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遵命!”婢女齐齐应下,身子颤颤巍巍的,就生怕自家王爷一个不高兴就将她们给灭口了。
这厢,萧靖多看了长留一言,批评道:“今晚不准在上屋顶!”
长留,“......”此处地势最高,又靠着后院的荷花塘,夜风隔着潭水吹过来,当真叫人沁凉无比,长留不太情愿摇了摇头,他拒绝了。
萧靖,“......”
萧靖叹了口气,不想跟一个孩子置气,他随意系上中衣系带,动作潇洒利落,边系腰带边往上房大步走去。
古飞燕没想到,萧靖会以这个样子来见她,此时已经日晒三竿了,农家汉子都干了活回来歇息了,而且萧靖下巴的暗青色胡渣尤为明显,他深幽的眼底布着血丝,看上去好像没睡好。
“王爷。”古飞燕很快就收敛眸中异色,抱拳行礼。
萧靖虚手一请,让古飞燕入屋说话。
这厢,二人先后进入了书房,古飞燕办事惯是效率极高,她不会拐弯抹角,直言道:“王爷,皇上已经下令重新调查当年皇后娘娘的案子,此番是皇上指派我过来,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萧靖落座之后,姿态慵懒的倚靠在雕花檀木的圈椅上,他单臂靠着扶手,右手修长的五指放在唇边嗅了一嗅,那上面存着淡淡的玉簪花的味道,是小儿身上的香气。
一想到小儿睡下之后再无醒来的迹象,萧靖便是一阵自责,他在意她,却是忘却了小儿只是一个弱质女流,经历昨日种种之后,已经够她受得了。可他却还想拉着她重温一下昨日书房内的旖旎.春.事。
萧靖的目光锁定在了桌案上小儿曾经坐过的地方,直至古飞燕唤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萧靖暗自懊恼,他本一心覆在大业上,女.色对他而言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但眼下他脑中却是被小儿侵占,满脑子都想与她做些没羞没躁的事.....
莫非,他是一个淫.虫?!
萧靖悠悠一叹,似有苦衷,他对古飞燕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照做就是,不要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身份。对了,裴冷一直记着你,若是让他认出你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古飞燕薄凉的唇角一抽,那家伙!
既然记着她,又为何盯着女子看?!
古飞燕表情淡淡,“飞燕暂无心思量这些,一切以王爷的大局为重。”
萧靖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让古飞燕离开了。
***
七月的暑气也无法吹散冷宫的凉意。
承德帝行至冷宫大门外,他看着破解不堪的殿牖,还有岁月流年留下的斑驳痕迹,突然发现十几年一闪而过,眼前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承德帝依稀记得当年卫氏嫁入王府时候的模样,她也曾绝代风华过,但红颜易逝,这世间的诱惑太多,短暂的夫妻合鸣之后,只剩下两看相厌,无限猜忌。
“皇上,要进去么?”汪泗在一侧轻声询问了一句。
要知道,一旦废皇后得以平反,朝廷局势将会有一个巨大的反转。
承德帝点头,汪泗上前推开了门牖,入目是草木丛生的无尽荒芜,再往庭院里面看去,还可见正在晾晒的被褥,是乳.白色的,干净清爽。
十几年的囚禁,卫氏恨也恨过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卫锦棠!
卫氏知道来人是谁,她并没有直接转身,只是身子一僵,而后继续理着晒在缰绳上的被单,兀自一人叹道:“竟是又幻想了,我这个地方,皇上他岂会来?”
承德帝步子一僵,卫氏出生高贵,又是他的原配妻子,顺理成章当上皇后之后,更是心高气傲,不如万贵妃体贴入微。
她在承德帝面前也不曾示弱服软过。
承德帝是一代帝王,如何会放下身段去哄一介妇人,久而久之,愈是情义冷淡,加之有关卫氏残害皇嗣一事更是触了承德帝的逆鳞,这才导致了后来的卫家覆灭与幽禁冷宫。
卫氏的身段消瘦,十几载未见故人,承德帝突然觉得卫氏并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片刻怔然之后,承德帝清了嗓子喊了一声,“锦棠。”
这声音沙哑,虽然已经苍老了,但卫氏依旧听出了谁的声音。
她身子微滞,似乎很惊讶,但也只是侧过了半张脸,看着承德帝已然老去的脸,卫氏仿佛半晌没有认出人来,好片刻之后才哑声道:“原来是皇上,臣妾这里晦气,皇上还是走吧。”
她面容清冷,像是看破千万红尘之后的觉悟,对承德帝的到来非但没有丝毫的欣喜,也没有哭诉埋怨半句,她一身夏日白衫,舒雅清淡到了骨子里,像秋日山巅的小菊,又像是雨后沉寂的夏荷,让人一见,只觉内心不由自主的平静了下来。
承德帝微怔,话语塞在了嗓子口,突然无从说起。
数年夫妻,卫氏太了解承德帝的为人了,他不就是喜欢与世无争的女子么?
那好,她便呈现给他看。
卫氏朝着承德帝盈盈一福,“妾身污秽之身,皇上若是不离开,那妾身就先行回避了。”
她面容清淡,优雅转身离开。
却就在迈入屋子的那一瞬,脸上的舒雅瞬间被阴狠与愤恨所取代。
那些欠了她的人......她将一个个报复到底!
承德帝欲言又止,在满是葳蕤草木的庭院中站了片刻,这才离开了。
回去之后,承德帝反复思量,终于道:“汪泗,你说朕当年是不是真的错了?”
汪泗犹豫了稍许,这才道:“皇上,勘宗司已经开始彻查,若想知道答案,大约用不着多久了。”
承德帝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浮现了卫氏清瘦窈窕的身影,还有她那张寡淡淑雅的脸,看惯了粉脂美人,倒也觉得卫氏极其顺眼。
***
宋悠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她睡得太沉了,昨天夜里不知道几时从浴桶里出来的,直至此刻,浑身上下还是酸痛不已。
不过......她倒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中,在梦中她眼前看见承德帝持剑从背后捅了萧靖。
不管这个梦是不是真的,她都得提醒萧靖一下。
宋悠正思量着事情,却就在起身时,身上的丝滑锦衾顺着她的肩头滑落,透出白雪盛梅的绝艳美景。她感觉到一阵沁凉,遂低头一看,就见自己身.无.寸.缕,仅一件陌生的绿色小衣也不是她自己的。
宋悠,“......!!!”
宋悠在屋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束胸的绷带,男装倒是还在。
这肯定是萧靖的手笔。
她胸脯丰腴,生过七宝之后,一年比一年翘.挺,若是就这样出去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这时,婢女推门而入,见宋悠已经醒来,婢女隔着一方屏风,道:“卫公子,王爷吩咐过了,若是您醒来了,让您....让您换上女装,王爷一会要带您入宫。”
说着,另一婢女便递了女子所穿的衣裳过去。
宋悠随意瞄了一眼,被那件艳红的小衣给羞红了脸,除却颜色过于明艳之外,那上面左右两边还绣有两朵十分可疑的荷花花苞。
宋悠,“......”
***
而这厢,骁王府庭院内正热闹着,裴冷命人从外面搬了不少东西回府,辟如首饰衣裳之类的东西,还有各种小玩意,如小□□等物。
花莲正要上前查看,裴冷忙道:“别乱动!这些都是王爷心肝娇娇的东西!”
花莲不解,“谁是王爷心肝娇娇?”他来王府有阵子了,怎么没听说过王爷还有心肝娇娇?
裴冷违心道:“.....还能是谁?是七宝小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七宝:我说嘛,只有我才是爹爹的小娇娇!
萧靖:一边玩去!
众人:全天下都在忙事业,只有反派男主他沉迷恋爱,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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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大婚将至(下)
萧靖过来时,宋悠正穿着衣裳。
她时常在男女装之间转换, 一套宫装自是难不倒她。
夏裳本就薄透, 宋悠肌肤娇嫩, 那件小衣穿在身上尤为敏感,尤其是胸.口两.团的地方。
萧靖饶过屏风过来时, 她正在与外裳抗争着, 里面的小衣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穿在身上总是不得劲。
萧靖的出现更是让宋悠吓了一跳。
他什么也不顾及,直接上了脚踏就坐在了床沿上,宋悠在骁王府依旧是卫辰的身份,她真担心萧靖这样下去, 她的秘密会被旁人扒的一干二净。
“王爷, 您别这样。”宋悠压低了声音, 胳膊肘戳了戳萧靖,提醒他屏风外面还有人。
两名婢女此时自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饶是再愚钝, 她二人也知道卫辰的身份有问题。
萧靖坐得端正, 目光在看到宋悠微开的领口内的艳红痕迹时, 他想起了昨夜的旖旎场景,还有他亲自留下的朵朵腊梅, 萧靖顿时一阵气血翻腾,沉声道:“下去吧,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屋子!”
婢女如释重负, 当即垂着脑袋,一路小碎步离开了卧房。
当门扉被人从外合上的声音传来时,萧靖肃重的面容突然笑了,他像是个尝过美味,却总是无法吃饱的野兽,就连眼神之中也透着野性的欲.望。
“小儿,你好些了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他长臂圈住了宋悠,像个十足的孟浪儿。
宋悠,“......”
须臾,卧房内传来几声闷响,还有女儿家娇嗔的嘤咛声,这声音像是被人强忍着,却又不经意间溢了出来。
.......
***
宋悠是戴着面纱与萧靖一道走出王府的。
裴冷等人瞅了半天,终于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谁也不敢笃定。
萧靖得了甜头,一路上心情甚好,任由宋悠如何的耍小脾气,他只管纵着她。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宫门外停下,萧靖先下的马车,之后才搀扶着宋悠下车。
而这时,宋严早就静等已久,汤氏判刑后,宋淮远也离府了,宋媛则是情绪不稳定,他心烦意乱便去了海堂斋见宋悠,却是发现海堂斋根本没有长女的影子。
宋严猜测宋悠会与萧靖待在一块,没成想他二人当真是同出共进,简直是大逆不道,有伤风化!
宋严气的发抖,大步走了过来,宋悠虽是蒙着面,但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又见宋悠的一只手还在了萧靖的掌中,更是觉之脸都被这个女儿给丢尽了。
“荒唐!简直荒唐!”宋严自是不好意思站在宫门外就指责这二人,遂压低了声音愤恨道:“宋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却是彻夜不归,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今日回府之后,给我面壁思过!”
萧靖舍不得宋悠来回折腾,这才强行留下了她,让她直接换上女装从骁王府出发。
毕竟今日是皇太后召见,她避无可避。
但宋严如此诋毁自己心尖上的女子,萧靖当即不同意了,正要开口反驳时,宋悠的小手在萧靖掌中挠了一挠,她抢言道:“父亲此言差矣,有其父必有其女呀,父亲忘却了当年与有夫之妇的汤氏幽会偷情的事了?女儿再不济,也是与自己的未婚夫,我儿子的父亲在一块!”
什么?!
儿子的父亲?
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儿子!
宋严只知道两年多年,汤氏害得宋悠失贞于萧靖,他却不知还有一个孩子。
宋悠也不想隐瞒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七宝的爹爹就是她不久之后的夫君,也是她颇有好感的人。虽然.....她眼下暂时无法全身心接受他的热情。
宋严站在当场,震惊到了无法回神。
孩子....难道就是皇上尤为看中的皇长孙,那个叫做七宝的小娃娃?
宋严不知此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宋悠生下孩子的唯一可能就是在冀州那两年,七宝就是他的外孙。
外孙......
宋严回过神来时,萧靖与宋悠已经双双入宫了。
从昨夜开始,萧靖与宋悠之间的传奇故事已经传遍洛阳城,多数人都持有同情的态度。倘若两年多前的那晚不是萧靖,那宋悠这辈子当真是完了。
汤氏狠毒至厮,无人不唾弃。
当肖嬷嬷抱着七宝从马车上下来时,宋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这孩子眉宇开阔,一双大眼机灵有神,是个十分漂亮精致的孩子。
宋严上前几步,“.....站住。”他叫住了肖嬷嬷。
肖嬷嬷是宋悠的奶娘,但因宋严一直不曾留意长女,所以对她身边的仆从也不怎么眼熟,不过如此一看,倒也认出来了。
肖嬷嬷站定,“国公爷,皇太后要见小公子,怕是耽搁不得。”
宋严打量着七宝,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软,竟有些想抱这个孩子,他记得皇长孙的名字叫做萧玺,不过到底是个孩子,直呼名字太过生硬,“....七宝?让外祖父抱抱。”
宋严伸出了双手,七宝小鼻头一抽,冷哼了一声,“不要!”
宋严,“......”这孩子,脾气怪大的。
“七宝,我是外祖父,你快过来。”宋严很执意,他管不住宋悠,总不能对一个稚嫩的孩童也无法子。
七宝缩着身子,避开了宋严伸过来的手,“七宝不要外祖父,七宝只要皇爷爷。”
宋严,“....!!!”这个小马屁精。
宫门外探子甚多,搞不好这话很快就会传到承德帝的耳中。
宋严纳罕,难怪皇上那么喜欢七宝,的确是个机灵可人的孩子,他瞧着也是甚是喜欢,可惜了.....这孩子与他不熟。
眼下七宝身世已经大白,骁王府的世子之位非他莫属了。
将来若是萧靖问鼎,那七宝....
宋严越想越是激动。
肖嬷嬷这时道:“国公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姑娘眼下有王爷罩着,小公子也乖巧康健,这些年所遭的罪也不算白费了!”
肖嬷嬷愤恨道,说话间已经红了眼眶。
宋严僵在那里。
很多年前,他听到过有人在背后骂他是个卑劣,且没有担当的男子,但他并没有当回事。