌我?难不成是想看着我被人欺.凌?我卫辰虽只是一介弱质男儿,但也是顶天立地,届时我倒要去问问英国公,贵府就是怎么教.养.子嗣的!不不不,不对,没记错的话,宋公子原本不姓宋?”
宋淮远的两个软肋今日屡次被宋悠提及,这让宋淮远极为不悦。
他虽是此前并没有见过赵逸,但此刻见赵逸一表人才,气度超然,加之方才宋悠对赵逸的称呼,宋淮远当即认出了他。
“原来是小侯爷,在下英国公府的宋淮远。”宋淮远抱拳道,他倒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竟是硬生生克制住了情绪。
赵逸回了一礼,那张仪表不凡的脸上情绪不明,却道:“久闻宋公子大名,我这故人虽是顽劣了些,但也容不得旁人这般践.踏。下回再有诸如此类的事,还望宋公子手下留情,毕竟他(她)从不安分。”
宋悠,“......”赵逸是在帮她么?在她对他做了那些事之后,他竟然还帮衬她?
赵逸啊赵逸,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宋淮远自知理亏,眼下也不是与卫辰计较的时候,而且事关他亲生父亲一事,待得了机会,他一定单独见卫辰,还是来日方长!
“既然是小侯爷的故人,那今后我自会注意。”宋淮远抱拳告辞,临走之前,将倒在地上,半醉不醒的少将军也拖走了。
这厢,宋悠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威压,她今日的目的就是等赵逸,不过她也不好太过直接,冀州这些年风调雨顺,人才辈出,像赵逸这样的人恐怕也有自己的思量。
且不说赵逸,冀州想不想忠于朝廷都是一个问题。
宋悠来了一个黄河九曲十八弯,旁敲侧击道:“逸公子。”
赵逸知道她又想耍滑头,广袖一甩,哼了一声。
宋悠又屁颠颠转到他面前,“逸公子呀,公子逸......你此番来洛阳可是为了给皇太后祝寿?”
赵逸身高八尺多,他与宋悠挨的很近,二人之间只隔着几寸,致使赵逸看着眼前人时,只能低垂眼眸,斜睨着她,这架势未免有些暧.昧。
宋悠稍稍后移了几步,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仿佛在试图告诉赵翼,“我真的是你的故人,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
赵逸的唇角微微一动,不知是嘲笑?还是在苦笑?
他似乎看穿了她。
“你是想一笔勾销?卫辰,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其实,赵逸笑起来当真有几丝温润如玉的样子。
可一旦狠起来,也是头猎鹰。
这个结果在宋悠意料之中,她并不反抗,因为明知反抗都是徒劳,“逸公子,事到如今,我卫辰无话可说,随你处置。”
她哀叹了一声,服软的态度很良好。
赵逸胸口起伏不定,“你倒是识相!”
赵逸身边的随从-乔良走过来绑住宋悠的手腕时,宋悠道:“不是.....逸公子,你真绑啊,我无非只是那日看到.....”
“你住嘴!”赵逸突然上前,大掌捂住了宋悠的嘴,只见那双墨玉一样的眸子正水波盈盈的看着自己,赵逸对乔良喝道:“放开他(她)!”
这小子又在他面前乔模乔样,他(她)明知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他是不会这对他(她)如何的!
赵逸一挥手,让乔良退了下去,之后靠近了一步,他低着头,宋悠则仰着面,二人四目相对时,赵逸压低了声音,“以后最好别说“任人处置”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